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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便看向长月,长月道:“每亩八两银子。”
陌茶咋舌,“真贵!对方开价是多少?”
长月道:“开价十两。”
陌茶竖起大拇指:“高手!”
换成自己也未必能将价格降这么多,人外有人哪!
长月扯扯嘴角。
元朗道:“这些田地可够用?”
“供应你们直到建造完工,剩余太多,如再供应县城及附近的,还差一些。”陌茶说完,看向两村长问道,“你们这边,可曾发洪水?”
陈村长笑道:“小姐别看我们这边水源多,以为会有洪涝,我们这里地势比其他地方高,哪怕暴雨致使河水涨出,也只会流往低处,淹不到我们两条村子和这些田地。”
梁村长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叹气道:“那边的几个村子,地势低,前头的两个村,连下几天大雨,就能被淹到家门口。”
陈村长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两位公子,小姐,还不知你们招帮工是要做些什么事?”
元朗、长月默看向陌茶,种地的事情,他们是一窍不通的。
两村长见了,却在心里大为惊诧,以为两位器宇不凡的公子是主,原来这位小姑娘才是正主儿,难怪那位长月公子说要等人来了才给他们答复。
陌茶微笑道:“买田地,自然是拿来种地。”
陈村长讶然道:“你们是要请人种地?”
陌茶点头,道:“田地还是少了些,如果能再多个百来亩就好了。也不用跟这一百三十五亩连在一块,能靠近水源就行。”
两村长相当地吃惊,这么一个小姑娘,买下那么多上等田地居然还嫌少,那可是一千多两银子啊,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梁村长问道:“请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找帮工?工钱如何算?”
陌茶道:“这些田地干涸硬实,需要爬犁锄土翻松,进行沤肥,才能种植作物。所以,眼下我需要的是犁田锄土,其次是沤肥。
工钱每天三十文,另外,村里各家各户的牲畜粪肥、人尿,我会以每担一文钱买下,枯烂的菜叶菜梗树叶,草木灰,枯掉的松针,满一箩筐一文钱。
如果梁村长和陈村长觉得可以,今天就帮我召集村民,挑身体健康有力气,肯吃苦、老实勤快不耍奸的,年龄在十四以上,五十以下的人,告诉他们,明儿起正式开工,每天干活的时间是,上午辰时正到午时正,下午未时一刻到酉时正。”
两村长一听每天干活不足四个时辰,工钱也给的不低,村里人出去找活干,有的人每天还挣不到二十文呢,他们觉得这条件可以,村里人应该会答应,就点头说马上就去办这事。
陈村长就邀元朗一行人去他家里喝茶坐等回音。陈村长家的条件在村里还算不错,土坯高墙,里面的是青砖瓦房七间,院子也打扫得干净,不像有的人家,满地都是垃圾或鸡粪。
家里突然出现两个俊公子,陈村长家的儿媳和未出嫁的女儿都红了脸,儿媳给上了热茶,为避嫌赶紧躲进了自己房里,陈村长的女儿却是躲在门帘后窥看,越看脸越红,越红越脸热,满脑子都在浮想联翩。
第332章 无意惹桃花()
陌茶觉得那门帘无风自动,再看地面露出的一点鞋尖角,分明是女子的鞋,她转头看向五爷和长月,一个俊美阳光,一个清秀斯文,而前者在看她,眼里带着思索之意。
“五爷,”陌茶叫了一声,顿了下,说道,“我手边得用的人少,家里不能缺了他们,这边建好后,需要得力又信得过的人管理,不知五爷可有人选推荐?”
元朗愣了下,要说带兵打仗或写写文章什么的他在行,可跟田地打交道,他却是两眼一摸瞎,完全门外汉。他手下的人亦如此,舞刀弄枪可以,哪有这方面的人才推荐?不过——
“陌茶姑娘无需担心,我会帮你找可靠得力的管事来打理。”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五爷了。”陌茶含笑道,目光掠向门帘处,人还在呢。
堂屋一时陷入安静,陌茶不知要跟这位五爷聊什么,加之是在别人家里,有些话也不便说,好在陈村长办事效率高又快,没让他们等多久,便带回来好消息说村里人愿意帮工,现在就能报名登记。
陈村长把孙子用的笔墨纸取出,把桌子椅子搬到大门口处,元朗让长月执笔负责登记。外面一大群村民等在那里,见招人的出来了,一哄就要围上去,元朗皱了皱眉,陈村长见状,忙大手一挥,让大伙儿安静排队,一个个来报名。
梁村长也带着旧坑村的村民过来登记报名了,来的也都是些符合要求条件的人。陌茶在旁暗自统计了下,大浪村的五十三人,旧坑村四十八人。那些土地因为干硬,用犁也未必能犁动,说不好还会折损农具,得先锄松了才能用牛犁田。现在离过年还有一个来月,时间紧,她就想人手足些好加快进程,最好是能在年前就把大棚盖起,下种。
两位村长听说还要招人,让他们再等等,忙到距离近的村子去找村长,听了招人的待遇和要求,那位村长二话不说,首先就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报名,迅速地在村里又找了四十个有力气肯吃苦的汉子让带过去。
帮工的事搞定,长月又对这百来号人重复了上工时间,便让大家解散,明儿准时到地头集合就成。
陈村长热情挽留他们吃饭再走,元朗推辞了,只说明儿一早就过来。一行人上了马和马车,照原路离开。陈村长带着儿子相送到村口,回到家就见女儿急切地迎上来问:“爹,爹,那位公子是哪儿的人?他们住在哪?”
陈村长没察觉女儿异样,只当是好奇心作怪,说道:“他们都不是本地人,爹也出过外面,听他们口音,倒像是不同地方来的。”
“爹,那他们是哪的人啊?他们姓什么?”村长女儿着急地问道。
“那位长月公子只介绍说他家五爷,从很远地方来,别的就没说了,好了,别多问了,好好跟你娘学针绣,出了年,该找婆家了。”陈村长说完,又匆匆出去了。
马车走到一半路,天忽然下起蒙蒙细雨来,陌茶心微喜,默默祷告:下吧下吧,最好夜里下场大雨,明儿翻松土地就容易多了。
出了乡村,上了官道,行程就快了起来。陌茶刚要放下车帘子,耳边忽然传来小孩子呜咽的声音,掠眼寻去,她忙探头喊道:“大民,停车。”
第333章 帮助()
“吁”张大民忙将手中的缰绳收了收,并不很用力,他舍不得这两匹骡马受疼。马车又往前了两丈多远才停下来。张大民转头关心地问道:“东家,怎么了?”
元朗此时也策马到车窗前,问道:“陌茶姑娘,怎么了?”
陌茶没答两人的话,她拉开车门,往下一跳,正好前头的长月掉转马头,看到她利落轻盈的落地,心里惊讶了一把,这小姑娘的举动也太大胆了些。
“我过去看看。”陌茶下了马车,这才回了两人的话,朝后方路边的人走过去。
“娘,豆儿好饿,没力气走了。”年纪最小的孩子,坐在地上弱弱地说道。年纪稍大点的,抱住他想让站起来,可他自个也浑身无力,没把人抱起,小哥俩倒是跌倒了。
妇人擦了擦眼睛,伸手拉起大的那个,正要去抱小的那个时,眼前出现一抹鹅黄色,一双小手已去扶起了她的小娃子。
妇人惊愕地抬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漂亮暖和的衣裳,清秀稚嫩的小脸带着一抹关心,扶起小娃子并没有马上松手,关心地问道:“小弟弟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妇人唯恐小儿脏兮兮的衣服弄脏了人家的漂亮衣裳,忙拉过小儿对小姑娘道:“谢谢小姐帮忙。豆儿,快跟小姐说谢谢。”
小娃子靠在他娘怀里,两眼无神,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小姐。”
稍大些的小男孩看看弟弟,又看看眼前的漂亮姐姐,似想起什么,他突然朝着对方跪下去磕了一个头,满眼满脸都是乞求,“小姐,我弟弟饿得没力气走路了,求小姐善心,给我弟弟买一只包子吧。”
磕头的小男孩看看着比吉儿还小些,靠在妇人怀里的小娃子,看着跟两岁娃儿差不多,母子仨的脸色都很差,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又受冷而导致的气色差。
陌茶伸手想掏钱给他们,忽地想起这是在官道上,前后不着村店的,离入城还有一段路,寒风细雨的,也不知他们能否支撑着走进县城。
“你们是要进城吗?”陌茶问向那妇人。
却见妇人神情呆苦,眼神迷茫,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去哪?”
元朗下了马,并没有走过去,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的举动,记忆深处,慢慢地浮出一幅过往的旧画面。
长月走到主子身边,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姑娘,目光收回时,却在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黯伤。
张大民奔到陌茶身边,摘下自己的斗笠挡在她头顶上,说道:“东家,快回马车上吧,这样会着凉的。”
陌茶对他道:“大民,你帮抱这孩子上马车。”又对那妇人道,“先跟我进城,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走吧婶子。”
妇人面带犹豫不安,张大民道:“这位嫂子,我东家心好着呢,快先上车吧。”说完便去抱那稍大的小男孩。
妇人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抱起小儿子,跟着陌茶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妇人一看里面那么干净漂亮,怕弄脏了给人不喜,执意地就坐在靠门边上,抱着小儿子,让大儿子屈膝就坐在她脚边。
“娘,这里好暖和。”小男孩坐靠在娘的脚边,忍着好奇心不张望,仰头跟他娘说道。
妇人笑笑,伸手摸了摸大儿子的头。她怀里的小儿似昏昏欲睡的样子,陌茶看着看着,突然伸手去探鼻子,心中一惊,当即去掐他人中。
第334章 赵苇母子()
妇人吓一跳,一把推开她手惊道:“小姐,你要干什么?”
“婶子若想他还能睁开眼睛,就像我刚才那样,掐他人中,力气不必太大。”陌茶声音微冷,倒不是因为被对方误解而生气,她是真的担心那小娃子。
“豆儿!”妇人惊疑地把手指放在小儿鼻下,脸色蓦地变了,慌忙学着陌茶的动作去掐人中,嘴里不停地叫“豆儿,快醒醒,豆儿,快睁开眼睛看看娘。”
小男孩也一脸紧张不安地看着娘和弟弟,嘴里跟着叫“弟弟”。小娃子缓缓地睁开眼睛,又想闭上,陌茶从榻下拉开一格抽屉,取出一只水囊,从小茶几下拿了只杯子,倒了半杯水递过去,“婶子,喂他喝些水。”
“哎,谢谢小姐。”妇人接过,捏开小儿的嘴,倒了一点进去,柔声哄道:“豆儿乖,听娘的话,喝点水就没那么饿了。”
半杯水喝完,陌茶又倒了一杯,让那小男孩喝。这些是古井水,刚刚是突然想起这水可以令人恢复体力,增强体质,也不知对饿晕的小孩有没有用,她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进了广泷县城,直接回到吉祥客栈,长月去开了一间地字号房,跟张大民住的一号房隔了一间的距离。陌茶让店家煮一小锅肉粥送过来给妇人母子仨。
热粥下肚,身体暖和了,人也渐渐有了些力气和精神,妇人带着两儿子来给陌茶下跪道谢。
“婶子快起来,我只是路过看到,就顺手帮一把,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陌茶避身让过,不接受妇人的跪拜之恩,谢谢她接受,跪拜就不必了,她可不想折寿。
妇人却不起身,对她道:“小姐,您是大善人,大好人,不知小姐家可还要人干活,我不要工钱,只要管我们三顿饭就好,小姐,我什么都会做,地里的活儿,厨房的活计,我都会做,求求小姐,好人做到底,帮帮我们,我和孩子实在是无路可去了。”
一个妇人,大冬天的带着两个这么小的孩子流落在外,看这妇人也不像那种不懂事和耍心眼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苦衷而不得已。陌茶道:“婶子,你先起来,坐着说话。”
张大民在旁忍不住道:“这位嫂子,我东家对你一无所知,你想要人帮忙,总得说清楚缘由。”
那妇人这才一脸尴尬地站起,坐到椅子上,说起了她的遭遇。
妇人叫赵苇,是南边人士,自幼父母双亡,有一兄长。陌茶并不诧异,她之前买鱼苗时,听过南边的口音,是以这妇人一开口说话,她就觉察了。
赵苇五年前嫁给了当时在南边当伙计的丈夫楚申。楚申是广泷县德里村人,跟大浪村相隔两条村子。婚后两人在南边生活了一年,之后楚申因得到大掌柜赏识而器重,推荐给东家,提了做二掌柜,并调回广泷县做事。
赵苇带着儿子跟丈夫回到了夫家老家,婆婆不让她跟丈夫去县里,说媳妇嫁进来就是要服侍老小的,就这样她留在了乡下,过着跟丈夫两地分居的生活,好在县城离乡下也不算远,一家三口还是常见到的。
可是婆婆不喜她,嫌是南边人,说她不好看,讲话难听,什么活都干不好,饭菜做得难吃,总之各种嫌弃苛责,因为儿子长得像她,连带也被婆婆嫌弃。
第335章 赵苇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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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第二年,她生下小儿子,本来媳妇连生孙子是件让老人和家里人高兴的事,可她这个婆婆截然相反,总之就是看她不顺眼,看她的孩子不顺眼。
因为坐月子时没能养好身子,干起活来就有些力不从心,妯娌煽风点火,婆婆三天两头骂她和孩子。丈夫在城里做掌柜,极少在家,她远嫁而来,无人相帮,连个诉苦的人没有,跟丈夫说了,丈夫不相信她,只信婆婆的话。
为了不让丈夫生嫌隙,她只好默默继续忍受。可就是这样,也换不来和睦相处,今年五月,婆婆变本加厉,要让娘家的表侄女嫁给丈夫,让她降级做小妾。她觉得荒唐,自是不肯,婆婆就拿她孩子出气,常常不给吃饱甚至饿肚子。
婆婆娘家的表侄女她见过,比她年轻,人也好看,很能讨人欢心,接来家里住了些时日就走了。她以为姑娘是回家了,哪知人家是去了县城,就住在丈夫的小院子里。
“这几个月他都没回家,我只当他是店里忙,走不开,我想带孩子去看他,婆婆百般阻挠。前些天,丈夫突然回来,让我选一个,要么做他小妾,要么他休了我。我哪个都不愿选,他转身就带了个大肚子的姑娘进门,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一家人做这无耻之事,一直瞒着我和孩子。”
说到这里,赵苇哭成了泪人,数度哽咽说不出声。她没做错任何事,既不懒也不是非,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婆婆就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回来之后,丈夫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最让她寒心的是丈夫竟然对两个儿子没有丝毫的不舍,那可是他的亲骨肉啊!
做小妾,她绝不能接受,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日后低人一等。她想和离,可婆婆和丈夫竟不肯,一定要给她休书。她的心从所未有的愤怒和绝望,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年幼的儿子,哪怕两败俱伤,赔上自己性命,她也不会让那家人如意。
赵苇抗争了几天,最终只能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