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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萱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头上绾着碧玉簪,身着湖色流云万福纹缂丝直裰、脚踏紵丝乌覆的小少年走了进来,真个是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少年。
谢萱毕竟不是小谢萱,看到这漂亮的小少年,怪阿姨之心不由得蠢蠢欲动。
“谢家妹妹,你今日来难道又采到了什么好药材不成?”
谢萱喜笑咪咪的打招呼:“是啊,傅家小哥哥!”
傅老道笑着向傅君之招手道:“来来来,孙儿,看看谢家爷孙俩采到了什么好东西?能认得出来吗?”
傅君之就上前接过爷爷手中的黄芝仔细瞧了瞧,没头绪,又思索了半天,有些迟疑的问道:“难道这是桑黄?前几日爷爷给我的《太平圣惠方》中,记载桑黄长得就是如此模样,可是这桑黄也算不得珍贵啊……”说着,转头望向谢萱,谢萱只是笑眯眯的不言语。
看着她,傅君之就觉得大概是自己说错了,又仔细将那黄芝翻来覆去的看。
傅老道爷捏着胡须,微笑着望着孙儿。
傅君之往鼻子上嗅了嗅,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和桑黄长得几乎几乎一模一样的,不就是黄芝吗?难道这就是黄芝?”
谢萱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赞叹的笑,谢青山听傅君之说对了,也憨厚的笑着,兀自点头称是。
傅老道捻着胡须哈哈大笑,说道:“果然不愧是我傅明德的孙儿,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根据只言片语也能推测出来,机智!”
傅君之却被傅老道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爷爷,您太谬赞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推测而已!”
傅老道看孙儿不好意思的模样,只是哈哈大笑。
说了一会儿话,傅老道向谢青山谢萱两人说道:“这黄芝也只在古书中记载,见之者甚少,也不知药效如何?我就一百两一支向你买下,四支四百两,如何?”那四支黄芝中有一支是个小的,傅老道这是照顾他们的意思。
谢萱笑着说:“实话不瞒您说,我们正缺银两买田,才来您这里卖这黄芝。前几日刘爷爷不是介绍给我们一个牙侩嘛,今日牙侩说临漳县李招宣调任京城去了,要把俺们岗上村附近的一个庄子给卖了,要价整整五百两,我们想把这个庄子给买下来,可是我们家算上前些日子卖药材得的银子,满打满算还缺整整二百六十两呢!而且我们还要搭棚子种冬季蔬菜,钱实在有些不够了,这才寻到你们这儿来。傅爷爷不要怪我们来打秋风就好!”谢萱实话相告,一点儿隐瞒都没有的说了。
傅老道听了哈哈大笑,觉得谢萱虽然早慧,在人事上却还是稚嫩,人刚一问她就什么都说了,一点儿都不给自己遮掩。却不想,谢萱早知自家那点资产在他们傅家这里就是毛毛雨,人家也不稀罕她那点东西,干脆大大方方的说了,还显得磊落些。
傅老道吩咐小厮去取银两来,因听谢萱说冬季种菜,问道:“冬季种菜?我只听说宫苑中冬季种到温泉地热旁边,借助地热种菜;另外就是搭建温室日日以炭火相供,所需耗费奢费?你们如何种的呀?”
谢萱眼睛咕噜噜一转,笑着对傅老道说:“傅爷爷,如果我们冬天种出蔬菜来了,你们要不要尝一尝呀?”
傅老道说:“能在冬天吃到新鲜蔬菜,自然会去你们家买!你且先告诉我,你准备种什么菜?”
谢萱说:“先种些韭菜、蒜苗、豆苗这三样儿,如果种得好的话以后还会扩大规模,增加别的品种。”
傅老道惊奇地看着这个小姑娘,因问道:“你这小姑娘,这些点子都是跟谁学的呀?”
谢萱看了看傅老道屋内黄花梨书架上的各种道藏和书卷,又看了看傅君之好奇的眼神,漫天胡扯:“我跟一个白胡子老爷爷学的呀,曾经有个白胡子老爷爷化缘,经过我家门前,我就给了他几个糜子馍馍,他说和我有缘,就拍了拍我的脑袋,我就觉得脑子里好像有许多东西。然后他就唱着歌走啦,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傅老道挑了挑眉毛,半信半疑,不置可否,问:“你可还记得他唱什么歌?”
谢萱想了想,就胡诌几句:“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还有几句,我也记不得了!”
傅老道听了暗自低头寻思,半晌方赞叹道:“如今才敢信天下有这等奇人异士!”
傅君之也惊奇的看着谢萱。
说了一会儿话,小厮取来银子,谢青山收了放入放入竹篮,盖上布帘,准备同谢萱一起回去。
下了山,谢平田在山下等候,大家也不耽搁,坐了骡车一边向谢平田说来龙去脉,一边赶紧向临漳县城赶去。
第24章 购田庄()
韩正业却没想到,谢青山这么快就筹够了银子,来得如此之快,惊讶不已。
谢青山就解释说:“韩老弟,我正担心这庄子被别人抢了!咱们还是快些吧!”
“正该如此,我刚还见冯牙侩租了马车带着一户人家往庄子上去相看呢!”
几人也不废话,韩正业喊了儿子韩宏才去叫一辆宽敞的马车过来,几人一同坐马车,快马加鞭赶到了那庄子上。
谢青山同谢平田约莫丈量了一下土地,又大约看了看土地土质,均感到十分满意。
那庄子中正住着庄头陈元忠,有老妻同二子二女,共一家五口,看有人来看田地,就一同出来站在门口,满心不是滋味的睃看,看谁能成为庄子未来的主家。
看了谢家一家人的穿戴,知道是平民人家,眼中就有些看不起的意思。这陈元忠一家原本是李招宣的家奴,在这里奉命看顾庄子。平日里谁家想要佃庄子上的田地,需得经过庄头点头,佃户们都非常巴结,日子过得是极滋润的。
谁知李招宣调任京城之后,把在临漳县的田地都给卖了,开了恩将有些庄头们的身契也还了,只带了些亲近的仆从,准备轻车简从拿了现银去京城再买田地。
这些被还了身契的庄头们犹如失群大雁,不知未来身世如何?陈元忠一家眼见谢家来看土地,因见他们衣着穿戴不像富贵人家,只是冷眼旁观,并不说话。
谢家人也不管他们,看了田地之后觉得非常满意,同韩正业又急急忙忙回去了,准备立刻签下田契。之所以怎么急匆匆的,是因为正在看土地的时候,就看到有其他人家前来看庄子和田地。
到了牙行,韩正业就喊儿子韩宏才去李招宣府上的请管家过来。又让伙计奉了茶给谢青山父子,拿了点心给谢萱。
过了一会儿,就听外面马嘶人喧,李招宣府上管家到了。
那管家眼高于顶,见谢家只是穿两截衣裳的平民人家,并不多说话,只是吩咐韩正业赶紧写了契书,自顾说府中忙乱,需得他立刻回去主事。
韩正业陪笑着,连忙写了契书,谢青山父子却是不识字的,谢萱就装作无意的去看了,只见契书上曰:
立典卖田地文契李修瑾,今将临漳县城东良田三十五亩,劣田四十亩,共七十五亩,带瓦房三间,凭中人韩正业,议价出典,由谢青山管业,三面议明,时值五百两,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其庄子田产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等情,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干。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
底下是售卖人签字、买方签字、牙侩签字,并注明签约日期。
这李修瑾应该是管家的名字,之前听韩正业说,这庄子乃是落在李招宣管家身上的,因大明朝规定外放官员是不准在外放地购置私产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外放官员一般将田产商铺等落在能控制的管家及亲戚旁支身上,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签了地契按了手印,李家管家拿了银子之后兀自离开了。
韩正业就向他们介绍地契的分类,原来地契却还分着白契和红契,红契就是官府承认并且有备案的地契,白契却只有买卖双方及保证人牙侩承认,倘若地契丢了,捡到地契的人完全有可能冒充契书上的人冒领了田地。
但红契在官府备案是有偿的,买卖双方得去衙门购买官方印刷的格式合同,完了还得拿着签好的格式合同去有关部门交契税,税率又很高,按情况从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十六不等。除了契税,还得给胥吏送红包,不然他们会拖着不办。既要花钱,又要送礼,还得三番五次往衙门跑。再遇到那些口狠心黑的牙侩,明明向官府报备的是百分之三的契税,他却串通胥吏收你百分之十六,就比如他们五百两银子买了田产,如果要就要白白交契税交上八十两银子,岂不是亏死。
幸好,遇到了韩正业这个刘一帖介绍的牙侩,做生意向来和气生财,又看在刘一帖的面子上不会盘剥他们。
谢萱就和姥爷商量,把契书换成红契,哪怕交些税,也比契书不小心丢了或被人偷了日日提心吊胆强。
韩正业乃是正正经经的官牙,在官府处也有门路,就拍着胸脯保证,经他的手办理红契,定将契税控制在百分之四到六之间,绝不会多收他们的。给胥吏的红包也让他们准备好三两银子,保证帮他们办的干净利落。
谢青山大喜,看天已经麻麻黑了,谢青山就请韩正业去酒楼吃饭,这也是应有之意,韩正业也不推辞,同儿子韩宏才和谢青山几人一同向临漳县有名的同福酒楼走去。
谢萱想了想,同谢青山说道:“姥爷,咱们能有今天都是沾了刘爷爷的光,这次请韩叔叔吃饭,不如去把刘爷爷也请过来,岂不是正好?”
谢青山听了一拍脑袋:“还是我外孙女儿想得周到,正该如此!”
韩正业也笑道:“能同刘一帖刘大夫一同吃饭,也是在下的荣幸!”
于是就一同向百草堂走去,到了百草堂,正看到伙计上了门板准备关门。向刘一帖说明来意,刘一帖推辞了几番被热情的谢青山和韩正业拉扯着去了酒楼,谢萱只是在旁边笑嘻嘻地。
到了同福酒楼,让人整治了一桌三两银子的上好席面,要了两坛金华酒,谢青山和韩正业都推刘一帖坐了上座,谢青山和韩正业打横,谢平田和韩宏才在末位坐了,谢萱就跟在谢青山旁边。
那酒楼伙计先上了六碟菜果,乃是鲜灵灵的荸荠、腌雪藕、透蜜的红枣、黄洋洋的水梨、甜似蜜的蜜柑、开口的石榴;又上了六碟案鲜,红彤彤流油鸭蛋,香喷喷油炸烧骨,秃肥肥干蒸劈晒鸡,晶莹莹水晶蹄髈,青溜溜腌螃蟹,红糟糟鹅胗掌;最后用白地描青花的瓷盘儿盛了四道佐餐大菜,乃是整只烧鹅、卤鸡,炖的忽忽颤颤的酱肘子,酸甜口的红烧鲤鱼,最后上了一盆儿酸辣开胃的鸡丝汤。
酒桌之上,推杯换盏大家吃吃喝喝,笑闹一番,只吃到华灯初上,宴席方散。
毕竟是庄户人家,俭省惯了,谢青山让伙计将果子和没汤水的剩菜用油纸裹了,草绳拴着,提在手上。
下楼分别,这时谢青山将准备好的十两银子和另给胥吏的三两银子塞到韩正业手中,十两银子要比正常的牙侩抽成要多。谢青山虽然没买过这么大宗的田产,但人情世故上还是通晓的,情知如果遇到一个心黑手狠的牙侩,要在这么大宗的买卖田产、办理红契中克扣银子,肯定不止一二十两。
韩正业也不推辞,利落的接到手里,口中只说到:“谢老哥,我看你们是有福之人,以后买田置地的地方想必很多,以后用得着我老韩的地方,尽管吩咐,我决不推辞!”韩宏才就扶着喝的醉醺醺的父亲,摇摇晃晃的回家去了。
将微醺的刘一帖送回百草堂,谢青山父子和谢萱才乘着骡车回了岗上村。
直到二更时候,几人才回到岗上村。
先将骡车还给周老麦家,另给他们一包果子作为谢礼,谢青山父子才带着谢萱回了家。
谢王氏和林氏两人还没有睡觉,正在灯下纳鞋底、缝衣服,一边做些闲活,一边等着谢家父子和谢萱归来,谢志远和谢志诚两人早已坚持不住,被谢王氏和林氏打发去睡觉了。
看到谢青山有些醉醺醺的,谢平田也有些酒气,谢王氏和林氏按捺下心中的诸多问题,赶忙生火烧水,服侍了谢青山父子去歇息了。
大家忙累了一天,谢萱的小身板儿也坚持不住了,用青盐刷了牙,净了面涂了面脂,扑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谢萱被谢王氏捞出被窝,给迷迷糊糊的谢萱打了热水,净了面。
进了堂屋,见谢青山父子三人坐在八仙桌旁边说话。
谢王氏和林氏将昨日带回来的肉菜蒸了,上了粥饭,家人都坐齐了,谢青山感叹了一句说:“哎哟,我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昨儿个就一天,咱家底下居然多出了七十五亩地?现在还好像做梦一样!”
谢平田也说到:“是啊,睡了一觉起来就跟做了一个梦一样,咱家居然也是有近百亩田产的人了!”
谢平安,谢王氏和林氏也有些晕晕乎乎的模样。
谢萱不由得笑了笑,说道:“姥姥姥爷,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就去看看昨天拿回来的地契。还不相信,再看一下,看着看着,慢慢就相信啦!”
大家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谢志远和谢志诚看到桌上的肉菜,得知昨天晚上爷爷和爹爹带着谢萱吃了大席,就都有些后悔没跟去,闹了一番,谢青山就说下次吃席就带他们去,两人这才满意。
这日的事情还有很多,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早饭,一家就前往庄子上去看自家新购的田产,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这么多的田地,还不知这其中该是怎么一个章程。
虽然庄子就在临漳县城边上,但用双腿去丈量的话,毕竟还有些距离。
谢萱感觉上辈子都没有这辈子才几天走的路多,就向谢青山建议道:“姥爷,咱们家有了这么多地,以后还要经常去庄子上巡视,等些日子还要往县城去卖菜,不如咱买一辆马车吧,以后去哪儿也方便些!而且有了马车,以后咱们出门啊种地啊也省些力气……”
谢青山思虑了一番,点头称是,说:“也是,以后用到马车的地方不少,应该买!”
因县城里才有车马行,普通乡下也只有牛车、骡车、驴车,大家就租了一架不带顶棚的骡车去往庄子上,因谢家人多,那骡车也不甚大,乘不下谢家一家人,就只得谢王氏林氏两个女眷同三个孩子乘车,谢青山父子三个只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跟着。
第25章 惹眼红()
大家就乘着骡车前往庄子上。
到了庄子上以后,庄头陈元忠一家,听闻赶紧出门迎接。
陈元忠一家五口,夫妻俩带着两儿两女,原本是在李招宣家当差,后来李招宣调任京城以后,精简人员,将一家人身契都还了,两个儿子的差事也停了。两个女儿年纪到了,原本想依仗着李招宣的喧势寻了两个家境上好的人家,准备明年就完婚,谁知那两家听说李招宣调任京城,陈元忠没了差事,婚事也都不了了之。
于是这陈元忠一家都不怎么高兴,但未来一家人的生计还要落在谢家身上,哪怕以前陈元忠以前不大看得起平民人家,这回也不得不低了头折了腰,肯求能继续管理这庄子。
虽然如此,但陈元忠脸上的笑容就有些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一副想要低头献媚,又忍不住有些矜持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