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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倾香殿之时,黄槐正与两个太监带着采办的太监进门,她手里提着一个用秋香色和合如意锦缎包着的包袱,进了次间儿,几人齐跪地向着两人道了万安。姜子君免了礼,只让两人的心腹留在殿中,将不相干的人悉数遣了出去。
采办太监颤颤巍巍的匍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黄槐拿着包袱进前,呈到姜子君与云千雪两人的面前,道:“娘娘,这包袱里面的东西都是贵重的珠宝首饰。奴婢得了这包袱,已经让人悄悄的去查过,都是未记档的东西,一时查不出来源。”
云千雪抬手拨了拨包袱中的珍珠首饰,翡翠宝石,倒是能瞧出这些东西贵重,却不是什么难寻着,鲜见的东西。可见给东西的人已经防备了一旦出了差池,借着这东西查到自己的身上。她随意捡了一块儿猫眼石的别针放在手里,澹然问采办太监道:“这样的事儿,你私下里干过多少回?宫中的东西,是绝不许运出去的。”
采办太监身子轻微的发抖,忙不迭的叩头告饶道:“奴才知罪,两位娘娘饶命,求两位娘娘饶命!”
姜子君嗤的一声轻笑起来,幽幽道:“既是知罪,你就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是、是,”采办太监连道了几声,战战兢兢地回道:“这包袱,这包袱是宫正司的方司正让奴才送出宫外,捎去给家里的。这样的事儿,奴才一月会帮方司正一回。有时是银票,银子,有时是珠宝首饰。”
姜子君闻得这话,心中自是惊疑不定,道:“浑说,她一个司正,哪儿来的银票和银子,这些金银珠宝又是哪儿来的。”
采办太监满面的为难,摇了摇头道:“这……这,奴才只是收钱帮着她带东西,至于是哪儿来的,奴才也不知道。想来,想来这方司正专管刑讯逼供的事儿,许是从哪位娘娘那处捞出来的油水。”
黄槐道:“今日我瞧见的是你与方司正吗?”
采办太监连连点头道:“是,就是方司正亲手给我的!”
黄槐有些纳罕,奇道:“是方司正亲手给你的?可我瞧那宫女穿着的宫装是寻常宫人的服制。”
采办太监急忙向几人解释道:“是方司正,她晓得这样的事儿有违宫规,所以与奴才见面,都穿寻常宫女的装束。”
黄槐心里还有些疑惑,这采办太监胆战心惊的向着云千雪、姜子君两人叩头,“奴才绝不敢欺瞒两位娘娘!您可以将方司正带来与奴才对质。”
云千雪眉心一跳,向着黄槐挥了挥手。黄槐见状,忙唤人进门将这太监带了出去。
“方司正专司刑讯逼供,有人用这样大的手臂来贿赂她,必定是有天大的事儿……”云千雪顿觉这事情远没有采办太监说的那样简单。
她话音未落,便听姜子君幽幽接言道:“是要买通方司正,让一些该张嘴的人张嘴,不该张嘴的人闭嘴。送进宫正司的那么多宫人都出了岔子,这人想要得到什么,方司正便依照吩咐,呈上来什么。咱们谁都没疑心过,宫正司也出了岔子。”
屋内一时静默下来。两人皆为这背后之人心思周密而惊叹。
良久,姜子君才冷笑出来,咬牙道:“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咱们这一日竟得出了这么多的线索,裴氏、周氏、还有方司正,想来是她的报应到了,我这便让人连夜审问宫方司正。”
云千雪听的这话,沉吟着摇头道:“不,她这般狡猾如狐。咱们之前,每一次都是将将抓住狐狸尾巴,可到关窍的时候,不是让她逃了,便是推出旁人来当替罪羊。”
“这话说的极是,咱们先按兵不动,未免打草惊蛇。”姜子君颔首,心头千般计较,死来想去都觉不妥。
云千雪思了一思,眸中精光一轮,微微眯目道:“自不能打草惊蛇,咱们把蛇引出来,再拿七寸。她还如何逃脱得了?”云千雪说话间,已然有了主意。凑近了姜子君,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两人极仔细的商量了一番。
待得月过中庭,商量出眉目,云千雪才起身离了关雎宫。
第二日,林如媚早早的到了长乐宫,将昨日查出周倪臻账目不对,以及私下里查出周倪臻与宫中妃嫔有所往来之事如数禀告给了云千雪。
云千雪心中有数,也不多说旁的,将计划细细的与她说了。林如媚听得暗暗心惊,可心里却是极想借着这件事儿整治周倪臻一番。
出了启曌城,林如媚也不敢耽搁,全照着云千雪的吩咐办事。又让自己心腹婢女与小厮等人,将周倪臻与她的随侍盯住了。
随后的三、四日,除去莲贵嫔被贵妃责罚禁足引人注目外,各宫妃嫔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尤为静谧安静。
可云千雪与姜子君却是心中有数,在宫中,越安然的日子,随后而来的风浪便有多大。
云千雪寻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如今台子搭好了,只等着各方“戏子”粉墨登场。
第40章 人生如戏()
林如媚照着云千雪的吩咐,在出宫之后的第二日,便将一神秘女子领进了苏府。她将这女子单独置于苏府西北角的小楼中,吩咐不许府中任何人前来打扰。又有苏家、林家等各方势力,隐秘的将宫中出逃宫女的事儿散了出去。
自这女子入府之后,周倪臻便盯上了这女子,千方百计才得出这女子是从前嘉妃的贴身侍婢。这一桩事儿与宫中人有关,她自然不敢大意,立时让婢女给外面的小厮传话出去,待得入夜将燕云住进苏府的消息送出去。
林如媚吩咐的人一路悄悄尾随,便瞧见这小厮七转八转,偷偷摸摸的到了王府的后门。那跟踪的人立时将这信儿送会给了林如媚,林如媚不敢耽搁,第二日便将讯息送去了长乐宫。
“是王家?”姜子君闻听是王家,虽然早有准备,可到底有些讶然,不禁疑惑道:“纯妃数年来恪守规矩,兢兢业业,从前虽然也疑心她。可我心里总更怀疑是贵妃。千想万想,我……”她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番复杂情绪。
云千雪眉心紧蹙,幽幽道:“我之前倒是疑过纯妃,可三皇子夭亡后,我便觉着她也是无辜受害之人。我同你一样,心里更多是往贵妃与舒妃的身上猜。”
姜子君啐了一口道:“真真事儿报应不爽,只可怜了三皇子。”她这番话落,云千雪微一偏头,心中不由得拂过许多往事,一时默默。姜子君便是接言道:“咱们直接将她并着裴氏、周氏与方司正拉到皇上面前,四面一对质,我看她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云千雪目光幽沉,冷然问姜子君道:“这么些年,有多少人被她害了性命?”
姜子君微怔,随着云千雪这话想下去,一时心内恻然,“一双手横竖是数不过来了,她当得上天下最毒之人。总归老天有眼,这辈子做下的孽,或早或晚总要偿还。只不过,我极想问一问她,她这样狠毒的谋害别人,到底为了什么。那些人,可曾有一人得罪过她,可曾有一人害过她。她又为什么来害苏家,处心积虑,处处算计谋害你。”
云千雪并不能回答出姜子君的话,只是微微抿唇道:“到时候,我让她自己说出口。”
日子渐渐到了万寿节,因着前方战事吃紧,霍延泓只吩咐一切从简。又逢四月初四是六皇子的生辰,京城的几大戏班子从四月初二入宫,在宫中的畅音阁盘桓了数日。
云千雪与姜子君这几日极有兴致,连着几日黄昏都留在畅音阁看戏。到了四月初九,元妃嘱咐人特意编排的一出儿大戏正出来了。云千雪兴致高昂,邀了六宫上下的妃嫔一同观赏。日渐西斜,云千雪早早的到了畅音阁,戏台子上戏子咿咿呀呀的排演,身上穿着的戏服与平常常见的那些戏目的戏服大不相同。
她端坐在正对着戏台的看台上,听着戏子断断续续的练习着戏文。手指伴随檀板的声响在椅上轻轻的扣着。
黄昏夕阳如火,将琉璃砖瓦染得发红。除去云千雪坐在坐上外,整个畅音阁里的看台都是空落落的,台上热热闹闹的排着戏,这样的景象,让人瞧着尤为诡异。
“纯妃到——”此刻畅音阁门外递声进来。
云千雪坐在原地不动,抿唇笑了一笑,极轻缓的开口,“主角儿到了。”
纯妃缓步走进,见四面皆是空旷,心里顿觉奇怪。却仍旧款款进前,带着平日里最常见的清新笑容,恬淡而雍容,与云千雪见了平礼。云千雪笑吟吟的起身,向她行过礼,曼声道:“纯妃倒是来的早!”
王茜萦微笑道:“听说元妃邀了六宫上下同来看新戏,怎的不见有人来。”
云千雪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一众戏子,抿唇自然的笑道:“纯妃来早了。若不是怕这新拍的戏有什么差池,我只怕也要晚到一回儿。”
王茜萦一怔,旋即笑问道:“不是申时三刻?”
云千雪讶然含笑,否道:“是酉时三刻,想是宫人记错了。”
王茜萦心中更是奇怪,却也不多言,转头看向台子上排戏的戏子,道:“我瞧着都是花旦的扮相,全是女旦,没一个小生,倒是新奇的很。”
“纯妃看差了,那还有两个娃娃生。”云千雪轻柔的向着舞台的角落一指,婉然开口。王茜萦闻听这话,细细的看着戏台上的布置。但见上面的桌案上,摆着十数种小物件儿,她离着不算近,倒也瞧不大清楚有什么。
另一边是从梁上结下的三个秋千,三、四丈远的地方,摆着数张桌椅。纯妃瞧着这情景,顿觉无比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的。
云千雪粲然含笑,道:“我现下让她们排演起来,还要纯妃替我仔细的瞧一瞧,品评品评,这一出儿戏排的好不好,精不精彩。”
王茜萦温然颔首,十分得体的笑道:“我倒是不懂这个,瞧个热闹罢了。”
云千雪一时未作言语,只偏头睇了小回子一眼,立时听见小回子扬声喊道:“鸣锣,开戏!”伴着这清亮的一声,台上鸣锣敲鼓,檀板相撞,丝竹之声缓缓散开。
十数个装扮各异的戏子身姿款款的走上台来,先朝着云千雪、王茜萦两人跪地行了一礼。
此时间,一女旦衣着极是素淡,上前唱道:“春风扶绿染红了杜鹃,那庭院中,烟丝醉软。荡秋千兴高,却被金银彩头铜臭染,闲凝眄,听生生燕语暗嘲讽,听呖呖莺声明讥笑,累煞了人。”
王茜萦骤然听闻这话,十数年前的回忆蓦地撞进脑中,惊得她脸色变了又变。这台上摆设与诸人,皆是当年在西苑围场之中,一众贵女荡秋千时比彩头的景象。
这女旦唱完,退后几步,又有另一花旦上前。那神情极是倨傲,戏文的话,与当年温意筎、王茜蕊两人联合嘲笑苏珞的言辞无异。几个花旦争吵了一刻,便是纷纷转到戏台上的小桌旁坐下。这时间,方才神情倨傲,嚣张跋扈的两个花旦捧着托盘上前,其中一人刻意将一张纸笺藏在袖中。
待得走到一处,便是将纸笺分了下去。最有趣的便是这一处,这藏纸笺的花旦、捧托盘的花旦与接纸笺递出去的花旦各有心思。她们三人做完各自的动作,便是一顿,侧头唱起来。
藏纸笺的花旦道:“她往日与我作威作福,今日可要将她一举除去,方能谢我心头只恨呐——”
捧托盘的花旦侧头看着,神色间流露出忧心忡忡之感,道:“她算计亲妹,我当如何是好——”
这接过纸笺又递出去的人,神情最是狡黠,听她婉然唱起,声音如黄鹂出谷,婉转耐听,“偏要你算计我不成,反倒失了性命。若这公主因你而死,看你该当如何——”
王茜萦听得这话,骤然变色,一时嘴唇苍白,竟有些回不过神。随后便如当年情景一般,另外一个公主从秋千上跌了下来,吓得一众花旦花容失色,作鸟兽散。到这,一出戏算是落了幕。
檀板、丝竹声歇了,四周便是重回寂静。云千雪笑意迎人的偏头,凝着王茜萦面上的神情,悠然道:“纯妃,这一出儿戏可好也不好?”
王茜萦强自镇静心神,可呼吸却到底急促起来,“元妃这演的是什么,本宫看不大懂。”
云千雪微微牵唇,直接道:“我已经见过燕云了,该知道的与不该知道的,我已经都知道了。”
王茜萦轻慢的笑了笑,比起方才的失措,竟是迅速的镇静下来,道:“不,元妃没见过燕云。”她说着,微微扬眉回看向云千雪。
云千雪顺着这话问她道:“我见没见过燕云,纯妃又从何得知?”
王茜萦成竹在胸的哼笑,“你若见过燕云,只怕这会儿早已经带着人告到皇上跟前儿。不会费尽心机的编排这一出儿戏,也不会由着人一直呆在苏家,让周倪臻撞见。元妃如此,为的,就是不着痕迹的寻出周倪臻到底与谁勾连吗?今儿个这戏,想来是为我一个人演的吧?”
云千雪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大是不以为然的摇头,“你该知道我曾经出宫一日,你既能猜到我见过名扬后,也知道我曾在苏家坐了许久。可中间我见过谁,纯妃却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已经见过燕云了。”
王茜萦心中极乱,心中不住的盘旋云千雪这番话是真是假,又在心里算计着,如何能将这件事儿度过去。她从来未曾想过,在这样的情状下,被云千雪用这样的方式戳破西洋镜,心中的愤恨与恼怒交织。
“便是有燕云又如何,她是妖妃身边的宫人,岂能凭她一面之词?元妃今日此番言谈,实在滑天下之大稽,我权当听个笑话罢了。”王茜萦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立时将消息送回府中。再将许多事儿从新不知安排,推到旁人的身上。
云千雪看着她亲身,轻缓的拢了拢袖摆,不疾不徐的开口,“加上裴芳仪与方司正,总不能算一面之词吧?”
第41章 抽丝剥茧()
王茜萦大惊失色,眉峰剧烈的颤抖,身子也止不住微微一抖。她如何甘心这样露出马脚,也百思不得其解,云千雪又是如何知道方司正与裴似棠的。
“纯妃现下必定奇怪,我又是如何知道的。”云千雪手指尖儿轻缓的叩着椅子的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这声音回荡在空阔的畅音阁中,将四周的静谧击碎,“自然是她们自己说的,否则纯妃做的这样缜密,我又如何能知道呢。”
王茜萦心中涌起翻天的恨意与怒气,可这情绪在她脸上稍纵即逝,转瞬便被她死死的掩了过去。面上唯剩下几分厌恶神情,从新坐在云千雪的身边,托起茶盏放在唇边浅浅的抿了一口。她这番动作做的一气呵成,仿佛刚刚被云千雪刺激的失态之人并不是她一样。
“元妃的故事讲得很好听,很是引人入胜。”王茜萦浅笑淡淡,眯目看向云千雪,“今儿个左右是来看戏的,再听元妃讲一段故事也极好。”
云千雪见她这般淡定自若,臻首一低,亦是垂首抿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在西苑围场之时,你早就知道王茜蕊在那秋千上做了手脚。你便顺水推舟,将这纸笺给朝歌,为的就是让端敏皇后彻查下去,查出王茜蕊,到时候你便能不费吹灰之力除去王茜蕊。只是死的是贞穆帝姬,温氏又将错就错,转头推到了端敏皇后的身上。荣妃当初深恨端敏皇后,暗地里要扶持王氏,可最后扶持的人是你。当年在鸾鸣宫里胭脂的事儿,是你做了手脚,后来又嫁祸给了旁人。”
王茜萦眉心颤动,不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