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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哥怎么了?”嚎声引得正在厨房里烧火的刘小妹,慌忙丢下柴火,从厨房跑了出来。
正房里的江老爹,也一脸急色地拄着拐杖往门口挪,一连串地问“大康怎么了?”
江寒无语凝噎,刘大婶又响又密的哭声里,完全没有她插嘴的空隙,她只得大吼一声:“闭嘴!”
终于把刘大婶的声音压了下去。
“死丫头,你这是什么态度?”刘大婶暂停了,江老爹却跺着拐杖怒道,“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吞吞吐吐的是要急死人吗?”
“我哪吞吞吐吐了,明明是婶子一惊一乍”
“说重点!”
江老爹喝断她的抱怨,眼看刘大婶又要开始了,江寒当机立断喊道:“康哥回衙门了!”
刘大婶哭声一滞,急忙抹了把泪,一骨碌爬起来。
她脸上火烧火燎的,嘴上却还硬撑着埋怨道:“一口气把话说清楚不行吗?吞吞吐吐的,害我以为半年不到又”
江寒能说什么?
明明她连半口气都还没用完,这位大婶就嚎上了
算了,说多了都是泪!
她索性将身后进退两难的姐弟俩往前一推,简略地道:“他们一家在路上遇到了山贼,娘死了,奶娘也不知所踪,康哥回衙门报信了,吩咐我先带他们回来,事情就是这样。”
刘大婶尴尬的咳嗽一声,绷着脸挥手赶人:“都进屋去!”伸手关门时,顺便安抚了下,正探头探脑的邻居们。
众人一进正房,芸娘就开门见山地道:“大叔,大婶,我叫谢芸娘,这是我弟弟谢安吉。我们原是要去贺州府投亲,结果”她面上闪过丝哀色,讷讷地说不下去,只得蹲身行了一礼,“多谢江姑娘和刘大哥的救命之恩,等我奶娘寻来,我们会好好报答的!”
江老爹示意江寒将芸娘扶起,语气和蔼地道:“姑娘别客气,谁都有遭难的时候,不过是顺便搭了把手,你别太放在心上。今晚就先留下,等大康回来再说。”
他端详着狼狈的姐弟俩,想起年前的遭遇,暗叹一声,吩咐江寒道:“月丫头,带他俩去澡间换洗一下,晚上就住在西厢。”
刘大婶也适时笑道:“快去吧,小妹已经烧好了水。我也回家寻寻,看有没有小点的衣衫,拿来给这小弟弟穿。”
临走前,她还狠狠拍了江寒一掌,嗔道:“瞧你都脏成了什么样!”完了,还一推,才领着刘小妹施施然回家了。
江寒深觉刚刚那两下绝对是刘大婶的报复——她的背都快被她拍成鼓了!
刘家母女一走,江寒也领着姐弟俩出了正房踏进小院。
小院位于落霞镇北的竹牌巷,是这条清幽巷子里最普通的一进小院。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三四年前搬来的,几乎都是有几个小钱的人家。
当然,这其中得排除债务深重的江家,和口袋会被不定时清空的刘家。
两家如今已是拉低整条巷子幸福指数的罪魁祸首。
小院布局很简单,正房前头两条交叉的青石路,连接着东西两侧的厢房。
东厢前侧有厨房,澡间,柴房和水井,后侧往里至正房后,还有个不足五坪的后院。
她家就俩人,她爹和她各占据正房和东厢其中一间,其余还有七间全空着。
近来她爹正在考虑将一半院子租出去换几个钱,缓解一下财务压力。
但她暂时还没点头——实在是舍不得将这独栋别墅与人分享啊!
除了房子,院中还种了好些没挂果的桃树和李树,靠近厨房的一棵桃树下还摆了石桌石凳,倒是给这普通的小院增添了几许意趣。
厨房前有口水井。
这井没有轱辘,打水全靠技术。井边有口大缸,大缸旁边还有方便清洗的水槽,倒是让居家日常多了些便利。
突然的变故,半天没命地奔逃,到了此刻,虽然身处的环境依然陌生,但方才一屋子人的善意却让芸娘紧绷的心莫名松懈下来。
泡在浴桶里时,她只觉得铺天盖地而来的疲累,快要将她生吞活剥,肚子虽然叫得欢,可眼皮却仿佛要黏在一起。
洗完澡,换好衣衫,来不及再做其他,姐弟俩半闭着眼睛,囫囵吃了几口饭,便分别歇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亮,刘大康领着衙役过来,将还没睡醒的芸娘姐弟带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姐弟俩手中多了罐骨灰,文嬷嬷却杳无音讯。
芸娘抱着她娘的骨灰发了三天的呆,弟弟小安眼也不眨地守了她三天,生怕一错眼姐姐就想不开丢下他一人。
接下来怎么办?
江刘两家也不知道。
江老爹虽然同情姐弟俩,但想到自家的情况,只是平白多了些叹气。
江寒只负责每天准时送饭,其他的话一句都不敢多说——因为她,小院都快保不住了,她要是还敢先出头,那就是她皮痒了。
刘家这边呢?
刘大康倒是说过,让姐弟俩住到他家去,但刘大婶死活不点头。
理由就是:刘家的运势才刚刚好,不能主动招晦气。
谢家姐弟的去留问题悬而未决。
第三天傍晚,江寒被刘大婶叫了出去,一会儿,抱着一堆纸钱和符纸又回来了。
只见她找了个炭盆,捣鼓了一下,又去了澡间,抱出几件脏衣服往盆里一扔,然后点燃了火。
下一刻,就见她端着那火盆,脚下生风地往西厢去。
人未到声先至:“来来来,你们俩赶紧来跨一下这个火盆,去去晦气!”
火盆放在门口,她先跳过去,伸手拽住还在发呆的两人。
芸娘趔趄着,差点把怀里抱着的骨灰罐给摔了,这才蹙起眉哑着嗓子说出了三天来的第一句话。
“这是干嘛?”
“去晦气啊!”
“”
“大婶说,符纸是她特意从八仙庵求来的,是主持师太念了经施了法的,很灵。你们试试吧!”
“”
见两人不动,她又道:“宁信其有嘛”
她很热切,可是姐弟俩却毫无反应。
她只得先从小的下手:“小安你先来,快点,一会火要没了!”
小安被推着跨过火盆,站在门口可怜兮兮地望向姐姐。
一碰到他惴惴不安的目光,芸娘干涸的眼眶里,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双手把骨灰罐往怀里一搂,跪在火盆前哭喊着“娘”。
眼前情景让江寒也有些眼眶发酸,但眼见火盆里的衣服已烧掉了一半,她又急躁起来:“哎,你,要不,你跨过来再哭,行吗?等下火要没了”
话到一半,江寒又于心不忍,心想,哭出来也好,总比憋出病来强。
可火不等人啊,灭了,还怎么去晦气?
情急之下,她脱下外袍,扔进火盆——反正她也满身晦气,作用应该是一样的。
衣服迅速着火,时间紧迫,抓耳挠腮的江寒推了把还在伤心的芸娘:“那个,谢姑娘啊,跨完火盆再哭吧,火又快没了,我总不能把中衣都脱了啊”
悲痛欲绝的芸娘,被推坐在地,恍惚间,才看清那张为难又讨好的脸,便被拉起了身,踉踉跄跄地跨过了火盆。
“好了,晦气没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过日子怎么过?
芸娘的眼神渐渐清明,双唇嗫嚅,欲言又止,请求留下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两家无亲无故,黑衣人不知何时就会找上来,可能随时就会给这两家带来灾难
“额,那个,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见姐弟俩还是木呆呆的,江寒笑得有些小心地试探道。
芸娘摇摇头,垂眸不语,右手却局促地抚摸着怀里的骨灰罐。
“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就暂时先住在我家吧。”
芸娘猛然抬起头,就见江寒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正暗暗打量她。
“康哥让我跟你说,赵大叔他们还是没有黑衣人和文嬷嬷的线索,你给的信息太少,他们无从寻找。不过,你俩现在算是死人了,他托了赵大叔打点,过段时间,会再帮你们弄个新户籍。这样应该可以,暂时避过暗中追查你们的人吧?”
芸娘的眼泪更汹涌了,江寒接着道:“等形式稳定下来,再想法去找文嬷嬷吧——你们别担心,没找到她的尸身,说明她要么成功得逃脱了,要么就是被人救了。”
“谢,谢谢你们为我俩打算这些,谢谢!”芸娘已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一手抱住江寒,呜呜哭出声,旁边的小安也边擦眼泪边轻声道谢。
“呃好了,我先把火盆拿回去”江寒轻轻推开芸娘,红着脸道,“其实,住在我家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也看到了,我爹受了伤行动不便,我们欠了一屁股大债,生活并不太好。而且我得出去找事做,你们留下就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大叔,还会帮你把家务都做好的。”
“呵,这样也好,我还得谢谢你,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呢!”
“我也会帮忙!”小安扯了扯江寒的衣袖。
“那,我也谢谢你!”
“好了,以后你俩就负责家里,我呢,会尽快找到事做,挣到大钱,保下这个小院!我们一起加油!”江寒对姐弟俩咧嘴一笑,拎起盆出了门,边走边对空挥拳,喊道:“加油!”
她渐远的背影似乎闪着光,芸娘望着,突然觉得,未来似乎并不太可怕。
既然对方雪中送炭,她是不是也该以诚相待?
拿出一小张银票,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念头一起,芸娘一手抚上了领口,蓦地又顿住。
不对,她身上穿的是江寒的衣服那天太累了,洗完澡就被催着去吃饭,吃到半途她已经睁不开眼
思及此,她把骨灰罐往桌上一放,就直奔柴房边的澡间。
没有?!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是放在这的!
她又把澡间的角角落落都找了一遍,始终没找到。
她的脸唰地煞白,连忙慌手慌脚地去了厨房。
“江姑娘,那天,我跟我弟弟换下的衣服,你是不是,帮着洗了收起来了?”她强笑着。
“什么衣服?”刚准备生火做饭的江寒,一脸茫然地望来。
“就是来的那天我们身上所有的衣服啊!”
“哦,那些衣服啊,我刚才已经烧了。”
“烧了?!”芸娘惊叫,声音尖利刺耳,吓了江寒一大跳。
“对啊,刘大婶说,只要将你们的衣服放在符纸上烧了,再让你们跨过火盆,晦气就能驱走了”
“烧了”
“那些衣服都又脏又破了,烧了,也没什么吧?还是你想留作念想?”江寒有些不好的预感。
“烧了”怔怔然的芸娘,浑身一软瘫坐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一直跟着她的小安,见状慌张地扑到姐姐身上,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跟着大哭起来。
一时间,哭声震天,惊动了正房里屋躺着的江老爹,也惊动了隔壁的刘大婶一家。
然后
莫名其妙的江寒,又挨了几人一顿狗血淋头的训斥。
第6章 教女()
事后大家才知道,那一盆驱晦大火,烧掉了谢家姐弟俩缝在中衣里仅存的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啊!
江寒很想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银票事件之后,江刘两家人都不好意思面对芸娘,江寒更是躲着走。
本以为是做了一件善事,谁知却烧出两尊菩萨!
这下不是她好心收留人家,而是人家好心让她和她爹留下了!
二百两银票啊!
在落霞镇,足够买江家小院一个来回,也足够还清她家的债了。
穿越到这四个月,她不仅没拯救任何人,还打了架坐了牢,闹了官司赔了银子,得罪了好些人,搞得自己的境况日益艰难!
比如,在青河县酒楼行会里,她已是被重点关注的卖菜谱的骗子。
山阳县县丞的儿子,是落霞镇首富黄员外的外甥,黄员外不忿被打脸,扬言要就见她一次打一次。
幸运的是,黄员外连她的声音都没听过,县丞少爷和随从又回了山阳,就算见到她也认不出来。
不过,让她觉得最对不住的是牛轲廉牛大叔。
不打招呼便自己单干,她算是在用行动控诉他克扣工钱吧?
总之,牛大叔脸色很不好地送了她一番话:“翅膀还没长硬,就想着自己单干,干得好也行,可你呢?——钱没挣到,名声还臭了大街。”
对,名声臭大街,这才是令她处境愈加艰难的终极原因。
——那得了便宜还不愿偷着乐的东岳茶商,竟然让人画了她的相,到处诋毁!
她一直只关注案子的进展,哪知道人家正在背后报复呢,直到这两天她才发现,落霞码头已经没人愿意找她押镖了。
受这股风潮的影响,她出去转悠了几天,至今也没找到一份活计,再没人要,她就只能去码头卖苦力了。
真是气死人啊!
她为什么要撤掉官司呢?就应该告到底,告死他丫的死奸商!
可惜,她没钱,也没底气,更不能再增加债务。
落霞镇看来是混不下去了。
江寒本来已经压下去的心思又开始躁动不安。
心想,她一个穿越人士,还能被这小小落霞镇困住不成?
大不了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她就不信她闯不出一片天!
刚这样下定决心,刘大婶却颠颠跑来,跟她说,给她找了份工作,让她第二天就去西霞街上的利来茶馆做伙计。
西霞街位于落霞镇西镇。
因为清溪枯流越来越明显,影响了下游很多村子,县衙便召集人从青河开凿了一条人工渠连通青河和清溪。
原先的落霞镇,还没现今那么大,就以这条渠为界,粗粗分为东镇和西镇。
东镇富而西镇贫是落霞镇的一大特色。
东镇全是高档商铺和富家住宅,西镇则多为杂乱民居与小商小贩。
像竹牌巷所在的镇北,却是最近十年才陆续兴建起来的。
从她家去西霞街,需要穿过青河渠上的石桥,其中有一孔桥名叫青石桥,连通的是西霞街和东镇富贵街。
利来茶馆就是桥西右侧的第三间铺子,斜对面正是刘小妹做学徒的千草堂药铺。
江寒望着殷切的刘大婶,不知该如何婉拒,沉吟片刻后,她道:“大婶,王掌柜不会不知道你介绍的是我吧?如今我这名声等他见到我,肯定埋怨你,我还是不去了吧!”
即便她不走也不会去!
给人端茶倒水能挣几个钱啊,对她家现在的状况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放心,我跟王掌柜说了,是东岳的茶老板故意陷害你。他说不在意,只要你能好好干!”
江寒笑容一僵:“你确定他不是当面应付你转身就会反悔?”
“你这孩子,咋不信婶子的话呢?”刘大婶眼波一嗔,轻拍她的手,露出个得意的笑,“他肯定不会反悔,他嫁去县里的妹妹还等着我去接生呢!”
“呃”江寒无语,这样要挟别人,真的好吗?
刘大婶却没管她这些小心思,她劝道:“这次可要好好干了,再别那么浮躁,踏踏实实来,日子慢慢总会好的!”
“婶子,我家一屁股债等着还呢,茶馆伙计一个月才几个钱啊,这样搞,不等我挣到足够的钱,债主就得把我家房子拆咯!”
“你想一个月挣多少?原本你老老实实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