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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大爷和喻二爷兄弟两个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玲珑在旁冷眼看着,淘气的笑了笑。这唐家小姐儿俩看样子还真是憨厚朴实,好像真是从乡下出来、毫无城府的丫头,至于她俩是不是确实像表面上看到的一样,将来再说吧。
倒不是她俩的表现令人如何起疑。而是……喻家正想着给静嘉、静翕、玲珑寻觅会功夫的使女,很快便有唐家这么合适的人上门,实在太巧了,好的不像真的。玲珑觉得吧,那句老话说的不错,如果一件事看上去好的不像真的,那它有可能确实不是真的。
存疑,此事存疑。玲珑笑嘻嘻看着父亲、叔叔命人把唐氏姐妹带了下去,心中存下了这么一个疑问。
唐小鸣、唐小鸿姐妹两个又被带去拜见了喻老太太、乔氏、关氏等,便被管小丫头的董婆婆带走教规矩了。
这姐妹两个很聪明,学什么都快,也很老实听话。
关氏只有两个女儿,对静嘉、静翕的安全当然最为在意。玲珑在丁香园遇险的事她也是想起来就后怕,唯恐有一天会落在静嘉、静翕身上,便对唐氏姐妹格外关注。“早目教好规矩便好了,三个丫头若是再出门,咱们也放心。”她对着乔氏叹息。
“珑儿以后还是和我一样,少出门吧。若出了门,定要跟着我。”乔氏温柔说道。
她因着从小身子不大好,不管是做姑娘的时候还是嫁到喻家,都是极少出门应酬的。喻大爷和喻二爷兄弟两个心疼玲珑,便一心要为玲珑寻觅会功夫的使女随侍,乔氏却做此想。
关氏听了,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便和乔氏多说什么,私下里吩咐董婆婆,“别的丫头倒也罢了,唐小鸣、唐小鸿这两个人你要多上心。”董婆婆忙陪笑,“知道三位小姐出门要使唤,老奴日夜督促,就盼着赶紧的把规矩教出来呢。”关氏放心不少。
喻二爷年轻的时候最爱游历名山大川,结交了不少能人异士。有了为玲珑等人寻觅会功夫的使女这念头之后,他给北边儿几个朋友写过信,请他们帮着留意。四月快过去的时候,有一封姗姗来迟的回信到了。这封信是草原上一名牧羊人写回来的,他在信上说,他族中收留有兄妹四人,姓萧,是契丹人的后裔,身手都是很不错的。这兄妹四人父母双亡,从前两个做哥哥的一心抚养妹妹长大成人,别的也就顾不上,现在妹妹已经十三四岁了,做哥哥的又惦记着替她俩择婿,因为两个妹妹从小识汉字,仰慕中原文化,便想到顺天府来落脚。一则有个安稳生活,二则好冷眼替妹妹挑上合适的人家,送她们出嫁。
那位牧羊人问喻二爷,这样的四兄妹,喻家愿不愿收留。
人品,这四兄妹是没问题的;功夫,也很过得去。两个哥哥萧大同、萧大原可以给喻家做护卫,妹妹萧华、萧寒可以在喻家给小姐们做个伴。不过,萧家兄妹可不卖身。另外,因为想让妹妹在顺天府择婿、出嫁,萧家需要一笔钱,所以聘金需得丰厚些。
牧羊人性子恢谐,在信的结尾还以调侃的口吻提到:从善兄,以小弟的意思,这兄妹四个你就别嫌价格高,聘请了吧。你家老太爷攒了一院子的古董呢,不怕被人偷了么?
“聘金是小事。”喻二爷看了,精神一振,拿着信就去找喻大爷商量了,“大哥,咱们把这四兄妹请来吧?家里多两个武功高强的护院,三个丫头也多两名高手陪伴。”
“若是果然功夫好,人又可靠,聘金好说。”喻大爷拿过信看了看,说道。
“这是赵老哥写的信,没问题。”喻二爷笑道:“他人很好的。大哥,那年我单人匹马去了草原,要不是遇着他,可就被狼吃了。”
这位姓赵的牧羊人,当年是从狼口里救下的喻二爷。
喻大爷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喻二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唉,年轻气盛之时,他真是给家里惹下过不少麻烦啊。
“大哥,我这几年可没往外头跑了,还不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喻二爷讪讪说道。
喻大爷和他一起去请示父亲喻老太爷,喻老太爷正埋头研究他的金文,听了两个儿子的话连头都没抬,“就咱家这些东西,还用得着请护院不成?这些个方鼎、圆鼎,想偷也是不容易的。”喻大爷微笑,“爹说的是,不容易。”喻二爷瞅了瞅屋里硕大的青铜方鼎等物,嘴角抽了抽,爹您说的太对了,这些个物件儿当时抬到咱家都大费周章,晚上想偷走它,哈哈,谁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着。
“爹,我想要这四个人。”喻二爷笑着央求,“有用没用的先不说,家里有这样的高手,我觉得面上有光。”
“浅薄。”喻老太爷摇头。
过了一会儿,又补上一句,“幼稚,无聊。”
把喻二爷这小儿子批评的体无完肤。
“小翕和玲珑也想要!”喻二爷呆了呆,拿两个小丫头做挡箭牌。
喻老太爷放下他的金文,一脸诧异,“不光我的儿子想要高手护院,我的小孙女也想?既如此,那便重金聘来吧,省得你们一个一个心里不安生,睡觉也不安稳。只是有一桩要紧之处,十一郎,十七郎,这护院的本事可不能太大了,若是能抗起青铜鼎便走的人,还是算了吧。到时你们安生了,你老子我寝不安席了……”
“爹您可真风趣!”喻二爷难得听父亲说回笑话,直笑得花枝乱颤。
喻大爷也是莞尔。
父亲今天是怎么了?兴致真好。
喻老太爷拿起两个钢球在手中把玩,炫耀的让两个儿子看,“小玲珑孝敬我的,嘱咐我过上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便起来走走,玩玩钢球,出来看看树木花草。她今儿个还专门来看过我呢,给我送了一碟子马蹄酥,很美味。”
“哦,这样啊。”喻二爷恍然大悟。
我说您怎么连笑话都会说了呢,敢情是被小玲珑熏陶的!
喻大爷瞅着父亲得意的神色,忍俊不禁。
父亲您一直是位埋首书堆、老学究般的人物,现在也……珑儿,你本事很大。
43|4。1|,43章()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秦氏颓废的摆手,“阿明,你回京去,什么也不用说了。”
“赌个气而已,难道便轻轻断送了我。”秦诗明还不甘心,“姐,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想到自己会被送回京城,和守卫北疆的周王殿下再无干系,秦诗明神色越来越绝望。为什么?陆家的姑娘都能被册为秦王妃,我家世、人才比陆家丫强上何止十倍百倍,却连周王殿下的衣角也摸不着么?
“你只有两条路。”秦氏声音冷冷的,“要不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若执意嫁入皇家,只有鲁王一个人选。”
秦诗明跟吓着了一样,连连摇头。
鲁王体肥,性情又残暴,她可不想嫁给鲁王。再说这是继妃,继妃多难听啊,比元妃差远了。
好好的姑娘家给人做填房,图什么。
秦氏冷笑,“你以为鲁王很以为稀罕你么?这般摇头。你真看不上鲁王,倒也罢了,若看上了,家里为让你如愿,怕是还得多费一番功夫呢。鲁王妃,你以为没人愿意做么?”
秦诗明愤恚,“若为周王殿下费些心力我自然心甘情愿,为鲁王那种人,值当么?”
秦氏看着少不经事的妹妹,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娘,我还是把她送回去吧,您的亲闺女,应该怎么教导,您想法子去,我是拿她没辙了。正经八百的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死活就是讲不明白啊。
“你回家跟娘商量去。”秦氏无力的挥挥手。
秦诗明扯住秦氏的衣袖央求,“姐,你把我留下吧,好不好?我……我都没有见到周王殿下的面,如何甘心?说不定他见了我,便会……便会一见钟情……”
秦诗明声音低了下去,眼中重又有了光彩,满是柔情。
“阿明你,你真是个傻子。”秦氏长长叹气。
秦氏明明知道这事应该是行不通的,可实在不忍心泼秦诗明的冷水,又心存侥幸,到晚上还是悄悄和她的丈夫、胡家二公子商量,“能不能设法让小妹见上周王殿下一面?或许她有这个缘法,也未可知。”她丈夫胡怈很有些为难,“周王殿下若是性子和善,我还敢大着胆子试试,可他并非如此。”
周王性情并不温和,胡怈没这个胆子在他面前弄鬼。
“按说咱家祖父和周王殿下的外祖父交好多年,算是有些交情的。”胡怈仔细想了想,“可他性子真的很冷,娘子你想想,若是真把小妹带到他面前,他喜欢倒还罢了,若是不喜欢,会如何发作咱们?到时爹和娘脸上也下不来,祖父定会大发雷霆。”
秦氏没敢再逼胡怈。
“阿明,你死了这条心。”秦氏不辞劳苦,亲自去给秦诗明送信,“明天你必定要回京城的,没法更改。”
胡怈的话她觉得很有道理。如果冒险把秦诗明推出去,后果难料。镇远侯府这些年来圣眷一直极好,在朝中地位稳稳的,何苦行此险招?犯不上啊。还是稳健些为好。
胡家可是一大家子人呢。
秦氏见妹妹样子呆呆的很可怜,也是心疼的,拉起她的手良言相劝。
“你没有姐妹情意!”秦诗明恨极,甩开了她的手。
“就算我没有姐妹情意好了。”秦氏也不是什么好性子,见妹妹这样,板着脸站起身,干脆的说道:“反正你是非走不可!明天便启程。”
秦诗明恨恨的瞪了她好几眼,“我恨你,我也恨我自己!我不远千里到顺天府来做什么?丢人现眼来的么。我,我还恨祖家那心思恶毒的丫头……”
秦氏心中一动,忙追问:“和祖家那丫头有什么相干?”
六少夫人那娘家表妹祖继英和秦诗明可不一样,秦诗明娘家得力,在镇远侯府不过是做客,祖继英却是娘家败落了,生母又已病故,继母不慈,她没了依靠,到表姐家来投亲的。家世本就不起眼儿,相貌又生的不好,秦氏平日并没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听秦诗明这么一说,却觉得其中有文章。祖继英也曾跟着捣鬼么?这可放她不过。
“就是她给我出的馊主意!”秦诗明咬碎银牙,“她让我明着让出来,背地里使人过去暗算喻玲珑的!亏我还当她是个好人,平日里很是照看她,呸!”狠狠啐了一口。
秦氏目光阴郁起来,“你只管回京,这人我会收拾她的。”
“我不服气许多事!”秦计明烦恼的大叫:“我不光恨她,我还恨喻家那不知天高地厚、坏我大事的小丫头!姐,我不服气!”
“你只管安心回京。”秦氏柔声道:“这里有我呢。”
秦诗明想到美梦成空,所有的努力算计都是徒劳,眼泪流了一脸,“姐,你替我收拾这姓祖的坏蛋,还有喻家那小丫头!”秦氏笑了笑,“这个还用你说?阿明,别多想了,早些歇着吧。明日到各房辞行,你给我精神些,莫露出疲态,给秦家丢人。”秦诗明哀叹一声,仰面倒了下去。
44|4。1|,44章()
顺天府城外,十里长亭,祖继英亲自送秦诗明到这里,两人依依惜别。
秦诗明本是怨恨祖继英的,“全怪你!你不给我出那个馊主意,我便不会被逐回京城!”祖继英这些年来寄人篱下,最会伏低作小,低声下气的说了许多好话,“秦姐姐,我真的是一片好心,想替姐姐教训那小丫头来着,只是算计差了,没料到那小丫头定力远胜常人。秦姐姐你想想,要是换了一般人,这才被人推起来的时候便应该害怕了?开始尖叫了吧?推到高空之后哪有不魂飞魄散、哭着喊着讨饶的?小妹的计策并不算错啊。”秦诗明闷闷的想了想,“倒也是。莫说你了,连我也没想不到。那小丫头实在和平常人不一样,还妄谈什么风骨不风骨,老夫子似的。唉,算了,是我时运不济。”
虽然这么说,秦诗明乘兴而来,扫兴而归,到底还是板着个脸,没有笑容。
她是秦夫人最小的女儿,掌上明珠,回到秦家后也不会有人敢难为她,只是前途堪忧。秦夫人再宝贝她,也没办法保证她能嫁入皇家秦夫人若有那个本事,她也用不着千里迢迢来顺天府了。
她们两个在长亭中送别,祖继英那个瘦瘦小小的丫头小青趁人不注意,溜了出来。
她人长的不起眼,又畏畏缩缩的,没人注意她。
她偷偷往四周看了看,悄悄溜到了一匹灰色的马身旁,抱住马腿和那匹大灰马亲热。
胆子还是挺大的。
看样子她是童心未泯,在和这匹温顺的大灰马玩耍。这情景别说没人注意到,就是有人看见了,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小青实在太不起眼了。
小青往马掌里放了几根刺,月季花刺。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逢,但是当她有些得意的仰头四顾,却见路边站着个女孩儿,看面孔应该年纪还小,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身材却比寻常女子高得多,正好奇的上下打量她。
这女孩儿穿的普普通通,衣料是布的,深蓝色,朴实无华。
“哪来的乡下丫头,敢坏我的大事?”小青恼羞成怒,恶狠狠瞪着她。
刚才来显得可怜巴巴的小青,一下子就凶捍了。
女孩儿大概觉得有趣,咧嘴笑了笑。
小青扑过去,跟想咬她似的,女孩儿更是笑的前仰后合,做出害怕的样子,一直往后退,到了一条乡间小路上。小路边有颗细细的歪脖子树,树上栓着四匹马,两个面目粗豪的男子拉着这女孩儿笑,这两名男子高颧骨、高鼻梁、尖脸,身量也很高,看上去身体健壮。另一个也身穿深蓝色布衣的女孩儿头上梳着条大辫子,看着尾随而来的小青,笑的很灿烂,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小青看着这两男两女,警觉的停下脚步。
人太多了,他们人实在太多了,有四个呢。
她回头往长亭中看了看,只见一片锦绣,穿红着绿的侍女、婆子把秦诗明和祖继英两位姑娘围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那两位大小姐。小青看不到祖继英,心里没底,就不敢再往下追了,踌躇着站住,用野兽般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四个陌生人,仿佛不能断定他们会不会告密。
两个男人大笑,嘴里叽哩咕噜不知在说着什么。两个蓝衣女孩儿跟着笑,还摆了摆手,说出来的话小青半个字也听不懂。不过小青是个可怜的、善于察颜观色的人,她凭直觉,觉得眼前这四个人没有恶意,不想多管闲事。果然,没过多久,这四个人上了马,笑容可掬的向小青挥手告别,马蹄清脆,往顺天府的方向去了。
“走了吧?告不了密了吧?”小青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青溜回到十里长亭,祖继英已经和秦诗明分了手,秦诗明在众人簇拥下上了秦氏给她精心准备的一辆宽大马车,前后数十名家丁骑马护卫,十分气派。祖继英就和她不能比了,只有自己的一辆朱轮小车,和丫头们乘坐的黑漆平头马车。好在祖继英是回城,路上太平的很,也就不需要什么人手。
祖继英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动了。
小青跟不敢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什么?姑娘的马不是黑色的么,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匹大灰马?小青心慌,急急的想往前跑,却被一个大丫头牢牢抓住了,斥道:“瞎跑什么?再瞎跑打断你的腿!”小青被大丫头抓上了车,她身材瘦小,大丫头拎着她,跟老鹰拎小鸡似的。
小青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