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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荞麦枕头。”她从身后拖出来给他看。
果然聂墨不喜欢,“胡乱折腾什么呢?”
怎生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个睡的舒服”,可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不敢多说什么。
聂墨进了浴房,“你出去吧,我泡一会儿。”
等他穿了里衣出来,就听聂泊正在说的兴高采烈,“二爷别提多威武了,那翡翠镯子,红宝石首饰,统统砸了个稀巴烂……”
怎生吐槽,“这得多少钱啊!”那些钱给她多好?!真不懂这些有钱人在想什么,浪费啊!
聂墨直接上前踢了聂泊一脚,“还不回去,今晚你留下值夜?!”
聂泊屁滚尿流的滚了。
怎生咬着腮帮子转身,朝聂墨讨好的笑了笑。
聂墨看着她冷声吐出三个字,“钱串子!”
怎生也不生气,哼,只要有钱,叫她葛朗台她也不会生气的!
她存心想讨好他道,“二爷,我读书少,听说好像有一个大人物,平时很小气,侄子成亲就送了一件破棉袄,回去还心疼了,又叫人把那棉袄要了回去……,跟这样的大人物一比,您叫我钱串子,也太抬举我了。”
聂墨没理她,大模大样的坐到床边。
怎生拿了帕子跟过去给他擦头发。
聂墨知道她自从跟着许嬷嬷学女红,肚子再没饿到过,也懒得问她吃没吃饭,反正她到了哪里都能活的好,不像他,为了她,一整天都窝火。
躺到床上才想起白天聂江说的事,他没有直接问,而是引着怎生说话,“跟我说说你在俞家的事。”
怎生都有点迷瞪了,被他一问,迟疑道,“哦,我家啊?”
聂墨不满的捏她鼻子,“什么叫你家,你现在跟了我,这里才是你家。”
怎生偷偷冲他吐了吐舌头,这家里风险太多,她可消受不起。
“快说啊!”
“唔,说什么呢?都忘记的差不多了啊。父亲是个木匠,母亲是个普通的小妇人,两个人日常里头也会斗嘴,得闲的时候父亲爱喝两盅,母亲总是唠叨他,我听着都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还有呢?邻居里有没有跟你要好的小姐妹?有没有……”有没有肖想你的登徒子?聂墨发现自己只这样想一想都胸口醋意翻滚。
朦胧的帐子里头,怎生哪里能注意那么多,她看着帐子顶,歪头想了一阵道,“我平日里头多是看着弟弟啦!有时候爹在家里做活还能帮点小忙,拿拿东西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玩的好的小姐妹,我都十六了啦!我娘不叫我出门去。”说着说着声音就填了哽咽。
聂墨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了过去,拇指一摸,手上沾了一点湿意。
“承安他此次也中举了,我今日没去他府里,不过想必他已经回了京城,改天我带你去见你母亲,也把你弟弟接过去。”
知道她哭,他那点火气早消散了,软了口气道,“你弟弟是叫么生?呵呵,你们姐弟俩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这取名的人也太敷衍了吧。
怎生揉了揉眼睛,嘟噜道,“我也不知道。”
聂墨哄了她一阵,才接着问道,“那邻居呢?你母亲不叫你出来玩,总不能连邻居家也不叫去吧。”那户姓李的人家,那么奇怪的行径……
还有黎王不同寻常的关注……
经过了今儿一场,什么鹿鸣宴呀琼林宴的,怎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缩在聂墨怀里,努力想了想道,“是有跟我家要好的邻居,好像姓李来着,不过他们没有孩子,那邻居婶娘又常常生病不见外人,我娘不叫我跟弟弟常过去,说是……哎呀,反正就是不让常去的意思啦!”
聂墨不干,“我都没有瞒着你的,你却有话不跟我说,嗯?”
怎生听他撒娇,觉得牙疼,推了推他的头,才不情愿的说道,“不是什么好话,是说他们家那样的富裕,却又没有儿女,恐怕是遭了……阴鸷……不过我爹说我娘是无稽之谈。”
没想到聂墨听了这么多依旧不屈不饶,“那你有没有见过他们?”
“嗯,见过的,就是今年二月里头。觉得挺好的,就是婶娘不大说话,不过有许多好吃的,东西看着普通,可是好吃……”
聂墨额头滑落两条黑线。
等怎生把脑子里头记得的在李家吃的美食点心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就听聂墨那边传来的睡熟了鼾声。
怎生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李家婶娘很美呀!我觉得李大叔配不上她。”其实美倒是其次,关键是对自己真的很好呀!又温柔又美丽!
所以她娘不让她去李家,绝对是嫉妒了!嘻嘻。
第二日聂墨雷打不动的起床,先读了一阵子书,然后又去打拳,不同的是他这次没去外书房,而是直接在荔园里头将这些事都做完了。
怎生揉着眼睛帮他拿衣裳,聂墨道,“叫你不用起这么早的。”
“今儿不是要去参加鹿鸣宴么?”
聂墨一低头,捏住她的脸,皱眉道,“眼睛怎么红了?”
“啊?我看看。”怎生赶忙跑到镜子跟前。
眼睛是有点红,不过不要紧,一点异常感觉也没有,“没事,可能是夜里的时候想着点心,馋得眼红了……”
聂墨听了扭头就走,都没法接话。
直至出了府门,聂江看了看天色道,“二爷,此时离开宴还早。”鹿鸣宴开宴在巳中,这也不过才辰初。
“去余府。”聂墨道。
余承安一见他就笑,聂墨也无所谓,反正他的事余承安都知道。
余承安领着他往书房走,“婶子知道了都高兴坏了,高兴了一场又担心我妹子配不上你了,让我娘好生安抚了一阵子呢。”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假,可也担心自己的女儿被人嫌弃。
聂墨斜觑了他一眼,“你没说句?”
余承安得意,“自然说了。”
“说的什么?”
“哈哈,我跟婶子说,我也是举人了,容貌品性家世也不差呢……”
“找打!”
“来呀,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俩个人也不换衣裳,你来我往在中庭就开了战,聂墨假意往余承安脸上招呼,气得余承安哇哇大叫,“打人不打脸,我还要去参加宴会呢!”双手去挡聂墨的拳头,谁知聂墨方才不过是虚晃一招,而是招呼到他的肚子上……
两刻钟后,两个人气喘吁吁的躺在地上。
余承安冲他竖了食指,“你行!”阴险狡诈更上一层!
两个人分别换了衣裳,坐下说话。
余承安道,“听说秦家那头在请媒人了。”
聂墨皱眉,“这事不是应该男方出面吗?”他昨儿才在母亲面前摆了秦家一道,母亲应该不会仓促同意请媒人才是。
“你当我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我表兄那边昨儿来说起来的,说是秦老大托了他恩师呢。这事儿若是转圜不好,你可得罪人呢!聂阁老那头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聂墨摇了摇头,“父亲看中的是结盟,是门户。两姓婚姻,父母之命。”所以他从来没有在父亲母亲面前表露过对这亲事的不满,要是有不满,也只是针对秦羽灵。
这样就算母亲知道了,也只会认为是秦羽灵品性不好才令他厌恶。这种事,母亲纵然知道,也不会跟父亲细说。父亲看中的重点不在这里,说了也没用。
余承安不死心的说道,“你就不能跟父母说一说?”他觉得他娘挺开明啊,昨儿他那么一说,他娘立即道好,说很喜欢怎生这姑娘云云,都把俞婶子哄笑了。
聂墨直接换了一个话题,“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上马车的时候,却叫了聂江,“把人手都撤回来,让他们给我好好盯着秦家,一旦秦家有什么动静,不论时辰的报来给我。”
鹿鸣宴设在京城最大的清风楼,京城之中人才云集,是以鹿鸣宴便不如地方上得人看中,不过因为京城的新科举人也有近百人,所以场面倒还热闹,聂墨跟余承安一出现,便引了不少人来围观。
不过他二人,一个人前冷漠惯了,一个说话从不知何为婉转,很快就得罪了一大批人。
只有一个叫王盛的举子,因为父亲是刑部尚书,对聂墨还算客气。
第62章 暗算()
聂墨虽然不想搭理,可父亲是阁老,未免旁人说他倚靠父亲官位才恃才傲物,所以虽然脸色冷漠,倒是说了几句人话,不像余承安,因为父亲早年去世,很体会了些人情冷暖,对于不喜欢的人说出话来像冰砣子。
宴会先上了点心跟冷盘,余承安见聂墨各样都尝了一点便低声问,“你早上没吃?早知道在我家用些。”
聂墨拍了拍手,用同样低的声音说道,“吃了,只是听说这是御厨的手艺……”
余承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想弄两块回去给怎生吃吧?”
聂墨看着他不说话,但脸上写着“你他么怎么知道?”
余承安笑,“还不是婶子说的,说怎生去邻居家,每次吃点心吃个饱不说,还要拿一些……”
聂墨呲着牙默默的转身过去,从怀里拿出两张油纸,分了余承安一张,“把你桌上的也装点。”
“干嘛,你桌上那些还不够啊?!”
“笨,我的碟子总得剩下两块吧?”否则光光的多难看?!
余承安咽了一口口水,“佩服!”
鹿鸣宴没结束,聂墨就招手叫了聂河过来,“把这送到荔园。”一只大荷包。
聂河多嘴一句,“交给怎生姑娘?”
聂墨看着他明玉一般的脸庞,“交给庆阳,让他转交。”
聂河恨不能吞了自己的舌头,匆匆说了句“是”就走了。
“点心好吃么?”聂墨带着一身酒气还不忘问她。
怎生投了热帕子给他擦脸擦手,“今儿先不洗了,将就着睡吧。”这一脸的酒意,万一在水里睡着了,她可弄不动他。
聂墨不满的很,捏着她下巴,皱眉,“点心好吃吗?”
“好吃。”
“多么好吃?”
“嗯,跟我在邻居婶娘家吃过的一样好吃。”
聂墨笑,松开手道,“敷衍!这可是御厨的手艺。”
怎生吐槽,“不信就算了。”难道她是个品味很低的人吗?跟一个醉鬼说话,也显得自己很蠢。
扶着聂墨躺好,她也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幸好聂墨夜里没反应,一睁眼就到了天明。
聂墨自从参加完鹿鸣宴,每日里请他会文的帖子骤然多了起来。
他推辞了几次,连聂阁老都听到风声,等他请安的时候问道,“难不成是手头不宽裕,这才不乐意出门?”
聂墨忙道,“父亲已经给了庄子,母亲也不时贴补了,是儿子觉得年纪大了,不爱出门。”
“胡说,你年纪大了,我跟你母亲怎么说呢!”聂阁老气笑了。
老夫人见聂阁老高兴,也道,“你会文便从公中支钱就行。”
有了这段,聂墨便不好闭门不出,喊了聂江抱了一摞帖子来,放到荔园,着意的使唤怎生,“把这些帖子分一分。有不认识的字问我。”
这也太小看人了。虽然他没说怎么分,但不外乎是按时间按姓名或者按官职家世来分,即便有不认识的字,但看比划也能看出是不是一个人。
聂墨等了一会儿不见怎生过来,便站起来走到她旁边,见她拿着一份帖子看的认真,问道,“怎么了?”
怎生迟疑道,“这帖子……好像是一个人写的。”但是邀请人不是同一个人啊,一个叫王盛,一个叫齐霖。
聂墨揽着她的肩膀,“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这个字,嗯,末尾带了一个勾……”
聂墨伸手将几份帖子拿了过来,一一的看过了,然后随手扔到桌上,“没事,或许是他们常聚会,便顺手写了。”
怎生“哦”。
聂墨扯了扯她的辫子,“女为悦己者容,你倒好,整天顶着两只辫子。”
怎生故意双手贴脸,噘嘴道,“人家不好看嘛?”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聂墨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见她言笑晏晏,心中忽一动,将她拉到身边小声问道,“想我了吗?”
怎生忽闪了下眼睛,每天都见面,那也够不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说的不是那个想,是……”他摸了一把她的腰。
怎生嗖得退了两步,脸上红霞遍布。
聂墨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张开双手,做张牙舞爪之势扑了过去,吓得怎生哇哇大叫转身提着裙子就跑了。
吓唬完了她,聂墨笑着回到桌旁,捡了几份帖子,喊了聂江过来,“就这些帖子,帮我应下。”
王盛那么热切的邀请他,他不去好像说不过去了。
到要看看,他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呢。
“齐家跟王家有亲?”
聂江扫了一眼手中的帖子,俯身回道,“是,王公子的先慈乃是齐家的姑奶奶,故此齐公子跟王公子乃是表兄弟。”
怎生回了屋子,脸上的颜色还没褪了。
心脏那里跳的噗通噗通。
她觉得她对聂墨没有爱情,可那一瞬间的心慌意乱算什么呢?
她摸了摸她的唇角,是笑的感觉没错。
可心底还是有些茫然。
觉得自己浮浮荡荡的没有着落。
像蒲公英,抓的再牢,可跟风一比,那力气简直等于零,一阵微风就能吹得飘到半空中。
聂墨的柔情她招架不住,可飘荡的命运她更加招架不住。
可是这样的世道,握住自己的命运又何其的艰难?!
这样一想,她的心又渐渐的凉了下来。
连见到母亲跟弟弟都不能叫她十分开怀。
么生十分白净,家逢大变,他虽然是吃苦最少的,可他年纪小,心境的变化恐怕才是最大的一个,虽然说是跟着舅父,可别人家总归不是自己家。
“姐姐。”么生上来就牵她的手。
怎生笑着蹲下抱了他一下,“沉了呢,姐姐都抱不动了!”
拉着么生一起给余老太太行礼。
余老太太笑着叫她们起来,伸手拉住怎生,“这礼也过了,上次不是还喊我姨妈。”
又看了么生,对俞母说道,“姐弟俩都文静,模样却不大一样。”
俞母点头,“是,姐儿是像她父亲那边的人多些,弟弟像我多些。”
怎生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姐弟俩在院子里头说话。
“在舅舅家每天都做什么呢?”她一边问一边将手边的碟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么生吃了两块点心就不吃了,反而说,“姐姐你吃。”
喝了一口水才又道,“舅舅舅母都待我好,我跟着文表哥一起读书。”
“啊,哦,那个文表哥多大了?”
么生笑咪咪的,“比我大一岁。”
怎生点点头,总是年龄相近的能处到一起,她把准备好的荷包拿出来,“这是我攒的,你留着买些笔墨,好生的把字写好了,把书读好了。”
么生点点头,“姐姐,我会好好读书的,等我长大赚了钱,还把你赎出来,咱们一家人去找父亲,将来还在一块。”
怎生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谁教给他的这些话,但弟弟心里有家人,她是很欣慰也很高兴。
余承安则跟聂墨说话。
“王家的事你竟不知道?亏得你生在聂家!”言下之意是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