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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皮女人,我知道,他在因为这个推论而在浅笑。
这少年郎是吃了秤砣了,铁了心地认为怀孕和结婚,新娘,戒指诸如此类的身外之物密不可分,他青春期的生理卫生课都白上了,这叫人精子卵子情何以堪。
收工后,我抢在于小界还在收拾器材的时候,匆匆道别。我们这样的“约会”,并不适合谁送谁回家这样的尾声。
“喂,何荷。”于小界叫住了我。
我回头,他咔嚓一声,捕捉到了我回眸的那个瞬间。回眸,这么典雅的词儿不是我自诩的,是后来,于小界真的把这“作品”命名为回眸了。帽子围巾中间,我的两只近视眼,让我不禁默默背诵:雌兔眼迷离。
毛睿这次又没食言,他又带了他的朋友来宏利,开户。
毛睿的座右铭是“红花须有绿叶衬”,所以朋友圈儿里无非是些瘦皮猴或是胖头鱼,果不其然,今天又带来个酒糟鼻。
开完了户从小会议室里出来,途径秦媛的位子,她又话里藏刀:“呵,还有没有底线了?这么小的苗儿。”
我效仿她,自说自话似的:“小苗儿才好消化啊。”
秦媛也是我的前辈,比我久上个五六年的资历,她至今虽没谋得一官半职,但常年稳坐市场部头把交椅,薪资远远高于瞿部长或部门里任何一个职位。我们这一行,不求权,但求白花花的银子。她离异,有的女儿,传闻说她年近四十了,那么,她没白白保养。
秦媛在宏利没有朋友,连面子上说得过去的同僚都没有,她一向我行我素,任凭旁人议论她不光陪客户吃,还陪客户睡。
兴许是因为那会儿她对毛睿走了眼,让他这一大汪油水落入了我的囊中,这是她业绩史上的污点,所以我,也被视作了她的眼中钉。
我送毛睿和酒糟鼻上电梯,恰逢史迪文从外面回来。他是抽了烟回来的,整个人像吸了大麻似的惬意。
我对酒糟鼻笑颜如花地挥了挥小手:“等我电话哦。”
史迪文绕过我走回交易部,几乎是贴着我的后脑勺儿撂下一句:“太假了。”
而我,也深有同感。是腹中的大壮让我内分泌失调了吧,才会有这等幼稚之举,还挥什么小手?剁了算了。
就在当天,我又一次逮着了史迪文和姜绚丽一同下班。按理说那会儿是下班的正点儿,可他俩乘同一部电梯,还是激发了我的不妥。我是第一个上了那电梯的,后来他俩才上来,再后来,满员了,我说了两遍“借过借过”,也还是没挤下去。
“何荷?今天不加班了?有约会哦?”姜绚丽多嘴多舌。
“我是去餐厅,吃饱了好有力气加班。”我暗中踮了踮脚尖,一米六真真不光彩。
“哦,我也没有约会。”姜绚丽的小神经吧嗒就断了,说出这等不打自招的话来。
你又不是没和我睡过()
电梯到了一楼,史迪文前脚,姜绚丽后脚,随着人潮涌了出去。只有我,继续下去地下餐厅。一个人的晚餐,比一米六的身高更加不光彩,好在有刚刚的好戏,像一碟儿呛辣的小菜开开了我的胃。
这一餐,我吃了个肚儿圆。
晚上,我平躺在床上欣赏迪斯尼音乐,对大壮描天绘地:“妈咪会从胚胎抓起,物质精神文明两手都要硬,你将来会是伟大的音乐家,艺术家?国宝级的科学家?光明磊落的企业家?”
就在我念念有词之时,门铃响了。那会儿,是十点整了。
史迪文在猫眼儿后变了形,脸孔向外突出,像极了一只昆虫。突然地,他也把眼睛凑了过来,恁长的睫毛啪啪地扇着。
我不声不响,逼得他大叫:“何荷,开门,你在家。”
顾虑到邻里,我不得不开腔:“我睡了,您请回吧。”
“睡了就不能开门?哈哈,你又不是没和我睡过!”史迪文的嗓门儿直入云霄。
我将散落在四处的孕期指南通通划拉进了抽屉,然后啪的开了门。
史迪文一挤眼睛,洋洋自得地欧耶了一声。他带着酒气,处于微醺的状态。他的酒量一向低下,一旦混酒,免不了扶墙,不混还好点儿,可也得打了鸡血般的亢奋。
我拦他在门口:“你还讲不讲道义了?和别人喝high了,反倒来我这儿发酒疯。”
史迪文人高马大,对着我一扑,就来到了室内,一尥蹶子还把门关上了:“你的口气像是像是在吃醋呀?”
我不敌史迪文的酒气,匆匆逃窜到窗口,以柔克刚:“哎,莫非你堂堂史迪文,也是纠缠不休之徒?”
史迪文脱了鞋,黑色的袜子如常像是新的。坦白而言,他的确是个从里到外都不乏质感的男人,他的袜子只有黑白两色,运用得当,他只穿合身的平角内裤,不松垮,也不会把那话儿的形状勾勒得太火爆,大多是灰色的,个别几条暗色条纹的。他这样的男人,可以随时ons,从不会脱到里面,就煞风景。
史迪文没搭理我,兀自从鞋柜中找出他的拖鞋,换上。
他坐到沙发中央,两只长臂伸展着搭在沙发背上:“别躲那么远嘛,我又不会强迫你。再说了,咱俩还用得着强迫吗?”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中国话?喝过几年洋墨水,忘本了是不是?”我*操着中国式的英语,生硬地,“we*are*over,uand?”
史迪文以柔克刚才是真的,他没吱声,只是一根食指对我勾了勾。
谁让你这些天对我若即若离呢()
出租车上,史迪文做贼心虚:“我和姜绚丽没什么的。”
我当时正涂了层薄薄的润唇膏,抿着嘴,他这么一说,我下颌骨嘎嘣响了一声。我说:“你有必要和我说这个吗?”
史迪文也有点儿别扭,转了转脖子,嘎嘎两声。
然后,他就不安了,比手画脚地恶人先告状:“姜绚丽她也太不上道儿了,我们不过才是吃吃饭,喝喝小酒,瞧把她心虚的,哆哆嗦嗦地是要昭告天下还是要怎样啊?哪像你啊,何荷,不是我捧你啊,你是真大气,有时候比我还能装呢,要么说,还是你合适我呢。”
我斜过眼珠子,鄙夷地瞥着史迪文。
史迪文撒了气:“好吧我承认,是我先对她放电的,是我不对。”
再转个弯儿就到宏利了,史迪文一心二用,招呼司机:“停停停,我就在这儿下了。”
紧接着,他还对我锲而不舍:“对你的好姐妹放电,更是我不对,可只有这样你才会注意到我啊。谁让你这些天对我若即若离呢?”
“若即若离?离是真的,即,是你误会了。”这时我不得不力挽狂澜了,“史迪文,之前我们一向谨慎行事,就算是一块儿下班,也从来是一个冲锋,一个垫后,一公里开外了再会和,不是吗?你和姜绚丽不妨也这么着,不然她这初出茅庐的,你一上来就叫她在人前和你演对手戏,演不好也是人之常情。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上道儿的。”
我的言外之意便是史迪文,我巴不得你和姜绚丽情投意合。
史迪文面无表情,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不小。
一下子我便甩开了头。
他没再说什么,下了车。
这一天,我一直粘在位子上干巴巴地给潜在客户打着电话。这是我最普遍的工作状态,没有三寸不烂之舌,但有大海捞针的信念。
秦媛走过来,半扇毫不下垂的翘臀坐上我的桌沿,等我挂了电话才慢条斯理道:“你这工作方式,还真传统。”
我接着在花名册上搜索:“传统的,才是不朽的。”
秦媛的翘臀还在。我才又抓上话筒,她把握时机,说走吧,陪我喝杯咖啡去。我吐了口气,反正今天的潜在客户个个吃了枪子儿似的,对我的热忱推介个个置若罔闻,我也不妨顿上一顿。
“茶水间在这边。”楼道里,我叫住秦媛。
“速溶咖啡不叫咖啡,叫垃圾。”秦媛按了电梯。
蓝鸟咖啡厅。她叫了一杯曼特宁,而我只有喝鲜榨橙汁的份儿。她处处找茬儿,问我,你多大了,还喝橙汁?我泰然自若,说总之比你青春年少。
秦媛甩了下头,乌亮亮的短发飞扬,紧接着又服帖地回归到耳畔:“你来宏利多久了?”
欧耶,妙!()
秦媛点点头:“我来了快八年了,才找到你这么一个同类人。”
我一振:“你说我们是同类人?”
秦媛马不停蹄:“我们都在掩藏着什么,欺骗别人,可久而久之,快要连自己都欺骗过去了。”
这回振动的不光是我的心了,还有我手里的橙汁,咄咄地泛着波澜。秦媛趁胜追击,她说何荷,你是寂寞的吧?即便你逢人便笑,处事谦谦有礼,不惹是生非,不与人结怨,但笑过之后,你是寂寞的吧?
我身子向后倒,那沙发背垫未免太软绵绵了些,倒下便溺在其中。我被拆穿了。不与人结怨,可也不和人交好,我一向是执着的倾听者,站在倾诉的对立面,这样的我,寂寞像是必然的产物。
然后,我便倾听到了秦媛的威胁。她说,别再打毛睿的主意,有钱人多如牛毛,少了他一个,你照样维持得了温饱。我下意识地激将,说维持温饱我哪里满足?我还指着他奔小康呢。
就这样,秦媛说:“随你吧,只不过,替我向史迪文问好。”
如此说来,我和史迪文的装劲儿,还远远不及她秦媛,我们引以为傲的奸情就这么大喇喇地被摆到了明面上,而在暗处的,是秦媛这么大张旗鼓地“解救”毛睿,到底是为哪般。
我爸的六十大寿,我和我妈在家为他庆祝,八个菜,四荤四素,外加长寿面和茅台酒。两杯下肚,我爸的脸孔村红似的,一个劲儿地叨叨:锦上添花,锦上添花啊。
我买了一台四十寸的液晶电视,给他们更新换代。这电视不过是添花的花,至于那锦,自然是我腹中的大壮。
我爸亲自夹了块儿红烧肉给我,肥瘦适中:“多吃点儿。”
我还他一杯酒,亲自给他斟满,差点儿就问他了:爸,我这就叫母凭子贵吧?
饭后,他已有些摇摇晃晃,但还是细致地摸了香烟去了阳台。我妈追着他发牢骚:“说了你二十几年了,白说,非得在屋里抽。六十了,这才心疼我们娘俩儿?你这到底是心疼谁哟?还不就是孙子”
她以为我听不见,可我听见了。
我爸生日的第二天,便是史迪文的生日。他说过:“欧耶,妙!何荷,你这辈子也忘不了我的生日了。”
史迪文三十五岁整了。
他说过,男人的黄金年龄是三十三岁。是的,就是这么个有零有整的数字,因为他和我说这话时,正好是三十三岁,这个厚脸皮的男人的潜台词是:何荷你好有福气,拥有了我新鲜出炉的大好年华。
我不领情,说我宁可找初生牛犊,至少,他们“精力”充沛。
而后,史迪文就把我掀翻在床上,向我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三十三岁的他,“精力”不减当年。
被我挑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了()
这一天,直到下班,史迪文连个影子都没露。然后到了下班时间,他给我打了电话:“何荷,我病了。”
我是念在是他生日的份上,才接电话的。
“哦,好好养病。”这点儿表里不如一的本事我还是有的,不可否认,他病怏怏的小腔调,的确让我心里紧了一紧。
“蛇蝎,太蛇蝎了。我这儿生日都快变忌日了,你就这么袖手旁观?”
“哦,对了,今天是你生日。”
史迪文噗地一声,吐了血也不为过:“你你你你忘了?”
出了宏利,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苹果和梨,这种地方,品种不佳,价格不菲,图的也就是个便利。但一出门,迎面撞上姜绚丽。
“咦,你也买水果?”她问。
“你‘也’是?”我反问。
“嗯,去探望个病人,朋友,普通朋友,你不认识的。”姜绚丽道行太浅,话太多。
“快去吧,被我挑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了。”我又说出这等歹毒的话里有话来。
我直接回了家,并没有按计划去史迪文的家。适才在电话中,我拒绝了他邀我去探病的邀请,所以他才会启用第二套方案,姜绚丽吧。我倒不是出尔反尔,而是口是心非罢了,从他说他病了的那一句,我就计划好了去的,亲自下厨太亲昵了些,但买上两三水果和一份病号饭,没什么不大了。
总之,天助我也,不然届时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谁是谁非?
那一整晚,史迪文都没有再打电话给我。他亦假亦真地挣扎了这么几个回合,而我还是翻脸不认人的我,那么他也是时候咽气了。
第二天,地下餐厅。
我被姜绚丽拖着早早用餐,在餐厅门口便目睹史迪文端着餐盘冲刺似的抢了个座位,坐下后还对其余落败者抱拳,那意思是承让承让。姜绚丽咯咯地笑。我垮着张脸:“呵,幼稚。”
史迪文一向是中心人物,所以即便他喷嚏连连,鼻涕哈哈地,他的四周还是聚满了人,围着他侃侃而谈。
我和姜绚丽坐在他的邻桌。
假如说于小界是颗雷,那么他给我打来电话时,史迪文便俨然是一灵敏的探雷针。史迪文假模假式地过来了我们这一桌,和姜绚丽来八卦港台明星。
我坐得稳稳当当,没道理回避,对着电话呢喃道:“好啊,没问题,好啊,下班见。”
史迪文竖着耳朵。也许是我眼花了,我竟眼看着他的耳廓噌噌地动了两下,好不机警的样子。
于小界在宏利楼下等我,借着给我照片的名义,继而请我吃饭。也许当日他给我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就设计好了这下文了。
我站在原地,拿着照片,手直哆嗦。我一直自认为不甚高挑,五官样样马虎,搭配得规规矩矩,好看倒是好看,但也仅限于此了。可在于小界的镜头下,我有着墨黑的眸子,墨黑,却也清澈,我有一张时时紧抿着的倔强的嘴,有一头天然的欧美范儿的卷发,和东方美的下颌线条。于小界俯近了我:“如何?”
他有三个哥哥,一个妹妹()
于小界身后又背着那比他的肉体还厚的背包,可脊梁挺得直直的,一副压不垮的样子。他说:“何荷,你这小女人太变幻莫测,上一秒细腻,下一秒就大而化之,这一分钟还是快乐的,下一分钟,那些快乐就都像是表面功夫。”
我避开于小界的目光,继续男儿气概:“拜托,你才二十三岁,整整小我六岁,叫我‘小女人’,你何德何能。”
倒是避开了于小界,可我却迎上了史迪文的目光。他下了班,向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于小界在辩驳着什么,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却只听到了史迪文的羊绒大衣擦过我的羽绒服的声响,歘地一声。于小界以为我被撞到了,下意识地拉了我一把,这下,我的羽绒服又擦过于小界的冲锋衣,接二连三地,让我好生耳痛。
我和于小界去吃饭了。他只比毛睿大上两岁,但成熟太多,可就是这成熟,让他非要彬彬有礼地让我挑选吃饭的地方,到了地方,又非要让我点菜。不幸的是,我一向不善于在吃上动脑筋,这欢心,他是讨不到了。
在这方面,史迪文倒是歪打正着。他一向是自己馋了什么,便点了来吃,我陪吃就好。
在清汤火锅前,我涮着娃娃菜和豆腐,倒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我声明道:“我可不是那种矫情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