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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我被送到医院时,我一度不管不顾地哀求着护士:“救救我的孩子。”
那会儿,史迪文和姜绚丽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拳头。然后史迪文开导姜绚丽:“她是撞到头了吧?脑子撞坏了,脑震荡”
病房房门外,史迪文仍在纠缠大夫:“她她不就是肚子疼吗?”
“就是因为怀孕了,所以撞一下才会肚子疼啊。好端端的没事儿人撞一下,至于来医院吗?”大夫口气冲。
我将被子拉高,蒙上脸,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事发太突然,我接下来只好随机应变了。大壮终须有一个根源,一个不是史迪文,是谁都行的根源。
是姜绚丽的手,缓缓揭开了我的被子。她小心翼翼:“何荷?好点儿了吧?”
适才在房门外的,除了史迪文,还有她相伴左右。所以我的秘密,这会儿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泪水淹了我的耳膜,以至于我是耳不聪,目不明,勉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杵在门口的史迪文一眼,就迅速地瞥了开:“我没事儿了,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吧。”
史迪文罕有地站得笔直,换了平日,门框可是他的必倚之物。
护士又来了,说这儿有几剂保胎针保胎药什么的,你们谁是家属,家属去交钱拿药吧。护士中气十足,“保胎”二字比号角还嘹亮。
史迪文是东瞧瞧,西摸摸,装没事儿人。
姜绚丽只好去跑腿儿。
病房中只余下我和史迪文。我还来不及灵光乍闪,史迪文就噌噌地跨到了我的床边,俯视着我:“这孩子打哪来的?”
我有招拆招,插科打诨,噗嗤一笑:“话说打南边儿来了个哑巴”
“打南边儿来的是喇嘛,哑巴是打北边儿来的。我是问你,你肚子里的这孩子,是打哪来的。”
史迪文给了我足足的面子,接了我的话茬,不过,也仅限于言语了。
他弯下腰,似乌云滚滚笼罩我。他的眸子是红的,獠牙尖锐,无坚不摧,鼻孔里喷出白花花的怒气,蛮牛似的。
狐脸蛇身怪()
我的手脚麻酥酥的。豺狼虎豹我一向泰然处之,可今天,史迪文是条狐脸蛇身怪,我不禁牙齿格格作响:“什么叫哪来的?你没上过生理课吗?”
史迪文出手了。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他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牢牢地钳住了我的脸,让我不得不直视着他。他薄情的双唇像个小型的铡刀:“我是问,那男人是谁?你何荷再神通广大,也不是雌雄同体。”
“什么叫雌雄同体啊”我还在拖延,“生物课我不擅长。”
史迪文手上加大了力道。我咬着了舌头。
“你以为是你的?荒唐。”我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史迪文大求甚解:“那是谁的?这祸,到底,是谁闯的?”
祸?不幸如大壮,才死里逃生,又被他的祖上扣上了“祸”的屎盆子。
我伸手去掰史迪文的手指:“不关你的事。以后再和谁逢场作戏,作不起你趁早别作。”
“作不起?”史迪文愈加俯近我,“何荷你以为我爱上你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是自认为我有被你讹上的危险,那么,我就有排除这份危险的权力。说,到底是谁?”
那“讹上”二字,犹如两块大石。而我胸口碎大石,两败俱伤。
我箭在弦上:“要我说姓甚名谁吗?”
“要。”
“于小界。”
“那个小白脸儿吗?”
“他家是珠宝世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他更是才华横溢的摄影师,自食其力,前途不可限量。”我字字铿锵。于小界的好处就在我嘴边,我不假思索,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停歇。
史迪文松开了我,退到窗口。他整个人逆着光,内里混沌,轮廓清晰。
“你们结婚了吗?会结婚吗?”他变脸变得快,才将一己排除,就来和我推心置腹。
“你问的未免也太多了。”随机应变并不是我的长项。
“你回答就是了。”
“会结婚。”我硬着头皮。
“他知道孩子的事儿了吗?你这个人,表面和风细雨,骨子里神秘兮兮,可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主儿。”史迪文双手环胸,攻守兼备。
“当然知道。”我被逼上了梁山。
此段对话暂且告了一段落,我额头的汗也渐渐退去。可我才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史迪文突然一伸手,一声“美女留步”,将在走廊中一闪而过的护士留了下来。
纵然是风气了,可被人唤作“美女”总归要心襟荡一荡漾,外加史迪文还大送秋波,那护士大有五迷三道之势。
打给他()
我急中生智,泪人儿一个:“护士”
这下子护士不得不回到现实,而“现实”明摆着是,我是上了贼船的纯良少女,而史迪文,则是打死不认账的多情浪子。于是,她大义凛然:“她几分几秒受的孕,你问我,我还问你呢!”
我和史迪文双双一愣,还有才归来的姜绚丽,更是愣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怀抱着大捧的药剂,只腾出一根手指头,指来指去:“何荷,你快当妈了?史迪文,你快当爸了?怎么这一撞,你俩就撞成一家子了?而且还是一家三口。”
护士肇了事,溜之大吉,只扔下一句:“病人须静养。”
姜绚丽埋着头,将满怀的药剂撂在床头柜上,噼里啪啦一阵像是喜庆的鞭炮。她笑嘻嘻地说:“恭喜你们啊。”
她太嫩了,笑归笑,可字里行间的除了幽怨,还是幽怨。她尝过了史迪文的辛辣,所以任凭毛睿那毛头小子再怎么酸酸甜甜,也会差了那么一点点钻心的回味。还在对史迪文念念不忘吗?倒也有情可原。
“不关他的事。”我斩钉截铁。
“于小界,你认识的。”我补充,一来宽宽姜绚丽的春心,二来也再压压史迪文的戒心。
姜绚丽一甩头,和我对视。她的第一眼,电击似的,让我好一个激灵。是在怪我吧,怪我两面三刀。我和史迪文的狼狈为奸,被我捂得严严实实,反倒去调侃她和史迪文的小火苗。我让她以为,我和史迪文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泛泛之交,可到头来,我们却连****那薄薄的隔阂,都省了。
可也就那第一眼了。我眨眨眼,适才眼花了似的,这会儿姜绚丽明明还是我那神经大条的好姐妹。她揣着一颗玻璃心,还有心对我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才悻悻而去。
“快追啊。”我对史迪文发号施令。
史迪文神游着,所以罕有地任凭差遣,哦了一声,便追了出去。
可才一下子,他又镜头回播似的倒了回来:“我为什么要追她?”
他的嘴角勾高了一边,代表那个阴险的史迪文又回来了。
“为什么要追她?因为她多少在乎你,因为你的方针路线是多情,而不是无情,所以快去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替她去疗疗心伤。”
“我可是因为你,才招惹过她,所以罪魁祸首,是你。”史迪文抻了一把椅子,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我的病床边,“更何况,这会儿还有比亡羊补牢更人命关天的事儿。”
这几个回合下来,我的战斗力也被激发了,直勾勾地和史迪文对视着。
史迪文从我的随身物品中,翻出手机,周到得连翻盖儿都代劳了:“打给他。”
我不再打诨:“你说于小界?”
“不然还会有谁?”
“说什么?”
我根本,不会允许你()
“想看戏去戏院,我们不是戏子。”我平心静气。
“何荷,我就给你这唯一,一次机会。今天,我只看戏,而且还是悄么声儿的,但凡你照我说的做,今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你不是要和我结束吗?好,你嫁作他人妇这样的理由太充分了,我同意结束,索性连朋友都不要做了。”史迪文点着我的手机,显然是在翻电话簿,“可是,要是过了今天,我迟早得找他谈谈,打破个沙锅问到底。我崇尚万无一失,反对冒险,要是我的孩子,我没道理让我的骨肉认贼作父。何荷,你不会由着我和他谈谈吧?”
“你威胁我?”
“对,而且还是赤*裸裸地。”史迪文脸孔青白,不像刽子手,只像奸臣。
“要是你的孩子,你要亲自抚养吗?”我反将史迪文一军。
可惜,史迪文抄到背后又捅我一刀:“不,我根本,不会允许你,把他生下来。”
我接下手机,亲自调出于小界的号码,展示给史迪文:“先看看是不是确有其人。”
接着,我果断地拨通了电话。
于小界接了电话的时候,我痛快淋漓。事已至此,我巴不得一锤定音,再拖拖拉拉,对谁都有弊无利。
“我不小心摔倒了,在医院。”我省去了称呼,这样似乎更亲昵。
“哪家医院?”于小界合情合理地问。
史迪文竖着耳朵,捕捉到了于小界的心焦。
“不幸中的大幸,孩子没事儿。”这话我是说给史迪文的。瞧瞧,我可以和于小界大谈孩子,我并不神秘兮兮。
不容于小界有空白,我紧接着便报上了医院的大号。不然,他不感激上苍反倒一阵空白,史迪文十有八*九又会吹毛求疵,大做文章。
于小界说半小时后到。我一语双关地说不急,我没危险的,你慢慢来,无须火烧屁股邋里邋遢。
话我只能说到这个份儿上,能不能领悟,便全靠于小界的悟性了。
挂了电话,我对史迪文占了上风:“半小时。你还不抓紧去看看,哪里可以埋伏。”
史迪文当真一抬屁股,站直了身。椅子腿儿在他的蛮力下,和地面摩擦出好一声噪声。
我乘胜追击:“换我威胁你了,无论出不出于你的本意,一会儿你万一,要是暴露了,你下半辈子的艳福,我见一个,毁一个,见一百个,毁一百个。”
史迪文从裤兜里摸出香烟,一边点一边走出了病房。
下一秒,白衣天使的呵斥声从走廊传来:“这儿禁止吸烟!”
于小界过了半小时,才到。
我半倚在病床上,注视着窗外,没等来于小界叮咣热闹的面包车,却等来了一辆黑色捷豹f-type。这会儿明明天色黯哑,可就那么残留的一缕阳光,瞄准了似的折射在车头那只纵身一跃的美洲虎上,真真豁开了我的心房。
那黑色捷豹径直刹在大门门口,于小界从后排下了车,流畅,俊俏。
也就是说,不光是车子气派,还配有了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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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合你的心意吗?()
于小界进了楼,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至于史迪文,自从去吸烟,便直接去埋伏了,一去不复返。
于小界今天褪下了冲锋衣或者法兰绒的格子衬衫,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窄领边西装,内里是一件卡其色薄针织衫,恰到好处的v字领口和他秀美的脸孔相得益彰。
他领悟了我的话外音,有头有脸地来到了我的面前。
他径直走向我,面无表情。
我心坎儿里所剩无几的软绵绵的地方,被他击中了,鼻子一酸。我掩饰住,对他笑:“啊哈,这是什么牌子的?”
“西装吗?阿玛尼。”于小界伸出手腕,“手表是卡地亚的,鞋子”
“嘘。”我打断他。
这样的对话不是情人之间应有的。对史迪文,我须百密无一疏。
我对于小界伸出手,他温驯地将其握住。我才稍一用力,他随即夺去了主导,俯身拥抱住了我。我吸气:“还喷了香水?真周到。”
“还合你的心意吗?”于小界的腔调凉飕飕的。
“就差一束花儿了。”我悄声道。
于小界一样,两片温润的薄唇一张一翕,控制着音量:“我以为,你是让我来做戏的。这么十万火急的状况,还有心思买花儿,会不会太假了点儿?”
我恍然:“啊,还是你心思缜密。”
于小界松开我,坐在我的病床边缘,可是却稍稍退开了几分,并不亲密。他问:“这戏做给谁看?”
我看见了史迪文。他这回也没什么新意,既没时间装监视器,也没那身手倒吊在窗口,他就在病房门口,背靠在门旁的走廊墙壁上,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他的一片衣角。
我将门口一侧的手撑在脸侧,遮住了嘴,只对于小界一人唇语:“做给我孩子的爸爸看。确切地说,他只是生理上的爸爸,心理上,什么都不是。”
以于小界的悟性,之前猜大概也猜出个七八成了,可叫我亲口这么一说,补上了那两三成,水灵灵的他,还是像一下子被风干了似的。
我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于小界的手。就算他阿玛尼傍身,也到底是个少年郎,有着脆生生的傲气。他下意识地僵直着。
“这不是做戏,”我几乎指天誓日,“更不是什么补偿,我是真心的。于小界,我之前说过的,早认识你就好了。”
我没有腹稿,但行云流水:“反正咱俩约好了,今天我得亮亮底牌了,我这儿事发突然,不过也无所谓了,是在餐厅,还是在病房,我接下来说的话,会一字不差。”
我们这厢鸦雀无声似的,史迪文那儿便蠢蠢欲动了。他胆大包天,探进半颗脑袋来,幽灵似的地打量着于小界的后脑勺。
和我再见吧,再也不见()
史迪文的一脸奸相,幽幽地撤了出去。
我继续道:“嗯言归正传,三十年前,我爸妈求神拜佛想生个男孩儿,因为我们何家是五代,还是六代单传来着,也许是香火钱烧得少了,生下的是我。后来,我妈又怀过一次孕,流产了,那是个男孩儿。再后来,我妈就生不了了。我就想啊,真要谢谢我爸没因为这个抛弃我妈,另觅新腹,哦,这个‘腹’,是肚子的那个腹,不然我还哪来的父母双全?三十年后,我仍找不到一个同意入赘的丈夫,呵呵,这让我参透了红尘伤透了心,所以,我找了个男人,在天知地知我知他不知的情况下,怀了这个孩子。他会姓何,小名儿叫大壮,将来何家的香火,就拜托他了。”
于小界抽回了手,两只端正地摆在膝头:“这就是你的苦衷。”
“如果这算我的苦衷的话,也是叫你们这些臭男人逼的,”我故作不痛不痒,“哎,怎么就个个不肯让步呢?非得和我爸妈一争高下,又哪里争得过?”
“如果我说我肯呢?”于小界这话说得不算义无反顾,他是有些踌躇的。
可也正因为那踌躇,才显得慎重。
我们根本还只是初识,他不过是正被我迷惑着罢了,若这会儿就句句豁出身家性命似的,倒像是不经大脑了。
但我是不容他讨价还价的:“晚了就是晚了,这就像是我都撞线了,你再飞毛腿,也追不上了。我也总不能再退回去,没那么一说儿。”
我总结陈词:“这孩子我是生定了。而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就算你可以接受,我也做不到去回应你的追求。所以于小界,和我再见吧,再也不见。”
“我不可以接受的。”于小界纠正我。
我又一次拖过他的手,和他握手:“更好,两全了。”
“他就在外面吗?”于小界还是问了。
气大于声的交谈,说得我们几乎断了气。
“是。我和他说,孩子是你的。”我胸闷,“抱歉了。”
于小界脸孔在涨红,从粉到红的过程,他白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