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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久没出来,人群中有人跟着进去,那人先是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又跑去问了掌柜,掌柜抬起眼皮瞧了一眼,“你去二楼看看有没有?”
事实上朝曦已经从后门走了,也是她告诉老掌柜,叫他这么说的,给了一锭银子那掌柜就答应了,很好说话。
朝曦知道轮椅太明显,干脆丢弃不要,直接在一家酒楼门口招到一辆马车,载着去远些的,能睡的地方,最好热闹一些。
马夫很热情,告诉她澡堂子可以睡,朝曦很惊喜,她还从来不知道澡堂子居然能睡。
“不过你带着个姑娘很危险。”
朝曦:“……”
她才是那个姑娘。
“那里都是男子,女孩子家家不安全。”
“没关系的师傅。”朝曦搂紧了沈斐,“我会保护好他。”
说着低头亲了沈斐一下,自从沈斐中毒,她想过亲自含着药喂沈斐,从此不能直视沈斐,总想亲亲他,啃啃他。
有一次夜里舔了舔无血色的薄唇,竟发现触觉意外的好,往后时不时啃一次,瞧他还不醒,气不过,咬他,咬重了这人便会微微皱眉。
“到了。”马夫拉住绳索,指了指不远处道,“那个就是澡堂子,公子带着妻子小心点。”
朝曦也没解释,直接给钱,然后抱沈斐下来,因为抱的轻轻松松,那马夫更不怀疑她是男子。
朝曦竟也不讨厌他喊她公子,因为她听到过沈斐的小厮喊沈斐公子,想跟沈斐有一样的称呼。
澡堂不大,朝曦交了钱后找了个地方躺着,就在地上,有地暖,屋里暖呼呼的,不用盖被子都行,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朝曦还是给沈斐要了一床被子,自己抱着沈斐睡。
四周都是人,席地而眠,朝曦找的位置是角落,将沈斐挤在墙和她之间,就怕有人对沈斐不利。
睡到半夜,依旧相安无事,朝曦有些放松警惕,丢下沈斐,自己一个人去上茅房。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躺在四周的人齐齐睁开眼,小心翼翼撑起身子,赤着脚,无声无息接近躺在角落里的沈斐。
墙上倒映出十几条扭曲的影子,像一个个恶魔似的,个个手里拿着匕首,朝安然昏睡的人刺去。
只虚虚用一面帆布挡住的茅房里突然射出无数根细针,穿过帆布,直直奔来,不得已那些人只能放弃目标,先护好自己,待银针打落,还未来得及做其它反应,一道鬼魅的影子不知何时近在眼前,两指并行点来。
被点过的位置一阵刺痛,人当即倒了下去。
咻!
几根银针射在燃起的蜡烛上,火绳颤了颤,被带起的风刮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从小训练的杀手从来不怕黑暗,不仅不能阻碍他们的行动,还会成为他们的助力,让他们更加如鱼得水。
“主子。”那澡堂对面的酒楼里有人双膝跪地磕头,“丙火、癸水,乙木,戊土,庚金死了,咱们还有十二史,这回保证万无一失。”
雕花的屏风后坐了一个人,隔着一层屏风,瞧不清什么模样,只晓得此人是个女子。
“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你这颗脑袋也别想要了,连个废物都杀不了,我养着你有什么用?”
跪着那人连忙擦了擦冷汗,“小瞧了他身边那个姑娘,此人身负绝学,一手指法着实了得,配合千手观音,再加上她的身法特殊,咱们的人竟不是对手,连轻功卓越的追风都败在她手上。”
并非是他们太弱,是朝曦太强,连赫赫有名的丙火、癸水,乙木,戊土,庚金都给杀了,还追上了轻功了得的追风,在他体内打入十八根针,日日承受钻心之痛,残忍至极。
那小姑娘瞧着天真无邪,下手极狠,偏偏武功高强,暂时无人是她的对手,不得已又从主子手里要人。
折损了她五名大将,还有一个直接废了,主子也恨透了这人,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天字号的十二史,听说从未失过手,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不信她还能全身而退。
“可打听到身世?”屏风后那人似乎对朝曦来了兴趣,懒洋洋问。
跪下之人摇头,“此人极为神秘,只知道是三年前来的,名唤朝曦,小懂医术,其它一概不知。”
“习的是什么功法?”
“很杂。”他实话实说,“少林寺的一指禅,千机阁的逍遥步,鬼谷门的千手观音,她皆有小成。”
“哦——”屏风后的人更加好奇,“你常年在外,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惭愧。”他低头,“属下长期搜集情报,竟还真的从未听说过,一点关于她的信息都没找到。”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他当即回道,“主子别担心,她马上就会突然消失。”
“希望如此吧。”一声幽幽的叹息遥遥传来。
俩人同时看向窗外,澡堂子的方位,为了配合十二史,整个澡堂封锁起来,里面的人尽数清除,十二史就在里面,除了他们,还有朝曦和沈斐。
“以十二史的身手,要不了多久那女子与宁王便会葬身于此。”他十分自信,“主子且瞧着,出来的一定是十二史。”
砰!
澡堂子的正门被人踹开,朝曦一身狼狈,脸上挂了彩。
这回的杀手好厉害,用掉了她一半的银针才打死,不过收到了好多银票,雇主非常大方,给他们一人三五张银票。
杀手这个职业处处需要钱,比如她原来在怡春院时,有个杀手总爱装成客人混进来,每次都一掷千金,扮演的无懈可击,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唯有朝曦。
她数次发现这人磨指甲的声音,不知是紧张还是习惯,大拇指和二拇指对磨,这个小动作藏在袖子里,没人瞧见,加上环境嘈杂,更不可能有人听见,只有朝曦听见了。
她在自己房间时发现隔壁有这种声音,出去买药时又有这种声音,久而久之便晓得了他是杀手。
朝曦总能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中发现他们的行踪,就好比昨天那个刺客,如果是一般人,还真不可能听到动静,赤着脚,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朝曦就是听到了,她的耳朵太灵了,尤其是专心的时候,一根针掉在布上的声音她都能听见,从小就是靠着这种本事不知道抓了多少毒·物,师祖都抓不过她。
这是朝曦的天赋。
她拉了拉衣物,将沈斐更紧的绑在背上,不知是不是勒的难受,一声轻轻的咳嗽声响起。
“哇。”朝曦大喜,“沈斐你终于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朝曦的人设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菜鸟,实际上是个大佬。
另外说好了今天日更六千的,更是更了,但是过了十二点,算我违规吧,这章底下前二十留言有红包哦~
最后推荐基友浣若君的古言《为皇后折腰》~
裴嘉宪性子清冷,为帝后一生励精图治,文定武襄,是一代明君圣主。
一生独污,世人传言其曾杀妻求位,为了夺得帝位,曾亲手斩杀发妻与嫡长子。罗九宁恰恰就是裴嘉宪的发妻,至于嫡长子,自然也是她生的。
不过,还好,她提前洞息了天机……
34、你最厉害()
一歪头; 沈斐眉头蹙紧; 似是难受的狠了; 撑起身子; 手臂垫在朝曦背上,缓口气后瞧了瞧四周。
十二史是死了,还剩下一些善后的黑衣人,潜伏在黑暗里,也不露面; 只在有人接近的时候打晕拖走; 保这里一片宁静; 不被打扰。
楼上那人不死心; 含恨道; “主子,这一片都被咱们控制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蠢货!”屏风后的女人怒喝,“你想告诉全天下是我杀了宁王吗?”
宁王的身份特殊; 既是摄政王; 又是皇上的师傅; 还是保住大顺的英雄; 呼声极高,朝廷七成的人心甘情愿被他控制; 一旦她杀宁王的事泄露出去,只怕自己的位子也坐不稳。
所以这事只能暗中做,偷偷的做; 决不能让任何人走漏风声。
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可事到如今,已别无他法。
那女子朝窗外瞧了一眼,没想到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个武艺高强的乡野村姑,坏了她的计划,可恨!
“这里闹得这么大,已经瞒不住,宁王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胭脂,你继续传递假消息,误导宁王的人,千万不能让他们找来。”
帘子后有一姑娘单膝跪地,叩了一礼后翻另一个窗户离开。
“至于你……”女子阴冷的笑声透过帘子传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柱香的时辰内杀了宁王,若是办不到,提头来见我。”
跪着那人当即跌坐在地,不是他没出息,是一柱香的时间太短了,他小命休也。
主子太谨慎了,不让请当地的杀手,也不放心花重金求来的,怕这些人出卖她,既然能为了钱杀人,自然也能为了钱出卖她。
况且很多杀手组织都有规矩,第一条就是不杀宁王,不敢杀,也不会杀,宁王是保住大顺的英雄,他们再没有道德,这点良知还是有的。
没办法只能动用从小培养的暗卫,少一个,主子便心疼一回,这些人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不知道养了多少年,花了多少心血和银子,全折损在朝曦手里,别说是主子心疼,就是他也心疼。
他可是亲眼瞧见主子对这些暗卫多上心,给了最大的方便和支持。
初接触时这些人个个不屑,根本不受他控制,只听主子一个人的,主子给了他一面令牌,他们才听话。
都说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脾气,现在死了,还真是讽刺啊。
主子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无声无息,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爬起来,出了小屋,吩咐人过来,交代些事情。
好几次交手,他并非对朝曦完全没有了解,朝曦功夫再高也没用,她单纯,不晓得隐藏自己,暴露了很多东西。
譬如说无论再好的轻功,落地无声,隐藏,潜行的完美无缺,谁也发现不了的情况下,她居然每次都能提前知晓,并且做好准备。
本来应该他们在暗,登时变成了她在暗偷袭,攻个防不胜防,如此才会接连失败。
可她是怎么发现的?
没瞧见她与外人交涉,单单纯纯一个人,买不着消息,他们的人也都很可靠,不可能自投罗网告诉她自己几时偷袭,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她身上。
她有什么远超常人的能力,比如说听力过人。
并非没有这种人,他以前见过一个嗅觉特别灵敏的人,他一进门便知道他干了什么,从哪条巷子进来的,早上吃了什么,尽数猜了出来,厉害异常,如果所料不错,朝曦也是这样的人。
到底是不是他还不确定,不过马上就知道了。
朝曦遇到了一个麻烦,有人敲打兵器,不停的干扰她的判断,她使的是暗器,需要在听力的配合下才能百发百中,叮当叮当的响声让她无法安心,已经失手好几次,失手一次,便代表着俩人多一份危险。
她毕竟只有一个人,还要护着沈斐,怕他们伤着沈斐,不敢站出来,始终靠着墙走。
虽然有可能被人包饺子,但是好歹不用腹背受敌,后面是安全的。
“朝曦,把我放下来吧。”他的腿还没好,两只手要搂住朝曦,空不出手帮朝曦,如此只会拖累朝曦,不如将他放下,“我坐在角落等你。”
朝曦不肯,“我还要突围呢。”
这话更像笑话,人这么多,她还带着沈斐,又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身上挂了彩,体力严重消耗,架不住这么多人的车轮战,那些人还拿捏了她的弱点。
说是弱点,其实也不是,因为没了听觉,她还有嗅觉。
自小闻遍百草,需要辨别各种毒和药的少女嗅觉也十分灵敏,就像人的左手和右手一样,左手受了伤,使不动,还可以换右手,朝曦深吸一口气,指尖登时冒出几根银子,快速朝身后射出。
这些人跟刚刚在屋里的那些完全不能比,那些人扛了许久才中针,这些就像撒豆子似的,刷刷刷倒了一片。
她的银针上抹了剧毒,药效极快,没人救治当即便不行了。
他们没有沈斐命好,有个朝曦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塞解药,他们中了针几乎相当于判了死刑,只能默默等死,然而即便这样,还是有人源源不断冲上来,不怕死似的,补替上死的那些人,几乎朝朝曦扑来。
人实在太多,朝曦真有些招架不住,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糊了眼睛,也不敢擦,只偶尔甩头时将汗水甩飞,因为带着沈斐,无法做出大幅度的动作,严重拖了后腿。
沈斐自己也知道,一只手揽在她脖间,一只手去解朝曦胸前的结,用的是衣裳系的,四个角兜住,将他兜在里面,结很大,也很好解,他两只手配合,用力一拉人便掉了下来。
脚下有些虚,扶住墙也只能勉强站起,撑不住很快倒了下去,坐在墙根。
“你干嘛?”朝曦忙着制敌,没空管身上,不小心就让他下来了。
沈斐轻轻一笑,“别担心,我在这里你也能保护我。”
朝曦还是担心,步伐都乱了。
沈斐叹息,“信不过我,总该信你自己吧?”
那双碎星一般的眼睛望着她,“我等你。”
朝曦受了鼓励似的,身上疲惫全消,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若是死了,沈斐也会死,所以绝不能死。
人实在太多,朝曦用掉了大半银针,一摸身上,发现所剩无几,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住。
百忙之中回头,发现沈斐背对着她,扶着墙钻进了屋内。
骗子,说好等我的!
朝曦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只配合的挡在外面,给他拖延时间,沈斐的腿伤还没有好全,走上一两步就会跌倒,爬起来继续走,再跌,再爬,没多久又从里面出来。
身后燃起熊熊大火,他把铺里的几盏油灯洒了,这种灯只要烧起来,轻易浇不灭,扩散的速度极快。
许是完成了使命,这人又坐回朝曦身后,静静瞧着四周,脸上跟平时一样,没有半点变化,还是那样淡然,平静,亦如第一次见他时,也是如此这般,像旁观者似的,丝毫不知道危险的人是他。
他对待生命随意的有点像路边的石头,可有时候又觉得珍惜的像一块宝玉,叫朝曦分不清哪个是他,反正都是他就是啦。
朝曦的银针很快用完,她强撑着身子顶在外面,知道自己坚持不久,正打算拼着以伤换伤的打法也要保护沈斐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口哨。
这些人听到哨声,竟齐齐停手,还活着的搬动死了的尸体,麻溜退去,当着他们的面收拾战场,什么东西都不留,大街上顷刻间空了,冷冷清清,只留下斑驳的血迹证明这里发生过一场大屠杀。
雇佣他们的雇主真的好谨慎,一点线索都不留,来的及时,走的也及时。
朝曦一直紧盯着他们,怕是什么阴谋诡计,她体力不支,那些人收拾战场的时候没阻止,任他们打扫,等他们全走完才放松身子,挺不住似的,整个人朝后倒去,没有摔在地上,被沈斐接在怀里,隐隐听到沈斐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想必压着他了。
“沈斐。”朝曦有些骄傲,“我把他们打跑了。”
事实上跟她无关,是沈斐点火烧房子的行为救了他们,他的下属已经循着烟火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