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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出漆白色的铁门,路过设备间铁红色的铁门,再穿过那一列下行台阶两端的两扇铁门,方可回到二十八楼。那一道道关卡开合的声响,代表我真的来过,却也真的在折返了。
二十八楼的走廊,我和史迪文的脚步声被地毯吞噬。
赤着上身的他在先,罩着他的衬衫的我在后。我不说话,他亦然。
他回头检视了一眼我裸露在外的部分,便打开-房间门,立定在门口,将我挡在身后。
阿南走出来,史迪文对他致谢地点点头,而后交代他在天亮后给何小姐带两套衣物上来。阿南不必打量我,但怎么说,也能隐隐约约目睹我的衣着。他并非纯粹的史迪文的“手下”,所以应下的同时,还调侃了他一句:“这么激烈?”
史迪文浅笑着一拳将他“挥”出。
何翱这一觉尤其安稳。我坐在床边看他,以免去看史迪文。
可他还是在余光中的。
他背向着我,雷厉风行地穿上了他孔雀蓝的上装,过程中,发力的背肌线条比任何时候都要硬朗。单是这便出卖了他,走是一定要走的,可这对他来说也并非是件易事。
“有事打电话给阿南,他就住在楼下,明天等你走了他才会走。”史迪文一刻也不耽误地收拾着电脑。
接着,他对着黑茫茫的电视屏幕抓了抓头发,理好衣领,或许也看了看我渺小的倒影,便自桌上抓上车匙,头也不回地,悄声出了门。
他连一句再见都没说。
仿佛每一次的相聚都是为了离别,而每一次的离别,更都是为了相聚。今晚的他,讲了太多道理和真相给我,收尾的一句是:听话,何荷你要听话。而我也顺从了他,说放心,史迪文你放心。
可真到了离别,仍像闹一场无所谓是非的别扭。没有对或不对之分,便谁也无须向谁致歉,或是讨好,于是双方冷艳得像什么似的,落得没有一句再见一声再联络,甚至一个拥抱,冷清至极。
毕竟,谁都是不好过的。
至此,天还尚未大亮。
早上,阿南给我送来了衣物,照史迪文的指示,不多不少,两套,供我选择。
他是在叩响门后直接将袋子撂在了门口便走。他当是我steven的女人,于是我的衣衫不整他能不看,则不看。
史迪文给何翱买的玩具,整整塞满了一大只纸箱。我叫了侍应生,帮我送到楼下。
而随后,我和何翱要下楼时,在电梯间又“等”来了于孝。于孝闷头出来,当我是不散的阴魂,打了个哆嗦。不同于史迪文的平整,他身上的藏蓝色西装皱巴巴得似乎他是和衣睡了整宿,可眼底又遍布血丝,又像整宿未睡。
电梯还没到,于小娅反倒人未到,声先到:“他***于孝你这个怂包”这样再度欢聚一堂,连我都尴尬了。
于小娅洗去了浓妆,又乱蓬蓬地高吊了马尾,只着一件黑色细肩带丝质睡裙,裙长勉强遮住粉臀。
于小娅比于孝敢讲话,虽不是冲我,却真是带着气的:“何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时,何翱竟鬼使神差地,猫着脑袋向于小娅的睡裙下打量去
五大三粗的于孝脸一下子就黑了,大山般挡住小鸡子般的何翱,回头命令于小娅:“回房间去。”
于小娅当即自后方八爪鱼一样扒住于孝:“一个小毛孩儿你防什么防啊?亏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不如他呢,他都会看啊,你连看都不敢看”
电梯来了,我拉着何翱匆匆而上,按下关门键。
于孝为了挣开于小娅,不得不动手,在最后一推时,于小娅一肚子坏水儿,一挺胸脯,于孝的熊掌便扣上了一团丰盈
电梯门关闭,我和何翱面面相觑。
来时我搭的是于小界的车子,这会儿阿南在楼下大堂等我,叫好了出租车。
他送我到门口,没有开腔的苗头。我清清喉咙,装作随口一问:“steven有什么事这么赶?”
我本不抱多大希望的,阿南却松懈了:“还不是汪小姐的事”
可也就这么多了。
阿南悔悟:“steven他没说吗?那何小姐也就不要为难我了,反正,也是小事一桩。”
这样的时节,曝晒早早便拉开序幕。
我将何翱抱在腿上,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双双不认输似的地面向日头,些微眯着眼。车窗上有干涸的雨点痕迹,被投射下来,斑驳不堪。没来由地,何翱便开了口:“妈妈,你有我呢,我是男子汉。”
“爸爸说的?”这是唯一一种可能。
这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吧?()
我失笑,使劲和何翱顶了顶额头:“咦,真叫人窝心死了。殢殩獍晓”
瑞元有好一阵子全员加班加点了,所以周六也不似周六,我还须将何翱寄于我爸妈家。我妈只觉一家三口乐淘淘,张口便问:“玩儿得还爽吧?”
她说者无心,我闻者却浑身不自在:“妈,爽这个词您还是不要随便用了。”
“那个史迪文啊,”我妈一边忙活着,一边滔滔不绝,“上次还不打眼,昨儿个一来,真的是仪表堂堂呢。将来咱们厚福,最好是少一半随你,多一半随他爸爸,最要紧的是先长个大个儿再说”
“是他说我矮的是不是?”听我妈这样话话家常,我几乎一扫阴霾骅。
“这还用他说?你这一米六站人家旁边看也看的出来喽。”
“我说过的嘛,千挑万选,这一个的基因好。”
去瑞元之前,我先去换了表带碰。
师傅拿着史迪文的劳力士手表,听我说要换一条女士表带,牙花子都快嘬肿了,直说姑娘,咱别和钱过不去,别糟践好东西行不行啊?我多财大气粗似的:“这都是身外之物。您动不动手?不动手我另请高明。”
那象牙色的日志系列男士腕表,和我的手腕同宽,且那精钢的重量,让我时时刻刻无法将它忽略。
瑞元上下喜气洋洋,会议室中,以秦媛为首,侧坐在圆桌桌沿上,带领着各核心交易员以茶代酒,碰杯碰得震天响。
我路过门口,被她叫住:“何荷,来!”
我一眼锁定和史迪文视频通话的交易员伯恩,他和其他人等无异,疲态中像打了鸡血,怎么看也看不出两面三刀。秦媛说,交易面的最后难关,于今早被彻彻底底攻破,接下来,由东升电子整合,我们的“盛元系统”便可以问世了。最后,秦媛补充:“哦,对了,这次最大的功臣,是咱们伯恩。”
如此说来,若排除这其中有猫腻的可能,这最大的功臣,岂不是他史迪文?
这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走到这最后一步了,胜算有没有提高一点?”我问秦媛。
“岂止一点,百分之三十。”秦媛跳下桌子,“无怨无悔了。”
秦媛解散了交易员,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说放你们三天假,想睡觉的回家睡觉,想酒了的去不醉不归,想女人了的我祝你们大战八百回合,屹立不倒。
随着秦媛回到她办公室,我拱了她一肘:“一直没来得及问你,雨露的功课好像一直名列前茅的是不是?毛睿在家长会上,脸上好有光的吧?”
秦媛这几天的容光焕发,让我不得不推测毛睿出师大捷,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贸贸然地打趣她。
结果,她却道:“毛睿何止脸上有光,根本是光芒万丈。你想想看啊,八成的中年妇女,两成要么谢顶,要么大腹便便的爸爸,众星捧月般捧着个毛睿,他不帅也帅了是不是?雨露说,她们班主任对她这个‘小舅舅’兴趣盎然,她只好就牵线搭桥喽。”
“what!”我连英文都飚了出来。
“她说她这也是帮我考验考验毛睿。”秦媛耸肩。
十三岁的秦雨露,究竟是何用心,不言而喻。
而这时再深究秦媛的容光,只觉得假。
“毛睿人呢?”
“和人民教师约会去了。”
“他答应了?”
“呵,他说他真金不怕火炼。”
我一语道破:“可他就不想想,这到底是炼他还是炼你哟。”
秦媛快要绷不住了,索性换个话题:“对了,姜绚丽来过。”
若说这次合作,瑞元把握的是交易面,东升电子提供技术支持,那么宏利,以及代表宏利的姜绚丽,则更像是运筹帷幄。那么,姜绚丽对竞争对手乔泰股份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便是她的工作。
姜绚丽说:今天是乔先生五十三岁生辰。
商场上,乔先生的好名声还包括“低调”这一条。小小一个生辰,他不至于和外人大张旗鼓,但却将乔泰股份稍稍有头有脸的人一个不落地请去了青岛出海。
姜绚丽还说,这次派对,是steven送给乔先生的贺礼。
单是一艘意大利产丽娃六十八尺的豪华游艇的租赁价格,就庞大得叫人结舌,更何况,这类巨头豪华游艇,还真不是你有钱,就随时租赁得到的。
对此,乔先生满意极了。
姜绚丽说这话时,秦媛不免自怜:“也就是说,我们的累死累活,说不定是输给他们的逍遥快活?”
姜绚丽独到:“乔先生逍遥快活的背后,是他的威严,他的一句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让底下多少的人闻风丧胆。而steven逍遥快活的背后,是别人望尘莫及的累死累活。所以秦媛,我们就算输,也输得不冤,因为乔泰的老板,比我们更会做老板,而乔泰的员工,也比我们的员工更拼命。”
三年前,在宏利,最得过且过,默默无闻的是她姜绚丽。
可三年后就事论事,最有大将之风的,还是她姜绚丽。
阿南的话萦萦绕绕:还不是汪小姐的事
而姜绚丽说史迪文去了青岛,主持劳什子的豪华游艇派对
才出秦媛的办公室,阿南便致电我:“何小姐,我来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我吁出一口长气,匆匆回了位子:“谢天谢地,你送上门来了。”
事情的原委,空想是想不出的,但被阿南一点破,又像是再浅显不过。
无主的汪水水,被乔泰的人事部门大网捞鱼捞中了。本来的么,自从乔泰的交易团队被瑞元连窝一端,纵然他史迪文能一个顶十个,该扩大的队伍,也还是要扩大的。偶然间,乔先生自人事部门的履历中,发现了汪水水,随即,便钦点了下来。而掌控着乔泰的交易部,史迪文发现汪水水,则是必然中的必然。
人事部提点了史迪文,说这位汪水水乃乔先生钦点。
可史迪文,还是将她“拒之门外”了。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南讲话也似史迪文的不咸不淡:“乔先生不高兴了,嗯关键是steven他是三番五次地惹乔先生不高兴,所以这次总要略表诚意”“略表诚意?”我捂住额头,“阳光海浪比基尼,你管这叫略表诚意?”
“何小姐消息真灵通。”
我又拍案:“不对,史迪文亲口说的,是他让汪水水进乔泰的,他说这是对我的打击报复。”
“呵呵,他这么气你才是对你的打击报复吧?更何况,汪小姐至今,根本没进乔泰。”
我乱了心神:“这那他这根本是因小失大!让她汪水水进了乔泰又能怎样?我不介意,我没有那么介意的。”
“何小姐这话可就没道理了。你对steven来说就是最大的,所以他为了你,做什么都不叫因小失大。”
我从桌上歘地抽了张纸巾出来,蘸了蘸眼角。有时候眼泪掉得就是这么快,眼眶和鼻子哪哪都还没酸呢,眼泪便抢了先。阿南善解人意,说何小姐你感动归感动,不必有负担,这一次青岛之行,steven除了将功折罪,也另有其它安排。
“你和我说这些,是他点过头的?”
“不,他在海上,我不方便联络他。”
“那是你说漏了嘴,权衡利弊,觉得与其说一半,还不如全说了?”
“是,我觉得要是因为我的失言,让何小姐七上八下了,steven回来会把我大卸八块,那我还不如把他的感人事迹讲给你听听。”阿南总结陈词,“总之,这件事是小事一桩,何小姐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了。”
若没有阿南的这一时疏忽,这件“小事”,或许史迪文永不会提及。
我打开了窗户,闭上眼几乎能闻到海风的腥咸。没多远的,这一次我尤其感到,心若近着,世界便这样的小。身后有同事不解风情:开着空调呢,开什么窗户啊?我回头笑着抗衡,说那你去把空调关了好了。
而与此同时,史迪文那厮,手持琼浆玉液,立于“自我号”的船头,左拥右抱。稍后,他在微博发布了照片,照片中的他,只着一条印有椰子树的沙滩短裤,背对镜头,左右各一名高挑的金发洋妞,三人身上皆涂了防晒油,男光女滑
我耳膜嗡嗡震颤,似乎能捕捉到史迪文一声声“呀吼”的欢呼我哭笑不得,对着照片呸呸啐了两口:真是好一艘“自我号”,这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吧?
和风四级,风速12节()
为了钓到肥美的鲈鱼,“自我号”的目的地是大公岛。殢殩獍晓
而乔先生若钓到五斤一条的,大概没人敢钓上五斤一两的。鱼上钩后,便有顶尖的厨师接手,备下一场鲜鱼宴,自然,桌上也少不了鲍鱼等海珍品。
纵然文勇一事水落石出了,可乔先生“清者自清”,如此一来,倒也只能装装局外人,欢天喜地地庆生。
史迪文是不钓鱼的。
姑且不论他骨子里如何,就冲他“养尊处优”的做派,又怎么会去鼓捣臭烘烘的鱼饵,真钓上来了,怕是也连鱼鳞都不肯摸上一摸纡。
因此日光浴之后,他便在艇仓内和三只***沉迷于沙狐球了。
观战者纷纷攘攘,同样是狼少肉多。末了史迪文立于球道尽头,半蹲着露出半张脸,和最边缘的一枚壶球合照。没的说,他是冠军。照片中,他的后方大概是他双打的拍档,直立着只拍到锁骨之下,还不如壶球大的比基尼上装内,两颗肉弹呼之欲出,快要弹上史迪文的后脑勺了
是的,史迪文不断地,在微博中发布着照片蜈。
我低念:“淫乱啊淫乱”
可这厮,却也是为了我才做到这般。
他知道,让我知道他在做什么,总比不知道的好。
他从未在微博中发布过他的真面目,至多是侧颜,怎么说,他也不是娱乐圈儿的明星,不必以貌取悦于人。可今天,或许是为了“见见”我,他大方地露出半张脸来。
评论数暴增,满屏的桃心。
他终于也有独处的时候。
一张海面的照片,翻滚着小小的白帽浪。他写下寥寥数字:和风四级,风速12节。
于是一整天,我像是在和他约会一般。
所以,我也不难知道,史迪文于当天,便只身返京了。乔先生和大队人马接着歌舞升平,可他不行。用姜绚丽的话说,乔先生要他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他便只准成功。
我收工后接上何翱回家,于小界在我家楼下等我,自从我自珠宝秀一去不复返,他约摸在这儿等我等了二十四小时了。在这二十四小时中,史迪文和我缠绵悱恻,接着飞去了青岛,对大海母亲和波-霸洋妞一掷千金,再接着又从青岛飞回了北京,而于小界,始终枯等在此,论艰辛,或许不相上下。
我让何翱去一旁路灯下自娱自乐。
于小界来抓我的手,还是同样的话:“何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