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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婶子还客气。”李大嫂子一笑，陈来弟和付莲正不知如何回答那人的质疑，见她来了，陈来弟忙走过去道：“大嫂子，你来得正好，我和付莲说能为婉娘作证，他们都不肯相信。”
第225章 人情冷暖－3（）
李大嫂子一听，扫眼众人，大声道：“做什么证？婉娘肚里的是陌根山兄弟的遗腹子！你们听风就是雨，知不知道会害死人？婉娘为人善良老实，跟谁都没红过脸，你们是跟她有八辈子仇，非得把话说那么难听？”
“李大嫂子，村里人谁不知道你跟温婉娘要好，你当然是帮她说话了，今儿村里集合，她温婉娘为啥不来？不就是没脸见人吗。”
李大嫂子道：“我跟温婉娘当然要好，她值得我跟她要好。婉娘被诊出有身孕时，我跟我儿子就在她屋里，你们非要作证，这里就有三个人能作证，蔡郎中如今不在石腰村，镇上还有医馆，有大夫，可以请大夫来给温婉娘诊断。
但是我丑话先说前头，要是诊出婉娘肚里的娃儿是陌根山的骨血，你们这些人，要亲自向婉娘道歉。”
先前叫嚷得起劲的人一下子就住嘴了，有的脸上现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有的则一脸淡漠，仍有半过的人，脸上写着不相信。
有人道：“那就去镇上请大夫来村里给温婉娘诊断，看她到底是不是偷汉子。”
李大嫂子瞥眼那妇人，道：“杨平路，这话好像还轮不到你来说吧，你把村长和里正当啥了？”
妇人赶紧看向前方的村长和里正，见两人表情肃沉，不敢接李大嫂子的话茬，悻悻地闭上嘴巴。
吕颂德看着这些村民尤其是妇人，只觉得烦心不已，都说家和万事兴，要他说村不和无以为邻啊。
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静声，尔后看眼一直沉默的陌茶，说道：“你们啊，对捕风捉影的事热衷，不如多琢磨琢磨，等秋收后，怎样去赚点钱贴补家里。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为了澄清这个谣言，我可以确定，温氏怀的，是陌根山的亲骨血。这个事情，请大家回去后，不要再以讹传讹中伤他人。
你们当中有不少也是女人，女人家的声誉有多重要，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以后再听到什么话，先在自己脑子里过滤下，话出口前先三思啊。”
村民们都愣住了，惊异地看着吕颂德，村长说啥？村长也说温婉娘没有偷汉子？那叫杨平路的妇人道：“村长，你啥时见过温婉娘？你知不知道她肚子才这么点大？她男人都死了大半年了。”
吕颂德没见到温婉娘，但他直觉上是倾向于相信温氏为人。反问道：“杨氏，你见过？那是有多大？”
杨平路并没见到温婉娘，她手一指刘氏，道：“我没见过，但刘六娘见过，她跟我说的，温婉娘穿着宽大的衣服，要不是有风吹，她也不能发现温婉娘肚子大了。”
刘氏有些心不在焉，突然听到有人点自己名字，忙抬起头，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闪躲道：“我、我那天站得远，看得不大清楚。”
杨平路诧异道：“六娘，你咋是没看清楚呢？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你特意守着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然后你见到走出来的温婉娘，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你说估摸有四五个月。你当时就这么跟我说的。”
第226章 人情冷暖－4（）
吕颂德问道：“刘氏，你确定看到温氏的怀相是四五个月？”
刘氏不由自主地就往陌茶那边看过去，目光一触到就立即缩回来，那天的遭遇就像一场噩梦，半夜里还做梦梦到惊叫，这几天她一点点缓过神来，开始对那天的事有些怀疑不定，但更多的是未知的害怕不安。
刘氏突然不耐地道：“我眼力不太好使，真看不大清楚，可能是我看错了，估摸错了，杨平路你肯定是听错记错，我哪有跟你说那么多话。村长，里正，我家里还有活儿要赶着做，我就先回去了。”
陌茶看着走掉的刘氏，目光一掠那陈氏，两人四目对上，陈氏心里打了个突，眼神立即避闪开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面挪了挪。
“村长伯，里正伯，阿茶有两句话要说。”陌茶走出去向两位村官颔首，冷眸扫向村民们，“有疑问，你们可以提出，但是，你们没有权利去侮辱我娘！”
稚嫩的声音清亮有力，带着天雨的冰冷，如天落碎石般擦进人们的心，她个子小小，明明还需仰起脸庞看向大人，可此时此刻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令她的形象变得高大威压。
“我不知道，谁那么嫉恨我娘，散播这么恶毒可怕的谣言，来中伤诋毁我娘。那个造谣者如果此时也站在这里，我只希望，他能够出来承认，并向我娘真诚道歉。这事情，我和我娘可以既往不咎，大家日后还是乡邻往来。”
陌茶说完，便回身看向村长和里正。吕颂德道：“大伙儿也听清楚了，根山家的大量，不跟大伙儿计较，是谁最早说那些难听的，就站出来跟人道歉。如果不好意思当这么多人的面，那就私下去上门道歉。”
陈有来拿他的大烟筒拍了拍，说道：“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大家一个村里住着，祖祖辈辈都在这，有胆做错了事，就得有勇气承担。人家也不追究，就是要一个道歉，我和村长也希望，那个人能站出来，去向温氏道歉。”
全场一片安静。没人吱声，没人退场，也没人站出来。陌茶的目光一直锁在曾氏和王氏脸上，没从两人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她不由蹙了眉，目光在人群中缓缓扫视，只是她个小，也只能看到前头那些人的脸，再后面的就没法看到了。
全场又安静了片刻，还是没人站出来承认。有人就道：“村长，里正，既然没人肯出来，她不是大量吗，这事就算了，以后咱们也不拿这事说了，我还要去地里浇水，不能老干站在这。”
其他人纷纷出声附和，都说自个家里有活，或是要看孩子什么的。陌茶心里冷笑，有的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大声道：“大量跟不当回事，是两码事。我把话放在这里，别说没给过机会你，有心道歉，今天之内就去我家登门亲自道歉。过了今天，你再来道歉，我们概不接受。”
说完，她看向村长和里正，“村长伯，里正伯，我的话就这么多。”
第227章 防火防盗防小人（）
吕颂德微一点头，对众人道：“既然这样，大家就回去，该干嘛干嘛。这件事从现在起，不许再议论。”
众人散去。村长和里正也走了。付莲和陈来弟向陌茶走过来，付莲的婆婆见了，黑着脸说道：“老大家的，人都走了你还留着干啥？给我回去挑水去。”
付莲回头，看着婆婆语气不软不硬道：“娘，这太阳晒，您先回去，我找李大嫂子有点事，一会就回去挑水。”
说完转头不再理会。付莲婆婆气得脸更黑沉了，眼神不善地扫眼陌茶，在二媳妇搀扶下走了。
“茶儿，你娘不知道今儿的事吧？”陈来弟关切地问道，“我听你家的甄叶嫂说，有人往你家门口泼牛粪。”
“没有，我娘不知道这事。”陌茶说道。
说起门口被泼牛粪的事，她心里就窝火，这是昨儿傍晚发生的事，甄叶从菜园回来，就看见院门口外一地的牛粪，还冒着微微的热气，她马上就在附近转了一圈，啥人也没见着。收拾干净后，甄叶避开温婉娘，告诉了陌茶和越珉良。
陈来弟愤懑不平道：“我都不知道咱村里人咋这样，像有八辈子仇似地，我以前在娘家村里十几年，也没见过造谣这么恶毒的。”
李大嫂子道：“婉娘跟村里人没过节，我估摸是茶儿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的地，惹人眼红了，茶儿人小，要泼脏水也没法泼，就往婉娘身上泼了。”
“大婶子，你是说娘被人诋毁，是因为我引起？”陌茶顿时惊愕，买地和娘有孕，根本是两码事好不好。
李大嫂子摸摸她小脑袋道：“茶儿，你还太小，不知道人的心有时候会多可怕，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和事，也能把它给掰到一块去。”
陌茶听了一怔，心里不禁腹诽，防火防盗防小人，可这小人要怎么防？
付莲道：“茶儿，造谣者万一不去跟你娘道歉，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呗。”陌茶小手一摊，三个大人不禁哭笑不得，却见她眉眼一冷，眸中寒光一闪，“我会让那些人后悔一辈子。”
各自散去后，陌茶回到家里，温婉娘正带着丫丫在院里喂鸡，甄叶在喂猪，吉儿三小娃在沙盘练字，简陋的小院，气氛融洽安宁。
趁着温婉娘进厨房的当会，陌茶悄声对甄叶道：“叶婶子，这两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陪着我娘，别让我娘出大门。”
甄叶对村里的流言也知道，点点头，道：“东家放心吧，我会护好夫人的。”
陌茶出了家门，往菜园去，胡立冬等人正在浇水，入秋后，野草也不怎么长了，除了浇水，也就是除除虫，虫子也很少长，让他们觉得有些惊奇不解。
越珉良和连明在鱼塘边上，正往塘里喂鱼食。见陌茶来了，都笑着打招呼。赵朋指指那大片成熟得差不多的菜畦，满脸喜悦的笑容，“东家你看，再过两天，后天就能收了，东家，这么多的菜，俺们要往哪卖？”
第228章 贵人助（）
这个问题是大家一致最关心的，当然除了越珉良。石桥镇小，连明他们去过三两次就知道，而菜市场里卖菜的不少，这么多的菜蔬光靠零卖，那不得成堆烂掉？但是东家敢这么种蔬菜，他们觉得东家应该是找好了销路。
陌茶笑道：“买家我已经找好了，你们把前几天买回的一批竹筐再给擦洗一下，让人看着脏印象不好。我一会就去镇上，跟买家商量来拉菜的时间。”
连明等人点头。陌茶又道：“大弟，明儿你留家里，多注意下外面动静。连明、胡立冬、张大民、赵朋，你们明儿哪也不去，就守着菜园，别开门，要是有人爬墙，只管敲打下去。”
越珉良是知道村里流言的，连明等人也略有耳闻，见她这么吩咐，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都郑重地点头。
吃过午饭，陌茶就去了镇上福隆酒楼找陈掌柜，告诉他菜园的蔬菜后天起就可以收了。
陈掌柜一听很高兴，说道：“这事之前我跟我们少东家说过，若是你的菜种得好，以后那坡镇的福隆酒楼、县城的酒楼都从你家采买。”
陌茶也很高兴，跟陈掌柜商量好采买价，除了西红柿，其他蔬菜一律采取统一均价，而西红柿是个新鲜外来物，陌茶要了个不二价：六十文一斤。陈掌柜略一思忖，也同意了。那西红柿生吃做菜吃他都尝过，味道酸酸甜甜的好极了。
正事商妥，陌茶犹豫了下，问道：“陈掌柜，想跟您打听个事，您可认识有县衙的人？”
陈掌柜惊讶地挑眉道：“县衙？发生什么事了吗？”
陌茶的眉眼笼上一片愁云，眼里却又布满愤懑之色，道：“是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我娘无故被人恶意造谣，严重诋毁声誉，硬说我娘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爹的，整个村里都在传，我找了村长和里正出面帮澄清，可没什么效果，我还说只要那个造谣者肯跟我娘道歉，这事情就不追究了，可是没人愿意承认。”
陈掌柜有些吃惊，道：“那造谣者也太心思歹毒，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陌茶情绪低落，黯然道：“谁说不是呢，石腰村的蔡郎中给我娘诊脉过几次，仁和堂的郭老大夫也给我娘诊过，我娘明明七个月的身孕，他们硬说是四五个月，我好担心我娘。我想揪出造谣者，不然谣言散播到其他村去，我娘，我和弟弟，还怎么过下去？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老是有人要欺负我们？”
陈掌柜跟陌茶打交道下来，是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的聪慧通透，胆魄和能干。他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一直有些遗憾，眼下见小姑娘遇上糟心事，心里很是怜惜，道：“你想怎样揪出造谣者？”
陌茶道：“我已经设法寻了一些线索，如果我报了官，官差只要顺着我提供的线索查下去，很快就能揪出造谣者。但是我很担心，县衙不会受理这样的案件。所以，才想到向您打听，可认识有县衙的人，我想，如果有认识的人，应该会受理的吧。”
陈掌柜一听就笑了，“你这小丫头，鬼心思真多。这种事情以前确实没听说过有人报案，不过，你若真的去报案，或许有个人能帮到你。”
陌茶眼神一亮，忙问道：“陈掌柜，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人家会帮我吗？”
陈掌柜看着她道：“那人你可不认识。”
陌茶一听，眼神就又暗淡下来，认识的人都未必会帮，更何况不认识的，陈掌柜忽悠她呢。不过，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问。
“呵呵，你是不认识，可我认识啊。”陈掌柜看她一会精神一会垂头丧气的表情，就觉得好玩，轻笑道，“县衙的仵作翁大平，是我的隔壁老邻居，他脾气有点古怪，心肠可不古怪，跟我也有二十年交情，我给你写个信，你拿信去找他，他定能帮你。”
第229章 嘴脸（）
第二天上午，牛头村突然来了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差，腰佩弯刀，人手一捆粗绳子，进了村问知刘氏、陈氏、陌家住处，挨家先后捆了四妇人，扔上马背，绝尘而去。
等村长和里正闻讯赶来，四匹马儿早已跑得不见踪影。再一听说吕得伟、陌根发等人往陌茶家去了，心中暗叫一声糟糕，拔腿就往村尾跑去。
而此时的陌茶家，大门紧闭，陌茶一大清早就陪着温婉娘坐牛车去了镇上，家中只剩下甄叶、越珉良和三个小娃儿。
吕得伟、陌根发、陌根贵及稍晚赶来的吕伟良四个壮汉，人手一把铁铲锄头，各自从家中跑到陌茶家大门，大声怒喊：“温婉娘你个臭婆娘，给我滚出来！”
“丧门星、荡妇，开门！”
“温婉娘，你凭啥告我家婆娘？开门！再不开门老子砸了你这院子！”
村里进官差又拿人，实在太震惊人，村里人几乎都围过来了，却不敢靠得太近，怕这几个汉子手中不慎伤到自己。
院子里，吉儿和竹儿、丫丫听着外面的怒喊叫骂，惊怕得小脸发白，紧紧挨在一块，甄叶也听得心惊肉跳，大着胆子回道：“东家和夫人不在家里，你们有什么事等东家回来。”
吕得伟怒道：“给老子开门！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吗，叫她们滚出来说话！”
陌根贵道：“那么好讲做什么？妈的，敢告我媳妇，反了天了！兄弟们，砸门！”
几人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农具就拍向两扇木门，陌根发则是举起锄头，锄向木门旁边的竹篱笆矮墙。
就在这时，人群外忽然有人高声喊道：“都让让，让一让。”
村民们自动让开一条道，就见这四家的几个大人以及三个半大的娃儿，人手一柄农具或长棍，气势汹汹冲了过去，照着门两边的竹篱笆墙就开砸。
“哇~怕，丫丫怕！”丫丫突然大哭出声，竹儿忙抱住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去揽住吉儿，低声道：“丫丫不怕，咱们不怕，阿茶姐会找人来救咱们的。”
越珉良和甄叶同样面色发白，两人去拿了农具在手，双手都有些发抖。越珉良回头对三小娃道：“竹儿，你带吉儿和丫丫进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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