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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十两银子一道菜吗？明明看他们是满意得不得了。陌茶不答反问道：“冒昧地问下，贵酒楼卖一道鱼菜的价钱，是多少？”
陈掌柜微微一愣，立即意识到这小姑娘可能是个小人精儿，说道：“福隆酒楼的鱼，按不同的品种、斤两、烹的难度，有不同的卖价，像一道四人份的鲈鱼汤，卖价是七两银子。如果是一条两斤重的桂花鱼，卖价自然贵些，二十两银子。”
“这么贵！”大弟震惊得脱口而出，得多有钱才能吃得起啊！他一年到头给人干活，挣到手的钱也就一两多点银子，妹妹有时能领到绣活儿，一年里能挣五六十文，两份钱加起来也难以养活兄妹三人，可人家一道鱼菜的价钱，就是他千辛万苦所挣的数倍。
相对于大弟的震惊表情，陌茶是完全神色不变，别说古代的酒楼暴利了，就是现代那些酒店，有哪家的菜不是暴利的？
陈掌柜见陌茶竟然淡定自若，心里很是诧异，喝了口茶水，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酒楼卖出的菜肴，价钱无法太便宜，我们每做一道菜，里面就饱含了各方成本及人工费用，这还不算耗损掉的。所以，听起来贵，其实并不贵。”
陌茶心里撇撇嘴，鲈鱼汤这道家常菜，通常是鲈鱼搭配豆腐，配料做法极简单，豆腐八文钱一斤，鲈鱼一斤五十文，这还是零售价，酒楼采买肯定得批发价。一道鲈鱼汤售价七两银子，剔除各种人工费用，这道鲈鱼汤至少净赚五两银子。
但生意人是永远都不会说自己牟利足够的，不然怎么会有无商不奸流传下来呢。
“陈掌柜，站在酒楼的立场，的确在理，但在我的立场，我必须为自己争取合理的应得的利益。”
“哦？陌茶此话怎讲？”陈掌柜现在面对这小姑娘，心里的感觉有了变化，看她神态淡定自若，不急不躁，若忽略那小身板，还真就是个大人在和自己对话，这种感觉很奇怪，却不觉得违和感。潜意识里告诉他，不能轻视了这小姑娘。
陌茶道：“陈掌柜，你是个通透人，什么人没见过哪，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并非要故意抬高价，而是你们少东家给的价钱，离我心目中的价位，差的不是一点点。”
陈掌柜能当一个酒楼掌柜，自然是有些实力的，含笑问道：“不知陌茶心目中的价位，是多少？”
陌茶微微一笑，张开十根手指头。众人倒吸冷气，一百两一道菜谱！天哪，他们有木有听错？
第101章 谈判－2（）
陈掌柜心里暗惊，这小姑娘，果然不可小觑。面带苦涩道：“陌茶，你这个数，还说不是抬高价，我这老心肝都要被你吓着了。一百两买一道菜谱，我得卖多久才能回本？”
众人被惊着了，在陌茶意料中，两天前她还抱着只要能卖二三十两一道菜谱就满足的心理，然刚才在做酸菜鱼的过程中，她细细地想过了，要真那么卖菜谱，她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比，说不定等她收钱走人，福隆酒楼不知要笑成啥样呢。
如今确定了是无人能做出美味的鱼，这个就是她最大的依仗，如果福隆酒楼不愿意，也没关系，不是还有另一家福旺酒楼吗，她就不信，她这个不是开门做生意的人都能想到的东西，这些专营生意的会不懂想。
“一百两一道菜谱，其实很低了，吃大亏的是我啊。”陌茶很想翻个白眼，真当她是小孩子不会算数咩？
“陈掌柜，我开这个价，理由有三：第一，菜谱一次性卖断给你们，我不会再卖给别家，所以你们福隆酒楼是独此一家垄断了。
第二，我卖掉一道菜谱，是一次性的收入，但你们酒楼卖酸菜鱼不是只卖一天，一年四季不会受影响，因为酸菜鱼什么时候吃都不会腻味。这条数我相信只要不是个白痴就能立马算出来，究竟是谁吃亏，谁大赚。
第三，鱼肉营养丰富，小孩子经常吃，长大了会特别聪明，鱼肉还特别适合中老人吃，能起到康寿作用。届时你们可以在这点上多做宣传，你看，我这第三个理由，可算是给你们免费提供了一个卖菜好点子。
最后，福隆酒楼有许多家分店吧？每道菜式，不管从哪家分店最先推出，最后势必通传所有的福隆酒楼，所以说到底，吃亏的那个还是我啊。
而最先推出的那家酒楼，不说长久，两三月内业绩肯定大幅上涨，这对陈掌柜您可是天大的好事。”
众伙计及两名师傅皆是听得目瞪口呆，像看个怪人一样看陌茶，她这番话，条理清晰，句句有理，就连好些大人也未必能说得头头是道，这小姑娘真的只是六七岁而已吗？
大弟也是万分诧异，这段日子都往陌茶家帮工，也渐渐彼此熟悉，知道她聪明伶俐能干，却不知道连面对面跟一个酒楼掌柜讨价还价，都能这么面不改色，镇定沉稳。
陈掌柜的震惊不亚于在场其他人，四个理由连贯紧扣，竟让他有种无从反驳感。深深地看了眼陌茶，陈掌柜内心里竟生出欣赏之意，这娃儿的爹娘是什么人啊，教得如此聪灵伶俐，又富有胆色。
“陌茶，你提出的价钱，我得向少东家请示，还请稍等。”欣赏归欣赏，陈掌柜是绝对不会将个人与酒楼混为一谈的。
陌茶微笑：“陈掌柜请。”反正时间还早，她等得起。
这边，陈掌柜匆匆上了三楼，走进少东家的专属房间，“三爷，容小人再叨扰一下。”
第102章 三爷肉痛（）
秦三爷乜眼他，“价钱没谈拢？”
“三爷真是料事如神。”陈掌柜笑着拍了个马屁，接着把跟陌茶的对话一句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秦三爷听得眉头挑了挑，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怎么懂得说出那番话？他不信，定是大人早早教好了说的。哼，当他福隆酒楼的钱白捡来的？这么贪婪，定非良民。还没见着，秦三爷就在心里给卖菜谱的小姑娘打了个零蛋。
“你去跟她说，还有没有别的做鱼的菜谱，如果有三道以上，就每道菜谱付她三十两，要不愿意，就算了，随她去。”
“这。。。恐不妥当。”陈掌柜忙说道，“三爷，她若是转身去福旺酒楼，对我们福隆酒楼是大大的不利啊。”
秦三爷道：“福旺酒楼的东家是最正宗的铁公鸡，一毛不拔，就算是别人掉的一根细毛，只要让他看见，那根细毛就是他的。”言下之意，那小姑娘找福旺酒楼卖鱼谱，绝对是进错了门找错了地。
陈掌柜小心翼翼地道：“三爷，若福旺酒楼真的愿以一百两买一道鱼谱呢？那就意味着，整个腾朝会做鱼的，只有福旺酒楼一家。这水里的鱼可抓不完呀。”
秦三爷瞪了瞪陈掌柜，脸色有点臭，“大昌，你直接就说你家三爷鼠目寸光得了。三爷我不是心疼那银子么，一道鱼谱一百两，如果她有五道，就是五百两，如果有十道，那就是一千两。
一千两啊！大昌，我得买多少条鱼回来，下多少调料，烧多少柴火，卖多长时间，再七除八扣的，才能找回我那一千两？”
秦三爷说着说着，就觉得心口闷疼，那小丫头真太可恶，隔着三层楼都能把他气得心痛！他秦三爷此生赚钱为乐，银子等同他的命，如今有人要剜他的肉喝他的血，不就等同于要索他命吗！
陈掌柜有些黑线，哪有那么夸张啊？少东家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太视财如命。他也觉得一百两买一道鱼谱贵了些，但人小姑娘说的也在理啊，也没看出人小姑娘哪里贪婪像刁民，他个人倒觉得，陌茶小姑娘不错，聪明伶俐淡定沉稳，只可惜生在穷苦人家。
正想再开口劝劝，忽见秦三爷咕噜咕噜喝光一杯茶，大吸一口气，磨着牙说道：“大昌，一道鱼谱给她八十两，爱卖不卖！她要真能卖给福旺酒楼，我就把厨子挖过来！”
陈掌柜默，三爷您还真能想，哪家酒楼的大厨子不是签个二三十年合约的？不到期就走人，是要赔偿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赔偿金，更甚者吃上官司，当人家是傻呀？
“绑也要绑过来！”秦三爷突然又嘣出一句，让陈掌柜忍不住嘴角抽搐，好吧，少东家在抽风，他还是赶紧闪人的好。
一楼大堂，大弟不安地低声说道：“阿茶，我们是不是要得太高了？”其实十两已经很多，吃好穿暖的可以用上一年多呢。
陌茶笑笑，摇摇头不说话。她卖出五道做鱼的菜谱，不过就获得五百两，酒楼却是一本万利，若非她急需创业资金，才不会上赶着这么贱价卖给别人，她不会留着等以后自己也开一家酒楼，自己做啊？
第103章 成交，合约（）
陈掌柜从楼上返回，照着少东家的意思，开出每道菜谱付八十两，诚恳地说道：“陌茶姑娘，这已经是我们少东家的底线，八十两也不算少，你认真考虑下。
另外，不知你家里种有些什么菜？如果菜种得不错，我陈大昌可以做主拍板，今后只要是你家的蔬菜，有多少我就收多少，价钱就跟着外面行情走，如果遇上收成不好年份，我也不压价。你看怎样？”
不得不说，陈掌柜的确是个圆滑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生意人，陌茶本想回绝的，一听他后面的话，回绝的话就咽回肚里，这可是件求之不得的美事。不过——
“陈掌柜，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驷马难追。”陈掌柜呵呵笑道。
“那好，看在陈掌柜这么好讲的份上，成交！不过口说无凭，我希望能立一份字据，陈掌柜没有意见的对吧？”陌茶笑眯眯地说道。
陈掌柜含笑点头道：“没意见，立字据对双方也好。不知陌茶姑娘手上还有没有其他做鱼的菜谱？我们东家的意思，希望陌茶姑娘都卖给福隆酒楼。”
陌茶道：“还有四道菜谱，都卖给你们福隆酒楼。”
陈掌柜很是高兴，忙叫人去账房处取银子，自己则进柜台处取笔墨纸砚，写下一式两份字据，内容有三：
一是福隆酒楼买下五道做鱼菜谱，共计四百两，陌茶承诺不再卖给其他任何酒楼。二是从今起，福隆酒楼采买陌茶家出产的蔬菜，数量不限，采买价随外面行情，遇收成不好之年，福隆酒楼承诺不会进行压价。三是如若其中一方违反规定，将面临一千两的重罚。最后是日期，及双方落款人和按指印。
陈掌柜写好后，正准备念一遍给陌茶听，陌茶却伸手拿了一张来看，让陈掌柜微微一愣，不禁对这小姑娘生出了好奇之心。
当看到那句一千两的重罚时，陌茶笑了笑，并不认为是对方故意在刁难，在商言商，换做是她，也会把违约金额写重，让双方都不敢轻易做出违约的不道德行为。
陌茶将两份都过目无异，之后握起那支毛笔，手腕转了转，毛笔写字，她很不擅长啊！在现代除了书法家和学书法及写对联的，寻常人写字俱以自来水笔和圆珠笔取代，计算机普及年代，极大的方便之余，更是令许多人握笔生疏，甚至想不起一些字要怎么写。
陈掌柜见她握笔发怔，以为是认得字而不懂写，便好意道：“陌茶，若是不会写自己的名字，那就按个手印得了。”
陌茶不好意思地撒了个小谎，说道：“家里没笔墨，都是闲暇时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第一次握笔，没找到感觉。”
说完，提笔沾了点墨，在两张字据的日期下方右边写上陌茶二字，并在名字后面按下个手拇指印。之后再看眼陈掌柜的名字，字体圆润有力，再看自己的字，虽不至于扭扭歪歪，也绝对说不上好看，心里不禁苦笑。
第104章 交鱼谱，书肆（）
陈掌柜无半点嘲笑之意，反而对她说道：“陌茶，我看你是个聪明伶俐又能干的，如今手里有了钱，不妨去书肆买些笔墨纸砚回去，多加练习，相信你的字会有很大的进步，指不定还能比我这个半老头子写得还好。”
谢过对方的热心提意，接下来，陌茶要把五道做鱼的菜谱写出来交给福隆酒楼，不便在大堂里写，陈掌柜便带她到后院隶属自己办公的屋子写。大弟不想一个人再傻坐在大堂等，也跟着去了后院。
这五道鱼谱分别是酸菜鱼、芙蓉鲫鱼、红烧瓦块鱼、回锅鱼、鲶鱼烧茄子。之前在酒楼厨房，她看到的都是淡水鱼，没见有海鱼，因此鱼谱中的用鱼全是淡水鱼。每一道鱼谱都写得非常细致具体，包括哪道鱼谱适用哪几种鱼，鱼的重量跟调料的比例、烹鱼过程中的火候控制、时间长短等，以及每一道鱼谱具有的功效。
陈掌柜看了大喜，对陌茶是真心地赞赏。光写菜谱还不行，陌茶还得把每道菜当场做一遍教给两位主厨。问知已接近巳时，陌茶便道：“陈掌柜，我下午不得空闲，现在就先教会两位师傅做酸菜鱼，接下来这几天，我就用早上时间过来，把其余四道鱼菜都教给师傅们。”
“这样也行，早上没那么热。”陈掌柜点头同意，他也不着急，毕竟厨子每学一道菜，得反复尝试，掌握了分寸，才能端到食客面前。而且酒楼是每隔两个月才推一道新菜式，所以他真的不急。
于是陌茶便再次去了厨房，她的教法是让两位师傅同时跟着她，边看边做，用心去记住去体会，有什么疑问不解，等到鱼做好出锅再问。
于是乎，大弟和几个厨房帮工在门外等看，宽大的厨房内则是两大一小忙活的身影，三口大灶同时启火，开锅。因为是在教做菜，陌茶是一边做一边讲解，动作也不快，李师傅、刘师傅则专注地看、听、跟做。
不到两刻钟功夫，满厨房的酸鲜香味飘出，三碗酸菜鱼同时出锅装深盘，几个厨房帮工及大弟在内，闻着那味道都忍不住吞咽口水，他们好想尝一口！
陈掌柜得知做好了，立即就过来，正见陌茶用小碗先后品尝两位厨子做的酸菜鱼，大弟也跟着沾口福，很小心地吃着一块鱼片。
酸菜鱼做法并不复杂，两位主厨也不愧是掌勺了二十来年，边看边跟做出的酸菜鱼味道很不错，若不细细留意，很难区分出跟她做的细微不同。
陌茶很中肯地给予了夸赞，让两位掌勺师傅及陈掌柜都很高兴。陈掌柜把陌茶做的酸菜鱼端走了，留下师傅们做的两盘给大伙儿解馋。
陌茶借口去下茅厕，把四百两银子放进空间，之后跟陈掌柜辞别，和大弟挑着空箩筐去了书肆，挑最便宜的笔墨砚买了四套，一大摞最便宜的黄中略带黑的粗纸。书肆不大，有四排比大人略高的书架，她从中选了本腾朝地志趣谈，一本鬼怪传说，当然少不了小儿的启蒙书籍百家姓和三字经。
第105章 大购买，大弟的感恩（）
“掌柜的，请问有地图卖吗？”交钱时，陌茶问道。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瞥眼她，说道：“没有，地图是朝廷禁售品，小姑娘以后莫要再问，以免惹来麻烦不知。”
“哦，谢谢掌柜提醒。”陌茶心中不解，很寻常的地图，怎么就成了禁售物呢？
出了书肆，两人去杂货铺买了做菜用的各种调味料品，最后往菜市场方向去，买了猪肉、一只活鸡、三十只鸡蛋、豆腐、豆芽以及一条两斤重的鲈鱼。
两只箩筐渐渐有了重量，活鸡时不时在里面扑棱几下，大弟犹豫再犹豫，开口道：“阿茶，咱们赚钱不易，以后不要买这么多了。”
陌茶扭头看看他，扑哧笑道：“大弟，你说这话的时候，让我想到我娘。”
“阿茶，我、我不是有意的。”大弟顿时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