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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房子拆咯！”
“你想一个月挣多少？原本你老老实实跟着你牛大叔押镖，有个一两年，那些债就能还去小半了！可是你呢？小人之心，眼高于顶，现在怎么样？”
见江寒一脸的不情愿，刘大婶心里有些着急，便加重语气劝道：“你才多大，心不要太大！”
江寒小心地瞅她一眼，一咬牙说出了心里话：“落霞镇我不想待了，我想到府城去闯闯，我就不信我闯不出”
“什么？你想去府城？！你几斤几两，自己不知道？”刘大婶怒了，脸一沉，话里就带了讽刺，“去府城你穿着男装，就真当自己是男人了？”
“”
“府城离这多远啊，再出了事，谁能去救你？”
“”
“你爹你也不要了？他如今连出门都困难，你去了府城，难道要你爹在这自生自灭？”
“我准备把这院子卖了，带我爹一起去！”江寒硬着头皮道。
“什么，你疯魔了？！——你，你脑子里整天装的啥？真真气死人，气死我了！”
愤怒的刘大婶见江寒不服气地瞪着她，心头的怒火当即燎了原。
她噌地一下站起身，胸脯起伏不定，眼睛在屋子里四处睃寻。
“我，我看今天得替你爹好好教训教训你，你才能开窍！”
没找到趁手之物，她便抬脚出屋冲到一棵桃树下，扯断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拎着进了门。
“你可想清楚了？”刘大婶晃了晃树枝。
“婶子，在落霞镇没前途”江寒防备地站起来，边后退边试图解释。
“没前途哼，就你这般乱来，做什么都不会有前途！”
江寒一听，也不高兴了：“您这话，我不爱听，我不过是一时运气不好，再加没有资金，要是把房子卖了”
“你还要卖房子？！”刘大婶震惊得火冒三丈，手中的树枝便挥了出去，“我看你这孩子就是没挨过打！”
“哎呀，婶子，干嘛呢，你还真打啊？！”
刘大婶动作太突然，江寒躲闪不及，手上挨了一抽。
“你这糊涂的死丫头，你原来也不像这样拎不清啊，如今是中了什么邪，疯疯癫癫，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婶子，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我还不是怕债主上门要债嘛，房子卖了，还些债，剩下的做点生意不好吗？干嘛死抱着它！以后我挣了钱，再买一套就是了。”江寒隔着桌子不停闪躲，心里既恼又烦。
“以后挣了钱？你折腾了几个月，钱呢？怕债主上门债主还没动静呢，你倒是不停地给自家添新债！”
刘大婶手中的树枝又是一挥：“我看，你不是想挣钱还债，你是嫌债不够多！”
别看大婶年纪大了，但人瘦灵活反应又快，还死守着门，几个来回下来，江寒身上已经中了两招，心头戾气渐升，已濒临爆发边缘。
“婶子，去不去茶馆做事我有权决定吧？你非逼我干嘛？”
“我非逼你？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我跟你说不清！”
江寒这话让刘大婶更加着恼，她撑着桌子朝前一挥，树枝直往江寒身上抽去。
江寒却逮着她露出来的空隙往外钻，刘大婶反应也不慢，回身一抓，揪住了江寒的衣摆，然后便不管不顾地一顿乱抽。
“是你跟我说不清，还是我跟你说不清啊？”
“哎呦，哎呦，刘大婶，你干嘛啊，我爹都不打我！”
“你爹不打你，那是你爹行动不便打不到你，今天我就替你爹打醒你！看看你还敢不敢乱打诳语！”
“打得好！她刘婶子，你好好替我教训她，手下不要留情！”江老爹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屋里的两人动作一顿，扭头便见芸娘正搀着他站在门外。
江老爹抚开芸娘的手，踉跄向前，举起拐杖便往江寒腿上敲：“打醒她！看她以后可还敢好高骛远，没头没脑！”
一拐杖被江寒闪掉了，他又举起了第二拐杖，哪知却突然一晃，“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江寒和刘大婶一抬头，便见拐杖到了芸娘手里。
见她俩望来，尴尬的芸娘更加手足无措，她嗫嚅着唇道：“我，我只是想阻止”
战事就此打止，芸娘将江老爹扶进屋后，识趣地退下了，刘大婶也打累了，坐在桌边抹起泪来。
“你今天太让我伤心了！是不是在想我一个隔壁的大婶，凭什么打你”
“月丫头，你是我从小看大的，以前的你多贴心啊，你哥就知道惹我生气，你却帮着他宽慰我出去押镖，回来还给我和小妹捎一堆东西”
大婶神色怔忡，屋里另外两人也没有出声。
“算了，不提了！今天是我多管闲事！”刘大婶低头擦了把泪，起身往外走。
江老爹立即往桌上一拍，伸手拦住刘大婶，怒瞪着江寒：“快给你婶子赔罪！”
吼完又扶着桌子站起来，向刘大婶作揖：“她刘婶子，你今天打得对，这孩子太不懂事！我要谢谢你替我费心了！”
这话让刘大婶提起的心落了下去。她也是一时冲动，方才清醒之后，才担心江老爹埋怨她逾矩。
“都是我没管教好她，以前忙着挣钱，见她还乖巧，就便没好好教她做人做事，以致她现在行事无章法——都是我这爹无能啊！”
江寒见不得她爹脸上的自责落寞，于是红着脸拿出了最好的认错态度：“对不起，大婶，爹，我错了！”
“真的错了？”
“错了！”
“错在哪了？既然说错了，怎么改？”
“我”
“我看你依旧不知错！”
“”
“你错在自以为是，错在好高骛远，错在没有实力，却想一夜暴富！”
“”
“天上哪有馅饼掉，靠想当然能把日子过好？敢做，爹不会说你错，可不踏实，还不如不做！千里之行，积于跬步，没有一点一点的积累，能做成什么？”
“”
“就说茶馆这事，钱是不多，可它稳当。最重要的是，茶馆里的迎来送往，人情交际，你要是多少能懂点，声名或许也不会臭！——你好好想想爹的话，明天就去茶馆报道。”
这话说的她竟无言以对。
第7章 见识（）
“新来的，去把茶壶都洗了！”
“喂，江无赖，去库房里拿些毛尖来！”
“诶诶，你这白瓜，不知道毛尖长啥样啊？”
“你是猪啊，不知道泡茶的水很讲究吗？”
“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连个茶倒茶也倒不好，倒得这么满，客人如何端？”
“你的眼睛往哪看？没见那边有客人走了吗？还不赶紧去收拾！”
“你说你还能干点啥？真不知道掌柜的为何要招你这么个伙计！”
“人家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无赖，没本事还有脸打官司！”
“”
“啪！”
江寒把茶壶往灶台上一顿，火冒三丈地指着说话的人：“你这豆豆眼，你够了噢！瞎折腾了我一天，我都忍了，再对我人身攻击，我可要翻脸了！”
早上一来，王掌柜就吩咐她跟着店里的伙计宋耀祖学规矩，打下手。
谁知这宋耀祖莫名其妙地看她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啥规矩也没跟她说，光让她干这干那。
等她自己摸索着做完了，他又跑出来颐指气使一通，不是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对，好像他多能耐似的！
这么能干，干嘛不自己干？
真是只屎壳郎！
“你想如何翻脸啊？做错还不让说，态度又这么差，你觉得自己很能耐吧？那就别委屈自己窝在这小茶馆呗！”
宋耀祖不仅不收敛，还故意往江寒面前一杵，挺胸昂头斜倪江寒，一副你能把我怎样的贱人样。
“你！——”江寒瞬间了悟，两手一抄懒洋洋地瞅着他，“好你个豆豆眼，豆芽菜，原来你想让我走？嗨，我干嘛要听你的，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哼，好处没有，爱干不干！”宋耀祖暗恼，冷笑一声，撞开江寒，摔门而去。
江寒瞥了眼他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心道：“差点上了这豆豆眼的当，这家伙肯定是故意寻衅，想逼我走。”
她真相了！
宋耀祖，利来茶馆店小二，今年十八岁，中等个子，精瘦，脑袋大，眼睛小，人也小气，名字虽然很响亮，却没出生在名声响亮的大家族。
他家是八九年前搬来的。
某天，他爹跟着外地来的行商去山阳收山货，结果再没回来。她娘领着他和小他九岁的弟弟在落霞镇上给人洗衣过活。生计艰难，他十一岁就到处打零工了，最后辗转到了利来茶馆做伙计，至今已有两三年。
最近半年，他娘病了，家里更拮据，自茶馆原来的店小二陈三辞工后，他就一直缠着王掌柜，要求拿两份工钱包干店里全部活计。王掌柜没同意，还找来了江寒。
既然非要撞上来坏了他宋耀祖的好事，不刁难一下，他会觉得对不住自己。
更何况，王掌柜不在店里，这茶馆就是他说了算。
至于王掌柜，这阵子雨水过多，他正发愁镇外的几十亩地的耕种问题，哪会关心两个小伙计之间的龃龉。
早上匆匆露过面后，就再没见到他的人影。
再说，别看宋豆眼眼睛小，人家脑袋又不小，怎么可能在掌柜的面前明目张胆行事。当着王掌柜的面，他可是胸脯拍得贼响的！
除了俩伙计，店里还有一位账房徐先生，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留着绺稀疏的山羊胡子。
据说一直到快四十岁他还没有考中秀才，家里却已穷得响叮当，最后不得不向现实妥协，抛开书本，当了账房。
江寒来了快一天，还没听见他吱个声。他坐在柜台后，除了收钱时动一动，便再没声响，仿佛不存在一般，时常让江寒误以为店里只有两个员工。
这么个万事不管跟张背景板一般的账房，店里的账不会错吗？王掌柜不在时，能防得住贪墨之事吗？
干了一天，据她观察，楼上楼下加起来十几张桌子，二楼的六间雅室就不说了，连一楼的八张大桌都从未坐满过，一整天下来，台账肯定不会超过六十桌。
生意这么惨淡，还请这么多人，真是浪费钱，还害得她无辜挨打！
打烊时，江寒仅有的一点工作激情，已经烟消云散。
她爹就知道讲大道理！
什么迎来送往人情交际的技巧，都是鬼话！
在这么个小破地方，她要是能学到大本事，就让老天罚她再穿回去好了！
回到家，她还没进屋，便被江老爹叫去了正房。
“今天在店里干得怎么样？”江老爹直接了当地问道。
“不怎么样？”江寒耸拉着脑袋回答。
“我看也不怎么样。”
“那您还问”江寒咕哝。
“抬起头来！缩头缩脑像什么样？”江老爹一拍桌，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才干了一天就无精打采的，以后还如何继续？”
“爹啊，还要继续啊？那茶馆生意好差的，根本学不到你说的那些东西。”江寒苦着脸抱怨。
“你今天招呼了几个客人？”江老爹忍了忍怒气，板着脸问道。
“没有招呼客人，那个宋耀祖根本就不教我！”
“哦，原来你也要别人教的啊！”江老爹凉凉地刺了一句，“那你可有好好请教？”
他是她爹，还不知道她什么脾性？
肯定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别人见了，愿意好好教才有鬼！
“王掌柜不在，那宋豆眼根本不教我！”江寒撇撇嘴强调道。
果然如此！
“哼，你有没有态度好点，虚心一点，或者想想别的办法？”
闻言，江寒的不耐烦到了顶点，她叫道：“爹，跟这些根本没关系，人家故意刁难我，想我自动走人呢！”
“哼，你倒是出息，别人想你走，你就主动退让。你怎地这般听话了？”江老爹“咚咚”敲着桌子。
江寒本能地皱眉，垂着眼皮，神游天际，江老爹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个说话方式：“那宋豆眼不教，你就把眼睛睁大点，看看他如何做。没人教你也能做好，那才是有本事，明天接着去，我不信我的女儿会比别人差！”
江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爹可真是把她当小孩子搞，激将法不行，又灌蜜糖。
打一棒子给个大枣，这种套路她不要太熟哦，竟想用来对付她！
江老爹一见她的小眼神，就知道她脑后的反骨又痒痒了，只顾着与他对抗，根本不明白他话里的重点。
他眉毛一挑，抬手便往她头上一敲：“爹的话你又想当耳旁风？！你怎会如此没见识？多听多看多问懂不懂？你问了别人不理，那就多听多看照猫画虎，人家招呼客人是哪些步骤，你也照着做，照着说——这才是爹说的重点！学多了做多了，自己就会了，便不用再求人了。”说罢，还来了个加强版敲击。
“”
片刻后，江寒郁闷地揉着脑袋出了正房。
心想，她一个现代人居然被一个古人嫌弃没见识，特么怎么她就觉得那么讽刺呢？
她在院中透了口气，才往厨房去，准备烧水泡澡换换心情。
刚靠近厨房，就见一股浓郁的黑烟从厨房里噌噌往外冒。
她一个激灵，暗叫不妙，拎起水桶往水缸里舀了半桶水就往厨房里冲。
还没跨进门槛，便有人狂咳着从里面奔出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芸娘。
第8章 误会（）
“天哪，这么多烟！你在干嘛啊？要把我家厨房烧了来报复我吗？”
江寒捂住口鼻，一不留神把小心思嚷了出来。
“不是。”芸娘摆手，痛苦地清嗓子眨眼睛，“我，咳，只是想，咳，帮你烧水”说罢，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江寒，脸上还黑一块白一块的，那模样说多囧就有多囧。
“噗嗤！”
江寒失笑出声：“烧个水你搞成这样！水溢出来，把火堆浇息了？”
“咳，没”
“等等，你不会是不会烧火吧？”江寒怔住，狐疑地看向芸娘，憋了口气走进厨房。
一看到灶里的柴火塞得满满的，她便明白问题出在了哪，连忙把柴火全部取出，用火灰盖灭火星，再退出厨房，等待烟散尽。
这姑娘不老实啊，连个火都烧不好，竟然忽悠她很会做家务！
不对，前两天，她白天都不在家，姐弟俩没火怎么做的饭？
“这两天的中饭和晚饭你是怎么做的？”
“都是刘大婶帮忙做的。”芸娘羞愧地垂下头，“大叔要亲自做，不巧被刘大婶看到这几天都是大婶抽空来做的。”
好吧，是她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了。
以为她说会，就真的是会。
完全没细想过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做这些呢？
“我见大婶都是一点就着，以为不难的”芸娘局促地揪着衣摆，声音越来越小。
“呵，那天你在山上吹的牛，害我还以为你是家务小能手，模范大家闺秀呢！”江寒哂笑，见厨房烟已散，便抬脚走了进去。
芸娘跟在她身后，有些激动地辩解道：“我真的会，厨艺还不错，是我娘亲手教的！只是，那时候有人帮我切菜和烧火”
“你那叫厨艺不错？那叫坐享其成好吧！你享的是那些帮你切菜烧火的人的成果。”
江寒坐到灶前重新拿起柴火，拍掉上面的灶灰，又扭头笑着瞟她一眼：“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