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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真的不是敢与不敢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勇气。人之本能对死亡的恐惧,对一切危险的规避,不可能会明知落地就死还勇往直前的。
而且可能身下的棕马被朱高煦那边给受惊了,竟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掠出去,一下就将他们给甩在了马屁股后边。我已没了杂念,就听天由命吧,反正命运从未打算放过我。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同时,突然一股重力从后袭来眼前一黑了被什么给沉压在下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视线完全被覆盖了,等到背上一轻了才懵然而明,竟是朱高煦跳到了我的马背上。他只是抬了头,身体仍然压在我的背上,沉得我喘不过气来。而他在尝试着去拉马的缰绳,可几次去够都没有够到,眼前再度变黑视线遮挡,等可以看见时已经见缰绳被他抓在了掌中在用力拉拽。
但是身下这匹马犹如脱缰的野马般完全不受控,朱高煦越拽紧缰绳它就越冲跑得快。我是看着他将绳子给拽断的,也感觉到身背一轻受惯性而要被甩出去,却在下一瞬我看见灰蒙蒙的天在翻转,重摔于地时脑子是空白的。
身体并没有就此停顿在原处,而是受着惯性的影响在向外飞掠,即便是落地时朱高煦有拽着我但也受不住这强大的惯力被甩开了去。我甚至连护头动作都做不了,就狠狠撞在了什么地方,顿然感觉五脏肺腑都移位了,直接蜷曲起了身体只能哀声呻吟。
是过了好一会才能缓过气来,忍着疼拉起袖子就见一片擦伤破皮,不用说腿上也是,血淋淋的看着极其狰狞。这当真是飞来横祸,怎么着因为走不动路想骑个马就出这种事故了?是不是跟我过不去呢?
此时我唯有以胡想来缓解身体的疼痛,否则怕是要多久都起不来。有感觉到不对劲的,朱高煦与我一同摔下马来的,怎么过了这么久都听不见他动静?
等我能够缓过劲来撑起了身四下搜找,发现隔了数丈远的位置趴伏了一个人,从那身形与衣装看不是朱高煦又是谁?深吸了两口气后起身摇摇晃晃而走,来到跟前时惊愕地看到朱高煦的头刚好撞在了一块大石上,地面已然流了一滩血。
俯身将他翻转,双目紧闭脸色煞白显然已经昏厥过去了,而脸上更是有几道被地上尖石磨破的划痕。如果我不是许兰,当真只是一个过路者被他给抓住的话,怕这时候定然已经不顾他死活逃跑了,但我不可能走得了。
先撕下一条布将他头上摔***给包扎住,随后环看四下想寻找有没有可供治伤的草药。但在环视间忽然感到眼前的林子有些眼熟,前方不远处还有山石,似乎这是……银杏村外的那片林子?怀着存疑之心我在四周走了一圈,然后确定果真是误撞到了那片林子。
只是原来常走的是温泉,而这回是从另一边进来,我还找到了那个山洞。回去是用拖的将朱高煦也给拖到了山洞内,又再去林中采了草药回来。
等替朱高煦上完药再包扎好后我沉静下来,有时候真的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多年前我在这里救了他的父亲,多年后竟又救了他。
用草药为自己擦伤的手臂和腿也敷了下,心里头感觉很难过,满身是伤,还要独自找着草药来弄,再疼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因为即使喊出来了心疼你的那个人也不在身边。
我怎么就沦落到这样的境地了?
已经不去徒劳地想那些如果了,我怔然了视线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想着想着就因为太过疲乏而困顿起来,到底一夜未眠,仅只早晨睡了一会就跟着军队行军,还是那般消耗体力的方式,再经历摔马、受伤,我这一天过得可谓丰富。
眼睛一阖上就恍惚了过去,人也往地面歪倒而躺。不说睡得昏天黑地,但这一觉也睡得着实沉,等到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洞内一片幽暗。
缓了一会才从地上要爬起来,可手臂一摁就疼得我倒抽冷气。之前是强撑着去附近采草药的,没有多想其它,这时才觉后悔怎么没有捡一点干柴回来的。身上再酸痛也还是咬着牙起了身,蹒跚着步往洞口走,突听静暗里传来询问:“你去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朱高煦醒了,本不想理会他,但想了想还是答道:“去捡点木柴回来点火。”他在黑暗中又问:“你有火折子?”
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自己早就不是原来那身装束,自是常带在身边的火折子也不在了,只得坦言:“没有。”黑影倏然而起径直走来,掠过我身旁时没有顿步,而是丢下一句:“那就乖乖窝着等我回来。”
听着他脚步声离去我耸了耸肩又坐回了原处,心说这人头上撞了个大洞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只是睡了一会就可来去自如了,身体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好。
或许我做了个错误决定吧,原本乘着他撞晕是离开的最好时机,即便心有不忍那也可以在将他拖到山洞内又用草药敷过伤后可以走了,但是我当时连这个念都没起。
燕七欲图让我绊住他,怕眼下是达到了目的吧。
胡思乱想间听见洞外又有脚步声起,竖起耳朵听了一阵确定是往这边来的。月下黑影走进洞穴,哐当一下许多木柴被丢在了地上,仅过片刻就有火光亮起直至点燃细枝,顿时洞内被照亮,而朱高煦的头上还被半边包着显得尤为滑稽。
他朝我瞥了一眼后开口:“你还确实懂医术?”
我摇头:“只是认识几种草药而已。”而这几种草药还是你父亲教我认识的呢,我在心里默默补了这句。但见他面露嘲讽:“可是你这包扎技巧当真差劲,就差用布把我整个头都给裹住了。”我没去接他的话茬,当时还真有此念,只因手边没有干净的纱布和绷带,只能撕我罗裙内里的布来代替,所以就罢了此念。
朱高煦见我不作声又开口询问:“为什么不乘这机会逃走?”
我静默了一瞬后拉起袖子,手臂上被我涂满了黑色的草药糊,都是我用嘴嚼烂了敷上去的。等他视线凝注于我手臂时才道:“手臂的伤还算好的,腿上的擦伤才严重,你说我能逃得了吗?”这个理由应该是能应付过去了吧。
当他问为什么救他时,疑问在我意料之中,但是答案却经过了深思熟虑:“救你是我不像你们这些满手血腥的将军一样,眼前只看得到杀戮而看不见其它。你多少也算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我不会干这种忘恩负义之事,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觉得我满手血腥很可怕?可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我顺着他的问题。
“孤独。”
从朱高煦口中吐出来两字的时候我就浑身一震,大约知道他在隐射什么。果然听见他紧随着又道:“曾经我像条狗一样被关在一个空的只剩四面石壁的地方,最开始我想只要自她好就行了,可随着时间越长我就发现越来越害怕孤独,因为安静可以使人疯狂。”
那些越来越阴暗的画就是在这氛围下刻成的吧,他一身抱负被留京当质子,后因涉及江山天下他又被关进了地下石室,从此所谓抱负都与他再无关。
第311章 午餐的野味()
突闻他笑出声来,我不明所以地转眸,看见他目视着火光道:“若说还有什么是那孤独岁月里的慰藉,怕就是我徒弟了。”
“你徒弟?”我忍不住诧异而询。
“在我被关在石屋的时间里,只有我徒弟会经常过来,他是我唯一能见到的人。”
他是在说……元儿吧。倒是知道朱高煦教孩子很多东西,可元儿从未跟我提过拜师这事。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还是以元儿当时的心力不懂大人世界,我无从知晓,却从朱高煦的语气里听出了落寞与怨恼。落寞是因太孤独,而怨恼怕是因为我从未去看过他吧。
“如今我的徒儿怕是又长高了不少了,你说呢?”
我忽而心头一顿,身体蓦然而僵,有那么一瞬觉得他好像认出我来了。可下一瞬却听他又道:“知道我为什么明明抓了你却不杀你,而且还带着你去浦子口吗?”
讷讷而回:“不知道。”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心漏跳了一拍,不敢再接这话。而他似乎也没来注意我,径自又道:“她与你一样也瘦瘦弱弱的,脾气很倔,吃鸡腿不爱吃鸡皮,有苦就咬牙忍着也不说。”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在袖下不自禁地握紧了,一个人可以改头换面地伪装,却没法掩藏一些习惯与细节。我甚至都没留意过以往吃鸡腿也不吃鸡皮这回事,但在别人眼中却察觉到了。
朱高煦顿停了下后又轻道:“但你又怎可能是她呢,她如今在那座皇城里呢。”
明明想要不去接话的,却忍不住地开了口:“那你为什么还要攻打京城?”问出口就后悔了,语气太紧迫,不是一个旁观者该有的视角。幸而朱高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上露出了嘲讽:“不攻打京城怎么让她知道那个她引以为安全的堡垒其实根本就不堪一击?不攻打京城怎么消我这心中之怨念?不攻打京城……”
他突然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怎么才能站在她面前?”
我在那道幽沉的目光里无语怔凝,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攻打京城的目的竟然全是因为我?“你……恨她?”不管自己有没有泄漏情绪,在此种情景下我还是问出了这个结。
他讪然而笑,络腮胡遮住了他的五官却遮不住他那双眼睛,里头浮载了恨意。但他却转移了话题:“你不需要知道。”之后两人都静默了不语,洞内只有噼啪的火柴声。
后来木柴燃尽了火也灭了,洞内并没完全陷入昏暗,因为外面的天已经在渐渐亮起来。又几乎是一夜未眠,眼睛干涩发疼,肚子也空空的。
我看了眼那边的朱高煦,见他靠坐在石头旁半阖着眼假寐,怕是撞破的头因为没有消毒处理而发炎了吧。不过在我刚一动要起身时他就睁开了眼,凌厉的目光朝我射来。
动作微僵,还是从地上起来了,觉得有必要向他交代一下:“我出去找水喝。”可刚走出两步就被他唤住:“等等。”见他起身走来,到身边时顿了顿说:“一起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中,谁也没说话。靠近温泉池子时雾气就将人都笼罩在里面了,忽然前方传来朱高煦的声音:“既然昨天你没选择离开,那就不要再妄想偷跑。我会抓你回来的,到时就不是现在这种平和相处了。”
我沉了沉念,让语气尽量平静:“你抓了我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我乐意。”
他不是没有目的,只是他有意用这样无所谓的方式来杜绝我的问题。
穿过雾气便走至了往银杏村方向的路,这条路我走了很多次,感觉满身的血液都在隐隐蹿动,内心深处一直都将这里当作是家,即使阿平将所有的摆件都运回了皇宫中。
这可能就是俗话说的金屋银屋不及自己的狗屋强,贫苦不以为贱,过得充实就行;平凡不以为耻,活得宁和就行。但朱高煦没有往前深走,在遇见河塘时就停下来了。
还带着微凉的水喝进嘴里似乎带了一丝甜,应该是从那边山中引流出来的泉水。
喝完了水我正要起身时忽觉身边人影一闪,扭转头见朱高煦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掠了出去,转眼就是几丈远。我不明所以,他这是要干嘛?等过片刻那身影都几乎要消失于白雾中了,却见他骤然而顿伏于地,再站起来时手上拎了一只灰兔。
他走过来晃了晃那犹自挣扎的灰兔说:“午膳可以解决了。”
我吃了一惊:“要吃它?”
“它可是美味。”
野味我不是没见识过,但活生生看着一只鲜活蹦跳的野兔被剥皮是真的没见过。整个过程中心神都在轻颤,而更让我心惊的是朱高煦眼中的残忍。他从抽出匕首一刀切断灰兔咽喉到将皮都剥下,眉都没皱一下,就像是这样的活干过很多次。
而事实上从北到南,他随朱棣一路打仗过来,被斩落于他刀下的亡魂怕是数不胜数了吧。杀戮都快融进他的血液里,而不像是第一次为了我杀那黑店老板时整个人都在惊颤。
话落回来,原来开启他杀戮这条血路的人,是我。
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就是个懵懂少年,眸光清澈,跟我骄傲地说自己是个千总,能带上千名士兵了。而今少年已然长大,也变得让我陌生。
“过来拿着。”沉思被朱高煦的命令给打断,凝眸细看发现他将那已经剥皮的兔子用一根树枝给穿起,他是要让我举着那树枝?飘了眼那血淋淋的动物,我打了个冷战而摇头。
他挑了下眉,“害怕?那你去拣些木柴来点火吧。”
这个命令我很听得进耳去,千万不要让我举着那鲜血淋漓的灰兔在这干等。可当我走出几步时就听见他在身后冷冷警告:“不要走出我的视线,也不要想逃。”
我顿了顿步没作声,片刻之后捧了一些木柴回来时看见他已经将那只兔子给洗干净了。将木柴刚放到地上就有什么滚到了脚边,转眸一看,是个火折子,不用说是朱高煦扔过来的。
默默把木柴架好后生了火,然后看着他把那只兔子给架在火上烤起来。明明对刚才那血腥的一幕感到难忍,可就像是被逼着残忍面对一般,我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那只兔子上面,听着滋滋声响也看着它慢慢被烤成了黄色。
朱高煦拿了匕首在上面划开几道口子,从他熟练的手法来看似乎经常干这种事。钝钝地想,印象中曾记得他也说过行军时的苦,能有一顿开荤是老天爷赏饭吃。
有颗小石子丢在我的脚上,抬起眸,见他正盯着我并且质问:“在发什么愣呢,喊了你几声都没听到?你吃不吃兔头?”
心头一惶,下意识地看了眼那已经变成褐色的野兔,而那兔头……感觉狰狞得让我心神颤栗。瞳孔收缩了下,立即别转开视线摇头:“我不要吃。”
他嗤笑出声:“怕成这样?又不会再动了。”
我打定主意不理会他,抱住了膝盖目光放空,可下一瞬突然眼前送来一物,正是那兔头对着我,那眼睛处的黑窟窿仿佛就正视着我,吓得我尖叫出声,连连往后缩退。
朱高煦哈哈大笑,对于此番捉弄他很得意,而我那一直压抑着的心火也蹿了上来,抓起地上一把土就朝他丢去。他怕是没意料到我还敢反击,怔愣在原地被我丢了个灰头土脸,连带着那只烤熟的野兔也全是土。我看他目光垂落了又朝我愤怒射来,心中一紧转身就跑。
只闻身后传来低咒脚步就追上来了,肩上一沉胳膊就被反扣住了,“跑什么?”
也不管他的语气阴沉,我恨恨地骂了出来:“你变态!”刚是真被吓到了,心到这会儿还跳得厉害。他也粗鲁地将我往地上一摁,“该死的,你把一顿美餐给毁了。”
“要吃你去吃。”
“都被你撒了土要怎么吃?你今天给我必须把那上面的土给舔干净了!”
“你做梦!”
他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做梦。”话落就将我往回拖,也不管我被拽的胳膊疼不疼,而原本腿上的擦伤又再度遭受二次创伤,眼看离那被丢掷在地的烤兔越来越近,而那兔头的恐惧在我眼前无限放大,气血翻涌怒吼出声:“朱高煦你个混蛋!”
霎时行动嘎然而止,拽住我胳膊的手也松开了使我趴在地上倒吸凉气来忍痛,过了半响头顶却传来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