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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茶仰着头，从大门一直看到后院，脖子仰得酸累也满怀激动兴奋，这是她活了两辈子挣来的大宅院哪！
高高的院墙，独一无二的影壁，飘逸的飞檐，精美的壁图，雕花的窗楹，深红的柱子，优美的回廊，还有尚未完成的园林布置。每一块青砖，每一片黑瓦，都透出一种古典而经久的悠远味道。
她不禁浮想联翩，假如腾朝真的存在于所知的历史中，假如她在腾朝活到老死，又因缘际会回到了现代，她所建造的宅院、园林，是否还能在历史变迁中存留下来？如果能存留下来，数千年后再次见到，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第302章 莫阳想合作（）
302章莫阳想合作
但是——，看到那几间独立的空空的茅厕，陌茶突然忧桑了，她的蹲坑物件啊，胡老也没个音信捎来，难道是烧制失败了？难道只能用回那种古老的气味熏死人的茅厕？
有些人事，真是经不起念叨啊，陌茶才忧桑了一天半，胡老坐着一辆马车过来了，一下马车他就大声嚷叫，“阿茶，阿茶，快快出来。”
“胡爷爷。”率先跑来的是丫丫，其次是吉儿、土豆、竹儿，最后是甄叶，屈身行了个礼道：“胡老爷。”
胡老应着，逐个摸了小娃们的头，说道：“老头我就不进去了，先代我向你们夫人问个好，你们东家呢？”
甄叶道：“小妇人一定代为转达给夫人。东家去了镇上，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胡老就道：“老头我先过去工地，你东家回来了就叫她马上过去。”
甄叶忙应下，吉儿在旁赶紧说道：“胡爷爷，我家的新房盖好了。”
“是吗？那也挺快的啊，老头我得赶紧过去瞧瞧。”胡老笑呵呵说完，忙叫车夫赶紧驾车去工地。
吉儿巴巴地望着马车离去，小脸带点儿失落，嘴里嘀咕道：“胡爷爷真是急性子。”心里在想：姐姐什么时候也买一辆马车呢？
新宅院外的工棚里，收了工的人正在闲聊，大铁锅里袅袅冒着白气，米饭的清香阵阵飘散，莫阳叫上两个工人，帮胡老把几个手沉的物件给抬下来，其他人纷纷围上来看这新奇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全白瓷，光滑亮身，弧线流畅，莫阳惊奇又兴奋，一遍遍摸着爱不释手，这就是主顾亲手设计，由胡老烧制出来的蹲坑物什！
胡老一脸得意，他可是没日没夜地反复试验、烧制，费了多少精力，烧坏了多少个瓷坯，最终掌握了其中的窍门，才成功烧制出七个蹲坑物什来。
有工友好奇问道：“这东西，要怎么用？”
立马有人接话道：“茅厕里的东西，你想还能怎么用？还不是裤子一脱，大马金刀地蹲下去，噼里啪啦屙个痛快。”
边说还边两脚叉开，做个蹲下去嗯哼的动作，众人哄然大笑，胡老也笑得不行，直骂他们是山坳里跑出的兔崽子，脸皮没个知羞。
驱散大伙，莫阳对胡老道：“胡老，这可是稀奇物什啊，我们要发财了。”
胡老把眼一瞪，道：“你小子可别起贪，这东西是我烧制出来没错，但没有那丫头的设计图，我就是烧一辈子瓷，也想不出这么个物事来。”
莫阳委屈道：“胡老，您可误会我了，我说的要发财了，包括了主顾家在内，从主顾家说这个东西，我就开始琢磨，如果您能烧制出来，到时候我们三方合作，您负责烧制，我负责介绍买家，这一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胡老道：“三方合作，这利益怎么分？”
莫阳道：“利益你独占四，我和主顾再对半。这东西虽然是主顾想出来的，但您烧制最辛苦，我嘛，东奔西跑找找家，比主顾又辛苦一点，不过就像您说的，要不是主顾想出这么个东西来，我们想挣大钱也没地儿挣去，所以，我跟主顾两人对半。”
胡老戳戳莫阳的脑门，说道：“你小子，老头我看你长了十二年，长得挺好，后面二十年没看，你就长成这样。”
第303章 容我考虑考虑（）
陌茶从镇上回到家，得知胡老来了，忙叫甄叶多杀一只鸡，煲个小鸡炖蘑菇汤，里面加些红枣、枸杞及小小的一片首乌，自己则赶往新房工地。
一看见地上堆着的几个白乎乎物件，陌茶就激动了，她的现代式蹲厕，成了！
“胡老，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哈，阿茶小丫头，老头我能耐吧？”胡老得意得差点没把尾巴翘上天了。
陌茶点头如小鸡啄米，真心奉夸道：“胡老您太厉害了！能烧出这个史无前例的东西，咱腾朝您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胡老心满意足地享受着小丫头的赞美，丝毫没有谦虚的知觉，他也用不着跟谁谦虚，陌茶现在还不知道，莫阳给她找来的胡老，还真是让她无意说对了，在腾朝，胡老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莫阳等陌茶没那么激动了，便提出了合作挣大钱的想法。陌茶听了沉吟不语，她能画出蹲厕物件的设计图并解析其原理，完全得益于在现代时她的一个大学室友就是做这行。莫阳的利益分成提议，在陌茶看来并非不能接受，她也不过是盗用了现代的东西，整个事情中胡老才真的是最大功臣。
但是，要说光靠莫阳介绍客户来，这点她可不赞同。蹲厕这玩意儿，只要能烧制出来，她就有数个好法子能售卖出去，并让它普及全腾朝所有的有钱人家中。
不过，跟莫阳接触下来，陌茶觉得此人还算不错的，建房态度认真负责还仔细，没出现耍奸使诈行为，也没故意哄抬价格，当然这可能也跟万家邦他们有关系，毕竟是他介绍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没因她人小而有意欺压。
“莫师傅，你的提议不错，不过我人小，脑子转得慢，容我考虑考虑。”陌茶微笑地对莫阳说道。
莫阳见她不像是敷衍，道：“这事不急。”
陌茶就看向胡老说道：“晚饭时间也到了，我让家里炖了个小鸡蘑菇滋补汤，不过这次没有酒，莫师傅也一起来。”
晚饭依然分两桌，温婉娘、甄叶带几个小娃在厨房吃，陌茶则跟越珉良与胡老、莫阳一桌，在堂屋里吃。
席间莫阳说起这些年行走各地的所见所闻，让陌茶和越珉良听得有滋有味。但当她问起胡老时，老头却摆摆手道：“我能有什么奇闻异事讲？见天地呆在窑里烧瓷，你们实在要听，老头我就讲讲烧瓷的过程。。”
烧瓷过程枯燥无味，她才不要听。忙夹一块瘦多肥少的红烧肉放他碗里，笑道：“胡老，吃菜，吃菜。”
晚上让甄叶收拾其中一间屋子给胡老住。第二天吃过早饭，陌茶便和胡老去新屋，看着工人们把蹲厕安装好。
陌茶设计的卫生间，由于技术等原因，跟现代的还是有些不同的，高高地贴近屋顶的窗户足够透亮透气，室内的蹲厕位置略有加高，蹲厕位置下方，埋一节特殊铸造的超大排污管连接，通往墙外的化粪池。
第304章 送你一只不菲蹲厕（）
建在卫生间背后的粪池，是她根据印象中在网上看到过的适宜农村建的化粪池形样来建盖。在地下挖一个深约三米，宽一米五，长约两米的池，将之隔成三格，第一格连通蹲厕，是为进粪口。第二格与第三格，均以斜排的管道连通。这样划分的好处能让粪物起到沉淀发酵，杀死虫卵细菌作用，可直接浇灌农作物。
整个粪池的底部平铺一层青砖，四周壁先以泥砖筑之，再砌上两层青砖。粪池面的三分二封死，以一块可挪动的石板盖严，方便定期掏粪清理。
关于这个粪池的设计，也是胡老和莫阳极为赞赏的，如果一家人口不多，就建一个这般大小的足矣，如果人口多的，就多建一个，也足够用了，既方便实用不碍瞻，又不会有异味窜出。
要说有不足处，那就是粪池必须用青砖砌铺，还有特殊铸造的铁管，对于绝大部分的人特别是乡下人而言，成本太高，连青砖瓦房都住不起，谁会这么败家去买青砖买大铁管铺粪坑。
陌茶心里既为自己庆幸，又为有更多的人无法用得起而叹息。
新宅院一共建了三个这样的粪池，外院一个，内院建两个，主要是分开主人和下人使用。三个蹲厕和粪池都安装好，又注入河水畅通无碍，众人都满意地点头。
莫阳看看剩下的四个蹲厕物什，说道：“这四个剩下的，陌茶姑娘用不上了吧？”
陌茶笑看他一眼，昨晚在饭桌上，莫阳状似无意地说起等这单工程完成后，就回去把自家的新房给建起来，也建这样的小套间，这样的蹲厕和粪池。
“嗯，我家暂时人口不多，三个够用。不过，我能一路走到今天，想要特别感谢两个人，如果没有他们帮助，我的路会走得更艰难。所以，我想把两个蹲厕物什作为谢礼，送给他们。”
陌茶说到这里，分明瞧见莫阳眼底划过的失望，在她说到把两个蹲厕作为谢礼时，眼中瞬间又划过亮光，心中暗笑，接着道，“剩下一个，我也没地儿用，只是麻烦胡老一路带过来，我心里过意不去。莫师傅家里不也要盖新房吗，这一个就当是我送给莫师傅的新屋贺礼。”
莫阳原本是想着讨个优惠价从胡老手中买下，孰料听到陌茶竟是要送给他，心中窃喜不已，忙推托道：“这东西应该很贵，我怎能让陌茶姑娘破费？我从胡老手中买下好了。”
胡老笑眯眯地瞧着一大一小，也不说话，但看向小姑娘时的眼神，分明多了份赞赏和高兴。
陌茶含笑道：“莫师傅带的工队把我家的宅院建得这么好，我心里很满意，这个蹲厕物什送给你也是应当，再说你家里盖房，正好也用得上，莫师傅请不要推辞。”
莫阳见此，又小小地推辞了几句，便欢天喜地地收下了这个蹲厕。陌茶却带着胡老，沿着腰子河缓步而行，她指着菜园后面的牛头岭，以及附近几座山岭，问道：“胡老您看这些山岭，可有适合烧瓷用的黏土？”
第305章 寻找黏土（）
胡老惊讶地看着她道：“小丫头，你知道黏土？”
陌茶摇头笑道：“我只知道烧瓷用一种黏土，却无法区分是哪一种，这不就向您请教来了。”
胡老看向那些山岭道：“适不适合，得去看了才知道。走，去看看，老头顺便给你简单讲下。”
“烧瓷用的黏土，我们把它叫做高岭土，黏土有黑有白，像烧制蹲厕物什的，就得用含白色居多的黏土才成，平常你看那些灰色的大碗，是用黑色居多的黏土所烧制。”
“胡老，秀州是不是盛产黏土？”
“秀州有三处的黏土质量特别好，老头我给你烧制的蹲厕物什所用的黏土，就出产于秀州冷登县，那里有六七座山头，全都是白色成分为主的上好黏土。小丫头可听说过千金难买冷登瓷这话？”
陌茶摇头，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在跟贫穷抗争，哪有闲情和机会去了解外面的世界。
胡老似是慨叹道：“千金难买冷登瓷，指的就是那六七座山头所出的黏土，以及烧制它的人。冷登瓷享誉两百年之久，可惜二十年前横生巨变，一蹶不振，窑场虽不至于荒废，却再找不回当年的辉煌，唉！”
“胡老您以前曾在冷登县烧过瓷？”陌茶问道。
“烧过。”胡老似是不想再续这个话题，岔开说道，“阿茶小丫头，你让老头我去看那山，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来给老头听听如何？”
陌茶就点点头，说道：“胡老，说句实话不怕您生气，您当初带走蹲厕设计图时，我心里是有那么点儿不相信的，觉得莫师傅会不会把您给夸大了。直到昨天看到几只完美的蹲厕，我是心服口服，万分敬佩胡老您。”
“你个小丫头！天下那么多烧瓷的，你怀疑谁都不能怀疑老头我。”胡老不高兴了，抬手送了她一个爆栗。
陌茶抱着脑袋龇牙皱眼，胡老一见又乐呵起来，取笑她道：“哎哟哟，跟只小猴似地。”
“这年头，说实话不讨好啊。”陌茶叹气。胡老大手拍拍她脑袋，“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快跟老头说正事。”
陌茶撇撇小嘴，这胡老头，跟个老顽童似地。
“我是在想，如果这附近有适合烧瓷的黏土，我打算建个窑场，请您来当大师傅，烧蹲厕，烧瓷砖，烧瓷瓶磁碟瓷碗等等。我还给您建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院子，就单给您一个人住。
烧出来的瓷器，我们可以自己开店铺售卖，先在本县推广，打开销路后，再向周边的邻县进军。
蹲厕这东西，美观实用，没有异味，我敢打包票，上至权贵富贾，下至小富小康，都会喜欢上蹲厕。还有那瓷砖，有各种图案花色的瓷砖，一经推出，必定热销大卖。”
此刻的陌茶一脸自信，神采飞扬，胡老忽然有种错觉，这不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是一个充满智慧，散发出成熟自信魅力的大姑娘，言笑之间，一个广阔美好的前景就如浪卷在眼前铺展开来，未来人人皆以能用上蹲厕和瓷砖为荣为傲。尽管他现在刚刚听到而不知瓷砖为何物。
第306章 理想丰腴，现实骨感（）
胡老觉得心中沉寂许久的斗志似乎也被点燃了，也许他在晚年还能再创一次惊世大飞跃。
“阿茶小丫头，瓷砖又是个什么物件？”
陌茶道：“瓷砖虽有砖字，但它其实不是砖块，是一种相对较薄的瓷片，分为地砖和墙砖，颜色可白可红可淡青淡蓝，描以各种不同的图案点缀，屋里和墙壁铺上它，光亮整洁，易于清理，不同的图案可营造出不一样的氛围和风格。”
胡老认真专注地听着，问道：“丫头是同意莫阳的合作提议了？”
陌茶点头又摇头，道：“三方合作，我觉得不错，但我不赞成莫师傅所提出的合作方式。”
说话间，一老一小已走到牛头岭山脚，胡老捡了块石头，挖了把山泥抓在手里察看，摇头。又换了另一个地方看，还是摇头。
陌茶的希望也在胡老的摇头中沉入谷底，看来天不助她也。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向了第三座山脚，胡老没有去挖山泥，目光在周围的山岭间转悠，摇头道：“这里没有黏土，回去吧。”
果然，理想是丰腴的，现实是骨感的。陌茶带着失落的心情，和胡老回到了新屋工地。
中午饭的时候，胡老几次看小丫头，欲言又止，陌茶没注意，午饭过后，问胡老那几个蹲厕多少钱，她好结账。
胡老道：“阿茶小丫头，老头我一共烧制出七个蹲厕，留了一个在我那，送来六个给你，一个蹲厕我收你一两银子，一共是六两银子。”
陌茶很痛快地付六两银子给他，说道：“胡老，如果在市面上售卖，一个蹲厕能卖多少钱？”
胡老略微思忖，道：“老头我一向只管烧制，不管卖钱，不过烧制成本我知道，林林总总加起来，卖价至少不能低于三两银子一个。”
“这么贵啊？”陌茶咋舌，胡老笑道：“你别觉得贵，那些大户人家，不贵还不买你的。”
陌茶想想也是，即使不是有钱人，也有不少人认为贵的就是最好的。叹气道：“可惜啊可惜，我们这里没有黏土。”
胡老道：“阿茶小丫头，你很想建窑场？”
“非常想！”陌茶毋庸置疑地说道，“蹲厕我设计出来了，除了方便自己用，也希望能慢慢普及大众，让更多的人享用这份干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