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又何尝舍得他?
想想便觉得难过,原本以为嫁了个傻子,日子不见得过得好,但也至少平平淡淡吧。哪里想非但不平淡,打从进门那日起就过得如走在云端,各种风波不停,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谁知道我的阿平非但不傻,还精明过了头,怀揣着大秘密不让我知道,等被我撞破了也能把我哄回来。但又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把心丢给他了呢?
我这等于是活了两世的人,竟没拧得过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子,想想都憋闷。
一番心理活动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听见阿平问:“你怎么知道我祖父是从武的呢?”我顿了顿,没好气地去敲他脑袋,“不能把我先放开了说话吗?”抱在一起是要怎样?
他这才松开怀抱,不过却没缩回手,将我往后一揽两个人倒卧在床上,“这么说吧。”
对之无语,也不去纠结姿势了,目光落在床顶回应:“你祖父身形高大威猛,光是站那就有一种武者的威慑力,这样的气度你说他是从文的也不像啊。”
静默片刻,听见身旁轻轻缓缓而道:“我祖父……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出生后是没见识过他戎马战场,但从父亲口中听过好些事。对他我是既崇敬又畏惧,兰,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难得他愿意跟我谈他的祖父,而且他的话是证实了他祖父真的打过仗上过战场。但是他说的那种感觉我上哪去明白呀?
幸而阿平也就是这么一问,不需要我真的回应。
我以为这晚一席促膝夜谈已经定下了从军的选择,可哪想隔日阿平就把地下的书开始一摞一摞的往上搬。这大冬天的,我看他忙得满头大汗,忍不住问:“你这是要把这些书干啥?”
总不至于打算从武了,就把书都给搬灶房烧了吧。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撩起袖管,“让我搬完再说啊。”话落他又钻地下去了,我看着满屋的书无奈地叹气。能怎么?先去灶房做饭了。
等我做完饭再回房,书竟堆到了房门口,我脚都迈不进去了,往里一看,阿平居然就坐在地上捧着一本书在看。无语之极地唤:“阿平。”
结果他看得入迷还没听见我唤,不由提高了音再唤,总算他抬起头来,却是眼露迷茫地问:“怎么了?”我指指这一屋子的书,“你把它们堆得满屋子都是,晚上还睡不睡了?”
他似这才发现房中的凌乱,嘴角扬了扬满不在乎地道:“没事,一会就来收拾。”
往哪收拾?如果只是一摞书,那堆在房中角落倒也没什么,可他几乎是把地下那面书墙的书都搬上来了,伸脚不进,要怎么收拾啊?
先不管了,我让他出来吃饭。看他钻着缝儿踩脚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滑稽,没忍住我噗哧而笑了。总算跨过千般障碍出来了,他看我笑也跟着傻乐。
吃饭时我问他为啥要把地下的书都搬上来,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反问我:“不是你让我赴京赶考的吗?虽然父亲那些书都看过了,可有很多看了好长时间快忘了,既然要赶考肯定得拿出来温故。省得老往地下跑,不如把书都搬上来方便。”
他在那侃侃而谈,却没发现我已经惊怔在那。明明昨晚最后决定是从武的啊,我还为此辗转反侧半夜难入眠,结果他却告诉我说听了我的意见又从文了。
第101章 赌约()
我有些不确定地抓住他的手,“你真的想好了不去从军?”
他眼露困惑:“从军作何?祖父正逢乱世年代,自是文不敌武,但国要强,文武必相当。而且我虽崇敬祖父,但更希望能够完成父亲的遗愿。再说比起武力,我更喜欢看书,兰,还是你最懂我。”
最后那句我真不敢当,臭小子含含糊糊的表述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不过不去从军最好,本身就担心他的安全,从文吧,赴京赶考吧,这个至少在考试间断没什么风险,不过就是考没考中的问题。
后来是刘寡·妇原来的那间房被整理姑且当作是藏书房,这才将我们的房间给腾出位置来,房中只留了几本他正想读的书。
从这日开始,我既忧愁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焦躁。忧愁的是阿平这小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心钻进了书堆中,完全成了书呆子。有时可以认真到废寝忘食,喊几次都不见屁股挪动的,只得我把饭菜给端到房中。
有一次夜里朦胧醒来发觉身边没人,我下意识就去摸床沿,因为以前一般旁边不见人那就是他跑地下去了。可是摸着手感不对,眼睛眯开一条线,见油灯下背坐一道身影。
困意渐淡,我从床内坐起身来,眼神不由迷离。
内心的焦躁一直都在被压着,因为我不想去左右他的想法,可当我每次这样看着他的背影都有种他在逐渐离我远去的错觉。
有时会自我安慰,假如他一门心的要学他祖父去从军,那可能已经离家了。上京赶考至少还有个周期,要等开考时才会踏上那条离家的路,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可是又能如何?他终究会离开这个家,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用手遮了遮眼,逼回眼中日益凝聚的酸涩,才轻声唤:“阿平。”
他闻言回转过头,“兰,你怎么醒了?”
我说:“快睡吧,明早起来再看也不迟。”他也听话地放下了手中的卷轴走过来,掀开被进来时带了一身的寒气,他不敢靠近我,缩在角落里。没好气地把他拉了过来,虽感慑缩但嘴上还是道:“你以后夜里少跑出去夜读就行了,不差这点时间。”
阿平咕哝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差的就是时间。”微凉的掌将我的手握住,目光深深锁视着我。
心渐在沉,有些东西不是逃避就不存在,我一直没敢问的问题终于被摆到了眼前:“何时赴考?”他的眼睛眨了一下,轻吐两字:“二月。”
我浑身一震,现在已是一月了,二月岂不是快了?
紧紧拽着他的手,指甲都抠进肉里而不自知,只知道本能地排斥,开口时带了颤意:“阿平,你在和我开玩笑的吧?你跟我说说科举制度呢,怎么能这么快呢,对了,不是要先有个乡试吗,你下个月是不是去乡试?”
我印象中乡试应该是不用去京城的,先得这个考中了才能进京才是。
却听阿平道:“确实科举考试分乡试、会试和殿试,乡试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
听到这我眼睛一亮,乡试要到八月,那还有半年多呢。
可阿平接下来却又道:“祖父可以疏通关系免了我的乡试,所以我必须得赶赴来年的春闱,直接要上京。可能……我过完除夕就要动身了。”
脑子里嗡嗡声响,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除夕是一月三十一,今天是二十一,就是说还只剩十天?
用力掐了一下大腿,让疼痛使自己清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阿平,你给我说实话,你跟你祖父之间做了一个什么样的约定?”还有十天他就要独自出门了,假如连这个我都稀里糊涂不知道的话,在他心中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以看见他眉眼间有迟疑,但很快下了狠心认真对我说:“祖父与我立了个赌约,免我乡试,但我必须得在会试考中会元,殿试前三甲。”
他没说赌注,但我却已经猜到:“赌注是不是我?”
果然见他点头,并且将我抱进怀中,“兰,相信我一定能赢祖父。”
咬了咬牙,“嗯,相信你。”还能如何?这是他跟他祖父之间的一场较量,赌注却是我,虽然很不甘心,可我总不能冲过去把他祖父痛打一顿吧。抿了抿唇问:“会元是第几名啊?”
“第一。”
“……”深受曾经高压考试荼毒的我,对第一这个数字是迟钝而仰望的,那得是学霸啊。咱们家阿平能行吗?他祖父会不会把标尺立得太高了点。而且会试完了还有殿试,还得是前三甲,状元、榜眼、探花?想想都压力巨大,难怪这些天阿平跟拼了命似的啃书,估计他这十八年来都没如此用功过。
早就留意到了,他的眼敛下已有了青影,今晚或许我醒过来看见了了,但可能这些天每个晚上他都如此夜灯苦读,为的不是赢他祖父,也不是求功名利禄,为的只是一个我。
第二天醒来我便没再提这件事,像平常日子一般过,这是我和阿平过的第一个年,总得弄点什么应应景。于是他在房中看书,我便在屋子里打扫卫生或在灶房里忙碌,还特意酿了桂花酒,时间不长不要紧,等到除夕夜有酒香就行了。
另外我发现木叔成捆成捆地把木柴往院子里堆,已经一半地方都占了,忍不住询问:“木叔,为啥弄了这么多柴啊?这都可以烧上半年了吧。”
木叔通常都是闷头干事不多话的人,这回听我问起倒还回了句:“多备点总是好的。”
看他刚硬的背影走出视线不由想起那小贼陈二狗,也真真是让我佩服了,居然在木叔手底下也能溜掉的,想来那陈二狗这回跑路了后是再不会踏上这片土地了,算他走运吧。
转眼便到了除夕这天,阿平与我一早就起来了,他没有再钻在房中看书,而是与我在灶房里一同擀面做馅料包饺子。我对除夕的观念还是除夕夜一定得吃饺子,馅料我做了两种,一种是全肉的,一种是全素的。
差不多到下午外头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应是谁家的娃在拿鞭炮点,等晚上村头会有闹春牛的聚会,全村人都会赶去凑热闹。我让阿平去把木叔也给叫了过来,又拿出桂花酿,三人围桌正准备吃,没想老郎中上门来了,还带来了一壶酒。
我本想着他家中有杏儿在操持,便没让阿平去唤,现人家主动上门来了自是没有把人往外推的理。朝灶台上看了看,饺子的份量是足的,也就放了心。
老郎中带来的酒叫屠苏酒,据说还有个典故,屠苏是一种房屋,在这房屋里酿的酒就叫屠苏酒。听老郎中侃侃而谈,说这酒中加了大黄、白术、桂枝、防风、花椒、乌头、附子等中药入酒。在除夕夜饮下可屠绝秽气,可饮酒还有个规矩。一般饮酒都从年长者起,但这屠苏酒却得先从年少小儿饮起。
屋中年纪最小的自然是阿平,他瞥了眼我有些不甘愿地干了杯中酒。接下来就得是我喝,酒液到嘴里一股子的药味,老实说并不好喝。后面木叔与老郎中就敞开了饮,于是一桌四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伴着饺子说着话,也算是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大年。
后来席散时,桌上一片狼藉,只剩我亲自酿的桂花酿。
吃完年夜饭,外边鞭炮响声雷动,我们一众人都移步去外面赶热闹。顺带着抓了一把糖在身上,一会遇上村里的孩子可以发着吃。
前五年都是在阿娘那边的坝头村过的年,所以不知银杏村这边的村民过年时这般热情,几乎人人手里拿了吃的东西,见人就塞给对方。相比之下我那一把糖显得有些寒酸,幸而这喜庆的日子大家都不会介意,所以等到赶春牛的聚会结束时我和阿平手上捧了一大堆的东西回来,都是些糕点啊、地瓜啊,居然还有两壶酒。
洗漱完了两人都没进房,而是搬了两张椅子坐到院子里,把那两壶酒也给捎上了。
很有默契地一人一壶拿在手中,有意无意地喝上一口,再听着外边仍然没有平息的鞭炮声响。头顶星空漫布,此情此景当以美酒配之,听见身边的人缓缓道:“媳妇,咱们家的银子都搁在地下书墙的最底层,你要用时记得去拿。”
我笑了笑,“有多少银子啊?”
他顿了下说:“应该够你用的。”
那估计是很多了,以前想不通他家怎么出手这么阔绰一给就是十两银子的聘礼,后来虽不见家中钱物但无论是伙食还是穿着用度都不差。现在想恐怕那地下真有个小金库,也难怪被贼惦记上两回了。
第102章 送别()
见我不作声他便又道:“木叔会留下来保护你,安全上你不用担忧。”
闻言我怔了一下,脑中立即想及外面大半院子的木柴,忽然明白过来,木叔本是打算要随阿平一同走的吧。于是我道:“在村子里有什么不安全的,反而是你孤身一人上路不令人放心,木叔就跟着沿路保护你吧。”
他低头想了下,“也行,我让杜斌兄弟俩搬到木叔家暗中保护你。”
我吃惊而问:“你说的是村尾的杜家两兄弟吗?他们……”
“嗯,他们是木叔的手下。”
静了一瞬,“这村里还有谁是跟你过来的?”
“村头的柳明也是,杜家兄弟主要是负责护卫江老头。”
唏嘘不已,从村头到村尾,再到邻近的隔壁,这个银杏村几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如此情形,只昭示了一件事:阿平的祖父对他极度重视,甚至到宠溺的程度。
而此般重视与宠溺是好还是坏呢?我想若今日阿平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良将之后,或也就不会被逼如此了。轻叹一口气,为什么就不是个平凡人呢?
也不知是心情沉重的原因还是村人赠给我们的酒度数高,喝到后来我就感觉眼花缭乱,头一晃就晕眩。酒上头时明明还保留一丝的理智在,可是却控制不住情绪的泛滥,尤其是当我被阿平给抱起来时一下子就捅进了深处,我揪着他的衣襟问:“阿平,你为什么不喝我的桂花酿?”
不等他回答我又继续说:“你知道吗?桂花酿里我特意加了一醉散,是我阿娘怕阿爹喝多了酒发酒疯,特意酿制的。你喝了便会醉上三天三夜,我便可以带你私奔到天涯海角,我还特意把木叔也喊来了,因为有他在咱们哪都去不了。可是原来就算把他放倒了也没用,还有杜家两兄弟,还有什么柳明,还有……”
这时脑子已经完全混了,只知道自己想不起来那个名字了,于是去揪着阿平问:“还有谁?你说。”等了一会他没说话,并且发现抱起我后他一直没动,眼睛睁大也看不清他的脸,却觉脸上忽然有凉意,是这天太冷了吧。
后来我的意识模糊了,对之后的事都不记得了,只在天明后从一个暖热的怀抱里醒来时,怔怔着发呆。却在察觉阿平要醒时立即闭上眼装睡,感觉额头轻落一吻,渐渐下移,划过眼皮到唇时我忍不住睁开眼反过来在他唇上狠咬了一口,成功把他嘴唇咬破皮,然后笑了。
他看我笑眼睛里很是委屈地问:“你干啥咬我?”
“干啥?就是想咬你呗,谁让你昨晚上灌我酒来着。”
他的眼神更委屈了:“分明是你自己抢着要喝,我劝都劝不住。”
我的笑容更大了,“喝了酒我都忘了,你说什么我统统不承认。”看他傻眼的样子实在好笑,伸手去揉他的头,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大年初一的这个早上,我把昨晚剩下的饺子放锅里煎了一下。不管村子里的人有没有吃早点的习惯,至少让阿平是能吃饱了肚子上路吧。
阿平时不时地来看我一眼,眼睛黑幽幽的似有话要说,我也不问,等他想好了自会来讲。
该整理的前两天都整理好了,阿平把那几件我做的长袍都给放进了包袱里,靴子也多带了一双。去把包袱从房中拿出来,就送阿平出门了。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十里相送也是没必要,看见木叔已经等在村口,我就止步了。
阿平走出去两步才发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