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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院中，沐子兮始终忍着泪，哪里都不敢看，她怕，这里的每一处地方似乎都有向皓然的影子。
她多希望这次孤儿院之行，是皓然和她一起来的。那样的心境，和现在一定是不同的。
皓然，我来孤儿院了，你知道吗？
院长老了，她都不大走动了，可要是她知道你没在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她记得，那时候向皓然是所有人最想要领养的孩子，其实院长他们也是最舍不得他的。
阿姨帮忙打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院长端坐在椅子上，旁边放着一副拐杖。
沐子兮看见那副拐杖，心里无比的酸楚，这么多年，她竟没有多回来看看，她这是不该啊。
“院长！”沐子兮颤着声音呼唤了一声，花白头发的老院长转过头，慈爱地看着她，问她：“这孩子……哎呀，这是子兮啊。”
“院长，你还记得我？是我，我来看您了，对不起，我才来……”沐子兮说着，声音更加哽咽了，眼泪也不知不觉地爬上脸颊。
院长想要站起来，沐子兮快跑几步，叫她坐着说话，不要起身。
这里虽然孩子多，来来往往都快数不清了，然而每个孩子，院长却都是关心的。她又上了年纪，难得看到长大的孩子回家看看，不觉抓住沐子兮的手聊了很久。
顾千城则自己找了个椅子默默坐下，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沐子兮也不忍心岔开话题，就乖乖地回答院长的提问。
“他是你爱人？”院长似乎终于注意到了顾千城的存在。
“是！”
“不是！”
沐子兮和顾千城同时开口，答案却不同。沐子兮说不是，顾千城却说是，她真有些弄不清，他既然连她一句话都不愿意信，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
“院长，我想看看皓然的资料，就是向皓然的。他上班忙……”
沐子兮刚说到这里，却见院长忽然落了泪。
“你呀，子兮，你当我不知道吗？他死了，那孩子多好……”
“你怎么知道的？”沐子兮问出这话时，声音又在颤抖。
“我知道！大概是去年吧，有市里的人来，说向皓然死了，我问怎么死的他们不说。不过他们说要调查，所以把向皓然所有的资料都拿走了。”
“你告诉院长，他是怎么走的。你跟他不是一起走的吗？你们是一家人，你肯定知道他是怎么走的。”
沐子兮咬牙忍着泪，不想再让顾千城看到她为向皓然不停地哭了。
“是意外，院长。”
院长也知道沐子兮这话有些敷衍，要真是意外，怎么会有当官的来拿资料呢。不过她年纪大了，就算有什么，也是她改变不了的，所以也就没再追问。
“院长，我想问一下，向皓然大概是哪一年来到孤儿院的，具体日期您记得吗？”顾千城问。
“让我想想。”老院长仔细想了想，说：“有二十多年了，二十二三年的样子，具体年份我还真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是在一个冬天，那天天很冷，难得我们这个城市下雪，他是在雪天来的。”
“我知道了，谢谢您！”
顾千城从孤儿院出来，一直都很沉默，向皓然是春天丢的，院长却说向皓然是冬天来的。
第573章 会一查到底（）
本来沐子兮把顾子翰唯一的照片弄没了，还不影响什么，至少有存档他还能确认。可现在，存档没了，那张照片是唯一能确认的证据，也没了，可见这照片丢的更蹊跷了。
沐子兮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自己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想他误会她别有用心，于是沉思了良久，轻声问他：“我们去他小学看看行吗？”
虽然那时的皓然和刚进孤儿院时长相不同，到底变化也不会太大的。
顾千城没有反对，上车后，沐子兮说出小学地址，几个人甚至饭都没吃，就赶去小学校。
和孤儿院的情况一样，临江市政府曾经派人来过，把向皓然的资料拿走了。
沐子兮不死心，又说服顾千城去向皓然的初中，还是同样的结果。
顾千城的脸越来越沉，越来越阴，他定定地看着她那张总让他动容的小脸儿，冷冷掀起嘴角。
“需不需要我再去他的高中，他的大学？他上班的地方，需要吗？”
“我没骗你！以前我可能还是猜测，可我看到他的照片，我能确认，向皓然真的是顾……”
“不准你说出我弟弟的名字！”顾千城声音冰冷，扔下沐子兮，大步走出向皓然的初中校园。
沐子兮小跑着追出来，顾千城已经上了车，车门开着，她也钻进车内。
“回东江！”顾千城沉声命令。
沐子兮越想越觉得那张照片丢的不对，她张了张嘴，想跟顾千城再说说照片的事，他的表情却已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坚持说道：“顾先生，我怀疑有人进我房间拿走了那张照片，真不是我自己故意弄的找不着的，您相信我。如果不信，可以调出昨晚走廊上的监控录像来看。”
顾千城的表情更冷了。
“你真细心，沐子兮，你连别墅里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没有都一清二楚。”
“我……”她并不知道有没有啊，她记得她们面试的时候在大厅里，是有摄像头的，所以她想当然地认为走廊上也有，难道没有？
沐子兮很想要解释，解释一千遍，一万遍，可她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她忽然明白过来，他也许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他弟弟过世是真的。
她没再说话，而是静默地看窗外。
“为什么不说话了？”他忽然问。
沐子兮转过头，极平静地看着顾千城，缓缓开口：“顾先生，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因为现在我真的提供不了证据了。你也可以认为是我故意把那张照片弄没了，我不想多说。我也明白，我阻止不了你放了他们父女，如果你不怕有朝一日后悔，你就那么做吧，我再也不会求你一次。我再也不会说一次，他是你弟弟，我永远不说。”
沐子兮这是在用激将法了，也是她实在无可奈何，明知向皓然就是顾子翰，却有口难言。但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放过杀他弟弟的凶手，此时只能是以退为进，逼他一步了。
“不用你提醒，我会一查到底的。”顾千城捏住沐子兮的下巴，看向她倔强的小脸。
“别以为什么这样就毁了所有的证据，我还有办法。沐子兮，你要是敢骗我，你给我记住，我会让你很痛苦！”
“我不怕，你随便查。”她回视着他，目光寸寸不让。
自从他认识她，她好像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她就那么笃定吗？
对视，持续了很久，他瞪着她，她也在瞪着他，好像都想要证明对方是错的，自己是对的。
假如她真骗了他，他应该怎么处置她？
她分明让他这么放不下，她心里是有他的，她不会骗他，他的目光中有对她的怀疑，也复杂地夹杂着不舍。
第574章 确认他身份的东西（）
对视许久，他忽然靠向她，毫无预警地吻上她的嘴唇。
他几乎是在蹂躏她的唇瓣，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无声诉说着，小东西，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
她有些懵，他不是正在生气吗？为什么又忽然来吻她。
而她，为什么明明在怨他不信她，对他那么失望难受的时候，还会为他的吻心动。
她推他的同时，他也结束了这个吻。
随即车厢内又恢复静默，他们各自看向窗外，没有再看彼此一眼。
安静中，沐子兮的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响了起来，她有些窘迫。
“回头，找个好些的饭店停车。”顾千城沉声吩咐道。
“我没事，其实我还可以坚持的。”沐子兮轻声说，他却根本不理她。
司机只听顾千城的吩咐，又转头往回开，到了临江市区，找了一家高档的饭店，停了车。
沐子兮也不说什么，默默跟着顾千城，进餐厅落座，因在外出差，顾千城把司机也叫过来一起吃饭。
点了很多菜，其实沐子兮不太有胃口，不过不想浪费，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些，顾千城则根本连筷子都没动。
如果她没记错，这人昨晚跟她一样没吃东西，难道他身体是铁打的吗？
“为什么不吃饭？”她到底忍不住，气呼呼地问了他一句。
“走吧！”顾千城见她和司机都差不多了，就站起身。
“你不吃，我不走！”就像上次她不让他喝酒一样，这次她的倔脾气又复发了。
说她没出息也好，她就是不想看到他不吃饭。不管他怎么对待她，她总记得他对她好的时候。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她怎么能忘记呢。
何况，爱情本身就没办法用谁对谁更好来衡量。她想即使他从此以后对她没有一个笑脸，也许她都忘不了他。她和他曾经深深地依偎，就像一个人一样，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啊，她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
顾千城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女人，他对她的关心，何尝没有感觉。
她要是温柔起来，真会让男人觉得只要拥有她，全世界都可以不要。
他没说话，也没吃饭，而是弯身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吃完饭再走！”沐子兮的话，他置若罔闻，也不顾餐厅里众人异样的眼光，大步离开。
司机忙付了饭前，跟出来。
顾千城的规矩，只要有随从他一向是不自己付钱，随从的人每个月可以预支一些费用，到月底统一结算。
司机打开门，顾千城把沐子兮塞进车里，自己才上了车。
“沐子兮！带我去你们家，我是说你养父母的家，我要去找能确认他身份的东西。”
沐子兮如梦初醒，这才想到为什么她错过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向家应该有很多向皓然身份的证据啊。
随即她意识到她为什么没有往那上面想了，向皓然出事以后，养父母说忌讳，把他所有东西都给烧了。当时她没有想到，现在想来，只怕都是于晓静的授意。
就连她私下里留下的向皓然的照片什么的，都被他们翻出去强行烧了。
她被关押以后放出来，向家全家都搬走了，她根本就找不到他们。要不是她跟于晓静在别墅里碰面，于晓静叫向小燕来说服她，恐怕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还没等她把这个情况如实告诉顾千城，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熟悉的号码打来的。
“谁？”顾千城见她不接，黑沉着脸问她。
第575章 顾不了那么多（）
这个手机他好像说过，只能跟他一个人联系。现在有人打给她，她却不接，会是崔智浩吗？或者其实她还有很多的秘密……
沐子兮不想接，是因为对方是向小燕。
如果没有她，事情不可能闹的这么不可收拾，她真想狠下心一辈子不接她电话。
到底是从小带到大的情谊，她就像她半个母亲，哪有母亲不原谅女儿的呢。她再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并不是很好。
“有事吗？”
“姐，我到外地旅游了，刚接到爸的电话，说家里出大事了。”
沐子兮一听出大事几个字，心咯噔一下，忙问：“什么事？”
“你知道吧，于晓静不是给我们家赔款了吗？赔了一百来万呢，当时爸妈不是买了一套房子搬走吗，剩下的钱被我花了一些，还有三十万，丢了！”
原来是这件事。
假如他们是出了别的事，假如这钱不是这样的来头，沐子兮一定会为养父母心急如焚的。可是这钱，是向皓然用命换来的，当时她死活不同意他们收钱了事，根本就阻挡不了。
如今这钱没了，她只觉得是活该，是向皓然在天之灵，把这钱收走了。
她表情冷下来，回答她：“这钱本来就不该你们要的，丢了是最好的结果。”
“你！”向小燕气的“你”了一声，随后还是气呼呼地说道：“反正我把这件事告诉你，钱丢了，妈一急，生病住院了。爸工作忙请不到假，你要不要想办法回去照顾她，是你的事。反正你也没良心，我也不敢指望你。不过我是没时间回去的，你看着办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说完，向小燕就按断了电话，根本就不给沐子兮说话的机会。
她知道沐子兮会回去的，即使她养母没把她当成女儿，她却始终是感念她的。要不是这次向皓然的事实在让沐子兮伤心透顶，她对向家父母都是非常非常孝顺的。
向小燕的信息很快就发过来了，只有向家新的住址和向家父母的手机号，其他什么都没有，一句拜托她照顾她爸妈的客气话都没有。
沐子兮还是有些牵挂养母的身体，想回去看看，她看了看顾千城，想听他的意思。
“把地址告诉司机。”顾千城沉声说道。
沐子兮想对顾千城说那里可能没有向皓然留下的东西，不过她也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渴望能有些遗漏的。
车在向家的新家门前停下，顾千城本打算跟沐子兮一起下车去向家的，没想到这时他有电话进来，是管家打来的。
接起电话，管家的声音很急：“顾先生，夫人忽然来了，听到了女佣人议论说您弟弟过世的事，她昏倒了。”
沐子兮此时站在车里，看顾千城脸色都变了，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车门却忽然被从里面大力关上，车嗖的一下冲走。
“顾……”她跑着追了两步，随后她手机响，顾千城的电话。
“我妈病了，我要立即回家，你找到向皓然的东西，我会叫人来接你的。”
“我养母也病了，可以给我几天时间在这里照顾她吗？等她情况好了，我自己回去。”沐子兮问道。
“知道了。”
顾千城说完就收了线，至于知道了的意思是什么，有些不明确，不过这时沐子兮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第576章 心疼那些钱（）
沐子兮刚要转身上楼，就见顾千城的车又飞速地倒回来，紧接着车窗打开，从里面飞出顾千城的钱包，正好扔到她脚底下。
“拿着！”车重新开走的时候，顾千城的声音飘过来。
她这才想起，她身上确实没有现金。顾家的工资打到卡上，她是跟顾千城出来的，没想过要带钱，也没想到要带卡。
他母亲生病了，他那样着急的时候，却还想着她身上没钱举步艰难。
谁说他对她无情无义？
沐子兮怔怔地看着车绝尘而去，眼底渐渐泛起了泪。
顾千城啊顾千城，为什么你会是这样一个让人忍不住爱，又忍不住怨恨的人？
她不想多想，按照地址上了六楼，敲门，没有人应，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打养父母的电话，都没接，她想了想，还是去报纸箱底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钥匙。
向母是个很奇怪的人，她的很多生活习惯都奇怪。比如她怕没有钥匙进不了家门，会在晚上偷偷在自家的报纸箱底下贴上一个小布袋，里面放一把备用钥匙。
她还喜欢把现金放在家里，晚上就锁上门把所有钱数一遍才能安心睡觉。
沐子兮倒不知道她从不用存折和银行卡，而是只放心现金的事，她是有一次听向皓然说起，才知道的。
想到向皓然，她又恍惚出了一会儿神，才打开门进去，房间里没有人。
猜想他们可能是去医院了，沐子兮又打莫爸爸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