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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若是被这样轻轻一击就倒了,那就不是聂墨了,把枕头往身下压了压,扭头正面对上聂润,给了他一个“好兄弟”的微笑,
“怎么,李家觉得自己精心培养的嫡女嫁给秦四亏了老本了吗?”
秦四人品不怎么样,就算放在秦家照旧难成大器,要不是为了让秦羽灵即使嫁给聂墨也向着聂润跟大夫人,李家也就是大夫人的娘家根本不舍得把培养好的嫡女嫁给秦四。
兄弟俩各自给对方会心一击,然后不欢而散。
聂润面无表情的甩袖子走人后,聂墨从鼻孔里头发出一阵冷笑,跟他斗,哼!
聂润吃了一肚子气回到书房,要不是聂墨有伤在身,一定揍他一顿,本来是想跟聂墨说黎王最近都在有意无意的打听庄子的事的。
谁知道摊上这么个毒舌弟弟,倒了八辈子血霉啊真是!
聂墨被聂润搞得心情不佳,气冲冲的回信:“荞麦枕还挺舒服的,就是每天早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洗完头擦头发真麻烦……”
怎生无语,光明正大的占了她的劳动成果,还来抱怨,她怎么看都觉得这抱怨里头带了炫耀的意味。
聂江还带了口信,“二爷要用铺子里的钱,先取五百两,请姑娘用印。”把条子呈上。
在一旁伺候的翠珠暗暗咋舌,五百两……,而且二爷用钱竟然还要经过姑娘同意……
这是怎生来庄子上之后聂墨第二次这样让聂江来要钱,其实要的也不是钱,但手续要在怎生这里过一遍,怎生从随身的小荷包里头取了个小印,沾了印泥,盖了个戳就算得了。
翠珠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怎么办,她好想找个人分享分享,这府里的奴婢的处境她怎么觉得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在庄子上都这么大能量,那要是府里的丫头们呢?!而且二爷一张嘴就是要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啊……要是换成钱,岂不是能把人埋住?
怎生倒是没啥感觉,这段日子聂墨的铺子不说日进斗金,可收入也颇佳,聂墨要用的钱数不会对铺子经营有过大的影响。
蓝葡跟紫葡也在窃窃私语,虽然她俩想在翠珠面前保持些高傲跟淡定,可,“五百两,都能在人市上买百十多人了……”
怎生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聂墨要用这么多钱做什么呢?
聂府里头有公账,他在府里吃穿都不用花钱,那就是出去花这个钱。
然而外出的钱,府里也给报销,除非——
这花钱的地方对府里不好交待。
怎生有点好奇,扳着指头数了数,发现聂墨有半个月左右没有来庄子上了。
五百两呢,这事她应不应该问?总觉得没啥立场呢。
将包着做好的衣裳的包袱交给聂江的时候,怎生有片刻的犹豫,不过想到聂墨这几次都很不留余地的嘲笑,她还是咬牙递了过去。
第76章 毛驴()
聂府里头,程嬷嬷自从来了一趟荔园之后,聂阁老对聂墨的禁足就算是形同虚设了,这天聂涟几个堂兄弟联袂来探望二哥。
聂涟还道,“我已经想到了安慰二哥的好办法……”那就是一见面就夸二哥干的好,他可不想要个毒妇二嫂,再说王盛这厮也不是好鸟,他们俩凑成夫妇,就像沆瀣连在一起,狼跟狈成了亲家一样!
结果他制止了聂泊通报,一掀开内室的帘子便哈哈大笑,“哈哈……,二哥,你这身蛤蟆皮也太有创意了,哈哈……”
聂清几个随后进来往床上一看,也忍不住笑。
聂墨趴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衣裳,料子是挺好,可就是颜色是蛤蟆绿。
乍然一看,就像一只巨型蛤蟆趴在床上……
尤其是他还穿了白袜子。
聂墨连聂润都不放过,何况是聂涟?
他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我躺的难受,你过来给我捏捏……”
直到聂涟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要废了才被恩准歇歇。
虽然心里想把怎生抓过来蹂躏一番,但聂墨还是忍住了。
有了聂润的话,他深恐自己表演的不够别眼睛特别尖的聂阁老给看出来,聂阁老可不是聂润,到时候怎生姓俞的过往肯定要被揪出来,自己受点皮肉之苦无所谓,就怕聂阁老对付怎生。
所以他一连两个月都窝在聂府,只拜托了余承安去了庄子上几趟,还不敢让他去的勤了,就怕怎生这小丫头见异思迁。
而庄子上他虽然没去,可怎生一点也不清闲,聂墨不停的打发人来要衣裳要鞋子要袜子。
自从聂涟笑话了聂墨,聂墨想了好几次要把那蛤蟆装给剪碎了,可一想到是怎生的手艺便没有狠下心来,但是自此之后,他再也不让人送带绿色的衣料给怎生了。
庄子上的怎生在第三次听到庆阳说余大爷来了的时候,拿针的手一顿,脑子有片刻的空白。
先前还不觉得时间,可余承安一来她就想到了,余承安半月来一次,今天是第三次,而聂墨,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若不是走脱不开身,聂墨一定不会不来,除非他变了心,可他的信三天两头的一封,实在不像是变心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哄她。
发觉了聂墨好久没来,怎生的情绪并不高昂,但是硬撑着面子去见余承安,并且碍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的羞臊,她并没有问关于聂墨的事情。
余承安比较坏,见她不问,也便不讲,他自己单身狗一只,一点也不乐意为聂墨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
当然,他来这里,不完全是看聂墨的面子,有百分之五十是替俞婶来看怎生。
怎生细声细气,“替您跟表姨做了几双鞋,不要嫌弃。”上次余承安来的时候,捎来俞母的一只包袱,里头有两个鞋样,鞋样一大一小,都不是俞母自己的,怎生琢磨着应该是余承安跟余老太太的,便照着样子跟王嫂做了几双鞋子。
余承安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俞婶把鞋样给你,劳累妹妹了。”
余承安照旧是不过夜的,临走说道,“上次你给的那鸭绒枕头极好,不知……”余老太太年纪大了,颈椎不好,睡软枕难得的睡些好觉。
怎生连忙笑道,“这个不难,只是庄子里头的鸭绒有数,总共就做了那两个,我把法子写下来,您……”
余承安打断了她的话,“我认你做妹子可不是看璟允的面子,你就不要用敬称了吧。”
怎生尴尬的笑了下,抿着唇有点结巴的喊了声,“哥哥。”
蓝葡跟紫葡互相拐了一下偷偷笑,余承安倒是很大方的答应了,“你也别写什么了,我明儿打发两个人来,到时候你教给他们吧。”
怎生点头,等余承安走了才想起来——庄子上没鸭毛了啊!
算了,等人来了再说吧。
有仆妇在院子里说话,“看这天想是下雪的样子……”
余承安走了,怎生却没了做活计的心思。
她手里拿着的是聂墨的一件里衣,已经完成了九成,只剩下滚一道边就算完工了,她本来想着今天做完的,可手拿着针缝了几针却缝的大失水准,最后干脆揉成一团塞到了针线簸箩里头。
大概人都是有那么一点犯贱的精神。
越是不想想,越是胡思乱想。
以前是没空想,也没想到要想,可等她发觉的时候,自己的心已经不受控制的飞出去了老远。
她或许可以对别人掩饰她对聂墨的感情,可是当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骗不了自己。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底,冬天到了,她的感情却突然开窍,就在这个冬季第一场雪的日子里头。
土地干燥而冰冷,她的爱情却发了芽。
发现自己有可能已经爱上了聂墨,她很惶恐,随之而来的还有寂寞跟不安。
也说不准究竟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
看见了你什么样的风姿听到了你什么样的谈吐
便是使得我开始爱上了你
那是在好久以前的事
等我发觉我自己开始爱上你的时候,我已是走了一半路了。
可是爱情,并不都是欢欣与喜悦,更多的是苦恼……
**
余承安回城后先见了聂墨,“小丫头挺好的,脸都圆了一圈,可见庄子上水土养人。”
聂墨的心里顿时发酸,自己在这里可算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呢!想的不行不行,恨不能飞到她面前,可她倒好,还吃胖了!
他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沮丧跟心酸,怏怏的道了一声“哦”,实在提不起精神来附和一句。
“那我就先告辞了,我妹子给我娘跟我做的鞋子呢,我想回去试试……”
聂墨点头,送余承安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拐弯不见了。
“聂江,余大爷刚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来着?谁做的鞋子?”
“余承安,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聂墨转身就想去追余承安。
聂江连忙拉住了,抱着聂墨的腰道,“二爷,姑娘只给二爷做衣裳都忙不过来,那些东西肯定是旁人做的!”
这一会儿聂墨的眼都有点红了。
聂府里聂墨喝了一缸又一缸的百年老陈醋,庄子上的怎生夜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可耻的做了个春梦,早上醒来的时候脸色酡红,似喝了陈酿一般。
情窦初开什么的果然要不得。
认清楚自己对聂墨的感情之后,她每天的活动都增加了一项:思念。
做衣裳的时候想着他,写字的时候想着他,拿起书本的时候还是想着他。
冬雪初盖,千里相思。
**
聂江跟聂河合力劝住了聂墨。
“二爷,您都等了这么久了,可不能前功尽弃。”眼瞅着翻过年来就是春闱了,这时候闹出不好来,聂阁老只要到时再给他一顿,春闱无望岂不更糟糕?
“好,我忍,我等。”他要看看,自己不叫人去,也不写信,她肯不肯主动写了信打发了人来。
聂墨很快就体会到度秒如年,之前的两个月还只是度日如年呢。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远远看见,还以为是黑暗之神降临呢,毕竟浑身都笼罩着黑气么。
连早晚请安,都几乎保持不住脸上的温和。
更别提一旦从太夫人跟老夫人那里出来之后了。
小道消息的灵通的下人们对荔园都通通退避三舍。
黑化的聂墨,可真是人如其名,靠近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唯独聂润哼笑,内分泌失调,通俗点讲就是欲求不满了呗!
真是一语中的。
五天,聂墨只坚持了五天。
在第六天的早上,天色还不亮,他从噩梦中醒来,梦中怎生跟一个面目可憎的家伙双宿双飞,聂墨便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痴汉的形象。
越过在外间睡的口水横流的聂泊,他只留下一张纸条,“不要让人知道我不在荔园。”然后轻巧的避开护卫,翻了聂府花园的围墙。
聂墨第一次做盗贼,没多少经验,本来想偷匹马的,却只找到了一头毛驴。
只好将就着骑着毛驴去找怎生。
他骑着毛驴到了城门口正好赶上城门打开。
出了城门便夹紧了毛驴,一阵小跑。
城外的雪还没融化,毛驴跑起来,寒风刺骨,聂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单衣就出门。
傻吗?
傻也顾不得了。
他一想到她,就有了不顾一切的力量。
现在回想之前的两个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
相比聂府,庄子上的护卫简直让人无语,事实上,除了蓝葡跟紫葡还算有点武力值,其余根本没有。
蓝葡跟紫葡尚且有几分警觉,但一见是聂墨——虽然这穿衣打扮看起来实在有点难以接受,可人是不会认错的啊,她们两人很快让出通往内室的道路,且麻溜的提溜走了睡的跟猪一样的翠珠。
怎生睁开眼看见聂墨正俯视着她,俊美如玉的容颜,以及深邃如浩瀚星空的眸子,恍然若梦中相遇。
“我是在做梦么?”她伸出手,喃喃的说道。
她的双手圈住了聂墨的脖子,然后慢慢的将他拉到自己面前,带着睡意朦胧的嗓音还有点疑惑,“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冰?”
不过片刻又笑了,“没关系,我帮你暖暖……”
第77章 毛驴()
聂墨顺着她的力道躺到了床上,乖顺的不像平常的他。
天色渐渐发白,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聂墨的目光从她脸上挪下来,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衣裳,薄薄的料子,若隐若现的风光。
他素淡了太久,结果一见这画面,两管鼻血顺流而下……天干物燥哇!
一个时辰之后天光大亮,怎生只觉得浑身无力,疲累至极,却还舍不得他,恋恋不舍的说道,“别走。”
这真是世间最好的情话了。
聂墨的最后一点沉郁也消散的无影无踪,而且忽然就懂了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慨。
只是想到余承安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还是心口一酸,在她耳边念叨,“我两个月不来,你也不问问我……”
怎生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纠正,“是两个月零五天……”
她心里有他……,此时若是怎生醒着,就会发现聂墨脸色微红,呼吸微喘,像是中了情毒一般。
怎生一觉醒来,日上三竿,她从梦中惊醒,恍惚还以为早上是自己做的一个春梦。
直到聂墨转过屏风,她立即顾不得衣衫不整,冲他伸手。
聂墨的心一下子涨满了,他眼带桃花,将她连人带被都抱在怀里。
“穿这么少,夜里踢了被子着凉怎么办?”一张嘴却是碎碎念。
怎生露着手臂,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耍赖的往他身上蹭来蹭去,跟猫咪要主人挠痒痒一样。
聂墨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由得她蹭来蹭去,好脾气也好说话的很。
“我刚才去看了庄子上存的碳,煤烟味道太重了,等我回去让人再拉两车好的来。”
怎生仍旧不说话,软在他身上。
聂墨拍了拍她身上包着的被子,低头看她道,“又睡着了?”问完才发现她眼眶通红。
一叠声的问,“这是怎么了?”也不嫌她娇气。
怎生扁了扁嘴,“你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我?”
聂墨语塞,明明是她对他不闻不问,他是来教训她来了,可事情怎么就掉了一个个,成了她跟他秋后算账了?
恋爱中的男女,还真是没处说理。
怎生问过了,也不指望他回答,如果不能说真话,她宁肯不听他的借口,只是又问道,“你在这儿呆几日?”
问完就见聂墨的脸上显出犹豫,她一瞬间明了答案,顿时就要推开他。
聂墨连忙抱住她,连声道,“我今日出来的匆忙,不过过几日我就来,陪你住十天半个月……”
关于余承安的鞋子啊衣裳啊,统统都不敢质问一句了……
聂墨哄了半天,怎生才破涕为笑,眼见到了午后,再不走就不行了,也不知道聂江他们替他掩饰的如何了,还不敢告诉怎生,免得叫她担心。
不过也有好消息对她说,“秦家跟王家定亲了,婚期就定在明年春闱之后呢。”
怎生还没忘记王家那大小姐,眼巴巴的瞅着他问。
聂墨心里自得,觉得她这都是因为太爱他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沉重,只觉得心口发甜发软,跟蒸透了的年糕一般,“王家大小姐跟一个今科的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