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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本书被翻开了倒合在那,桌上同时也点着一盏油灯。
“阿平,你刚才是在这里看书?”
按揉在我脚踝处的手一顿,听见他轻声应:“嗯。”我一听越加好奇了,“你识字啊?”
实在是书卷在这山野乡村太稀奇了,打从我来此五年多,就没见过一本书,周围的人也没一个识字的,甚至村子里连私塾和教书先生都没有。
这里的人就是过着男耕女织最朴实的生活,文化与知识还没有力气来得重要。可我今晚不但看到了书,还看到了一整面墙的书,当真是惊奇不已。
等从吃惊中缓过神来,我那点好奇心也逐渐平息下来了,回转眸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阿平。外人眼中的傻子,我萌傻的阿平,夜半苦读?这两者的反差似乎有点大。
第76章 识字()
“阿平,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傻不傻?”我没想跟他耍心机,直截了当了问,目光紧凝着他脸一眨不眨。但凡他神色间有任何变化,此时都逃不过我的眼。不过从进来到此刻,他的注意力似乎都只专注在我脚上,眉宇紧蹙着很是不快。
听见我问后他半抬了头飘了我一眼,气呼呼地回我:“你才傻呢。”说着手指上一重按,痛得我呼哧呼哧地疼。他的意思我懂,脚伤那么严重却还折腾,可被我发现床板底下这么大一个秘密,谁能熬得住?
经他这一打岔,我那审问的心也没了,只是拉着他的衣袖问:“快跟我说说,咱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书?”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本来就有。”
“可平日里没见咱屋中有书籍啊?还有,就算有藏书,至于把它们藏得如此深吗?别再和我说这是地窖了啊,这事我还没审你呢,当初问你佛堂那地洞是通往哪里的,你给我说是地窖!你给我说说有谁家的地窖入口是设在床底下和佛堂里的?”
阿平一脸无辜地跟我分辨:“这就是地窖啊。”
还在说是地窖?我正要和他再说,忽而心头一动,“是你娘告诉你这里是地窖?”
果然见他点头,于是恍然。一处空间被冠以什么名字,一般都是由当家的做主,刘寡·妇若说这里是地窖,在阿平的认知里就必然是地窖。想至此处我又问:“这些书原本就一直在这里的是吗?”见他又点头,我略一迟疑轻声问:“是你爹留下来的吗?”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阿平的眼中露出痛楚,哪怕很快就消逝了,我也心中为他揪疼。关于他爹的事我从未问起过,也不曾特意去打听,既然他娘被外面称作寡·妇,那必然是早年就丧父了。而今我只问了这么一句他就表现难过,想必他爹是在他懂事的时候没的。
我似乎不太想再去追究这个地方的由来了,地窖就地窖吧,估摸着他爹可能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所以才留下了这许多的书籍。如此想来阿平会识字,恐怕也是他爹教的吧。
也可能原本这里就是地窖,刘寡·妇怕睹物思人就把阿平他爹的书都搬到了底下,眼不见为净。不过当真能做到眼不见为净吗?我觉得不然。
书堆放地如此整齐,桌案又这般干净,恐怕总会有人不时下来打扫吧。
忽然我对我这婆婆的敌意减少了很多,一个女人没了丈夫,又带了一个孩子,想要在这样的环境生存下来着实不易。而我嫁进门半年多,也看到了家里的状况不能说富裕,至少衣食不愁,她不喜与人交道,但也邻里关系不错。但凡有时木叔基本上都会伸手帮忙,与老郎中的话语交流间也可看出关系不错。
我想了一会,习惯了阿平的沉默这时却不免担忧,哪怕他眉眼里不再有那分痛楚,但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静:“你经常这样偷偷地下来看书吗?”
阿平:“没有偷偷。”
“……”好吧,体念他心情,只得顺着他,“嗯,你没有偷偷下来,今晚怎么想到要来看书了呢?也不与我说一声,害我醒过来没见你惊了一跳。”
“睡不着。”
睡不着就掀了床板下来看书?“以前你经常这样吗?”
见他点头就有些赧然了,我是有多睡死以致于身边的人不在都不知道。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别的门,不由询问:“通往佛房的口在哪啊?”
他没有给我指引,脸上的神色似有些为难又有些忐忑,我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了:“是不是你娘不允许你说?”他默然低头,无疑是默认了。
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为难他,只一边看着那面书墙一边拍拍他的手要求:“阿平,抱我去看看那边的书呢。”
没等到回应,扭回头见阿平正凝神看着我,“也不能看?”心头微微失落,还想看看都是些什么书,能不能从中得到些资讯。虽然什么历史啊典籍啊与自己也离得很遥远,但难能可贵看到了这么多书,难免手痒想要翻一翻。
阿平直接以行动回应我,一手扶我肩,一手穿进我腿弯将我抱起来到书墙边。我粗略地浏览了下,惊奇的发现虽然基本都是繁体,但好多能辨识出来。不过这些典籍大多是什么志,什么列传,什么史册之类的,没有一本让我有想抽出来翻看的欲望。
还有一些是卷轴,我好奇地问:“这是画吗?”
余光里见阿平摇头,忍不住又问:“我能打开看看吗?”听见他轻嗯了声,便抽出一卷打开,哪里是什么画,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字迹工整而隽秀,心中一动,脱口而问:“这不会是你写的吧?”
“很难看?”他问。
我立即摇头,“怎么会?写得非常好。”这可不是违心的夸赞,看阿平容易满足地抿起了唇角笑了起来,我也欣慰,原来我的阿平不仅不傻,还饱读诗书是个文化人呢。
连翻几卷我便没了兴趣,因为阿平的字虽然漂亮,可是写得不但是繁体难辨识外,还都是文言文,对于我这种文史学渣实在没耐心细看。
目光瞥及桌案上合着的那本书便笑道:“让我看看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他听话地把我抱到桌旁放进了椅子里,我伸手拿起那本蓝色封面的书,一看书名不由怔了一下,这三个字即使是繁体我也认识的,竟然是——三国志。
翻看其中内容,又头疼地放下了,全篇都是文言文体,加上繁体字认读实在是太费力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阿平的询问:“你也认识字?”
我正要回说当然,可抬起头话到嘴边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身体也慢慢僵直了。刚才目睹了这么一个空间,这样一面书墙后,我的脑子一时打不过弯来也忘了自己这个身份的本分。
一个生在乡村又长在乡村的姑娘,怎么可能识字?!
难道我也要盗用阿平的理由称自己阿爹识字?这个理由想想都站不住脚,哪怕阿平不会去追究,也就是眼前突然问了句,但那也是一下就能揭穿的。万一传到我那婆婆耳朵里了,她让人一打听立即就能知道阿爹认不认字。
可刚才我那所有的反应与表现,都没法再去否认自己不认字,否则我左翻翻右翻翻当看画呢。脑中转过千般思绪才勉强回答:“是啊,好多年前我们村来了个说书的,我去听了几回。后来那说书的还在我们村留了一段时日,会经常给村里的娃教字,我就也学了一点。”
这理由我编着也觉心虚,那个说书的倒不是杜撰,只是他来我们村子不过就几天,因为没人爱听他讲那些神神叨叨的故事,后来他就走了。
阿平没有再追问,可能他本也就是见我在翻他的书好奇而随意一问,可我却没来由地在那双黑瞳仁注视下很心虚。立即假装打哈欠转移话题:“啊——好困,你还不想睡吗?”
不过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估计是还不困,果然见他诚实地摇摇头,不过却又来抱我,再次将我安放在榻上,“睡吧。”
“睡这?”
“我以前睡的,很干净。”他轻声解释。
我自然不是嫌弃这榻,只是意外他不带我上去却要继续留下。侧躺着看他重新回坐进桌案前,又捧起了那本《三国志》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在旁边的白纸上誊写什么。
脑中一转就明白树墙上那些卷轴词句从何而来了,以我们年代的说法叫作做笔记。
原来我的阿平还是个认真刻苦的好学生,如果这一墙的书都翻阅过,当算是学富五车了。
我其实并无困意,但既然刚才装着瞌睡了也只得闭了眼,鼻间闻着这处气息默默地想:阿平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后来迷迷糊糊间当阿平一碰到我时其实就醒了,不过我没有睁眼,佯装还在沉睡,并且在被他抱起后脑袋往他怀中钻了钻,寻找舒适的位置继续假寐。
在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时,我无聊数着步数,并且等待着铃铛响。但等过片刻就觉他停了下来,并且轻声唤我:“兰。”我迷蒙着睁眼,却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我们的床底下那个入口了,这才意识到铃铛位置已过。
转念一想便恍然,这地下阿平应该熟得不能再熟了,摸着黑跟白天走没两样,哪里还可能像我一样踢到那绳子呢。
只听阿平在耳旁说:“我抱着你,你先爬上去。”
我轻嗯了声便被他先放下地,再抱住我下半身往上送,手攀住了床沿再借着阿平的推举很容易就爬了上来。翻滚到里侧的床板后正要伸手去拉他,却见他一个高蹬就跳了上来,准确地攀住床沿一骨碌就爬上来了,这一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第77章 上集市()
这时窗外已经有些蒙亮,我看着阿平将床板阖上,又把床褥给拉好后才问:“你不困吗?”
他抬起头来,“困。”就给了我一个字便拉我躺下,找了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
我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是既无奈又感觉气恼,你好好的半夜不睡觉偷爬底下书屋去看书,回头上来了干嘛还拉着我一块睡?虽然心中这么吐槽着,也没真推开他自己起身。
不过大半夜没睡他应该是真的困了,呼吸很快就均匀了,睡态安然。起初我还能近距离观赏他的睡相,渐渐地也不知是否受他感染,还是本来之前也睡得不安稳,这时兴奋劲也过了,瞌睡虫降临下来,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起了架,一个阖眼就也跟着睡过去了。
等再醒来时是被热醒的,头有些重,明显是睡过头的感觉,身上粘腻的很。原因是那个大早上搂着我睡觉的人到这会连姿势都没变一下,身体完全紧贴着。
我侧转眸看他,额头也是大汗淋漓的,连发梢都湿了,不过却还睡得很沉。我是再受不住这股燥热了,把他的手从腰上给拿开,再爬起了身。
要下地得从他身上翻过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于他身下的床褥,微微走神。
视线略转,看向安睡中的阿平。平日里因为整天对着也不会特地去细看他眉眼,今儿凝看时发觉他似乎又成熟了一分,这张俊脸又有了不那么明显的变化。
倒并不是我忽略,而是有时候真的一直在身边的人反而看不见他的成长,倒是那天小同来找我时发觉他长高了不少。
打算从床尾下地,可脚还没着地腰间就一紧,整个人又被拖倒过去。
惊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是阿平醒了,果然听见他在身下咕哝着问:“干嘛要走?”我没好气地道:“都睡了这么久还不起呢?肚子都饿扁了。”
他把脸埋在我后颈里,赖着床不肯起。
又磨蹭了好一会,两个人才缓缓悠悠地起身。我两手撑在床沿看着在衣柜前翻箱倒柜找衣袍穿的阿平,忍不住问:“你在翻什么呢?衣柜里不就那几件外衣吗?”
他回转过眸来,不满意地道:“都不好看。”
“怎么会?白色或者水蓝色的都可以啊。”他穿起来看着既年轻又玉树临风的,可他却仍不满意地摇头,目光落在搁椅子的那件深蓝色的外衣,眉毛一挑就走过去要拿起来穿。
我见状连忙拦住他:“诶,那是昨天穿过的,天气这么热要换衣服啦,而且我们还在稻草上躺过。”他一听便不乐意了,紧蹙着眉对我道:“那我不穿了。”
其实天气这么热,只穿中衣都还嫌热,可哪能呢?这时代可以添衣就是不能脱衣,中衣也只能在房内穿穿,出了房门若如此穿就是失了礼节,这还是轻的,如果是女人那就更严重了,一旦被人看见内衫都能被论为不洁。
我叹了口气拍拍床沿说:“你过来坐这,我去给你选。”
他是听话地过来身边坐下了,却拉着我的手不给我起身,可怜兮兮地要求:“兰,你给我做件衣服吧。”
怔了下,做衣服?我哪有这天赋啊。
可对着那期盼的眼神实在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寻找着借口:“做衣服要布啊,咱们家没有。”见他沉默下来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我反应快,要不这可真是一难题。
念头刚转过就听他说:“我们去买。”
啊——我微张了口惊异地看着他,去买?上哪买?
阿平沉静而答:“集市。”
哪里有集市?我来银杏村大半年都没见过什么集市啊。还在怔愣中,阿平却心满意足地决定了:“咱们下午就去集市。”然后他也不纠结了,随便找来一件白色的袍子给披上了,又为我也找来了外衣,喜滋滋地抱着我出了房门。
原本我还在惆怅要怎么应对刘寡·妇,被他这么一打岔我也没心情去想了,愁那裁布做衣啊。我在脑中勾画了下自己当裁缝的可能性,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靠谱。
索性饭后阿平跑出去了一趟,回来神情恹恹地跟我道:“集市散了,去不了了。”
我一听立即精神来了,但还要表面压抑着兴奋假装很惋惜地道:“这么早就散了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好了别难过了,等下次有机会……”我话都没说完就见阿平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地说:“那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等开市好不好?”
真有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刚干嘛要说什么下次有机会!
阿平处在自己的情绪里也别想他能体会我这刻的懊悔心情了,看他喜滋滋的样子我就算说不好估计也打消不了他念头了。
我就闹不懂了,他那些衣服怎么就不能穿了,非要让我来给他做?
关键是,我不是那块料啊。纳个底,做双鞋,还是跟阿娘学的,可五年里一家子人都是来来去去那几件衣服,破了就补补再穿,几时见过阿娘亲手裁布做衣呢。再说了,家中穷的叮当响,也没闲钱来买布。
可是如今我这家里不一样,闲钱怎么来的我是不知道,只知道家中吃穿用度不愁。
其实昨晚下了地下后我也做过一番猜想,可能本来刘家还算富有吧,但打从阿平他爹没了后也就萧条下来,他们娘俩估计也是吃着我那未曾谋面的公公留下的遗产在过日子。
隔日阿平一大早就把我从被窝里给拉了出来,我迷迷蒙蒙地睁眼,发现窗外还只是蒙亮。可他却精神奕奕地眼睛黑亮,两人梳洗过后就出门了。
我的腿脚不方便,自然是阿平背着我走。
在走出村子的时候就听阿平神清气爽地在前面朗声道:“兰,你先睡一会,等到了我再喊你。”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闹不懂他为啥对这事如此纠结,昨儿也问他了柜子里的衣服有什么不好,他也不说,就一口咬定要去集市。
时辰太早我着实困的很,加上在他背上一颠一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