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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曦和王氏再说上几句之后，便是由霜儿带着去了汀香斋中的另一间屋子中，虽然只是一个庶夫人住的地方，却也修的格外的大。霜儿在前面走着，凤曦道“你读过多久的书？”
霜儿一愣，小姐怎么知道她读过书，脚下的步子一顿，然而很快就恢复如常“回小姐的话，奴婢并没有读过书，只不过奴婢的父亲是教书的先生。每次回到屋中，便会闲来无事给我说上一些东西。时间久了，便也算得上是念过书吧。原本日子过的也算是可以，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事事难料，所以便来了府中做下人，不过好在府里面的月钱很多，可以让我时常拿回去孝敬我的父母。”
“如此也好，现在幸苦一些，将来会有更多的收获的。等着卖身契的时候到了，你便也可以回去和父母一家团圆了。”
霜儿点头称是“小姐说的是，而且奴婢一点也不觉得苦。”
凤曦听着霜儿的自称，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以后在我的面前时，你不用自称奴婢。用我作为代称便成了，没谁生来就是下人，你只要对我忠心即可，不用那样一副低人一等的模样。”
霜儿显然没有想到凤曦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黄鹂很是自来熟的上前揽住了霜儿的肩膀“你是叫霜儿吗？我叫黄鹂。瞧着你好像比我小一些似的，那我就叫你霜妹好了。小姐这个人呀，可是很好相处的，一点也不严厉。在她面前你自称我就好了，若是自称了奴婢，反倒是会让小姐不高兴的。”
凤曦道“奴婢那些话只是说给外人听的罢了，我并不喜欢。”
霜儿行了一礼“我明白了，谢谢谢谢小姐。
凤曦看霜儿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挺快，满意的点头。她真怕这个霜儿是个死脑经，为人死板，那沟通起来可是有些问题了。
汀香斋中的每一处地方都有人打扫，时刻准备着新的庶夫人住进来。所以凤曦进到自己屋中的时候，屋里也是不沾染一丝灰尘，处处透着一股干净明亮的的模样，空气中还有一股子桂花的香气，闻着也还算得上舒服。
桌上的水果和糕点，每日都会换上一次，即便没人吃，也会摆出来，这就是府中的规矩。凤曦在自己屋中，便听着了王氏那边来来往不绝的人流声，听着全部都是过来送礼的。
笑容满面，说的话是一个比一个好听。面上的笑就像是最甜腻的蜜糖，然而这蜜糖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是没人知道了。
每个人各怀鬼胎，迎来送往的，都是想来瞧瞧这个一回府，便成了庶夫人的王氏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中的姨娘，皆是面上说着奉承的话，然而心里却是恨毒了王氏。四位庶夫人有一个空缺，这是她们最为期盼的一天，那天要是得了运气，那就可以从一个姨娘成为正儿八经的主子，高人一等。
然而还没等到她们踏上那一步，王氏却是突然回府，又突然间坐上了庶夫人这个位子。
这完全是断了她们的念想，试问她们又怎么能够不恨王氏呢？
不过这恨，却也只敢放在心里面恨着便是了，在王氏的面前也只能表现的端端正正，一副前来恭贺的模样。
王氏看不太清这些前来道贺之人的目的，是好是坏，只凭几句话，便要让他分辨出来，王氏自问也是看不出来。对于那些姨娘，王氏自然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三位庶夫人过来道贺，王氏也陪着笑招呼着。
老夫人送来了一樽红珊瑚雕成的观音，寓意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谭氏很快便也差了人送了礼物过来，也是一份玉雕的大肚弥勒佛，玉石质地极好的老坑玻璃种，光是这玉料就是价值千金，加上精湛的雕工，其价值更是翻了一翻。
瞧着谭氏送过来的礼，王氏也是愕然，这东西会不会太过贵重了一些了。
关氏那边在谭氏的人送过东西之后，竟然是差了四个丫头一起端着四个大方盘过来了，上面摆的东西满满当当，真是瞧得人眼花缭乱。
第348章 柳百盛的隔阂（）
等到凤曦，瞧了关氏送过来的东西，也是忍不住皱了眉，这份礼，在老夫人之下，没有越过老夫人。然而却是远远超过了谭氏了，这样的做法显然是不把谭氏放在眼里的情况，好像她才是府中的大夫人一般。
府中的内斗对凤曦来说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牵扯，然而对于刚刚回府的她来说，这些东西听听就好，不要太放在心里面就是了，以后的日子还长，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王氏心中难安的在屋中一直等着柳百盛的到来，今日是她第一天回府，不论按什么说，他都应该过来一趟。
一直等到了戌时，依旧没有见着柳百盛的影子，心里有些酸涩的感觉。今夜，他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夫人，可还要再等下去？”春桃试探着。
王氏摆了摆手“不必了，帮我卸妆了吧。老爷今天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然而柳百盛此时刚从朝堂中回来，刚一入府，便看见姊姑姑在门口候着。浓眉一皱“姊姑姑在这里候着，可是在等我？”
“老爷说的是，老夫人一直让我在这里等着，就是要看到老爷，就要老爷跟着老奴去静安苑去见老夫人的。”
“不急，我回去换一身衣服就过去。”
柳百盛整了整身上的朝服，刚想要越过姊姑姑会屋去换衣服，便是被姊姑姑伸手拦了下来，面上依旧是挂着笑“还希望老爷不要让老奴难做，老夫人说的是您一回府，就将你带过去。至于衣服怎么穿都是一样，等着见过了老夫人再回来换也不迟的。”
柳百盛深深看了一眼姊姑姑，良久道“还请姊姑姑在前面带路吧。”
孟老夫人在老丞相死后，便一直操持着柳府的事情。而且在众多子嗣之中，孟老夫人以一己之力将还处于孩童时期的他捧上了家主之位。
所以孟老夫人对于柳百盛来说，是极为严谨和值得尊敬的。如果没有孟老夫人，那么就没有今日的他了。
所以对于老夫人，柳百盛都是任何事情都会竭力遵从。
穿过几个廊道，也是到了静安苑前，门外的下人向着柳百盛行礼，他却是像看都没有看到过一样便就直直的走了进去。
正厅中，孟老夫人已经是坐在了桌前，似乎一直在等着柳百盛似的。
“见过老夫人。”柳百盛躬身道。
“回来了？”孟老夫人道“可用过了晚饭了？”
“还没有，今日朝中事物繁重，和同僚商完了事情之后便是回来了。没来的及用晚饭。”
“如此也好，我就怕你没吃饭，便让小厨房里一直备着呢。”孟老夫人似是感叹“说来，我们母子也是有些时候没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我这身老骨头也不知道能够撑的了多久，也不知道能和你吃几次饭了。”
姊姑姑已经下去，招呼小厨房中准备上菜。
柳百盛听着孟老夫人话，指尖轻轻触了触放置在面前的茶盏“母亲何必说这种话，母亲身子骨还硬朗，是长寿的命。若是母亲想让孩儿想让孩儿以后多陪母亲吃吃饭，这也方便，以后孩儿早些回来便是，每天都和母亲用晚饭。”
孟老夫人笑着打扇“那能让你天天如此，一次两次便罢，次数多了。怕是会耽搁了你的公事，这样不好。”
两人相对坐着，是母子的身份，却只不过是互相客气的厉害。从孟老夫人口中听到那些话，柳百盛心里没有太多的感触。在他记事起，这个母亲与其是说把他当成儿子来看待，倒不如说是把他当成了争夺权位的工具来使用。
他从小就不知道何为童真，何为快乐。别的孩子还在外面玩耍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隔绝外界干扰的书房中埋头苦读。
这不是他想要的，然而却是孟氏所想要的。孟氏需要他变得优秀，优秀到可以让其他老丞相的子嗣都不如自己，他的确做到了，并且成为了柳家的家主。
然而当他获得这一切之后，孟氏的态度则是转变了，开始关心他，照顾他，经常会询问他的的事情。
孟氏的态度转变在他眼里是那样的虚伪，瞧在他的眼里皆是矫情做作。以前孟氏冰冷的脸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当一块冰太过冰冷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有温度就可以将那块冰给融化，反而冰的温度会将一切的热源给冰结。
他待老夫人是尊敬，然而也就只剩下尊敬了，不会有更多的东西了。没有母子的情分，没有亲人的交集，她是柳府的孟老夫人，他是柳府的家主。
孟老夫人看着自己儿子那一脸冰冷的模样，心中也是叹气，罢了，这是她做的孽，不能指望柳百盛能够释怀。只是她不指望柳百盛释怀，却不代表她不气。
她做的这么多都是为了柳百盛的如今，现在柳百盛继承了老丞相的一切，却对她这个母亲心怀恨意，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吗？
心中的气，却只是压在心里。她不想和柳百盛炒，她如今的荣华富贵是她自己挣来的不假，却也是靠着儿子的荣光才能够维持住，如果这个儿子不愿意供养她了，那么她这个丞相府的孟老夫人也不过只是一个虚名罢了。
两人相对坐着，柳百盛知道孟老夫人是准备等着一会儿用饭的时候，再和他说事情，既然瑞，倒也不急了。
姊姑姑在小厨房传了事情，很快的，一道道菜便是端了上来。祥龙双飞，爆炒田鸡，芫爆仔鸽，卤鸡脯，白玉蹄花，胭脂鹅肝
等到十二道菜上齐，也不过似乎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小厨房中的厨娘知道丞相要在静安苑用饭，这些东西便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只是等着丞相到了静安苑，便是几个厨娘一起动手，所以这些菜做起来，倒也不是很麻烦。
最后一道菜上齐，柳百盛身边站着一个负责布菜的丫头，姊姑姑则是站到了孟老夫人一边。
长长的桌子就像是无法逾越的天堑一般，横在两人之间。
第349章 柳百盛的隔阂【2】（）
“盛儿，尝尝那脆皮乳猪，这是三个月的乳猪做的，味道甚是不错，知道你今日回来，所以特地让厨房里面留了一只了。”
站在柳百盛一旁的布菜丫头，夹了一筷子烤的金黄的乳猪肉到了柳百盛的碗里。
柳百盛将金黄的肉片送入口中“今日我刚刚回府，姊嬷嬷便是将我给带到了母亲这里，不知道母亲是有什么样的急事，连给儿子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让儿子过来。”
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酒液辛辣的口感在口腔中扩散，让柳百盛的精神为之一振。
“倒也没什么，即便我今日不说，过些日子你也会知道的。只不过我现在和你说一声，也不至于你将事情给闹的太难看了。”
“母亲想说什么？”柳百盛搁置了酒杯，示意一旁的下人继续添酒。
孟老夫人送了一筷子鸡脯肉到嘴中“我将王氏一屋子给接回府了。”
正要端起酒杯的柳百盛手上一颤，杯中的液体因为颤动泼洒了出来。
倒酒之人，瞧见连忙跪下“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将酒倒这么满，求老爷责罚。”
柳百盛低眉看了一眼跪地浑身瑟瑟发抖的人，没有说话。
那下人低垂着头，见柳百盛半响没有发话，忍不住抬起了头。头刚刚翘起，一个物体忽然间袭来，下人躲闪不及，被那东西砸中，额头砸开了一个硕大的血口子。
细细看了看，那砸过来的东西正是柳百盛手中的酒杯。酒杯炸裂之后的一些细碎的碎片刺入皮肤之中，加上杯中的酒液流出，触及到伤口。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那下人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让你抬头的？”
耳边响起柳百盛的声音“我有让你起来吗？回答我。”
下人忍着头，颤声道“会老爷的话，没有。”
柳百盛点了点头“既然没有，那就是不尊府中的规矩。两罪一起罚了吧，自己下去领罚吧。”
在场的人皆是对那人的下场表示同情，却无人敢为她求情。是个人就能看的出来，柳百盛正在生气，虽然柳百盛脸上的笑依旧温润如玉，然而熟悉柳百盛的人就会知道，这只不过是气愤的表现罢了，怒极反笑说的就是这个。
等着那人下去，清理了地上的残渣之后，柳百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看向孟老夫人“我不同意。”
孟老夫人早已知道柳百盛的回答，也没有太多的反应道“你不同意没用，人我已经带回来了，难不成你现在还要将她们一家给丢出去不成？”
“我能将她们赶出去一次，我自然能够将她们赶出去第二次。”
孟老夫人抓住了柳百盛话语中的问题，不敢相信道“这一切你都知道？而且还是你将王氏和她得女儿和儿子给赶出去的？”
“有何不可？王氏的女儿生来克父命，有她在，便是克我的。就是因为她，我险些丢了命去。既然女儿是灾星，那么王氏诞下这个灾星，干脆也一起赶出府去的好。我准备将翰墨给留下来，不过他不领我这个情，非要和王氏一起走，既然这样，干脆全部赶出去了。我也算不得如何，我留了一间东村的屋子给王氏一个栖身之所，我也算的仁至义尽了。”
说这话时，柳百盛语气中没有一丝情感，所有的话说的那么理直气壮，顺其自然，似乎这是本来就应该这么做一样。
“克父命？”孟老夫人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凤曦怎么可能是克父命。我在寺院中吃斋念佛，一个修行多年的住持一日告诉我。说我们府中家丁不齐，恐有灾祸。若是不能将那身有福运之人寻回，此劫难躲。”
“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府中渐渐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我将凤曦的八字拿去给主持算了算，凤曦就是那个身有福运之人，为了府中的安宁，我也要将王氏一家给接回来。”
柳百盛对于孟老夫人的话，嗤之以鼻“笑话，母亲只是随便听着一个尼姑胡说便是当了真。”
“你不也只是听了一个游方道士说了便也当了真吗？
柳百盛愕然无语。
孟老夫人自顾自的吃着菜，已经不再去多管柳百盛的表情，道“反正我已经把人给接回来了，再过几日翰墨也会从书院中回来了。王氏被我晋为了侧夫人，住在汀香斋里面，你有空便去看看吧，不过有些话我也得说清楚了。人既然已经回来了，便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不喜欢你也得给我忍着，若是招来了灾祸，你就是毁了祖宗的基业，那样你就是死了，也是无言去面对地下的祖先们。”话到了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严厉的味道。
柳百盛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莫名的火汹涌而上，似乎要将炉顶烧穿。
孟氏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老祖宗的基业，在她得眼里，终究还是权利和祖业比他要重要。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
火气凝聚，来的快，消散的也快。他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情，使得他无法去反驳孟氏。
凤曦的身份，算命的人说她是克父的命，然而孟氏那边的住持却说凤曦是福运之身。
要不两边都在说谎，要不两边都没说谎。在这种情况下，他没得选择。
搁下了筷子，起身“母亲，孩儿已经吃好了，如果母亲没有别的事情，孩儿先走一步了，不陪着母亲用饭了。”
说着便是要踏出静安苑，孟老夫人的声音在后头响起“王氏的事情，你可有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