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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蕊微微一笑：“哪里只有七娘一个呢，还有太奶奶身边的一位老妈妈陪着一同，该有的规矩，该有的分寸都是掌握着的，不怕出什么大事。”
元娘摇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女儿家的名节可是很重要的。”说完，她就起身，侧头对大太太说道：“母亲先好好歇着，我来了这么一会儿了，该是给太奶奶请安去了，五妹要不要与我一同去？时辰反正还早，我还听说家里来了位新表妹，倒是没见过，也正好见见。”
元娘是不信自己的话，想当面去问太夫人呢。心蕊依旧笑意不变，只点了点头，跟着起身：“也好，念汝那丫头有些怕生，只怕害羞，倒是冲撞了大姐。”
说话间，两人就一同出了彩幽氽，一路走向百善堂，刚一进去，就见唐妈妈欢快的迎了出来，看到元娘，当即就乐呵呵的笑起来：“好些年不见了，元娘可是越发的漂亮好看了，这眉眼间，尽是仙气。”
元娘回握住唐妈妈的手，也跟着寒暄着：“唐妈妈也是越来越精神了，跟着太奶奶身边，可是忙坏了妈妈吧，看妈妈的鬓角都有些花白了，我那儿有些补气的参药，回头我让丫头给你送过来，吃着补补气血。”
唐妈妈也不推辞，只笑呵呵的答应：“那就谢谢大小姐了，太夫人还在佛堂念经，我去将她请出来，您多等等。”说完，唐妈妈却下意识的看了心蕊一眼。
元娘捕捉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心底一哼，连忙插嘴：“还什么请不请的，我是孙女，该是我去给太奶奶请安才对，我过去小佛堂就是了，哪里能让太奶奶劳动出来？”说完，她已一步跨前，走向了回廊。
唐妈妈稍稍一愣，转头不解的看了心蕊一眼，心蕊则苦笑一记，面露无辜。却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佛堂里，念汝正陪着太夫人念经，听到外头来了人，小丫头精灵的就跳起来，撩开帘子一看，竟是五表姐与另一个仙女似的姐姐，她愣了一下，心蕊已招呼道：“还不给你的大表姐请安，傻愣着做什么？”
念汝稍稍回神，才忙朝元娘准备福身行礼，元娘却一把拦住了她，笑得温婉娴雅：“这就是念汝表妹吧，好精致的摸样，我倒是第一次见你，匆匆的就过来了，我也没带什么东西，有些小玩意儿，你可不要介意。”说着，她就从怀里掏出两支朱钗，钗式贵气，看来是上等货。
可念汝也不是没见过上等货的人，在袁府中，太夫人将她当掌上明珠的捧着，各房送的东西也都是层出不穷，可是她却不爱这些张扬的东西，在她心目中，女孩子就该是像她五表姐那样，温柔、和气，周身娴静，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能静下心来，这等庸俗华贵的东西，倒是难入她的眼。
所以她穿着打扮，无一不是在模仿心蕊的，所以这贵气的朱钗，对她当真没什么大用。可她还是礼貌的福身谢道：“多谢大表姐，好精致的钗子。”
元娘见她没表现出浓重的兴趣，双眉微微一蹙，这丫头到底年纪小，还看不出东西的好坏，和朱钗可是皇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光看上头的凤凰傲头的样式，就不是一般女儿家佩戴得起的。
心蕊见元娘面色不好，就好脾气的对念汝解说道：“大表姐送的东西，可都不是下等货色，至少都是一品轩坊做出来的，就跟咱们穿的都是臻韵坊出品的一个道理。”
念汝脸上这才出现了三分庄重，忙说：“是我眼拙了，没看出好坏，多谢大表姐慷慨。”
元娘这才微微一笑，踏步走进了小佛堂，后头念汝拿着那钗子，悄悄朝心蕊吐了吐舌头，小声的委屈道：“我不爱戴这个，你是知道的。”
心蕊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爱戴也收着，莫不是要让大表姐下不去台吗？你这丫头，还是这么没眼力见。”就是这份单纯，才是宅门世家中最干净的纯粹，可也是最傻的纯粹。
她叹了口气，这丫头将来若是真要对抗月娘那样的人，只怕抗不下去呢。
心蕊后脚一步进了屋里，房中元娘正双膝跪地的给太夫人请安，见她进来了，才慢慢起身，坐在了旁边的锦杌上。
心蕊走进，也大略福了个身：“太奶奶安。”
太夫人随意嗯了一声，吩咐她也坐下。
元娘看太夫人对心蕊这表情动作都没有太大的特别，心底就露出一丝笑意，这才说起来：“我倒是难得回来一趟，却不想过来这么多年，太奶奶还是周身的精神，怎么看着，好像长岁数的只有我们，却跟太奶奶无关似的？”
元娘的嘴甜的能掐出蜜来，惹得太夫人一阵呵笑：“你这丫头，过多少年都是这张巧嘴。我这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还让你说得都不好意思了。”
元娘更是笑得欢畅：“太奶奶莫不是还以为我是说着玩笑的，哎，若是能将心挖出来让您看看就好了。”
这话又是惹得太夫人一阵亲和，就连身旁的丫头们，都捂着嘴窃笑起来，作为五小姐的心蕊，自然也免不了跟着笑笑，也算是全了元娘的颜面。
闲话说了大半天，才听元娘满口随意的问道：“我是听说七娘在苏府住得有些久了，太奶奶也真是，这七妹若是真要在那陌生男子家住这么大半个月的功夫，您怎么也不派个人来通知我一声，我安排多些人去看着，也好有个照应，就那么一位妈妈，可嫌冷清了，还怕有什么防范不了的。”
终于说到正题了。
心蕊满脸笑意不减，太夫人却冷下了脸庞，转眸朝着心蕊就瞪道：“跟你说了这事儿张着嘴到处去说，弄得人人都不安宁的。”
心蕊无辜极了，忙摆手摇头：“哎呀呀，太奶奶可是冤枉我了，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不是看到问的人是大姐吗？大姐素来有口风，莫不是还要瞒着她吗？到底她也是满存着关切七妹的心思呢。”
元娘脸色不自觉闪了闪，张口就说：“太奶奶可不要怪五妹，我也是非要问，她才说的，可不怪她。”
太夫人勉强这才松了松脸色，迟迟的说：“那看那苏家孩子也不错，记恩情，又实在，想着这府中嫁到王孙贵胄的女儿已经够多了，难为最后一个，若是能嫁个有学识，懂规矩的人家，也是好的，就派了身边的人，过去让给撮合撮合，那七娘虽说平日不爱说话，性子又冷清，可是在我面前尽孝心那是没少的，我也就自然关切她的幸福，只是这事儿虽说我做的主，可女儿家的名誉还是重要，你听了也就听了，可不要拿出去乱说，你五妹信你的口风，我也是信的，可不要让我这老太婆失望。”
元娘忙答应着：“太奶奶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一心记挂着妹妹的，哪能什么都拿出去胡咧咧，太奶奶还信不过孙女吗？”说话间，元娘还扮出了一脸受伤的表情。
太夫人这就一笑，只说：“好了，我也累了，你们俩陪我说了半天的话，也定是乏了，回去吧。”
元娘又说了两句贴心的话，这才同心蕊一同出了小佛堂，人刚一走，旁边耳房就探出个小脑袋来，分明竟是雪婵。
雪婵一出来，笑着朝太夫人福身：“那奴婢也走了，太夫人慢歇着。”
太夫人却冷声喝道：“且慢。”
雪婵背脊一凉，刚才她过来时，说了五小姐吩咐她的一番话后，太夫人的脸色就一直不好，这会儿，只怕要说些警告的话吧，她叹了口气，也只得打起精神，摆出一副任之听之的悲壮表情。
太夫人却只是叹了口气：“七娘的事，你家小姐真能周全好？”
雪婵顿时松下悬在半空的心，忙说：“太夫人放心好了，咱们小姐说了，这事儿已经交给了大少爷处置，大少爷交游广阔，这点小消息，小传话，还是拦不倒他的，您只等着事儿尘埃落定吧。”
太夫人终于微微阖眼，挥了挥手：“好了，你出去吧。”
雪婵如蒙大赦，连忙提着裙子就出了屋子。
出了百善堂，元娘倒是没有歇火的意思，直言着竟然就要去六姨娘院儿坐坐，还示意五娘不用跟了，她要单独去。
若是以前的关系，心蕊定然是不放心的，毕竟六娘与她可谓仇深似海。可经过了昨天，她倒是放了心，只淡笑着就告辞了。
看着元娘去了小禅院儿的方向，心蕊却又进了百善堂，太夫人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自然也要一报还一报的。
元娘去了小禅院儿，以往见了元娘，六娘该是甜甜蜜蜜的迎过来的，可是恐怕是久了没见，她竟有些生疏了，半天吭不出一句话来，还磨磨蹭蹭的总说身子不舒服要回房。
六姨娘知她是担心着七娘，就敷衍着让她回去了，而元娘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悦，反正她来的目的也是六姨娘罢了。
像是一转头就忘了太夫人的叮嘱，元娘开门见山的就对六姨娘道：“那苏家的人，六姨娘您可是看好了的？到底是穷酸的秀才，就是中了探花，也不过只在城郊赏赐个芝麻大点的府院儿，咱们七妹水水灵灵的，若是六姨娘愿意，我可也能将她安置个更好的人家，到底也脱不了四品以上的官员。”
若是以往，六姨娘定然是高兴的，可是这次不同，当她知道七娘竟然有胆子和男人同居时，她已经险些吓落了半条命，如今，更是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求七娘能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嫁了这个人，将事儿掩过去就算了。
第124章 打探2（）
因此她也就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这些全凭太夫人的意思就得了，我倒是没什么好求的。”
元娘眼眸一眯，刚才她听了心蕊的说辞，就着急忙活的去找太夫人确认，路上一点不肯耽搁，见了唐妈妈与五娘对眼色，她更是一步不落的直接杀进去，就是不想让太夫人与五娘有对口风的时间，却不想太夫人还是像早已知道此事一般，居然与五娘说的一句不差。
可她还是不信，昨日那封信来的快速，她也等得心乱，袁府绝对没可能比她还快收到消息，当然，前提是七娘与那苏文锦当真是太夫人特地撮合的。不过她不信。因此她这又忙不停的来六姨娘这边想打探，却不想六姨娘与她们竟然也是口风一致，这可就怪了，难道事情真是如此？
那她浪费这么多时间，收集七娘不顾贞节的证据，想一举给六房一个下马威的计划，不是落空了吗？
哼，真是想不到，离了袁府没几年，这里头冒出来的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精灵。当她收到程妈妈的信，知道这府中的重重变化，竟然都是那个所谓的七姨娘，与曾今在正院儿长大的五娘一手策划时，她几乎恨得将那信纸都捏碎了，程妈妈说得没错，母亲是引狼入室了。
前些年她也收到过母亲的来信，知道五姨娘的死因，也知道七姨娘的来历，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没过几年母亲差点连主母的地位都要保不住，这一切，不堪堪都是显示，就是两个贱人在玩权弄势吗？
不过说真的，母亲对五姨娘的做法的确太蠢了些，毕竟如果真要让一个人死得干净，就不能留下任何马脚，事后更是不能引狼入室。竟然将五娘带进正院儿，若是她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定然不会允许母亲这么做的，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五娘跟了五姨娘八年，难保五姨娘死前没对五娘说什么，将这样的人带到身边，的确太危险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这次她回来，就是要为母亲铲除这些障碍的，那些伤害过正院儿的人，一个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百善堂的堂屋内，念汝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玩耍着手中的朱钗，说真的，这钗子和她化妆匣里的物件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雍容华贵，也一样的俗气。那仙女似的大表姐，为什么要送这么千篇一律的东西给她？她的品味不像这么庸俗啊。
去而复返的心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双眼睛满是怜惜的看着对面浑然天真的念汝，眼睛眨了眨。
似乎意识到她的目光，念汝嘟着小嘴，仰起头来撒娇般的说：“五表姐，这钗子还是给你吧，看你会了金隽，有什么人情的要送，也是个好物件。”
心蕊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傻丫头，要是你大表姐知道你把东西转头就给我了，还不找你的麻烦。”
念汝拿着钗子晃晃荡荡的走到心蕊跟前，随口就说：“那怕什么？她要发落我，我就躲到你后头，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心蕊眼神几可不闻的一闪，唇角慢慢扬起一抹淡笑，这个丫头，一心的依靠着她。虽说在她身边，她能保她无碍，只是，女儿家，终究有自己独立的路要走，一再的依靠别人，可不是个好现象。
正好这时，心蕊撇到帘子外头有人影晃动，她突然凶恶的板起面孔，眼眸闪厉，瞥着念汝就斥：“你也是该有点出息了，这么大的人来，还事事不懂分寸，莫不是等着人家踩着你的尸体过去的时候，你才肯觉悟吗？”
念汝被她突然责备给吓了一跳，恰时薄帘撩开，太夫人一脸阴郁的走了进来，后头的唐妈妈神色不对的瞅了心蕊一眼，似乎在警示她，刚才那句话，太夫人听到了。
她就是要太夫人听到，最好是让全袁府的人都听到。
看心蕊那一脸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的表情，让太夫人的脸色更沉了些，她坐到首位，偏头淡声朝念汝吩咐：“出去玩吧，我有事与你五表姐说。”
念汝犹豫的看向心蕊，有些不情愿。
旁边的唐妈妈连忙亲自过去牵住她：“好了，表小姐，出去吧，你的锦绣被子绣好了吗？妈妈替你看看还有没有要修的地方”
两人边说边走远，直到声音完全不见，太夫人才脸色深沉的瞪向心蕊：“你明知道她脾气小，你还对她这么大声喝她，你疯了吗？”
心蕊一脸镇定，冷哼一声：“太奶奶您就是将她护得太好了，这样的性子，往后怎么压制住尚府的姬妾下人？”
太夫人眸光一敛，压下了声量：“你上次的信，我看了，我也派了信过去，喝止了老三家的行径，若是她们还顾念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了，顺道的，我还给月娘安排了一门亲事，就等着你三婶点头了。”
心蕊抿了抿唇，却还是说：“太奶奶，这可不是少一个月娘就能解决的事儿，那尚家还有两房姬妾，这古往今来，先进门的姬妾，有几个是贤良淑德，诚心扶持主母的？我只怕念汝过去受委屈，今日才对她疾言厉色，她若是连我都不会招架，那进了尚府，还有何立足之地？”
太夫人有些悲恸的垂了垂眼，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你去了金隽一个月，那尚家大少爷，可帮念汝看过了？人如何？小时我看他品性倒是不错，大了想来也差不多”
心蕊深吸一口气，若是尚言清跟她说的那堆乱七八糟的话，让太夫人知道了，只怕自己也别想在袁家讨到半点娘家庇佑了，就看恐怕那臻韵坊都得被收回去了
她只得点了点头，像是回忆般的道：“人是见了，摸样倒是一表人才，就是性子看来有些轻浮，与月娘可是剪不断理还乱，一点忌讳也没有，当着我的面，两人也敢眉来眼去，也不怕我看了笑话。索性您老人家就花点心思拉拢月娘，让她跟着进尚府，只当帮衬着念汝算了。”
太夫人“嘣”的一声拍向桌几，厉声喝道：“不行，外人也就算了，自己族里的人，却去争夺同一个男子，成什么体统？”若是她真有意让另一个女人与她最爱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