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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含义?”
“那也就是说; 您知道此曲起源于古时的《聂政刺韩傀曲》,讲的是聂政的故事。”
“这是自然,”三岛说道,“聂政刺杀了战国时韩国的丞相,此曲是为了纪念其英勇所做,魏晋朝的文人嵇康在临刑前尚从容不迫地弹奏此曲。”
关兴超左看看右看看,身边能说上话的人只有应然,他压低声音问应然:“这什么情况,怎么变成了文学知识大讲堂?”
应然也低声说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关兴超小声哼了一下,“就你懂,你和自明心有灵犀,你俩啥都懂。”
应然没说话,但是给了关兴超一个“这话我爱听”的眼神,关兴超翻了个白眼回去,他怎么就不长记性,非要去招惹应然。
钟自明还在和三岛对峙,尽管眼下的情况,对方看上去远比他专业,但是钟自明却没有丝毫退缩,他说道:“但您所弹奏的情感并非如此,我想问在您眼中聂政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侠客?”
这问题三岛回答过无数遍,被自己的学生问到时,被媒体采访时,还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聂政是一位伟大的侠客,他不畏强权敢于斗争,既有侠客义气,又有侠士精神。”
三岛说出了标准回答后,微笑地看向钟自明,而钟自明却突然攥紧了拳头,愤怒地说道:“你胡说!你琴声中才不是这样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三岛叉着手,死死地盯住钟自明。
“曲子的开指加两序,这三个乐段是为了表现聂政的不幸,也是对他命运的同情,请问您如何理解他的生平?”钟自明的语气咄咄逼人。
三岛丝毫不惧:“聂政因杀人为躲避官府的追捕,同母亲和姐姐躲起来避祸,并以杀猪为生。”
“所以在您看来,聂政并非侠客,而是一名暴徒,您认为他鲁莽冲动不计后果。”
三岛面具一般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痕,仿佛某种隐秘的心事被戳破般尴尬,但他还在嘴硬:“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的究竟是我还是你?”钟自明质问道,“还有正声及之后的乐段,是为了展现聂政去刺杀韩傀的决心和勇气,以及其姐当街认尸,是为了体现姐弟同义。而您是怎么想的?您认为这是无意义的,不承认聂政刺韩的义节,在您心里聂政只是一名杀人犯!”
“您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这些都是琴声告诉我的,琴见人心,您琴声中的烦躁、急促、暴力感,已经快要溢出来了,教您的先生没有教给您古琴是需要平心静气才能弹奏的乐器吗?”
钟自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冲动,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心平气和地问:“请问您可否看过史记中的刺客列传,其中对聂政的事迹有详细地描述。”
三岛哽住了,虽然在J国有史记的译本,但是他不曾看过,他在学琴之初就是由老师传授,曲子的背景是老师讲给他听的,但初学这曲子时,他年纪尚小,不懂其中含义,隐约间只是将聂政当成了一名普通的刺客,承认他是勇敢的,但是从不曾理解他为何要应人之托去刺杀。
交流团中一名人高马大的J国人见三岛被为难,正想要上前,却觉得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应然的眼神。他试着用力想挣脱应然的手,但是应然五指如同铁钳一样,死死地扣住的他的肩膀,让他无法上前一步。
“何不听他说完呢?”应然看了一眼关兴超,“给他翻译。”
关兴超难以置信,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当成了没有感情的翻译机器,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乱七八糟地说了句J国话。那人还不死心,用力地挣了几下,应然索性用另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还朝他无辜地微笑,用下巴比划了一下,让他认真听钟自明说话。
只听钟自明不疾不徐地说道:“史记中写道,聂政因除害杀人偕母及姊避祸齐地,还写道待母亡故守孝三年后,忆及知遇之恩,才答应了刺杀的请求。只要您稍加研究,就会轻易发现,他并非您眼中的暴徒,而是忠孝两全义薄云天的义士。”
“说得好!”伴随着一声喝彩,从琴台后面传来了掌声,这一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叫好让围观的人反应过来。
“太好了!”“真的绝了!”“明明是我们的传统,我们的文化,岂能让外人打了脸?”“年轻人太争气了,真是好样的!”
钟自明谦虚地拱手致谢,也对三岛做了个恭敬的手势。三岛半天没反应,有些下不来台,钟自明也不想让场面太难看,而且看三岛的样子似乎也已经被他说动。
于是钟自明主动给他解围:“三岛先生不必太过介怀,古琴的学习,与钢琴、提琴这类西洋乐器截然不同,并非是越早开始越好。因为古琴指法技巧相对来说较少,反而是体味曲中情感一事更为重要,因此从小苦练,实则不如有所了解后顺其自然学习来得好,贵国古琴界若是想更上一层楼,不知是否也可以考虑稍加变革。”
钟自明说着就坐到了古琴前:“不知三岛先生是否愿意听在下弹奏一曲。”他只是随便一坐,但是坐姿端正,脊背挺拔,穿着t恤大短裤看上去也是仙风道骨的样子。
“不用了,”三岛刚被他质疑一通,所有的修养都用尽了,沉着脸对其余人说:“我们走。”
钟自明没弹上琴,稍有点遗憾,但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客客气气地将人请出了茶楼。直到这时,围观的人才真正爆发出最热烈的欢呼。
“牛逼!小伙子牛逼!”“我操,真的太牛逼了!”
对手刚一退去,钟自明就瞬间脸红,他刚才冲出来反驳三岛,也是冲动之下的结果,要是他再冷静少许,定能找到一个更温和的解决办法。但是误打误撞之下,钟自明这样“刚”的举动,竟然引起了围观群众的赞许和叫好。
“不敢当不敢当……”钟自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露了脸,于是连忙低下头挡着脸,试图从人群中挤出去。
但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钟自明听到一个带着疑问的喊声:“钟自明?”
“你认错啦。”钟自明还想伪装一下,但认出他的小姑娘却越发确定,“你就是钟自明!”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在脑中将钟自明这个名字和他的脸对上号,钟自明撒腿就要跑,却被层层叠叠的人围在其中。
“钟自明是谁?”“是个明星吗?我说的嘛,还挺好看的。”“哎,这还有台摄像机,是在录节目吧?”
钟自明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每听见一个人叫他名字,都仿佛看见钞票像是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而突然在一片“钟自明”的喊声中,突然传来了一声“这不是应然吗?”“还有关兴超?”
完了,彻底完了,钟自明无奈地说道:“求求大家别喊了,我们被认出来要扣钱的。”
然而,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钟自明一回头,看见一位老先生正从琴台后走出来:“这位年轻人,方便和我来一下吗?”
钟自明有些为难:“老先生,我们节目组还有任务,我们方才耽误了太长时间,已经快要天黑了。”
老人问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钟自明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挣钱。”他也觉得在这样雅致的地方,在刚交流了一番琴技之后,突然提起金钱有些格格不入。
但老人反而哈哈大笑:“这好说,你帮我做点事情,我付给你工钱便是,快随我来。”
“有钱了?”钟自明被天降的惊喜砸到晕头转向。
*
与此同时,一条视频在网络上被疯狂转发,视频中一位J国人嚣张地上前请教,却被一名男子打断,该男子与J国人舌战一番后,对方羞愧离开。
一旦和传统文化以及J国挨上边,就很容易在网络上引起群众的民族情绪,因此这条由普通路人发出来的高糊视频,半小时不到就得到了上万条转发,其中最多的点赞的一条来自国家某新闻的官博,配的文字是“新青年也是弘扬传统文化的主力军。”
而很快就有粉丝认出来,这不是钟钟吗?
【最近钟钟都没出现,还以为他又在家里懒着,结果是出来玩了?】
【不是出来玩吧,旁边还有摄像机,可能是录制节目,那这个是节目中的插曲吗?】
【什么节目,不会还是生活体验官吧?不过这明显是路人发的啊,这算是物料偷跑吗?】
【就是那个节目,我姐妹是组里的工作人员,这不是节目组设置的内容,纯属偶然发生的。】
【所以看到现在,我夸一句钟钟牛逼不为过吧?】
【不过不过!钟钟你太牛逼了啊啊啊!我好骄傲啊!】
【我现在还没冷静下来,说实话,我也没粉过这样的明星,我觉得因为钟钟,我的追星观都改变了。】
【姐妹们你们看视频3分57秒,是不是应然的脸闪过去了?这节目原本不是应该没有应然?】
然而钟自明对这些都不知情,因为老先生的盛情难却,他们三个只能跟着来到了琴台后的休息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里说出自史记的那几句话,确确实实是出自史记,但是关于情感表达的内容是我瞎编的,如果有专业的小伙伴还请包涵一下~
ps:我昨天忍不住剧透了(我打我自己),就是五月初参加晋江的日万活动,1…5号日万五天,没有吊大家胃口的意思,就是在玩命写的时候需要你们抱抱~
第50章 回程()
老先生带他们进屋; 只见不大的屋子里摆着十几把古琴; 造型材质花纹各有不同,和他们一同进来的还有方才的小琴师。
“我姓龚,这位是小杨; 我最小的弟子; 平日里他就在这弹琴,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那群J国人找上门来。”
钟自明这下才明白,J国人口中的大师应当是这位龚老,但是他们只看到了小杨在弹琴; 就贸然上来挑衅,而就算没有钟自明,也会有龚老出现解围。
钟自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冲动了,我早就应该想到还会有真正的大师在。”
龚老笑着说:“不; 你做得很对,我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师,只不过是弹琴的年头多了,唯手熟尔。但是如今国内确实有不少人披着传统文化的皮; 用媒体营销来将自己包装成大师,这也是为什么J国的琴界对我们有偏见。”
听了这话钟自明闷闷不乐; 气鼓鼓地说:“可是我看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错; ”龚老放声大笑,看钟自明的眼神无比慈祥,“他们确实也不好; J国的琴界常年来都是技巧优先,倡导从小学琴,但是在学习过程中却早就定型,今后再如何想突破也是有心无力。”
说着,龚老拿出了一把琴放到钟自明面前:“方才没机会听你一展琴技,不知现在是否有此殊荣。”
钟自明连连说着不敢当,屈膝坐下,将琴搭好:“先生想听什么?”
龚老眼睛明显一亮:“意思就是你什么曲子都可以来?”
钟自明腼腆一笑,就当做承认了,他没好意思说,他会的不少曲子实际在几百年的时间长河中已经失传了,如今留下来的古琴曲与曾经浩瀚的曲库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龚老笑了一下:“不如还是广陵散吧。”
钟自明点了点头,将手搭到琴弦上开始弹奏。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应然曾听过他弹琴,而且还是很多次,因此他早就知道钟自明的琴技有多好。
当年的小殿下如果放到现在,就是典型的偏科学生,琴棋书画这类风花雪月的本事没少学,四书五经治国之道则完全是硬着头皮学的,因此到最后成了有名的闲散皇子。
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会穿越到现代,而穿越过来后,这些在当时被认为是风流的事,放到现在反而被万人追捧。也正因如此,应然对钟自明的琴技一点也不担心。
果然,钟自明没让任何人失望,上次直播的时候弹奏《大鱼》是没有谱子,也没有经过任何练习,而如今不同,一首广陵散他早就弹了千万遍,就算把他的双手捆上,他也能用脚弹出完整的曲子。
其实对古琴演奏来说,钟自明天生不占优势,因为他手小,而且手指力度偏弱,拨弦的时候需要使更大的力。但尽管有这些劣势,钟自明的演奏依然是完美的,他手指紧张而手臂放松,脑中全神贯注但是表情怡然,无论是技巧还是感情,均没有任何瑕疵。
一曲终了,场面一度寂静无声。经过了完全沉寂的三秒后,龚老才先鼓起掌来:“好!后生可畏!这一曲广陵散,连我这个老头子都自愧不如。”
关兴超和小杨随后也反应上来,跟着啪啪鼓掌。小杨是为钟自明的琴技感叹,而关兴超对古琴一窍不通,但是钟自明看上去就是一副很厉害的样子,所以他也跟着鼓掌。
钟自明十分谦虚:“不敢当不敢当,龚老您是琴界泰斗,我不过是晚辈而已。”
龚老对这个琴技出神入化的年轻人非常感兴趣,拉着他问了许多问题,像是你学琴多久了,师从哪位前辈等。
然而,这些问题钟自明一个都答不出来,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的师父不愿意露面,而且自己学琴时间不长等等。却没想到说完后,龚老更为兴奋了,直呼自己遇到了不世出的天才。
钟自明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还自己填起了土,他现在欲哭无泪。最后还是小杨给他解围,对龚老说:“师父,英雄莫问来路,我国琴界能有钟先生这样一位难得的人才,就已经是极大的幸事了。”
“你说的对,”龚老一拍脑门,“你看看我,人老了,一看到优秀的年轻人就克制不住自己,正事还忘了。”龚老说着就打开了角落里的一个保险箱,那其中放着一些备用的现金。
龚老将柜子里的钱都取出来,一共两整摞百元钞票,他说着就要往钟自明手里塞:“你们不是要挣钱吗,这些钱快都拿着。”
钟自明看到砖头一样的粉红色钞票就傻眼了,他哪里敢接,连忙往后躲,边躲还边说:“这太多了太多了。”
“不多!”龚老对金钱似乎没什么概念,“今天能在这听你弹一曲,可是千金都难求的缘分,这点钱远远不够。”
两人拉扯了一番,还是应然出来做了决定,他从中抽出了三百块钱,然后说道:“自明今日弹奏一曲,只是和您在琴技上进行交流,并不值得这么多钱。但我们现下确实急用钱,所以不如您留下地址,等回去后让自明写两幅字画给你寄过来,自明书画都不错,这也算是我们强买强卖了。”
一番话说得谦虚谨慎,却又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就连关兴超这个情敌都忍不住在心里叫好。果然龚老对这个方法也十分满意,再加上节目组说因为此事事发突然所以不扣钱了,他们总算是凑够了回别墅的六百块钱车票,还多出来五十能吃顿饭。
三个人吃了顿面条当晚饭后就匆匆赶往火车站,到了车站掏出零散的毛票,在围观群众异样的眼神中买了三张即将发车的站票,总算在深夜赶回了一片漆黑的别墅。
折腾这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是筋疲力尽。
“没想到我们还是第一个。”关兴超打开了客厅的灯,却看到了四仰八叉趴在沙发上的钱理和吴城,这两人估计是想在沙发处休息一下,结果刚一坐下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