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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准备好便去马窖里拉了匹马过来,沈斐坐马车,比她慢了不是一星半点,应该能赶上。
出门前遇到平安,吓得朝曦连忙喊人将门关上,并且吩咐两个驯兽师,千万拉住平安,不要跟来。
情况紧急朝曦也没多说废话,驱了马朝沈斐离开的方向而去。
宁王府在闹区,朝曦刚走出去便遇到了问题,她只有一个人,不是沈斐,还有人开路。
出来时没想那么多,出来了才发现走人困难,骑马更困难。
她的马被困在了中间。
这个点算是清晨,大街小巷的人已经开始上街买菜,小贩积极吆喝,颇是热闹。
大家生怕抢不着新鲜的蔬菜,拼了命的往里挤,朝曦的马儿不小心还会伤到底下的人。
她一阵焦急,正在下来步行,和换条路走之间犹豫,拥挤的人群突然被几个带刀的侍卫硬生生杀出一条路来。
朝曦一喜,跟在他们身后,一准能过去。
主意打的是好,办法也没用错,跟在他们身后,朝曦还真的跑出了最拥挤的那段路,奈何前面那辆马车实在霸道,一个人站了正中的位置,朝曦想超他,左超不过去,右超不过去,好几次瞧见机会,急急上前,谁料马车突然往一边拐来,朝曦险些撞上去。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好几次朝曦怒了,“前面的,长没长眼睛?一个人霸占了这么大的路,不晓得后面有人?”
路是公家的,大家都有权利走,凭啥他一个人霸占了去?
“大胆!”立马有侍卫呵斥,“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这位是谁?”
“是谁也不能霸占了路!”朝曦怒气冲冲。
“你……”
那侍卫拔刀,被马车里的人制止,“都是自己人,动什么手?”
声音熟悉异常,好似在哪听过,朝曦认真想了想,突然惊喜道,“院长大人?”
106、活了三代()
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 碧水院院长露出脸; “言而无信的小丫头片子,还记得我?”
朝曦大汗。
果然这厮是故意的; 还记着她答应了去碧水院当夫子; 结果半路跑走; 院长大人生气了; 记仇,故意拦住她的路; 不让她过去。
心里知道; 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
朝曦瞧马车往旁边让了让,连忙挤过去; 讨好道; “忘了谁也不敢忘了院长大人。”
院长哈哈大笑; “几月不见,嘴都变甜了。”
他抬了抬下巴问道; “这是去哪?”
“去皇宫。”他是沈斐的师傅,跟沈斐一路,告诉他没关系。
“可有合符?”
朝曦摇头,“合符是什么?”
“那进宫的腰牌呢?”院长又问。
“引见信总该有吧?”
朝曦还是摇头; “……没有。”
“没有你怎么进宫?”院长挑眉。
“我有沈斐的私印,证明我是沈斐的侍卫不就好了?”
“宁王都不能随意进宫,难道你以为他的侍卫可以?”
“……”
朝曦不死心,“我还有这把弓,证明是我杀了赫尔辛德; 我是大功臣,理应受封。”
“该受封的都记在功德榜上了,有你吗?”
朝曦:“……”
功德榜是什么都不知道,沈斐也从来没提过,应该是没有的。
“这不行,哪不行,那我怎么办?”朝曦问他,“有没有办法可以进宫?”
院长点头,“还不算太笨,知道问我。”
朝曦无语。
“晓得我去哪吗?”院长拍了拍马车,“去皇宫。”
朝曦眼前一亮,“可以带上我吗?”
院长将帘子放下来,“无亲无故,你也不是我书苑的人,我凭什么带你?”
朝曦以为他还在为刚刚她粗鲁问话生气,连忙道歉,“院长我错了。”
院长哼了一声,“错哪了?”
“我刚刚不该大声吼你,我应该温柔点说话。”
“嗯。”院长颌首,“还有呢?”
朝曦认真想了想,“还有那天不该不辞而别,应该跟院长说一声。”
“就这样?”院长凝眉。
朝曦一脸懵逼,“那不然还要怎么样?”
院长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他的本意是想让朝曦自觉一点,履行当初的承诺,来书苑继续当夫子,可惜朝曦没听懂。
当然她也没有很笨,认错行不通,当即换了个法子。
“院长心肠那么好,帮帮我好不好?”
“院长最好看啦,这么好看的人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
“院长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是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跟我一般见识呢?”朝曦记得有次出去买菜,路过书苑的时候,发现院长被一个女子纠缠,那女子拉住他的袖子,希望院长能让她的儿子进书苑。
院长义正言辞,说他儿子太小,这里是成人书苑,不接半大小子。
谁知那女子突然跪下,抱住院长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一口一个院长大人心肠好,一口一个院长大人长得好看,把院长大人夸的脸都绷不住,松了口将人接进书苑。
既然那人可以,她自然也可以。
院长瞪了她一眼,“还愣着干嘛?上车啊!”
“…………”
居然奏效了。
朝曦连忙将马随便交给一个人,自己跳上院长的马车,担心沈斐,有些着急,“院长,可不可以走快点?”
“那么急做甚?赶着投胎啊?”院长口气不太好。
“没,就是有点担心沈斐,院长大人,你最好了……”
“行了行了。”院长探头出去,招来一边候着的侍卫,让他快点,也就刚说完的功夫,马车速度陡然快了不止一筹。
朝曦没见着沈斐,还是有些担心,整张脸绷着,藏不住事,被院长一眼看了出来。
“你刚刚说担心沈小子,怎么回事?”
小事上面觉得没关系,大事朝曦有些犹豫。
“信不过我就算了。”院长人老成精,朝曦想什么瞒不过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别人陷害沈斐,不是沈斐陷害别人,又是沈斐的师傅,说出来搞不好院长可以帮忙,“沈斐不是刚回来吗?他离开了那么久,足够太后布置,想办法杀他,一路上都没动静,肯定在这等着,我琢磨着今天的宴会凶多吉少,不是庆功宴,就是鸿门宴。”
“所以你想进皇宫,是想救他?”院长问。
“嗯。”朝曦点头。
院长撸了撸胡子,赞赏道,“脑子不好使,人倒是挺仗义。”
朝曦:“……”
总算知道为什么平时沉默寡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讲的沈斐一开口就能呛死人的原因,上梁不正下梁歪,是跟师傅学的。
“丫头,沈小子要真的凶多吉少,凭你一个人,怕是也只能跟着一起陪葬,你就不怕?”院长难得正经起来。
朝曦语气非常肯定,“你们比我弱都不怕,我更没道理怕。”
院长呛她,她也要呛回来。
院长哈哈大笑,“沈小子没看错人。”
俩人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稳稳停在了皇宫外,院长提醒她,“把你的弓取下来,皇宫内不能带武器。”
“什么都不能带?”朝曦蹙眉。
“嗯。”院长双手插进袖子里。
“那有危险怎么办?”朝曦不放心。
“我们不能带,别人也不带,都是赤手空拳,怕什么?”
“可那个人是太后……”
“正因为是太后,更不能带武器,你想想看,大家都不能带,突然有个人带了,那肯定是走了关系,一查便能查出来。”院长信誓旦旦道。
“侍卫也不能带吗?”朝曦将弓放下来。
“侍卫当然能带了,侍卫都不带的话,谁保护大家的安全。”院长上下打量她,“你怀疑侍卫?”
“嗯。”朝曦实话实说。
皇宫是太后的主场,侍卫们肯定也早就被她收买了去。
“不太可能,能在皇宫当侍卫的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拖家带口怎么动手?一个弄不好就是连累全族的罪,何必呢?”
“这样啊。”朝曦稍稍放心了些,“武器都取下来了,咱们进去吧。”
朝曦身上除了弓,还带了些银针,怕连累院长,尽数拿了下来,暂时搁在马车的木榻下,等着回来取。
院长半躬着身子出来,招招手让身旁侍卫过来,“刘锐,把你的剑借我使使。”
刘锐点头,双手将他的剑奉上。
院长接过来,打开收回,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嗯,不错,好剑。”
他转手扔给朝曦,“你试试看顺手不?”
朝曦接过来挽个剑花,“挺好用的。”
“那就先用着吧。”院长说罢双手负在身后,率先走在前面。
朝曦不解,“不是不能带武器吗?”
“侍卫可以带啊。”院长挺胸抬头,“你现在就是我的侍卫。”
朝曦疑惑,“沈斐说不能带侍卫,你为什么可以带?”
倒不是不能带侍卫,是说侍卫不能进殿,即便能进殿,也只能看着,不能吃。
“沈小子骗你的。”院长斜眼瞥她,“朝廷一品大官,和皇家直系血亲可以携一名带刀侍卫。”
朝曦懵懵懂懂。
她对这些规矩几乎一窍不通,沈斐怎么说,就以为是什么样的,谁知沈斐居然在这种小事上也骗她。
骗她有什么好处?
“等等!”朝曦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念头迸出,“你是朝廷一品大官还是皇家直系血亲?”
“我这么大把年龄即便想上朝,也要人家肯要我啊。”院长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不以为然。
他是个散漫的性子,快节奏的朝廷生活不适合他,不如钓钓鱼,养养花草,顺便教几个学生。
“不对啊,没听沈斐说过有你这个亲戚啊。”院长年纪这么大,跟现有的几个王爷都对不上。
皇帝才七岁,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不可能是他那辈的王爷。
当年先皇发威,能干的都死了,只剩下几个绣花枕头,没在朝廷做事,自个儿养花逗鸟,过老人家的生活。
但是他们都挺年轻,而且碧水书苑也不是普通书苑,是朝廷一手创建,在书苑当院长,其实也是一种官职,院长是拿俸禄的铁饭碗,跟那些闲散王爷不一样。
如此更对不上。
“你到底是谁?”
院长提醒她,“如果按照辈分的话,皇上要喊我一声皇爷爷,沈小子要叫我皇伯伯,你说我是谁?”
辈分这么大?他肯定是顺武帝的兄弟,沈斐喊他伯伯,说明排行在顺武帝之上……
“你就是那个活了三代的景仲王?”
朝曦听说过他,据说皇家薄情,什么兄弟情深,兄友弟恭,都是假的,实际上只要一上位第一个便是回头铲除自己的兄弟。
基本上皇子们活不过三十岁,有些一二十岁便已经身死道消,尤其是那些有才华的人,偏偏有一个人做到了,而且活了三代。
他把顺武帝熬死了,先皇也熬死了,现在在熬七岁的小皇帝。
民间最不缺传闻,大家都在猜测谁熬得过谁,大半的人看好景仲王,毕竟这厮格外能活,算算年纪,他今年应该有七十多岁。
七十多岁还能活蹦乱跳,精神的宛如年轻人,不得不说心态和身子骨,保养的都不错。
“不相信?”景仲王抱胸,“知道在书苑时为什么我一眼便认出了你的招式吗?”
不等朝曦问,又继续道,“我可是亲眼见证过你师祖那个年代。”
107、最小皇帝()
朝曦心中一跳; “师祖年轻的时候很丑。”
“胡说八道。”景仲王白她一眼; “你师祖年轻时明明是个美人,细眉明眸; 唇红齿白; 说是倾国倾城一点不为过; 身边还带着一个粉琢玉雕的小丫头; 样貌丝毫不弱你师祖。”
“师傅!”朝曦激动道。
师祖身边带的那个小萝卜头就是师傅,师傅以前跟她讲过; 说在师祖跟前做了几年童子; 就是端茶送水的那种,跟一般的童子又不一样; 她可以经常受师祖指点。
“原来你真的见过师祖!”朝曦说师祖丑; 其实是为了试探景仲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结果被他一语道破,师祖年轻时确实细眉明眸; 唇红齿白,与景仲王说的一点不差。
“你认识我师祖吗?”见过归见过,认不认识还不一定。
景仲王摇头,“你师祖是赫赫有名的魔道; 我是大顺的亲王,怎么可能认识你师祖,不过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朝曦连忙追问,“在哪里见的?我师祖年轻的时候脾气也这么坏,也这么不爱说话; 总爱硬生生的盯着人看吗?”
景仲王努力想了想,“没有吧,除了特别冷之外,与寻常的女子没多大区别。”
他到现在还记得是因为朝曦的师祖长得实在太漂亮,又太特别,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见你师祖之前你师祖还不是魔道,是我大顺的国师,身份神秘,本领高超,我是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份。”
???
怎么又成国师了?
“你跟我讲讲她呗。”朝曦对师祖十分好奇。
景仲王点头,“据说你师祖天生反骨,弑杀成性,偷偷拿人做药引,被鬼谷大师发现,将她赶出鬼谷。”
“她下了山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医一人,杀一人,杀人之前将人开颅取心,再缝合医治,直到人死为止,极其残忍。”
朝曦一时沉默,不知道该不该为师祖辩解,师祖确实残忍,医一人,杀一人,可她一向坏的光明磊落,事先会与人谈好,不愿意也不强求,愿意才会进行下去,这是一笔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的买卖,没人强买强卖,大家都是自愿。
可这些事情又确实是她做的,一件没少说,也没多说一件,残忍也是真的残忍,所以朝曦很纠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认真听景仲王继续说。
“后来父皇久疾不治,喝了她的符,人当即好了起来,父皇大悦,当即立她为国师,对她言听计从。”
“你师祖便用化名留在了大顺,表面说帮着父皇巩固皇位,实际上不断怂恿父皇杀人,所有不听他话的人杀,权利过大的人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杀,大顺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几近毁灭。”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景仲王应该也在能继承皇位的人之中。
都杀的话,没道理放过他。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因为帮她身边的小萝卜头抬了箱东西,被你师祖看见,便放过了我。”
“这样啊。”朝曦颌首,“你继续说。”
“等大顺所有能帮衬到父皇的人都死的差不多,父皇才惊觉她的阴谋,可惜已经晚了,他也被你师祖一剑杀了。”
当着他的面,脸上带着血,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温柔的告诉他,“你放心,我不会杀你,谢谢你帮我徒弟搬东西,还有啊。”
她的目光望向远处,里面有复杂的东西,那时的景仲王看不懂,现在也看不懂。
“也帮我谢谢你的弟弟良玉。”
她让开身子,身后是碧玉辉煌的王座,“我给他留了东西,算是感谢他救我一命。”
说罢戴上黑袍的帽子,头也不回离开。
“她杀了我的父皇,我的兄弟,还差点毁了大顺,我本该恨她,可是恨不起来。”院长实话实说。
???
他说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