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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上下打量她一番,赞叹道:“好样的,一直被你纯洁的外表而骗了,想不到你比我还狠!”
“哎哟!”靴面上又挨了狠狠一脚,朱湘儿柳眉一挑,招手道:“走,跟我来,咱们马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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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公主手托着香腮懒洋洋地坐在锦墩上,空荡荡的大殿上只有她一个人,定晴仔细再看,才能发现四壁墙角静悄悄侍立着的四个侍婢。
她这次满怀希望的南下,总算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心上人的承喏,小妮子欢喜地恨不得时时刻刻和自己心爱的郎君在一起。
但是她的性子使她不能象永淳、湘儿那样泼辣大胆,许多情思闷在心里却不敢表现出来。连着多日连杨凌的一面都见不到,使她郁郁寡欢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她默默地想着心事,幽幽叹息一声,正想起身去找湘儿下盘棋来解闷,却听外边有人呼叫道:“公主!永福殿下!”
永福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这是杨凌的声音,他怎么来了?
永福心口一热,顾不得多想,匆匆奔到门前,刚刚拉开房门,杨凌就一头钻了进来,焦急地道:“殿下,殿下快救我”。
永福诧然望去,就见湘儿紧咬银牙,一手提裙,一手提剑,张牙舞爪地杀将过来,永福大骇,连忙象护雏的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拦在杨凌前边,惶然道:“湘儿妹子,这是怎么了?你何以对国公刀剑相向?”
“你……你问他!”湘儿气喘吁吁,好象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叮地一声以剑拄地,趁机喘口气儿,这宝剑拎着累地手腕发酸啊。
永福公主向杨凌投以探询的目光,杨凌吱吱唔唔地道:“这……微臣冤枉,微臣实未想到殿下正在……所以……”。
永福公主见他语蔫不详,似有难言之隐,便不动声色地摆手道:“你们统统退下,不许出去乱说!”
“是!”四名侍婢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永福急忙掩上门,说道:“湘儿,你疯了,拿着宝剑追杀当朝的国公,快把剑给我!”
“不给!姐姐再逼我,我……我就当场自刎!”朱湘儿把宝剑往颈上一横,她腕力不足,长剑摇摇晃晃,看得永福心惊肉跳,她连忙退了两步,摇手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快把剑放下,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啊。让你动刀动剑的”。
“我……我说不出口,你自己问他,他对我做了什么事,我一个女儿家,出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不杀了他,我也没脸见人了!”朱湘儿“悲愤欲绝”地道。
永福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她转身看向杨凌。颤声道:“你……你对湘儿妹妹做了什么事?”
杨凌苦笑道:“殿下,微臣敢做什么事啊,微臣实在冤枉”。
他把上次误入湘儿舱间,惊见她洗澡地事改成了今天,向永福公主说了一遍。
其实要是说成那一天估计永福会更加内疚。因为从湘儿描述地情形看,那天分明就是永福和永淳设计摆了他一道。他却阴差阳错误入了湘儿的房间。
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湘儿这一路上对杨凌也是有说有笑的,此时再让她“悲愤”一番,就算是永淳那小丫头听了也会知道有古怪了。
永福听杨凌说湘儿令人传召他,让他见过皇帝后来一趟,要和他商议为父王购买礼物的事,杨凌却先赶了过来,恰巧湘儿正在沐浴,房门前侍候的侍婢又临时走开,结果误入房间,见到她的**的事说了一遍,脸上顿时露出诡异的神色。
杨凌瞧她神色,知道她是想起了她自己曾经想用的计谋,心中有点想笑,他向湘儿看了一眼,湘儿想起那日羞人情形,脸蛋儿胀得通红,那副样子不用装,倒真象是恼羞成怒的模样了。
永福看看提着宝剑恼羞成怒的湘儿,她地头发还**的,脸蛋白里透红,淡淡隽净好象刚刚沐浴过,永福想不信都不成了,她再回头看看杨凌,轻声道:“你且退去殿后暂避,我来跟她说”。
“如此,多谢公主了”,杨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心中有些惭愧。
“喛!”永福愁眉不展地看着杨凌隐到殿后,然后走过去拉住湘儿地手,把她扯到桌前坐下,轻声道:“湘儿,今日的事都是一时误会,杨凌论品秩乃是当朝国公,人家虽是外臣,地位可不逊于咱们这些皇室公主,再说他是皇兄身边的第一重臣,你杀了他,谁担待得起呀”。
“女儿家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此事天知地知鬼神知,我自己的心知道,难道姐姐要我装聋作哑?”
“这……”,永福语塞,若换了她碰到这样的事,那是也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在她的观念中,自然也是认为女子名节重于一切,不管杨凌是不是无心之失,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如何解劝?
湘儿幽幽地道:“姐姐,人家知道姐姐喜欢她,皇兄也有意破例招他为驸马,但凡能忍得下的,妹妹就是受点儿委曲也就忍了。那日在宫中为了替他夫人传讯,我不慎跌倒在他的身上,此事已经被满朝文武、宫里宫外都传成了笑话。妹妹含羞忍垢地撑了下来。这一次,人家的身子都被他看光了,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说着“哇”地一下扑进永福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杨凌站在柱子后边听她哭得凄惨,不放心地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却见朱湘儿趴在永福肩头,贼眼溜溜地四下乱转,嘴里哭的凄惨,却是光打雷不下雨,瞧见杨凌,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杨凌忙做个叫她小心的手势,又藏回柱后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边是心上郎君的性命、一边是可怜妹妹的名节,朱秀宁这位长公主殿下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湘儿,一时心乱如麻,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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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等着皇上召见呢,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张天师瞧见妹妹回来,忙训斥道。
“你见你的,我想去见见永福、永淳公主嘛”,张符宝白了哥哥一眼。
张天师无奈地苦笑道:“那你就去吧,没上没下的,我还真不敢带你去见皇上”。
张符宝一拉哥哥的衣袖,说道:“我去了啊,半道上又回来了,哥,我看见杨凌和公主殿下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好象很特别呢”。
张天师紧张起来,看看御书房门口侍立的两个小太监,他忙抓住妹妹的手腕,把她扯到了一丛花草树木前,草木已有些衰败,但仍是深绿色,由于常年无人整理,密密匝匝爬满了藤萝枝蔓。
“妹妹,切勿乱说,皇家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张天师神色严肃地道:“你可不要给咱家惹来事端,实话对你讲……”。
此时,遮得密密麻麻的花草丛后懒洋洋地踱过一个人来,袖着手在那儿想心事,张天师环顾四周,只见远处有几个懒洋洋的太监宫婢正晒着太阳,近处并无人经过,却浑然不知近在咫尺的花树丛后居然站了个人。
他谨慎地道:“傻丫头,就你看得出来?告诉你吧,当初和威国公第一次见面,哥哥就在他那儿发现过永福公主的贴身绣帕,当时大哥就骇得没敢作声儿。
这次永福公主到了龙虎山,为兄特意仔细看过她的面相,又在静室中为她推演了一番,想不到她和威国公竟真有夫妻缘份,可是按理说,大明的公主岂能嫁给一个已经妻妾成群的人?这事儿为兄百思不得其解,想来造化万方,奇妙非人力所能窥测,我们静观其变便是,切不可胡乱置喙”。
张符宝一呆,说道:“什么?永福公主和杨凌有夫妻之缘?我……我刚刚是看到杨凌和湘儿公主并肩入苑,神态语气颇为暖昧啊,怎么又成了永福公主?”
“不会吧?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叫暖昧,一定是你看错了”,张天师又紧张起来:“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张符宝翻了翻眼睛道:“当今皇上才登基三年,做得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再荒唐点我也不觉得奇……”。
张天师一把掩住了她口,紧张道:“不许胡说,皇家的事沾不得,威国公杨凌那也是一生贵不可言的命运,祸从口出啊!你忘了伯父被发配他乡迄今难归故里的下场了?”
他想了想,心里发毛地道:“你可不要胡说,等我看到湘公主时,我再给她相一相”。
“相相相,你相什么呀”,张符宝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火,她一甩哥哥的手:“瞧你胆小鬼的样子,我就是和你说说,我会出去张扬么?还天师哩!”
她仰起脸来时,灿烂的阳光正洒在她的脸蛋上,张天师把她眉宇气色瞧得清清楚楚,张符宝说完一甩手气鼓鼓地走了。
张天师怔怔地站在那儿,奇怪地忖道:“妹子一脸春风,腮若桃花,印堂发亮,眉梢有喜,分明是红鸾星动之相,奇怪,莫非她的真命之人不远了?我……会不会看错了啊?不行,我得追去再看个清楚!”
想到这里,张天师追着妹妹下去了,那站在树丛后的人无意间听到这样一桩奇闻,怔怔地发了阵呆,也急忙转身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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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驾幸姑苏
许泰匆匆走出御书房,四下一张望,见江彬正自殿旁林荫深处走出来,忙道:“快进去吧,皇上召见你呢”。
江彬答应一声,见许泰面色沉重,不由问道:“许大人,皇上今日召见,到底为了何事?”
许泰嘿地一笑,说道:“不该打听的不要问,快进去吧,皇上当有重任交付于你”。
江彬眼见许泰如此对答,心中也不禁忐忑起来,他忙整了整衣袍,快速走到御书房门口,朗声说道:“臣江彬,求见皇上!”
张天师和符宝立在廊下等候良久还不见皇上传召,张符宝不耐烦地道:“早知道人家就不陪你来了,皇上什么意思嘛,召人家进宫,却又把人家晾在这儿”。
张天师忙道:“小声些,不要让人听到。你没看到御书房门口方才进出的大人都是武将?皇上分别召见,定是有军国大事了”。
“啊!现在不是一切平定了么,宁王世子这最后一条漏网之鱼也抓住了,皇上又要对哪里兴兵啊?”
张天师摇了摇头,他现在开始揣测起皇上召自己来见的目的了,只是谈经论道么?看他返回南京,立即接连召见此地掌控重兵的将领,恐怕必有大事,这些事自己自然是插不上手的,那他在此紧张时刻何以还有心思召自己来见呢?
张天师看了眼撅着小嘴儿站在一边的小妹符宝,小妹眉儿弯弯、唇线细细,一抹柔媚,跃然在目,那气色总觉得与往昔不同,换作平常人或许只觉得此人气色甚好,可是张天师当然看得出其中不同。
他忽想到方才仔细察看妹妹神色所觉的变化。从妹妹的面相看,确是红鸾星动无疑了,可这对方会是谁呢?鼻为夫星,看她的鼻子骨肉均衡、端正圆润,梁不起节,无纹无痣,肉色鲜明,这是要嫁贵人的面相,再与她生辰八字相合推演,所配男子品秩必在王侯以上,莫非……
张天师的心头忽地一动:“难道皇上相中了符宝,有意纳她为妃?”
否则何以盛情邀自己赴京?他可是自封大庆法王的啊,对于佛家必然有所倾向,怎么会匆匆上了一趟龙虎山,就对自己道门有了亲近之感?又怎会在忙于国事时还召自己来见?
要是张天师知道这位皇上对满天神佛都有兴趣,不但自封大庆法王,还特地召见过清真教里德高望重的大阿訇、甚至跑到天主教堂充任神父,大概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了。
张天师暗道:“可惜不知皇上的生辰八字,否则立即便可掐算一番,现在仅凭面相,那得择一静室,细加推演才能知道了。不过妹子清秀甜美,灵动娇巧,与皇上最宠爱的皇妃唐一仙气质颇为相似。以此类推,皇上对妹子不会没有好感。再加上妹妹此时红鸾星动,真命之人必在左近,那除了皇帝再无第二个了。
张天师想到这儿心头不由砰砰跳了起来,他可从没有做国舅的思想准备,可要皇上真的相中了符宝,那也不存在她喜不喜欢、答不答应的事了,这国舅是做也是做,不做也得做,哪里有得选择?
“幸好……当今皇上不是个垂垂老朽,而是与符宝年龄相当”,张天师也只能以此庆幸了。
又过了许久,江彬满面红光的从御书房出来,和许泰一起离开宫殿,二人走到张天师兄妹面前时,认得是伴驾回南京的国师,还欠身施了一礼。
张天师瞧江彬满面通红,腮上两个肉疤都涨成了紫色,看来又不象是要兴兵打仗,倒似要升官发财,不由哑然失笑:“我真是太过紧张了,皇上现在还能对谁兴兵?他这是大胜之后召见有功之臣要进行封赏了。”
要是这样,欢喜之余召我兄妹谈经论道就没什么稀奇了,可是我多疑了么?可要是那样,妹子面相为何出现异色,她的真命之人又是哪个?
张天师还未及细思,一个小黄门匆匆走了出来,拂尘一摆,扬声唱道:“皇上宣天师兄妹晋见!”
张天师忙收摄心神,掸了掸衣袍,与妹子赶紧上前,随着那小黄门进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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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公主殿内,朱湘儿哭哭啼啼不肯甘休,永福见了心中难过,心上人的性命不能不顾、妹子的名节也不能不管,可真是难为了这位刚过二八妙龄的少女。
过了许久,她才深深叹息一声,紧紧拥住湘儿的肩头,强忍着心中有如刀割般的难过感觉,轻声说道:“湘儿,姐姐有番心里话对你说,如果你觉得在理,肯应承下来,那一切由姐姐给你做主,好么?”
朱湘儿正趴在她肩头咧着嘴干嚎,一听永福这么说,忙蘸了点口水涂在脸颊上,然后轻轻分开身子,低声道:“姐姐你说”。
永福公主拉着她坐了下来,幽幽地道:“湘儿,你现在是公主,或许天下间所有藩王家的郡主都在羡慕你呢,可你年纪尚小,不知皇家公主的苦处。
姐姐在宫中,见多了那些公主姑姑,年方韶龄就招了驸马,从此幽闭十王府凋零了年华,整日里只有那些太监宫女儿伴着,抬起头就是那兽吻宫墙。冬天里看雪、夏日里听雨,待到红颜老去、华发已生,夫妻几十年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寻常夫妻两个月见过面的次数。”
她轻轻抚着湘儿的秀发,湘儿的秀发沾水未干,油油亮亮的一头青丝犹如一匹上佳的绸缎,永福眼中闪着怜惜和羡慕的目光道:“这样一个小佳人,你能受得了那样的生活么?
湘儿,杨凌是当朝一品国公,地位尊崇,又是年轻有为、相貌英俊,被他看了你身子,也是你们命中注定的缘份,如果你嫁给了他,于名节上也就无愧了。虽说他早有妻妾,可是比起找个驸马如牛郎织女般过日子,已不啻于人间天堂了。
真要是杀了他。虽说你是为了女儿家名节,可杨凌那是国公啊,于你,于蜀王府都绝对不是一件善了之事,而且这事情传扬出去,于你名节又有何补?唯今两全之计,唯有嫁他为妻,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