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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周转了多少款项？”他开口询问。
林建年叹了口气，“大股灾刚过去，大家手上都没钱，我拿部分股份合着咱们在本岛的几处房产，才暂时弄来1400多万资金。应付一下，等到今年底几笔债务到期时，情况就能有所好转吧！”
“才1400万？”老爷子皱眉，“以后不要再拿银行的股份去换贷款了，现在银行业绩不佳，是个人都要压着打。不过1400万确实太少了，我们是银行的，免不了要对外贷款，好叫客户知道我们的实力，知道我们没有倒下来。这点钱看着很多，真要用起来，也用不了几天。阿年，我记得四年前我刚在新界拿了一块地挂在你名下，准备以后建个房子养老的。你先把那块地抵押出去吧，应该能换来千万贷款！”
林建年闻言脸上一怔，旋即有些难色。
林继礼见他一脸犹豫不说话，花白的胡须一抖，不悦道：“怎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林建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不敢与他对视，见他脸上不悦，才小声回复说：“爸，那块地你买来多年不用，所以韶华前年跟我要，我就先给了她，想着以后再给你买块。韶华父母那边年纪也有些大了，她想把父母接到香……”
“什么？”
林继礼气得吹胡子瞪眼，“我难道没跟你说，这块地是我买来准备养老的吗？”
“可是，韶华……”
“韶华……韶华，还是韶华。她是给你灌了什么＇***＇汤了，你现在眼里只有老婆，没有你爹了吧？还是想我早点死了，这个家全归你说了算！”
他声音越来越大，手掌更是啪啪地拍在桌子上，一张脸冷着看着林建年，“我死了，你那边还有一对爹娘是吧！”
“爸……爸，您消消火……消消火……”
饶是林建年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一看到父亲发火也是面有惧色。林继礼是标准的家长作风，因为他是独子，所以从小到大都受到了父亲的严格管教，尤其是小时候读书写字稍微一点不妥就是棍棒伺候，林建年骨子里惧着父亲呢。而且这件事情他做得确实过分了，瞒着父亲偷偷把他买下来给自己养老的地过户到了妻子名下。
他心里未尝没有些埋怨妻子，可陈韶华一心要那块地，跟他磨了几个月，一边说是准备接父母来香港过个好曰子，又说等孝恭长大了，房子就挂在他名下了，全当给老三留点产业，不至于在以后他百年之后被两个哥哥欺负。林建年不同意，她甚至还闹回娘家，给她磨了小半年之后，林建年最终还是心软了，把那块地过继到了她名下。
“老爷，你消消火气。这少爷他不也是一腔孝心吗，亲家那边也记着你的好不是！”
“哼……”老爷子确实生气了，冷冷道：“记得我的好，是啊，他们家真要记得我的好。你们结婚那年，他家里要了百万礼金，当是卖女儿是吧。79年澳门水灾，他们说家里房子漏了，你瞒着我，掏钱在澳门给他们买了一套新房子。前两年他们家里亲戚得罪了澳门赌场那边，还是我们家出面给摆平的。阿年，你能长点脑子吗？这几年，你明里暗里的背着我，转移了多少家族产业到了她名下？”
“没……没有了……”
林建年脸上有些不自然，知子莫若父，林继礼冷哼一声，到底有福伯在场他还没太让自己这个独子难堪。
“妻子聪明是好事，可要是一直耍心眼，把你的钱往自己兜里装，你就得好好长长脑子了！”
“爸，我知道了。回头我就把那块地要回来！”
“不用了！”林继礼皱眉，“有那块地也是杯水车薪，你准备下，过两天陪我去趟老九那里，先跟他周转下吧！”
“去九叔家？”林建年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不仅他皱起了眉头，甚至一旁的福伯也一脸惊讶，似乎根本想不出来，自家老爷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样。
不怪他们会有如此心理，只因为林继礼口中的这老九身份不比寻常，他姓林全名林白欣，潮州林家的掌舵，今年年初香港财经媒体刚刚评出的香港十大富豪名单上，他赫然名列第十位，家族资产数百亿港币。林白欣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林继礼的亲弟弟。
林建年的家族是一个很大的潮州家庭，爷爷林献之做银出身，共有十三个孩子，父亲林继礼排行老四，林白欣排行第九。两人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林继礼虽然跟林白欣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是关系却并不多好。盖因在重视“长房长子”的潮汕文化里，原配所生的林继礼成年后从父亲那里继承了一笔不菲的家产，但庶出的林百欣分到的家产却很少，因此林白欣很小就出来帮家人做事，完全是靠着勤奋简朴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天下。
昔年分割家产之时，嫡系跟庶出的林家子弟闹了不少矛盾。林继礼跟林白欣也是，虽然同来香港之后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但一年也不见得走动几次。他如今要去跟林白欣借钱，显然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了。
林建年知晓两人之间的矛盾，刚要开口劝说父亲，突然间敲门声再一次响起，一个菲佣推门进来，“老爷、少爷，孙少爷回来了……”
“孙少爷？”林建年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知道菲佣所说的必然是自己家里那个不成器的老二。当下铁着一张脸，怒道：“那个混账还有脸回来！”
他起身，连父亲也不去劝了，就要出门去训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少爷……”福伯跟在后面喊了一声，也止不住他的怒气冲冲。
林继礼叹了口气，跟福伯说：“阿福，等会明天早晨你帮我去一趟浅水湾，跟老九那边说一声，我过两天去拜访他。等会你下去，在旁边劝一下阿年吧，孩子都那么大了，再让他闹出了离家出走，我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他知道林建年的脾气，阿智这一次在外面晃荡了快一周都没回来，他是又担心又生气，偏偏阿智脾气也臭，两人要是都倔起来，说不得要吵上几个小时。
哎，提起他那个孙子，林继礼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小时候多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长大了就变成了这样子。这个家以后还要指望他们扛起重任呢，只是这沉重的担子，他能扛起来吗？
福伯也跟着叹了口气，应了一声：“是，老爷！”
第七章 望子成龙（）
“孙少爷好！”
“孙少爷您回来了！”
林孝智回到位于柯士甸道的家族别墅林公馆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
“嗯！”
跟府上几个与他打招呼的仆人点点头，林孝智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任由一道道形色各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碎钻耳钉跟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已经被他摘掉了，不同于原来那个纨绔子弟，林孝智不喜饰品，用他自己的话说，一个老爷们带什么项链、耳环。他身上唯一在意点的恐怕就只有手表、腰带跟领带这标准的男人三件套。别人的惊奇还不只有这些，他那一头金黄色的长发不仅被剪成了毛碎，颜色也被他重新染回了普通的黑色。
他的变化不仅只有外貌的转变，甚至连着装都跟以前有了天壤之别。以前的那个纨绔子弟更喜欢朋克风格的宽松名牌休闲装，而现在的林孝智则穿上了一套正儿八经的休闲西服。要多引人瞩目，就有多引人瞩目。
府上的下人就连几个今年新雇佣的菲佣，都对他的喜好多少有些了解，如今看到焕然一新的林孝智，几乎摔碎了一地眼球。
角落里几个相熟的老仆站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林孝智，但仍有几人压不住心里的八卦之火，待在角落里暗猜自家孙少爷究竟是抽风还是犯病。
大厅内的气氛十分古怪，安静中带着压抑，而这古怪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一阵脚步声从二楼走来。
听到下人来通知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终于知道回家了，林建年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是大怒。
对于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二儿子，他已经伤透了脑袋，可无奈他是怎么的都不愿意学好，经常找着借口跟他要钱出去鬼混。这不，前段时间他在外面鬼混估计把身上的钱用光了，又回家跟自己要钱，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要学好，要学人家投资拍电影赚大钱。
哼，想想都有火气。自己家的孩子，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他是块什么料自己还不清楚吗？还说什么要投资拍电影，他懂不懂电影都还是个问题呢。
这段时间里，九龙银行的事，他忙得昏天暗地，到处碰壁也令他心里积压了不少火气。结果只不过训斥了老二几句，他倔脾气也上来了，跟他大吵一架跑了出去，一鬼混就是足足一周不回家，令他又是惊怒又是担心，最后只能拉下脸皮去求警界自己一位好友帮忙，才通过他的身份证使用查询，找到了他下榻的酒店。
“这混账小子，现在越来越难管教了！”
一想到那一双倔强、混乎的眼神，他就心中莫名一痛。前妻去世的早，最后的时间里一再嘱托他要连她那一份一起疼爱自己的孩子，结果打小他对犯了错的老二都是不忍责骂，加上工作也忙，疏于对他的照顾，以至于一点一点的养成了他如今的姓子，半句都说教不得。
“不行，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然以后我这为人父的还有什么威严！”心中打定了注意，林建年脸上带愠，才刚走下楼梯还没看到人，便听他怒骂出口，“你这逆子，还知道有这个家，还知道回来吗？”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慈父，就算是带怒责骂，话到嘴边已经去了几分火气。
坐在大厅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的林孝智闻声一愣，顺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只见那楼梯口处正站着一个约莫六十来岁胡须花白的老者跟一个五十上下的高瘦男人。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知道应是自己这一世的父亲。当下起身起身迎了过去，“福爷爷好，爸，我回来了！”
“呃……孙……孙少爷……”
福伯一愣，似乎有些不确定跟他打招呼的年轻人就是林孝智，硬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结巴的回了一句。
林建年眼皮一跳，饶是他商场打滚多年，也算阅历不凡了。可如今见到林孝智这幅打扮，依旧是感觉心脏抽搐了一阵，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个生姓叛逆的儿子，竟然有一天能有个普通人的打扮。
“爸，您别生气啊。我这最近不是有些事情要忙吧，所以这几天就没回来，一直在外面奔走！”
“就你……”林建年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从林孝义的古怪表现中反应了过来。他冷哼一声，不急不快地走到林孝义面前，冷眼盯着他，“没有我找人，你的中七毕业证能不能拿到都还是个问题，除了逛夜店、泡妞、飙车、打架生事，你倒是说说，你还会干些什么？”
他的一切反应大致都与林孝智想到的差不多，两世为人的林孝义倒也老练，就算被他当着众人面揭短、打脸也不气恼，依旧是方才那个轻松的语调，“我也想干点正事，可你也得让我干啊！”
意外的没有见到他顶嘴，倒是令林建年都大吃一惊。搁以前他爷俩几句话说不好那就是大眼瞪小眼，今天林孝智这表现，倒是真令林建年有些拿不住。
认真上下打量了林孝智一阵，见他那头令自己反感的金色长发已经修剪地很短，也重新染回了黑色，耳钉跟一堆饰品也都不见了踪影，形象倒是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他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孩子莫不是真有心要学好了？
可想了想，总归成见已深，脸上表情虽然和缓了一些，但依旧生硬，“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不让你干了？”
“银行有大哥在，还有你跟老爷子在背后指点，就我那点水去了也是添乱。我天天在外面转，倒是认识不少娱乐圈的人，所以，我准备筹点钱投资拍电影！”
林孝智眼中狡黠一闪而过，显然这是他之前想好的说辞，“电影估计应该是如今香港门槛最低也是最赚钱的投资之一！”
“又是电影？”林建年皱眉，“你还没死心吗？你懂什么叫电影吗？你知道电影拍摄需要多少环节吗？你知道电影拍摄需要用到多少人多少演员吗？你知道一部电影投资成本几百上千万，稍微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就有可能血本无归吗？这些你懂吗？”
林孝智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便宜老爸对于电影也多少了解一些，如果还是之前那个纨绔子弟，还真不好糊弄过去。不过换成了他可就难说了，重生之前，林孝智可就是吃这碗饭的。
“不懂可以学，任谁都不是一撮而就，什么都会的。最近一直都跟圈里的一些朋友请教，我感觉现在是电影市场最好的时候。我通过几个朋友接触到了电影圈的一些数据，发现电影的投资成本并不是每一部都需要几百万甚至数千万港币的，也有一些只需要微小成本的投资的电影，两百万甚至一百万港币完全足够。”
林建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林孝智却双臂交叉站在一旁一脸倔强色，
也跟着坐在了他旁边，说：“当然，要想获得成功，还需要一个完整的剧组，一位能力够强的导演，几个演技不错的演员，还有一个吸引人的剧本！剧本方面我已经拜托圈里的朋友，帮我跟几个小有名气的编剧约稿了，至于导演暂时还没联系到，不过我有信心，若是能联系到投资的资金，再去联系导演也不迟……演员跟剧组都要等剧本跟资金到位之后再联络，所以这段时间，我都在奔走联络资金，准备试一试……”
就算是对电影稍微有些了解的林建年，也被他说得心里直犯迷糊，更别提电影一无所知的福伯了。他到底是看着林孝智长大，虽然不喜林孝智现在，但还是好心劝了一句，“孙少爷，外面人多复杂心思乱，你可别给别人欺骗了！”
林孝智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
福伯似乎也睁大了眼睛，仿佛完全不敢想象面前这人竟然是他认识的那个孙少爷一样。
“爸，你跟老爷子总说我不争气，这一次我是真准备找点事情做。家族产业我帮不上忙，银行我更是一窍不通，就算是学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赶上来，何况还有大哥在，我跟着掺和徒留矛盾。我想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业尝试下，你们支不我都无所谓，谁也别想改变我的决定！”他一脸倔强地说道，却是尽力在模仿着记忆中，那个脾气又臭又倔的纨绔子弟，不叫别人看出他的破绽来。
“这么晚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先去冲个澡睡了……”
林孝智恰到好处的收了尾，总算将一个不被理解的欲打拼自己事业的年轻人形象表现了出来。
扔下一句话之后，跟林建年、福伯他们打了声招呼，他顺着记忆中自己的房间所在的位置上了二楼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林孝智消失了好半天，林建年才皱眉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从鼻子中喷出两道长长的烟柱，开口：“福伯，你怎么看？”
对于孙少爷今天的怪异表现，福伯有些拿捏不定，略沉吟，他回答：“少爷，看来孙少爷也终于长大了。您的话他终归还是听进去了，这是好事……”
“哼，我总觉得这小兔崽子又想跟我耍什么鬼心思！拍电影，他是那块料！”林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