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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不斜视朝前走,期间一侧屋内有明丽侍女开启门扉,我们一行人恰好经过时,目光一瞥间我窥见里边几位西装革履男人。
呃依稀仿佛不过转瞬就经过那间屋子,我就立刻把方才看见有些儿熟悉的身影抛在脑后,大概是错觉吧?
绘着四季花卉的纸门被轻轻推开,领路的这位收起手直直立在门侧,我小步走上前,看了眼室内,心顿时就定下来。
不为别的,为的是我明白今晚相亲成功率更是比预计降低许多。
一脚踏入室内,身后宣纸门静静合上,我礼貌的笑笑,轻轻地按照对方示意坐到位置里,幸亏今天穿了长裙,不然这情况还真是不得不失礼。
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古怪东西,浅青色榻榻米,朱红案几,和之国风格装潢导致客人们需要跪坐,我穿着长裙总比短裙好,至少大腿不会露在外边。
男人端坐在一侧,雪白将领披风蜿蜒垂在身后地上,西装革履,看起来非常正式。
两人一时面面相觑,对方神色有点儿僵硬,不知为什么或许有点失望?我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把视线放平,打定主意绝对不要比他更早开口。
我倒是给忘记了,护士长家那口子如今已经坐到准将位置,她口中‘丈夫的同事’也是准将,看男人肩章绣的军衔我才想起,顺便惊悚。
护士长还真是给了个天大‘惊喜’。
隔了好一会儿,男人嘘咳一声打破平静,见我抬眼看过去,他又提了提嘴角,扯出一个看起来很艰难的柔和笑意。
我同样很困难的回以微笑。
见状,他又咳嗽一声,哽住似的涩声开口道,“弗里茨。赛尔尼尔,卡洛琳和你说过吧?”
呃这倒是没有,我不着痕迹的黑线一把,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护士长真没提过男方的姓名,她什么也没说,不知道是我忘记问,还是她忙起来给漏掉。
不过我微笑,“安娜,是个护士,家里”
“诶我知道我知道。”男人轻声打断,收了收神色,似乎想了想就笑起来,“安娜小姐可能忘记了,我们之前见过。”
“是我拜托卡洛琳约的这次见面。”说话时他把手伸过来,轻轻握了握我搁在桌子上的手随即又飞快收回,语气倒是诚恳,“我相信安娜小姐会了解我的诚意。”
“先吃饭吧?安娜小姐一定饿了,真是失礼。”
说起来,这位海军准将先生颇有风度。
嗯不算上他周身萦绕的杀伐气势的话,不过我相信有的是年轻姑娘不介意,男人可以不靠长相就在女人堆里很吃香,所以我很困惑。
究竟看上我什么?听他一番话,居然不是我以为的护士长做媒兴趣爆发,而是男方主动要求的见面?
我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海军准将,更别提记得做过什么会叫人神魂颠倒的事。
实在百思不解。
困惑归困惑,今天这餐饭吃得倒是气氛颇轻松。
弗里茨准将先生自己说他不擅言辞,所以进餐时候他的话很少,盯着人看的眼神也不叫我讨厌,至少没什么露/骨欲/望。
出于礼貌我甚至喝了两小杯清酒。
等到主餐结束,侍女轻手轻脚收拾餐具,重新奉上清茶,屋子里又一次两人独处时,神色显得放松的弗里茨准将先生低声开口,“都说一方喋喋不休另一方笑而不语,是没机会的表示。”
“安娜小姐”
他尚未说完,纸门外有人低声打扰,“准将大人。”
随后闭阖的门扉开启,一直守在外边的中尉举了举手中拎着的东西,“下边送来酸浆果,准将大人。”
语毕,获得同意进入室内的中尉把一只篮子轻轻搁在案几上,完成后又飞快退出去。
许是因为这次打扰,弗里茨准将收起有些失礼的举动,面色几番变化,最后掩饰尴尬似的把视线放到篮子上,“新世界出产的果子,很美味。”
他拿手翻检几下从里边拿出一颗递给我,接着又说道,“打成果汁也不错,要试试吗?”
垂下眼帘看了看咫尺间的这颗果子,我愣了下,许是见我没反应,他的手僵硬地收回去,涩涩的说道,“很抱歉安娜小姐,刚刚我”
他磕磕巴巴道歉,为着方才行为不是很检点,不过此刻我的注意力倒是没放在那方面,我直直盯着案几上的那篮子浆果,心里一时很是惊悚。
抬手拖过篮子在里边迅速翻检几下,确定当中隐藏的可怕之处,我猛地抬头,大声喝止道,“别放进嘴里,这东西有毒!”
男人动作一顿,神色显得诧异。
顷刻间,纸门被猛地拉开,“准将大人?”是中尉。
接下来一团混乱。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嗯新文新气象
第四章月见草
头疼死了。
安安静静坐在室内一角,我面无表情地揉搓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弗里茨。赛尔尼尔准将惊讶过后一脸阴郁,首先下令追捕先前送浆果来的人,接着他随身的中尉召集一票人马将食庄围得水泄不通。
过不了多久,原本惬意祥和气氛被空气里绷紧的肃杀取而代之。
许是‘毒杀’这种事触动某根敏感神经,即使未遂,食庄内同样在此消费的海军将领们也逐一派人前来,房间里来来回回经过几次询问与慰问显得纷乱。
二十分钟后,追铺行动得到一个坏结果,送来那篮子酸浆果的人被找到,在离食庄不远处某个僻静巷子里,一刀毙命。
灭口。
收到消息,原本只是让下属副官来问个究竟的海军高级将领们亲自登场,之前按兵不动,想是‘毒杀’一事不确定真伪吧?
包围食庄,追捕送礼之人,是习惯性防范行为,如今那人被灭口,‘毒杀’也就确定真有其事,所以才惊动不巧同样在这边的高级将领。
准将先生忙于应付他的同僚上司,我抽空躲在角落,一边头疼一边惊悚。
这家店今晚不算意外的话真是蓬荜生辉。
从他们乱纷纷的交谈里,我知道了今晚这边海军高级将官聚会的理由,为着庆祝鬼蜘蛛中将康复出院,和他一系的将官们基本到场。
刚来时我说看着凑巧打开那扇门里边的人影熟悉,原来真是照顾了大半个月的那只中将。
然后说回来弗里茨。赛尔尼尔准将想必和鬼蜘蛛中将不是很亲近,要不然我想他也不会选这么个地方相亲,如今出了意外,来的人表情那叫一个精彩,或者明天海军本部里边的流言会喧嚣尘上吧?
从弗里茨。赛尔尼尔准将的神色可以看出来,他被关心的同时顺便遭到调侃,并且这票高级将领们无一不是带着点诡异神色。
我很头疼,不是为了自己被人当猴子看,为的是卷进麻烦事。
可是没办法,如果毒杀成功,弗里茨准将死亡,接踵而至的麻烦那才叫人无法应付,我可以放任他死去,却不得不考虑后续。
调查结果肯定是与我无关,但是影响不可避免,甚至会波及娜娜,我不为着自己想也必须想想女儿。
大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纠结又蛋疼,马林弗德海军本部的正义深处,要说没有藏着黑暗,那是骗小孩的鬼话。
屋子里乱纷纷的嘈杂声经过几个高低起伏终于归入平缓,最后登场的来人身份似乎颇高,因为纸门开启后男人们都变得安静。
隔了会一记听上去不知怎么形容的音色慢慢悠悠响起,“耶弗里茨你真是警觉,别拉多娜草果实和酸浆果几乎没区别,你能发现,看来美人在侧也没叫你降低戒心啊”
“啊不,其实”
弗里茨。赛尔尼尔准将的回答显得犹豫,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继续,方才那道声音又重新笑道,“耶你夜会的美人肯定吓坏了吧?今晚可要好好安慰她。”
别有深意的笑完,那人顿了顿,接着说道,“耶怎么不见你的美人?”
随着那人话音落下,屋内注意力陆陆续续集中过来,顿时叫躲在角落的我成为现场焦点。
我赶忙埋下脑袋作无比惊怯状,眼角狠狠一抽。
先前一屋子乱糟糟,大伙儿关注的都是幸运的准将先生和那篮子浆果,没几个人留心我这可有可无的相亲对象,有也是瞟一眼过来随后就不继续注意。
然后现在好了新登场这位兴致勃勃一开口一屋子男人都盯着缩在角落的我。
妈蛋!我有社交障碍症啊!
“耶真是”古怪的停顿几秒钟,那人言不由衷的往下说,“害羞的美人呢”
啊啊我知道自己长相也就没有拉低平均美貌值,所以您不必夸赞得如此不情不愿好么?另外,没事赶紧去调查真相不要继续盯着我看啊啊啊——
我僵直的坐在原地,内心吐槽波澜壮阔,半晌,竖起的寒毛敏锐接收到无声无息逼近的气场,混合烟草与酒精的味道,不疾不徐笼罩在这块角落。
“耶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带着古怪卷音的声线,说话时音调显得困惑,“总不至于是在游女町吧?”
“黄猿大将先生。”弗里茨。赛尔尼尔准将及时开口救场,边说边走上前来,半蹲在我身边,握了握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安娜是护士,在海军医院任职。”
“哦安娜”尾音微妙的挑高少许,被称作黄猿大将的男人以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近半个月是你照顾鬼蜘蛛,怪不得眼熟。”
“他说是个懂事的女人。”
需不需要我回答‘不胜荣幸’啊?游女町你妹夫!
在弗里茨准将仿佛带着点安抚味道的注视下,我抬起脸,目光平视,温柔微笑,“照顾患者是我的职责所在,您的称赞实在不敢当。”
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现场气氛不知怎么忽然变得非常古怪。
我一眼看见照顾半个月的病人,鬼蜘蛛中将一张脸黑得莫名其妙,接着错开的视线瞄见更远些门扉外,一堵相当有面积的存在感。
昨夜帮我家修过下水管的小相扑选手恰恰接过那篮子浆果,他正要走忽的若有所察偏过脸,一瞥之间两人目光一碰,他瞪大眼睛,脚下微不可察顿了顿,接着才迈开步伐。
飞快收起视线,我重新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样子,原本就和我没关系不是吗?就是相亲吃饭,在场一票男人们莫非没和女人吃过饭?
转回的注意力因着目光放平了,我看见一双裹在黄白条纹西裤里边的笔直长腿,另外就是对方垂落身侧一手指尖拈着的一颗深紫色果实。
乍一眼和市面上贩卖的那种高档水果,产自新世界的美味酸浆果没区别,外观气味一样,同样是五星状果蒂,辨别方法就是它带有网纹路。
别拉多娜草果实,我那边世界学名‘颠茄’,这个世界它同样称作别拉多娜草,只是因为气候等各方面原因,它非常罕见。
新登场这位指尖拈着一颗,开口就精确说出它的名称倒是省却许多事。
那篮子浆果,刚刚我随便翻检下就发现有大半篮是颠茄,屋内灯光柔和,果实外表纹路不是特别注意根本不会发现,若不幸打成果汁喝下去,别说弗里茨准将没命,我这相亲对象肯定也莫名其妙陪葬。
要知道颠茄这玩意带着多种生物碱致/命毒/素,两颗浆果摄入量能使一个孩童丧命,十到二十颗可以杀死一名成年人。
半篮子能够放倒一群大象。
简直祸从天降!
接下来真没我什么事,一段漫长又诡异的沉默过后,有个将领率先开口打圆场,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笑,接着有人相当有眼色的应和,趁着气氛缓下来些,屋子里堵得满当当的人开始清场。
先撤走的是副官们,接着是走廊外荷枪实弹的卫兵,几位主要高级将领倒是留下来,原因不明,大概是为着他们海军大将不肯走?
大将黄猿,那黄白条纹西装的男人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居然就反客为主坐下,笑着说什么加班来迟了要喝酒庆祝鬼蜘蛛出院在这里也可以,之类的听上去实在叫人无语的决定。
无语归无语,大将的决定想是没几人会反对,于是没隔多久这屋里就摆满美酒佳肴。
一票子大将中将少将拉着弗里茨准将入席,顺带一个我。
原本我要告辞,没等开口就叫堵回去,理由冠冕堂皇得很,黄猿大将说,“耶安娜小姐辛苦半个月,鬼蜘蛛还没答谢,匆匆忙忙离开是我们有什么失礼之处吗?”
带着奇怪口癖的男人,一开口却是实在令人不好琢磨含意。
我能说什么?海军高级将领的提议我能反驳不成?反驳了就真是他们‘失礼’。
重新开始的庆祝会推杯换盏,酒酥耳热,幸好这票海军将领们没有再让陪侍的姑娘进来,不然我会很尴尬,也或许是没有莺声燕语充作缓和,酒宴略显枯燥。
大概因着和他们不是一系,弗里茨准将越发严谨,他一声不吭喝酒,连带替我挡掉别人敬过来的酒,一杯一杯,轮番上阵这些人看得我眼角直跳。
总觉得鬼蜘蛛中将这边的人很有点要把弗里茨准将直接灌趴下的意味。
在场有两个人置身事外,一位是坐在最上首的黄猿大将,一位是次席的鬼蜘蛛中将。
那两位,黄猿大将自斟自饮,嘴角噙着古怪笑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而鬼蜘蛛中将,作为今早刚出院的病人,他板着绝对吓哭孩子的凶恶脸,不说话也不喝酒就这样静静坐着。
片刻过后,许是我盯得久了,鬼蜘蛛中将忽的把视线投过来,两人目光一碰,我还没来得转开脸就见他微眯了眼睛,眉宇间带着冷冷的,野兽一般危险的神色。
我被他盯得心头突地一跳,一瞬间象大夏天猛然拉开冰柜门似的寒毛直竖。
之后,鬼蜘蛛中将目光错也不错,探手拿起面前酒盏,远远地举高复又仰头喝干它,放下手,指尖慢吞吞滑过杯沿,眼底流转锋芒随即敛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垂下眼帘,我默默的开始牙疼。
方才一瞬的眉眼官司直叫人嗤笑出声,是坐在最上边的黄猿大将,笑过之后他曼声开口,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耶弗里茨,你怎么能冷落你的美人呢?”
男人们的谈笑声徒然一静,下一刻,弗里茨准将低声回答道,“我很认真对待这件事,黄猿先生。”
“虽然安娜小姐还没接受。”可能一下子喝太多酒上头,说着他试图握向我捏着酒杯的手,微红的脸,开口瞬间酒气袭人,“安娜小姐————”
没等我眼角剧烈抽搐,这男人打算当众说出的话就叫一阵急促奔跑声给打断。
脚步声很急,一下子就来到近前,下一秒纸质门扉豁然开启,“老爷子。”小相扑选手魁梧的身躯把空间堵得严严实实。
目光环顾室内一圈,战桃丸的眼神似乎松了松,随后他立刻被猛一下推到边上,娜娜带着泫然欲泣的神色直直扑进来,“妈妈!”
诶?!
猝不及防一阵兵荒马乱,犯熊的孩子掀掉我面前案几,也不管杯盏碗碟飞了一地,闷头埋进我怀里,一双手死死箍住我的腰,哇一声嚎啕大哭。
诶?!
下意识抱住自家孩子,我摸摸她的脑袋,然后抬眼隐晦的瞪了下小相扑选手,一定是他多此一举才让娜娜跑来,这没脑子的究竟怎么危言耸听了喂?!
不巧,小相扑选手同样盯着娜娜这里看,我悄没声的埋怨就叫他碰个正着,被瞪的年轻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