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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门打开,我父亲出巡海外六年归家,自然该大门正开的归家。”依依不耐烦和小人扯皮,直接下了令。
“这没老夫人的下令,这门小的可不敢擅自打开。”那两门迎小厮,却惫懒的很。口里说的敷衍,眉梢跳抖显然是不把依依和三叔放在眼里,马氏尴尬的闭上了两片伶俐的薄削嘴唇。
“我父女出外多年今天回家,通传老夫人一声是正当的。不过连开个门都还要请示,也难怪老夫人会累病了!”依依初来这个时空,也是极力忍耐脾气。
“请大小姐饶了小的,您逼我们擅自开了大门,明日我们就得丢了差事,一家老小都无从奉养了!”那五短身材的小厮一带头,身后那个楞眉楞眼的小厮也杀猪一样的跟着趴下嚎叫了起来。
马氏都看的呆了,林昭献见下人刁难耍赖引来了左右邻舍的窥探,这是故意让多年未归的侄女难堪。再也搂不住火气,就要冲下车。
“三叔,请好生陪着太医院的医员看顾一下父亲。“依依没有无理硬三分的泼辣脾气,只好扬高了声音,让周围有心看热闹的邻舍们都从头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倒是不知道,林家的长子多年重伤回家,要开个大门就会罚卖门房家丁,这是哪来的规矩?”依依朗声问道。眼角余光看边上邻家的下人家眷脸上,也都满是莫名其妙的神情。
“我们到家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老夫人说是身体不适,难道管家也病了,到现在照面都不打一个?”依依知道既是何氏把持家宅大权,管家自然也是她的亲信,这是给她们下马威来着。
“大小姐、大小姐老奴老迈,来的迟了,还望切莫见怪!”一个五十不到的尖脸干瘦男子并一个满头银饰,还插了枚金钗的丰满仆妇,从院里呼哧带喘的小步跑来。
“老奴管家林福、老奴内院管事林金氏见过大小姐。”
依依等她们来到身前,并对自己深深作揖三次后才问道:“管家如此老迈,连主人回府都还要等着你,看来是要去庄子上养老了。”
管家那故作恭敬的干瘦脸颊,顿时紫涨起来,充满了不可置信“大、大小姐我是老夫人委派的。”
“老夫人委派也要你能伺候好满府主人才行,今天我父女两人时隔六年才回家,竟然还在门外等你多时。你这是心里有主人的做派?谁家会用你这样刁滑自大的恶奴?就不怕会丢干净了全家的脸面?!”这些下人一边在门前宣扬刚回国的自己苛刻家奴,一边阻碍林父由大门回家。不管是谁的授意,这些卒子既然不把自己当主人,那自然自己也不需要客气:“家有家规,应该任人唯贤,不该一味的任人唯亲。管家就算觉得在老夫人的心里,你们这些陪嫁带来的下人,比我们这些正经林家人要亲近的多,也不该猖狂到忘记了本份。”
一旁的二夫人林仰业等也不免面色讪讪,韦氏却似兴致颇高,虽然也低着头却面有得色的瞟了二夫人一眼。
“开门!”这话一出,管家小厮虽然不敢阻拦了,却也没人上前。
林昭献刚要招呼随从上前,就听街头传来一阵纷沓的车马声。
“殿下!”依依见是分别不久的小郡王带了一队人马并三辆马车自街边向林府而来,忙返身上前迎了几步。
“林鸣赞,我在路上正好遇见了奉旨来为林正使诊治的太医院邢提点一行人。”瑜永嘉见了林府外的这个阵仗,心里就明白了七八成。
提点是掌理太医院的长官,医术历来也是极出众的,看来天家仍是很倚重大伯的。马氏在儿女的提点下,先诚惶诚恐的向郡王爷远远行了一礼。又忙差人去府里回禀老夫人,毓川郡王驾临。
“谢皇上恩典,也劳动殿下累次奔波,卑职感激不尽。”依依一板一眼的道着谢,又和诸位太医一行见过。
此时府里传来了连串的脚步声,向大门方向而来,紧接着林府那色泽略暗沉的朱漆大门终于“咯咯吱吱”的打开了。
管家和小厮正想起身,却被依依冷冷一眼给震摄在当场没敢妄动。
门后立了一排的家丁小厮,一众的仆妇丫鬟。何氏的容貌和六年前相比倒是变化不大,苍老的并不厉害,只是跋扈之外,多了些阴狠和冷漠。一眼扫向依依那边,又忙闪开了。摆出满脸温良恭谦来迎众人,甚至还扯出心忧长子,思虑成疾的话来。
“祖母病重,难怪管家家丁们无人管束,不成个样子,这门还得祖母您亲自来开。”依依对何氏的下马威万分腻味,实在不想长期的和她在这些琐事上较劲,若非顾忌着毓川郡王等人在场,真想干脆一次就见个真章。
何氏本来就见自己的陪嫁管家等人跪在门外,气恼的一来就向依依飞了个眼刀,现在见依依直言自己管家管到要自充门房,那脸色差点就挂不住。
瑜永嘉是见惯了在他面前始终要保持柔婉娇媚、温良端庄的名媛淑女的,看依依这样坦荡荡的对他人直斥其非,觉得很是新鲜,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太医院的太医们看在眼里,不由的多了几分揣测。京中都知道这位小郡王没有架子极是和气,独独对妙龄女子避之犹恐不及。
林昭献已经招呼了人将林昭德抬回了长房居住的松院中。依依早听三叔说,随从们和竹园的仆妇们修整、打扫过了整个院落,还先买了两名粗使的丫鬟在院中照应。
短缺的东西还等着他们父女到京自己选些称心的。
现在看这院落和记忆里温馨的小院比起来,萧瑟破败多了。只院中的零落两株桃树,芳菲正盛拢了满树的粉色烟霞,让这院子有了些生机,院中树下的石质桌椅也还一如往昔。
屋子已经扫尘通风多日,衣被虽陈旧却也浆洗晾晒干净了。屋中虽没异味,却没一件时新应景的摆件。可以说除桌椅床柜等家什还算齐整外,其他一概算得上是没有。这在富足繁华的大洵帝都宓京的官宦人家,就是让人惊异的赤贫了。
马氏在后婆母何氏入府后这些年,家中的银钱半点都沾不到,娘家也不是多有权势钱财能贴补女儿的。为了能让两个儿女过的体面点,这些年就险些掏空了私房。这后婆母当家,除了京中家家户户都有的定例,多的一概没有。二爷要仕途上进,对后婆婆那是半点也不敢忤逆的。
林家在京中二十来年,安家宅、抚育子女读书成家、人情往来处处都需银钱,在原婆母罗氏手上只置办了一处小庄院为产业,铺子都没一间。
第27章 不求桃树生石榴()
庄子上的银钱还不够伯府出身的何氏婆母日常用度,主宅目前只有何氏一个主子,却仆从众多。
二爷目前是兵部职方司正六品下的员外郎,年领九十二石禄米——约等于一万一千斤,供满府上下人等的食用。俸银到是有一半归二房支配,可二房人口也多,二爷的交际应酬、上下打点又是一大笔的开销,饶是二夫人在娘家就手紧习惯了的,都有些吃不消了。
此番大伯回家三弟张罗收拾大房的松园,二房这才派了竹园里几个仆妇来帮了一日的忙,莫说是摆件,就是椅垫、靠枕都没想过要让针线上的人做点新的出来。
大伯要归国是老早就收到信的,可后婆婆就如同听了个曲儿,半点行动都没有。要是给大房添置东西,公中不会出一个大子儿,后婆婆说不得还要找二房的不自在。若非小叔告假回京,竹院里乱糟糟一团,她都险些忘了此事。二爷一心在公事上,家中琐事是一概不理会的。
本想着大房里人口简单,不需养这些碍眼的狐媚子。大伯、依依又是多年有俸银禄米的,外派出海各项物资都折算了现银发放,定然是比二房在银钱上宽裕的多,就一门心思单等着大伯回来能沾点光。儿子进学成家、女儿的嫁妆这些事项,自己若不趁早多筹谋只靠公中支应,到时能把脸丢个干净,二爷到时也未必能饶了她。
现在贵客上门,本想多在跟前奉迎座陪的,见了长房这等的寒素暴露在来客眼前,立时就呆不住了。何氏更是颜面扫地,坐立难安只交代了句场面话,就托词长子重伤心里悲痛,不宜陪客迅速闪了。
太医等人入内诊治后,女眷只留了依依在外照应,林依柳也一步三回头的随母亲一起借故告退了。
“殿下不如移步厅堂稍作歇息。”依依微窘,客人上门,家里堂屋这样的落魄不体面,让她很不适应。
“我还是在这里等太医的诊治结果吧,今日天气晴好,我就在院中坐坐。”瑜永嘉面上没带一丝的多余表情,很自然的给自己挑了个歇息的地方。
依依松了口气,吩咐丫鬟给大家上了茶。两个小丫鬟都是十二三的年纪,看来也就凑合做点扫洒浆洗的活计,在依依看来还是两个孩子。现在还有满院的客人要招呼,只问了她们个高些的是香兰,个子矮小些的叫茉莉,也就没再细问两人,先让两人分头忙起来。
时间已近辰时了忙又吩咐去厨房看看有些什么点心食材。长房的院里有自己的小厨房,当年江氏、马氏嫁进门后,祖母罗氏就给两房设了独立的小厨房,只每日的晚餐及年节时间,阖府在一道用餐。其余时间各院儿子们多半到衙门办公、或外出上学,正好让各房媳妇们依着自己的口味自行烹煮,何氏进门后长房更是不愿往一处凑。
“殿下现在已经是未时将尽了,若不嫌弃,就请在家里随意用些饭。”
“那就打扰了。”瑜永嘉看来是个教养良好、温润如玉的君子,相处起来让人格外的如沐春风。依依吩咐另一个小丫鬟去小厨房架火、烧水,将长时间不用的碗筷等物都放入锅中沸水煮烫一遍。
瑜永嘉见依依居然自己钻进厨房,百无聊赖之下,也跟了进去。依依没有君子远鲍厨的观念,劝说一句见他还是兴致勃勃的想看她做菜,就随他去了。
林府并不十分大,打发去取东西的小丫鬟在长房院子与大厨房之间往返一趟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带去装食材的篮子里,有一块新鲜猪肉、一尾鲜活的草鱼、几颗鸡蛋、白菜、韭菜、豆腐全部都是寻常至极的食材,半点没有准备加菜宴饮的迹象。
瑜永嘉没有权谋心机,却是个心思剔透的。见这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似乎境况艰难,不由的就出言安慰:“不必介怀,明日我邀同僚在珍馐阁给你接风。”
“多谢殿下费心!”依依莞尔一笑道:“只是我从不奢望桃树上能结出石榴来。”
瑜永嘉一听之下,也是忍俊不禁。
见她没有半点愁容怨怼,只是这么一派坦然的春风笑脸,却透着通体萧瑟。顿时心里就如同落入了一粒青梅,突兀的酸涩了起来。
“委屈殿下了!”在现代,自己家里都不好意思用这样的菜待客,不过有吃的总好过饿肚子。
“无妨,我也没指望林鸣赞能有御厨的手艺!”这位爷到是好脾气,一脸无所谓的打趣着。
林府正院里,何氏也气的七窍生烟。待陪嫁丫鬟腊梅将两个蠢的不知变通的门子一顿好骂后。何氏才吩咐将两个蠢材发卖了;管家和内院管事各扣半年的月钱。
奶娘尤妈妈是个等闲杂人都退净了,只留她和腊梅在屋里才劝:“夫人何必偌大的火气,谁能料到这大洵的第一女官竟是这般的泼辣无状,毫不知礼数。寻常的未婚闺秀谁能拉下脸在大门外和下人较劲?真真的想不到。”
小小的九品芝麻粒大的官,也好叫第一女官,这是排队买包子呢,单论先后的?腊梅是吏部尚书府嫡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见识可是不一般的。
以前小小鸿胪寺鸣赞,都不配登尚书府的门。
“就是!”腊梅也帮腔道:“哪家的小姐就是心里再不痛快,也没有越过家中理事的长辈训斥管家的。何况大爷现在生死未卜,她的姻缘婚嫁可都在您的手里攥着呢。”腊梅今年也36岁了,随何氏转嫁两府,却还不曾婚配。
先前左家姑爷婚后纳了一房良妾,是个有旧情的小门户人家闺女。何氏本打算晚个一二年,待夫君有了花花心思时,再将腊梅给他的。好过收些外头不根底的人来眼前作乱。可左宇兴身体弱,婚后身子骨渐渐不顶事,纳妾收房就不再考虑了。
那年见到林家姑爷仪容不凡,守寡多年的小姐就迷了心神。随行的腊梅也是脸红心热当自己时来运转,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新姑爷对继室都算得上视而不见,更何况是她这个买一送一的陪嫁丫鬟。
伯爷想笼络新姑爷,第二年带了姑爷去地方上巡查,结果是遭遇了塌天的祸事。小姐的夫家、娘家顶门立户的当家人,一时间都没了。
腊梅那点做人上人,让儿女不再为奴为婢的指望也破灭的稀碎。婚配就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再看不得别人姻缘美满,夫妻恩爱。
这话一出,何氏顿时就火气全消,双眼烁亮的来了精神。女人嫁人好比第二次投胎,最是紧要不过,这小丫头现在是不知道厉害。莫说现在大房没人主事,就是她父亲醒了,只要没分家,她的婚事也得自己点头才合规矩。
第28章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十五岁还没定亲的姑娘,居然不在意跋扈的名声,是在蛮夷之邦待傻了吗?等议亲的时候,不由你不低头!
“议亲时夫人只需寻些由头,将人品家世好的都推了,就够她受用的了。”腊梅见老夫人高兴,就又进言道。
何氏是林府老夫人,可她是一朵没来得及盛放就仓促凋零的花,对“老”她充满了不甘,正院这些陪嫁的心腹私下还是模糊的称呼她为“夫人”。
“给我取身颜色活泛点的衣裳来,这见客的衣裳灰暗得让人一会儿都不想多穿。”
何氏是继室,林府满门没有她一点亲生血脉,做的不好,很容易坐实苛待原配嫡子女的名声。这对她先前所生的一双子女的婚配会不利,但使些隐晦手段还是无妨的。
何氏闷困林家六年,最难熬的是林云的孝期。当年她嫁的急促,情况又特殊,是没有先禀明林氏老家父母的。本来忠勇伯打算伺机提拔了女婿,让林云受了妻家的恩惠后再携女儿回老家,风风光光上族谱的。结果巡查地方还没待返京就出了事。
何氏没上林家族谱,是不能回老家给林云守孝的。
结果那三年,满府就剩她在京中,“驱逐元妻”“克夫”“弃子改嫁”这些如影随行的流言,让她几乎不敢出门。娘家大哥也卸职在家丁忧,回家次数一多,大嫂慢慢的就挂了相。见她上门,神色间不冷不热的。
自己一双亲生儿女的亲事居然也变的艰难。
她看上的夫君不到一年就没了;她看不上的这个寒门小户好似也很不在意她……大房举家出海,走了个干净。淳景十七年江氏带了三个男孙回国,她原想着要好生给长房立立规矩,结果江氏说是父亲三年孝期大房没能守满,转身带孩子们去了建州老家,男孙也入了老家族学;丁忧满了三年,二爷回京,一番打点仍回了兵部。二房上下倒是每日一板一眼的晨昏定省寻不出错处;三爷长的最是像风姿无双的老爷,可偏偏对自己避如蛇蝎。一出孝期就四下钻营,远远的外放了个豫章郡小小七品历陵县令。这哪是外放,就是一门心思的要躲出这个家去。
就这么个家,她却再难离开,那她就要死死的把着这个家。
何氏也无数次想过:若是在左家没有生下左志鸿、左玉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