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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婵狐疑,她刚虽在外面等候,却并没听见里面说的什么。这下看一向高高在上的郑妈妈脸色这般难看,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若说她家五姨娘给气郑妈妈受了,想是不可能的,就算五姨娘真的有意说郑妈妈,也不见得郑妈妈就会乖乖领了责难不反抗,郑妈妈可是正院儿的人,除了大太太指定是没在别人嘴上受过不是的吧。
越想越奇怪,雪婵就撩开帘子,匆匆走了进去。
一进里间就见五姨娘脸色煞白的坐在床榻上,手边的百花齐放绣样已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整个人就这么僵直着,倒吓了雪婵一大跳。她急忙问:“姨娘?郑妈妈说什么了?”
五姨娘像是这才从惊愕中醒过来,机械的转过头看了雪婵一眼,背脊骤然松懈,直挺挺的就瘫在了背垫上,声音里竟带着些绝望:“去将五娘带来,我有事要吩咐她。”
雪婵不敢耽误,紧忙又出了东稍间,没一会儿就手牵手,带着一位七八岁模样,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头上梳着小鬏鬓,穿了一身桃红色比袄的小姑娘进来。
五娘先看屋里五姨娘脸色消沉,就觉得不对,待进到里间,脱了雪婵的手,就蹭到了床边。
五姨娘怜惜的摸了摸五娘的头,带着苦涩问:“五娘,姨娘问你,若是进了主院儿,你能好好的活吗?”虽说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自打懂事以来,五娘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懂事知礼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当大人的,还没这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想事儿通透。
若是她真有缘分进住院,想来前程一定是不会差的。就是那份稳重,讨得好了,也能择得大太太不少欢心。那往后许婆家的时候,兴许还能如愿的许个好婆家,不求大富大贵,就平平实实,规规矩矩的就成。
五娘面色狐疑,愣愣的看着五姨娘,脱了鞋子就往被窝里头钻:“姨娘是什么意思?大太太做主要开了我的晨昏定省了?”
五姨娘脸色更加难看了。
五娘就觉得不对头,摇着五姨娘的手就保证说:“姨娘放心,若是小五真有命去主院儿,一定不会给姨娘丢脸的。”
第6章 认命()
五姨娘这才苦笑了起来,随手翻过刚才绣了一半的百花齐放,摩挲着上头的纹路,像是自言自语的就说:“过了年关,想来春天就不远了,这个年,只怕可不好过。真不知道今年内,我能不能将这幅百花齐放绣完。”
五娘有些着急,她从来没见过五姨娘这样的悲悯神色,不禁有些担心。身子顺势往五姨娘怀里蹭蹭,窝在里面就不肯出来了,这个贴心的举动自然惹得五姨娘一阵心窝。她抚摸着怀中小人儿的头,眼神柔了下来。
认命,一向是她的性格。只盼这次的认命,真能换出五娘的好未来。
郑妈妈穿过千叶园,直直的就进了彩幽氽。撩开帘子,通过堂屋,到了廊子外头,就看到三两个丫头凑在东稍间的门外一起谈说着什么,个个都是一脸的喜气,时不时还总往东稍间里面探头探脑的。
郑妈妈看了眼东稍间的帘子,就问:“屋子里来人了?”
玫乔轻快的走过来,挽着郑妈妈的胳膊,小声气的说:“商州第一首富钱家的人上门提亲了。这会儿筭轩孙斌家的那位,正在给大太太通信儿呢。”
郑妈妈也眼前一亮:“三娘也十一了,是该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卉乔也走了过来:“原是想说三娘的事儿好歹也要等到二娘过门了才会钉上,没成想人家倒找上门了。就是不知大太太的意思了,这不老爷在外头见客,也都遣了人过来寻大太太的意见。”语气里颇有些得意的意思。
前些天为了七姨娘的事,大老爷没少与大太太冷言。但如今府里女眷家的事,不管大老爷再不快,也必须拖了人过来给大太太打招呼,这就是主母的威严啊。都是在主院儿做事的,大太太面上有金,就是她们丫头们面上有金,自然荣辱与共。
正巧这时东稍间的帘子开了,就见孙斌家的一脸平淡的走出来,先看到了郑妈妈,自然是抬脸,堆着笑起来:“是些时候不见了,郑妈妈可好?”
郑妈妈也客气,开口就招呼着:“尚好,尚好。嫂子这是要走了?”
孙斌家的笑眯眯的回:“我家那口子那儿还等着我过去回话,就不留了。今日事儿大。”
郑妈妈也不挽留,看着孙斌家的走远了,才撩起帘子走进东稍间,穿堂进了里间,只感觉周身都是暖烘,她往火炉边靠了靠,搓了搓手,才走到大太太跟前。
大太太脸色却看起来不太高兴,郑妈妈不觉好奇。商州也算是大崇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虽说士农工商,商人面头上算起不太细致,可谁人不知商州第一首富钱家,府里可是出了位贵妃娘娘的,也没谁敢将他们看轻了啊。
“不说是钱家命人来提亲了吗?太太怎么倒是一脸的不快?回头若是三娘看到了,指不定还说您存心耽误她的好前程呢。”郑妈妈是大太太从娘家就带过来的,在大太太还是小姐时就日夜相对,多少年的情分,与大太太说话时,她自然就容易多几分自己的性情,大太太也向来很宽裕她。
大太太抬眼看了郑妈妈一眼,语中带着怨气:“什么给三娘求亲的?是给二娘求的。”
这话一出来,郑妈妈也愣了。
第7章 求亲()
“二娘?二娘不是三年前就许给了金隽世袭侯,长孙侯爷家的小儿子了吗?怎么这钱家”如今二娘可都张罗着准备明年中旬就嫁过去了,为何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来?
大太太胸腔都憋着气,她将手边的茶杯咚的一声搁下,脸色难看极了:“那三姨娘也算是阴险的,九月的时候去了一趟商州看妹妹,回来就给我带这么一个麻烦来,她是见不得我消停两天还是怎的?竟然给我惹上得罪钱家的事。”
郑妈妈这才恍然大悟:“是知道三姨娘的妹妹嫁给了商州知县家,九月说妹妹滑了孩子,千里迢迢的要她这个嫡亲姐姐过去探望,没成想过去的一趟,还带了事儿回来?”
大太太就冷笑:“我倒要看看,老爷要怎么说?为府里带来这么一个祸事,老爷恐怕想偏袒她也不好容了吧?”
现在大太太心情很不好,郑妈妈就为难,关于五姨娘的事,现在是说好,还是不说好?
就在左右不定时,大太太倒先问了:“去了趟元序厅,她怎么说?”
郑妈妈看了眼旁边正给大太太锤肩的晨如,有些拘谨。
大太太也知道这事儿不好让太多人听到,就看了晨如一眼。晨如自然懂事,为大太太铺好了腿上毡子,转头朝郑妈妈微一笑,站起身就出了屋。
郑妈妈这才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这事儿也不是一说,指定谁就能同意的,只是看那样子,多说几次,也应该是可以的,就是五娘,怕是”
“她的原话是怎么的?”大太太本就心情欠佳,更不想和郑妈妈慢慢琢磨,直接问了重点。
郑妈妈知道大太太性子急,敛下眉,态度就恭敬了些:“还能说什么?她原也是个有骨头的人,这事儿又是关乎命的事儿。只是没说这事儿以前,她旁敲侧击的提了提五娘,想来若是我们答应照顾好五娘的将来,她兴许也是能答应的。”
大太太思忖片刻,面上露出一丝疲惫:“若是她真肯答应,就允她,往后五娘我就将亲生的带了,让她安心的走。”
郑妈妈笑了起来:“若是真能如此应她,她必然是同意的。想她若不是一心为了五娘,先头的烈骨头也没这么容易屈软,她倒是个为了孩子,肯不惜一切的主。”
这话倒是真的,八年前,五姨娘以绣娘身份,怀了胎进了府,抬了姨娘身份。全世界都巴巴的等着她肚子里能钻出个小金孙来,可到头来还只是个女儿。这还不止,生了孩子,坐月子时又落了病根,越到后头腿越不好使了。大老爷见了心烦,就择了偏远的西偏门元序厅给她住。
这一去,就像是彻底从大老爷心底拔去了根儿似的。可这五姨娘虽然性子弱,却有硬骨头,不求任何人,宁愿吃得清贫,也老实的在西偏门呆着,不站任何一边。
只是后来随着五娘越来越大,她才慢慢开始讨好大夫人,想来也是想为五娘的将来谋个出路。女儿家若是没有一门好夫家,这一辈子可就毁了,而这袁府里头,家里女儿的亲事,最后都是要过大夫人的嘴的。
若是大夫人一时“忘记”了五娘的存在,不小心让她过了适婚的年纪,上了十八、九岁,可就是过龄女儿了,那时,就是许给街头杀猪宰牛的,也是抬举她了。
第8章 未来()
“好了,若是她肯答应,就将五娘带过来吧。也算还她一个人情,这事,也是难为她把命借出来的事。行了,没事就下去吧,让晨如进来给我锤锤,天冷,腿就是麻。”看起来大太太是真的倦了。
郑妈妈就恭敬的应“是”,出了屋子。换了晨如正要撩开帘子进去时,郑妈妈在她耳边小声的招呼一句:“太太心情不好,要多劝着点,不要就干看着。”
晨如面上露出一丝亲和,笑着冲郑妈妈点点头:“干娘提醒的是,我知道了。”这才走进稍间。
晨如是郑妈妈的干女儿,也是大太太身边得力的丫鬟。郑妈妈可就是一门心思想将她给培养出来的。如今晨如也快十五岁了,只看在配人之前,若是这孩子能窜上来,指不定大太太还就做主将她划给长哥儿做房了,那时自然就是更大的福气了。
这些日子,袁府里无形中就像有股气流,在不动声色的改变着某些东西。
这几天里五娘也是越来越不安,每次见到五姨娘,她都能从她的眼神,看到一种母狮舍不得稚嫩小狮的依恋之情。那种眼神,竟更像是生死诀别时才该有的眼神
生死诀别?
“啊。”想到这里,她手里的针不慎错了位,刺到了纤嫩的手指。看着指尖越扩越大的红莲,她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哎呀,怎么伤着手指头了?快让我看看。”旁边的雪婵见五娘伤了手,却还一脸的呆愣,不由得有些担心:“五娘,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
五娘抽回手指,呐呐的放进嘴里吮了吮,脑中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她不安的望着雪婵,突然说:“今早还没给五姨娘见安,你过去看看,五姨娘醒了吗?”雪婵和另一个叫夏枫的丫头,是元序厅里仅有的两个丫鬟。雪婵进元序厅足有三年了,那夏枫则刚来,前后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是顶先前一位老妈妈的位置的。
夏枫人较为虚荣,不光不好好做事,成天偷懒,还总是找到时辰就往千叶园里跑,听说还找过管事儿的赵妈妈好多次,就想调走。所以元序厅里大小的事,几乎都是雪婵一个人在做,而这会儿她在西稍间这边,东稍间五姨娘那头,自然是没人看着的。
雪婵看五娘的脸色很紧张,也被沾染了急气,应了“是”就出了西稍间。
所谓骨肉连心,五娘失神的看着屋内的火炉,上头噼噼啪啪烧得脆响的材枝竟觉格外火红。打从八年前,当她知道自己胎穿到了五姨娘的肚子里后,她上一世的乱心就淀下来了。这是老天垂怜,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她专心的过现在的日子,专心的将五姨娘当作自己的至亲,当她真的做到时,也就是她现在感到内心一股浓烈不安的时候。
“啊五姨娘,五姨娘”
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从东稍间传来。五娘心里一咯噔,迅速掀开被子,连鞋也没顾得穿,急急的掀开帘子就跑向东稍间。离开了温暖的屋子,外面的寒气让她感觉周身沁凉。
撩开东稍间的帘子,奔进去时,只见雪婵已经跌在床边嘤嘤的哭了起来。她双眸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床边那张惨白到泛青的清秀脸庞,血液似乎在身子里僵固了下来。
第9章 死人()
雪婵捏这袖子,止不住哭声的转过头朦胧的看着五娘,抽噎着说:“五姨娘她她走、走了”
五娘两眼睁大,显然是还不敢置信的,怎么可能,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去了?她抬起脚,不顾脚底板的寒凉,一步步的朝床榻走去,走到了床边,她伸手碰了碰五姨娘露在外头的肌肤,已经凉透了。
她偏头看向旁边的火炉,里头已经没有半点火星了。
雪婵也看向火炉,抽泣着说:“昨夜是我续的火料,按理说至少也能持续到今早卯时,如今才辰时不到,没理由灭得一点火星子都不留了。”
五娘闭下眼睛,联想到这些天来五姨娘的失常,心底闪过一丝悲恸。咬了咬牙,才说:“五姨娘是自杀的。”
“啊?”雪婵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自杀?为、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很想知道知道为什么?
她霍然睁开双眸,眼中凌厉的寒气让这间原本就静冷的屋子更显一丝凉意,雪婵惊诧,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骇人的眼神?
只当雪婵想再仔细看清时,一眨眼,五娘却又恢复了平日清淡素雅的表情。只听她慢慢的吩咐道:“雪婵你跑一趟彩幽氽,随便找谁,将事儿告诉大太太知道,无论如何,大太太会派人处理的。”
如今可是死了人,还是自己血脉相连的生母,五娘竟然能这么平静?雪婵不由打从心底里泛起一阵寒意,可看现在这副环境,的确禀报上去是最理智的行为。
她接连又看了五娘好多眼,确定她脸上再没有出现刚才那一刻的寒戾后,才匆匆跑出东稍间,往千叶园奔去。
彩幽氽内,大太太闭着眼睛假寐着,静静的听着眼前的媳妇、妈妈们禀报着半月一次例会。
突然,堂屋的帘子被人撩开,就见玫乔小心翼翼的走到晨如耳边,凑在她耳朵根说了两句,晨如的脸色闻之大变。挥手让玫乔先出去,自己则看了郑妈妈一眼。
大太太似乎感觉到屋里有人进来又出去,她缓缓睁开眼。晨如就上前一步,声色不安的禀报道:“刚才元序厅传消息过来,说是今早五姨娘去了,问太太,要如何处置?”
大太太顿时惊讶的睁大眼睛,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回事?前些天不是才让去看望过,说是身子骨也还好?怎么才过多久?人就出事了?”
晨如垂下眼睑,说:“彩幽氽外,元序厅的雪婵正候着,太太要不要仔细问问?”
大太太这才坐回了椅子上,冷声吩咐:“将她带进来说话。”
不一会儿,雪婵就被领进了堂屋。一进来就见满屋子的人,小丫头着实有些心颤,哆哆索索的躬身给大太太行了礼,就听头顶上威吓十足的声音响起:“说清楚,你家姨娘的事为何这么突然?”
雪婵咬着牙,努力止住心头的淬痛,沉沉的说:“回大太太的话,今早五娘要去给五姨娘见安时,一进屋子就发现人不对,这才发现出了事,可至于为什么出的事,奴、奴婢也不知道。”
大太太叹了口气,指尖扶着额,也是一脸的悲恸,继而她又站起身来,朝外吩咐道:“前头带路吧,我要亲自去看看。”
第10章 冻死()
雪婵心底一惊,竟差点讶出了声,大太太竟然要亲自去看五姨娘?以往的八年,大太太不说亲自进西偏门见五姨娘,就是命人张罗把五姨娘接到外头见一见都不曾有过,今日倒是大方了?
纵然再多的惊讶,她还是只有在前头随三两个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