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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看她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忍逼迫过甚,他扭过头去道:“知错就好,回去自己打夫人领家法!”
雪里梅才不信杨凌舍得责罚她们,如今听他说让玉堂春找幼娘领家法。夫人那么好的人,待她们又象姐妹一般,怎么会舍得责罚,老爷这分明是有意放水了。她躲在杨凌背后不禁悄悄吐了吐舌头,从杨凌背后伸出手去。扯了扯玉堂春衣袖,向她扮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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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在亲军护卫下回到家中,韩幼娘得了消息紧张的小脸雪白,慌慌张张地拉着他手,又不敢擅自去解他臂上包扎的伤口。只急得跺脚道:“快,快去请文心姐姐来。”玉堂春见夫人模样,又羞又愧,垂着头站在一边不敢作声。
高文心这几日不知在忙些什么,搬了一大堆的医书,没事便在房中翻翻写写,韩幼娘见她有事要忙,平素也不叫人去打扰她。这时高文心正在房中翻看古籍,被雪里梅和一个小丫环拉了手就拉到夫人房中,愣愣地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女人一研究起学问来,也和男人一般有些不修边幅,高文心文雅恬静。颇象个大家闺秀,加上气质雍容、个头儿高挑,身材又比韩幼娘、玉堂春几人成熟,平时便是穿上婢子衣服那气质也不象是个服侍人的女子。
现在被她直接从自己绣房中拉了出来,只穿着家居的襦袄、一条湖水绿的敝口裤,绣发蓬松,那种成熟女子模样儿说不出得动人。尤其体态丰盈,下身修长,穿着柔软贴身地裤子,身体优美的曲线呈露出来,十分得诱人。
杨凌不是头一次见到女人穿裤子,尤其她上身又是短衣,自到了这时代裙装看多了,乍一瞧来感觉很是亲切。高文心被他一看,顿时脸蛋儿一红,急忙地走到他侧边,探视他身止伤口,不敢直接落在他的目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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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敝口裤虽说是家居常服,却是从棉裤发展来的,只可在内宅中穿着,要出门时外边还是要套罗裙的,她怎好意思被杨凌注视?高文心脸热热地替他解开臂上胡乱捆扎的纸,巾,撸起袍袖查看了下伤口,不禁吁了口气,微笑对韩幼稚娘道:“夫人不用担心,老爷创口不深,现在血也止了,没有大碍地,待婢子取些白药来敷上便是。”
韩幼娘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对杨凌嗔怒道:“相公带了那么多人去,怎么还伤了自己,早知道幼娘就陪你去了。刚刚儿的可真是吓死我了。”
雪里梅嘴快,愤愤地把王景隆意图劫走玉姐儿,被捕后又恩将仇报、谋刺老爷的事说了,听得韩幼娘也愤怒之极。高文心听了眼珠一转,瞧向杨凌的眼神儿却有点怪疑。
只见高文心迟疑一下,说道:“老爷,这伤口并不碍事,不过……长好后难免要留下较大的疤痕,请老爷移到婢子医房之中,让婢子施以刀针可好?老爷放心,婢子敷上麻药,绝无疼痛的。”
杨凌不以为然地笑道:“何必这么费事儿?伤口又能不在脸上,有个伤口……呃……好吧”,他说着一抬头瞧见高文心眼色,里边有几分了然、几分狡黠,杨凌可不是真的秀才,一见这种怪异的眼神,立即省到:莫非这剑伤是自刺还是他人刺伤,这时的人就可验出?是了,角度、力道都有差异,若是对创伤有研究的人,难免会看出端倪,高文心这是要帮我做手脚了。
韩幼娘听了又担心起来,急道:“姐姐相公不是没有大碍么?怎么……怎么还要施以刀具?”
杨凌和高文心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杨凌不禁笑道:“幼娘,女神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我听说过,这才是高明的医术,伤口会好得更快些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能走能跑么?呵呵呵……”
杨凌笑吟吟地站起身来,说道:“我过去就好。你不要跟来了,免得见了血肉又担惊受怕。”
高文心眼中闪过一丝哲学神色。见他当先走出了门去,才微微一笑,对韩幼娘道:“不要担心,姐姐只须两盏茶的功夫,保证还你一个好端端的相公便是了。”
韩幼娘脸儿一红,假意嗔道:“幼娘当你是亲姐姐,你现在也学雪儿她们取笑我,要是有朝一日……哼哼,人家可不喝你敬地茶呢。”
高文心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地张了张嘴,可是又不敢把话说绝,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赶紧逃了出去。
韩幼娘虽说见丈夫行动自如,也对高文心的医术十分信得过,还是想跟去打个下手帮帮忙,可是她刚刚迈出两步,玉堂春已怯怯地扯住她褂子,委委曲曲地道:“夫人,老爷受伤是因为婢子引起,请夫人责罚婢子。”
韩幼娘啼笑皆非地道:“谁想得到王景隆会挣脱束缚行凶伤人呀?你别跟着添乱了。”
玉堂春跪了下去,伤心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总是因为婢子引起,再说……再说老爷吩咐小婢找夫人领家法,婢子怎敢不从?”
韩幼娘赶忙地扶起了她,莫名其妙地道:“这怎么说的,咱家哪有什么家法。家法……呃……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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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刑部右侍郎魏绅就将审理结果呈报了李东阳,案子审得极为顺利,根本不曾动刑,王平便招供受老爷招待留在京城照应公子。见公子在陵上折磨,这才擅作主张,雇了些人去救他出来,如今反害了少主人性命,只求一死。
那些流盗早有万一被捕的准备,众中一辞说是生活无着,流窜四方讨个口食儿,受了王平重金诱惑,才帮他盗尸、救人,劫掳他人家眷。
魏绅调查一番,情况属实,至于这些流盗身份,说地天南地北哪儿都有,既已取了口供,也没有千里迢迢派人取证的道理,便将案卷移送李大学士。
李东阳见案情不曾牵涉王琼,心中甚喜。漫说这主使人并无实据查到王琼头上,就算有甩怀疑,老友落魄金陵,幼儿又遭惨死,他也不会再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来。
看看魏绅判得还算公允,按大明律,谋劫囚,造意者绞,从者流一千里,谋绑架未遂,主使者临十年,从者杖一百、监一年,两罪并罚,判了王平腰斩,几个流盗杖一百、流放三千里,发配凉州杂木口递去所充当车夫,俾运军需。
李东阳拿起一张票签来,提笔想了想,在纸签上写道:“量刑公允,拟欲许可。然皇上大婚在即,普天同庆,不宜邮包血,拟主犯绞立决、从犯赦杖刑,发配凉州。臣谨身殿大学士李东阳,六月二十七日。”
两行笔画圆劲丰润,遒丽的小楷写罢,李东阳提起票签来吹了吹,在签上涂了点胶糊,轻轻粘在卷宗一角。
他蹙着眉毛望了那卷宗半晌,忽地扯过一张纸来,悬笔疾书,在纸上写下杨凌两个大学,下边又写下善恶、忠奸两行小字,端详片刻他提笔一勾,将“恶”字抹去,狼毫笔端悬在那“忠奸”二字上却迟疑良久,难以著墨。
他叹息一声,轻轻搁下笔,悠悠地道:“大忠似奸、大奸似忠,貌奸实忠,貌忠实奸,老夫一生阅人多矣,奈何……还是看不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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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各有隐私
明天就是皇帝纳娶一后二妃之期,杨家也是张灯结彩,内院是从跨院儿,右边院内两间新房中间隔着间储放会什物的小房子,左右便是玉堂春和雪里梅准备入住的新房,房中装扮得喜气洋洋。
两个小妮子的闺房不算大,但是很精巧,里外两间房,玉堂春的外堂悬挂的尽是字画,雪里梅房中却是琴瑟琵琶,置放整齐。二人的内室就简单多了,绣床盈盈满室绯红,妆台上边还插着一丛鲜花,一走进去淡淡幽香扑鼻,再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往房中一站,果真是温柔乡里能消魂。
两个人的绣床拾缀得齐齐整整,床榻上一尘不染,连她们自己都不舍得坐上一坐,自然不会让丫环们动手帮忙,这全是自己花了大半天功夫布置起来的。
作为天子使节,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杨凌歇了一天,就不能再泡病号了,今晚就得赶去皇宫筹备,好在他伤口剑伤不深,痊愈得快,倒不影响行动。
杨凌在书房内又仔细记了一遍明日需要做的流程,然后来到自己院中。两个小丫环正在厅中悬挂彩灯,一个站在椅子上,一个在下边扶着,见了老爷要施礼,杨凌见她们正忙着,忙摆手制止,径自走进了房去。
他悄悄走到门口儿正想开门,忽听房中韩幼娘说道:“我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合适呢。相公同时纳两房妾进门儿,这样好么?”
杨凌心中一沉:“坏了,幼娘嘴上不说,心中果然不舒服,可则抛弃自己也有点顺水推舟的可耻念头。就算皇帝赐给一对丑八怪,也是不能拒绝的啊……”
玉堂春、雪里梅两个人生得千娇百媚,见者生怜,朝夕相对的,要说没有丝毫感情岂有可能,可是如果韩幼娘明白表示不悦,杨凌是真地不会得陇望蜀,国为这个会惹她不开心。
但他敢为了幼娘的生死抗拒圣旨,却没有勇气为了这么件事得罪皇帝,听见爱妻的声音,杨凌心中不安,竟然不敢举步了。
只听房中高文心的声音轻轻笑道:“妹妹到底担心些什么呢?都见你吞吞吐吐了说了半天,姐姐还是不明白呢。”
韩幼娘吃吃艾艾地道:“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笨呢。我是说……我是说相公一晚要入两次洞房,我怕他……怕他……怕他吃不消呢……”。
高文心忍俊不禁,噗哧一笑,房中传来一阵打闹声,然后只听高文心格格笑着喘息道:“原来……原来妹子是心疼相公了,嘻嘻、哈哈、呵呵”。
房中听不到幼娘说话,杨凌却能想象出她嘟着小嘴儿的娇俏模样,心头不禁一热,只听高文心讨饶地道:”好好好,我赔罪,我赔罪,我的诰命夫人,不要担心,咱们姐俩儿就关起门来说点私房话。“
虽说是位医生,毕竟自己也早没出阁的姑娘,高文心说起这些话题脸上也**辣的,她忸怩地道:”妹妹,纵欲伤身只是那些老夫子们劝诫别人不要沉溺女色搬弄出来的话,从医道上可没什么道理。只要不是借助虎狼之药过度伤害身体,就算……就算每天行一次房也不碍的,如果平时再注意保养,这事儿……反而于身心有宜呢。“
韩幼娘奇道:“不会么?可是……可是不是听说一滴精十滴血,人体之精,旦旦而伐,会枯竭伤身么?唔……我……我只是看过乡间一些普通医生书,姐姐不要笑我。”
高文心道:“精气化血,毫无根据,那都是无稽之谈。嗯……这么说吧,你现在不是每天早上习武么?行房事还没你练武消耗的体力多呢,哪有那许多玄虚?”
杨凌听得暗暗惊奇,这高文心的医术果然高明,现代医学用仪器化验才知道所谓精血不过是无稽之谈,纯属古人的臆测,想不到她虽然未必知道那么清楚,竟也说得**不离十。
韩幼娘吁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相公以前身虚体弱,卧床经年,差点儿就……我总担心他的身体,姐姐医道通神,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唉,明儿个就要办喜事了,相公一直想要个孩子,可我又不争气,但愿两个妹妹能早日给杨家生下后代。”
高文心听了神色一动,说道:“妹妹,老爷如果想要子嗣,恐怕……恐怕有些难了。”
韩幼娘和房外的杨凌听得都是一惊,韩幼娘已紧张地抓住高文心的手道:“姐姐何出此言?”
高文心道:“妹妹别太担心,你听我说,我观老爷气色,原本就有几分怀疑,近日翻阅了些古籍,昨日又替老爷号过脉,只觉老爷内里虚损严重,原来还不知就里,现在才知道原来老爷曾经缠绵病榻,这就难怪了。身体的强健和内损虚耗是两码事,你别看老爷现在身体很好,这是不同的,要治好他,须内以药膳调理,外以针石辅助,如果由我来做,大约半年时光我可将大人治好。”
“啊!”韩幼娘又惊又喜,连忙问道:“姐姐,那如何医治?”
事关己身,杨凌也是心跳加速,他倒没有无后为大、延续香火的念头,但是却极想和心爱的幼娘诞生一个爱的结晶,让她有个生存的目标和生存的勇气。
原还以为是因为幼娘年纪尚幼。想不到却是自己身有隐疾,估计是久病在床,肾亏精虚一类的毛病。一时心软救了高小姐,这还真是好心有好报,否则两年后一命归西,连个子嗣也没留下,幼娘就算有勇气活下去,也一定内疚一生了。
他听见二人窃窃私语,开始讲起一些医治之法,便悄悄退到门口,候了片片刻大声对外边的女婢道:“嗯,好了,灯笼不用挂得那么多,窗棂上再贴上喜字就行了。”
幼娘在房中听到杨凌声音,忙打开房门,见杨凌穿得齐整。不禁问道:“相公,你要出去么?”
杨凌瞧高文心躲在房内并未出来,便对幼娘笑道:“是。明天一早要去夏大人府上,今夜还有许多事忙,我得现在就赶去宫中,你今晚也早些歇了,明儿早早地你还要赶去皇宫为皇后扶鸾驾呢。”
韩幼娘一直以为自己难以生孕,心中常自忐忑不安,如今虽然松了口气,可是知道是相公的问题,更怕他知道了自惭难过,所以也没敢把高文心说地话告诉他。她将杨凌送出门去,眼见相公的马走远了,又急急折回院去,赶紧地身高文心讨教医术去了。
杨凌赶到宫中,只见皇宫内外布置得也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紫禁城,那种大气排场自然远非杨凌家中可比,只是或许是因为殿阁宏大,威风气概比操办喜事的气氛更强了几分。
杨凌不知现在正德皇上在哪儿。他先赶到正德惯住的乾清宫东暖阁,意外地发现正德正端坐在龙椅上,谷大用、马永成随侍在身后,案前跪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官员,手里捧了一大堆的折子,杨凌忙上前身正德皇帝见礼。
正德见了他,神气儿有点古怪,他坐在那儿扭动了一下身子,笑笑道:“你来得正好,一会陪朕去御花园。王御使,你有话快说,朕还有要事呢。”
那位王御使听见杨凌自报姓名,先是怔了怔,这才硬着头皮道:“是,皇上,御使台七十四位御使弹骇杨……杨凌在宫遍置宫灯、布设焰火,奢华无度,又恐引起宫闱走火。”
杨凌听了瞟了那位御使一眼,心中暗笑:“向主谋告从犯,这位御使大人怕是要撞上铁板了。”
果然,正德使劲在椅子上扭了扭屁股,满脸不耐烦地道:“民间成亲还要图个喜庆,朕大婚放放焰火怎么了?不是让水龙局也进驻皇宫了么?不碍的,这是朕准了地。你还有什么事,快点说!”
那位监察御使连忙道:“是是是,另外有十四位御使弹劾杨凌公报私仇、设计陷杀人犯王景隆,请皇上下旨说查。二十一位御使弹劾南京礼部尚书纵容家奴劫放钦犯,请皇上下旨说查。一百零三位御使弹劾内阁三位大学士、吏、礼、工、户四部和几位朝中大臣齐至五城兵马司干预问案,请皇上下旨详查。六位给事中弹劾泰陵督造钦差戴义、杨凌等人滥用私刑、虐待囚犯,致使犯人越狱,请皇上下旨详查……”
杨凌听到督察院弹劾内阁,心中就已惊奇不已,混了这么久,他早明白所谓的言官们,他们在朝为官职微俸低,焉能超然物外自成一体?根本就是内阁的喉舌和宣传工具,如今三公六部没有朋党派系,彼此形同一体,他们的急先锋会弹劾自己的文官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