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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会去试一试。”
“你认为这是个机会?”,李寻欢目光灼灼。
韩文并不否认,直接说道:“不错!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只要他们之间出现裂痕,如果是一对一……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就可以战胜他!他们之间完美无缺的联系被破坏了!”
李寻欢沉默,半晌道:“你看过了上官飞的出手。所以信心更大?”
“不!”,韩文否认了,并且说道:“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能在兵刃谱中名列第二,并不是因为他招式的狠毒、诡险,而是因为他的稳。能将天下至险的兵器,练到一个‘稳’字,这才是上官金虹非人能及之处。上官飞的武功,根本难及他父亲之万一。”
李寻欢道:“哦?”
韩文笑了,有些讥讽,道:“上官飞之所以恨荆无命。也是认为他父亲没有将武功的奥秘传授给他,而传给了荆无命。其实上官飞若不用‘龙翔凤舞脱手双飞’那样的险招,荆无命能胜他的机会就很少。”
李寻欢道:“是。”
韩文接着说道:“但上官飞却使出来了,因为他见到荆无命的左臂已断,没有了顾虑,也不会再留着不用,所以荆无命刚刚赢了……我并不是以上官飞的武功去衡量上官金虹的,那很浅薄!”
李寻欢叹息道:“自从荆无命一去,上官金虹父亲就开始上官飞他冷淡疏远,这自然是事实,但他却不知道这么做,为的只是爱他。上官金虹全心全意要将荆无命训练成他杀人的工具,荆无命这一生,也就因此而毁在他手上……”
韩文对这没头没脑的话,有些意外,却也说道:“不错,一个人若只为了杀人而活着,的确是件很悲哀的事。”
李寻欢道:“所以,荆无命自从见到上官金虹那一日起,就已死了,但上官金虹也是人,人都有爱子之心,自然不忍对自己的儿子也这么做,所以才将武功传给上官飞。只可惜上官飞并不能了解他父亲的这番苦心。所以上官飞其实也等于是死在他父亲手上的。”
他又饶有深意的看着韩文,说道:“一个人的希望若是太大,往往就难免会做错许多事……”
韩文摇了摇头,道:“我绝不会做错!”
“那你现在又想做些什么?”,李寻欢问道。
韩文道:“荆无命重伤,正在舔舐伤口,他的战斗力可以忽略了,现在是我最好的时机,我要前去与上官金虹一战!就这么简单!我若得胜归来,便是你我之间的决战之日!”
“为什么不是我先?上官金虹也许会比我更强!”,李寻欢默然的说道。
韩文笑了笑,没有回答。
。。。。。。。。
。。。。。。。。
桌上的卷宗非但没有少。反而在一天天加多。
金钱帮管辖的范围,已越来越广了。上官金虹的责任也的确越来越重,因为每件事他都要自己来决定。他绝不信任任何人。现在,他已工作了五个时辰,几乎完全没有停过手,但他非但不觉得辛苦,反而觉得这是种快乐。
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上官金虹连头都没有抬。因为能直接走进这屋子的,只有一个人。
荆无命。
荆无命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走进来,就站到他的身后。
上官金虹道:“韩文呢?”
荆无命道:“走了。”
上官金虹猝然回头,瞧了他一眼。只瞧了一眼,目光自他断臂上滑落。就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非但没有再说一句话,脸上也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荆无命面上也全无表情,死灰色的眼睛茫然凝注着远方。一切事仿佛都没有改变。既没有责问,也没有安慰。荆无命的手断了也好,腿断了也好。却像是和上官金虹全无关系。
又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门,请示。又有一大堆卷宗被送了进来。淡黄色的卷宗中,只有一封信是黑色的。
上官金虹先抽出了这封信,也只瞧了一眼,因为信上只有几个字:“约定不变,韩文!”
字迹如刀,锋芒四射。
上官金虹静静地站着。似在沉思,然后就立刻下了决定。他慢慢地走了出去。荆无命还是像影子般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出门,穿过秘道,走出宽阔的院子,穿过一个垂首肃立着的侍卫,走到阳光下。初春的阳光就像是青涩的女孩儿,还不具备那种动人的热力。
两人还是一前一后地走着。走着……荆无命突然发觉上官金虹脚步的节律己变了。荆无命已无法再与他配合。上官金虹也并没有加快,也不知为什么,两人的距离却已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荆无命的脚步渐缓。终于停下。
上官金虹并没有回头。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荆无命死灰色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深深的悲痛……
密林。松林。
松林常青,阳光终年都照不进这松林。
林间虽幽暗,却不潮湿,风中也带着松木的清香。
遥望着远方的天空,韩文缓缓地说道:“想见你一面儿还真是不容易啊!”
“一面就够了!”,上官金虹简短有力的回答!
没错!他们之间,见一面就足够了,因为这一面见过之后,势必会有一个人倒下去。
韩文始终没有瞧过上官金虹,现在才慢慢地转过身。
他的目光,终于触及了上官金虹的目光。
火花!
两人目光相遇,竟似激起了一串火花。一串无声无形的火花,虽然没有人的眼睛能瞧得见,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都能感觉得到。
密林中刚刚发芽的树枝开始簌簌作响,像是被震动了一般。
上官金虹的眼睛里就仿佛藏着双妖魔的手,能抓住任何人的魂魄。这人的眼睛如同浩瀚无边的海洋,碧空如洗的苍穹,足以将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完全容纳。
上官金虹的眼睛是刀。
韩文的眼睛就是刀的鞘!并无喜怒哀乐,非常的平静。
有这种目光的人,不多,恰恰韩文就是其中之一,上官金虹即便没见过他,也确定了他的身份,一字字道:“你的剑呢?”
剑,一柄剑凭空出现,就像是一节圆木,黑色的圆木,没有一丝光华。
手,出奇地稳定,就像是已完全凝结在空气中。
手指纤长,有力,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这只手看来,也许拿笔远比拿剑合适,但却是武林中目前最有价值,最可怕的一只手,剑,本是很平凡的一把剑,他用了很久;
但在这只手里。这把平凡的剑,也变得有了种逼人的锋芒,杀气!
上官金虹慢慢地走了过来,慢慢地走到韩文对面。现在,他距离韩文已不及两丈。可是他的手却还在袖中。上官金虹的“龙凤双环”二十年前就已震慑天下,“兵器谱”中排名第二,名次还在“小李飞刀”之上!仅次于“天机棒”!
近二十年来。已没有人见过他的双环出手。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这双环的可怕,却没有人知道它究竟如何可怕。现在,他的环是否已在手中?
上官金虹的手终于自袖中伸出。手是空的。
韩文微微蹙眉,道:“你的环呢?”
上官金虹道:“环在。”
韩文道:“在哪里?”
上官金虹道:“在心里!”
韩文道:“心里?”
上官金虹道:“我手中虽无环,心中却有环!”
韩文的瞳孔突然收缩!
上官金虹的环,竟是看不见的!正因为看不见。所以就无所不在,无处不至。它可能已到了你眼前,已到了你咽喉,已到了你灵魂中。直到你整个人都已被它摧毁,还是看不见它的存在!
“手中无环,心中有环!”这正是武学的巅峰!这已是“仙佛”的境界!别人不懂,韩文却懂得的。
也许有人在这里围观的话。难免的会有些失望──大多数人,都要看到那样东西,才肯承认它的价值,却不知看不见的东西,价值远比能看得见的高出甚多。
在这一瞬间,上官金虹目中的光辉,似已将韩文压倒。上官金虹道:“七年前,我手中已无环。”
韩文道:“佩服。”
上官金虹道:“你懂?”
韩文道:“妙渗造化。无环无我,无迹可寻,无坚不摧!半年前……我也是!”
上官金虹道:“好,你果然懂!果然不错!”
韩文平静的说道:“懂即是不懂,不懂即是懂。”
这两人说话竟似禅宗高僧在打机锋。除了他们两人外,谁也不懂。
风,更大了一些。
上官金虹凝注韩文。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韩文不愧是韩文!佩服!”
韩文道:“上官金虹又何尝不是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道:“你能走吗?”
韩文笑了笑,淡淡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上官金虹道:“你还能走?”
韩文笑的更欢畅了。道:“是不想走,也是不愿走!机会难得!”
上官金虹道:“好,请出招!”
韩文道:“招已在!”
上官金虹不由自主,脱口问道:“在哪里?”
韩文道:“在心里,我剑上虽无招,心中却有招。”
上官金虹的瞳孔也突然收缩!
谁都看不见上官金虹的环在哪里,也看不见韩文的招在哪里。
但环已在,招已出!
空气中似乎蔓延着粘稠的杀气,时间似乎静止了。韩文和上宫金虹仍然在对峙着,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
就连花草树木也不作声响了,似乎是在害怕的不敢出声儿……因为他们只要一有动作,就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动作。决战随时都可能爆发,每一刹那都可能爆发。
或者也就在那同一刹那间终止。在这刹那间,这两人中势必要有一个人倒下去!
倒下去的是谁呢?
“杀神”韩文!兵器谱前五十名的人,已经被他杀了一半儿了!现在公认的天下第四!
但上官金虹的双环排名更高,是不是更可怕?
两个人都很镇定。
两个人仿佛都充满了自信。
。。。。。。。
。。。。。。。
天空中一片
是被风吹落的,还是被他们的杀气摧落的?
上官金虹突然向前跨出了一步!
韩文没有动!
突听一人道:“动即是不动,不动即是动,你明白么?”,声音很苍老,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却看不到他的人在哪里。
另一人带着笑道:“既然如此,打就是不打,不打就是打,那么又何必打呢?”
这声音清脆而美,如黄莺出谷。但她的人。还是谁都没有瞧见。
老人道:“他们要打,只因为他们根本不懂武功之真谛。”
少女吃吃笑道:“你说他们不懂,他们自己还以为自己懂得很哩。”
若有他人在场,定会呆立当场!居然有人敢说他们不懂武功。若连他们都不懂,世上还有谁懂?
老人道:“他们自以为‘手中无环,心中有环’,就已到了武学的巅峰。其实还差得远哩!”
少女吃吃笑道:“差多远?”
老人道:“至少还差十万八千里。”
少女道:“要怎么样才真正是武学的巅峰。”
老人道:“要手中无环,心中也无环,到了环即是我,我即是环时,已差不多了。”
少女道:“差不多?是不是还差一点?”
老人道:“还差一点。”,他缓缓接着道:“真正的武学巅峰。是要能妙渗造化,到无剑无我,剑我两忘,那才真的是无所不至,无坚不摧了!”
说到这里,韩文和上官金虹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
少女道:“听了你老人家的话,我倒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来了。”
老人道:“哦?”
少女道:“禅宗传道时。五祖口薄佛偈:‘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不使留尘埃’。这已经是很高深的佛理了。”
老人道:“这道理正如‘环即是我,我即是环’,要练到这一步,已不容易。”
少女道:“但六祖惠能说得更妙:‘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落尘埃’。所以他才承继了禅宗的道统。”
老人道:“不错,这才真正是禅宗的妙谛,到了这一步,才真正是仙佛的境界。”
少女道:“这么说来,我学的真谛,岂非和禅宗一样?”
老人道:“普天之下。万事万物,到了巅峰时,道理本就全差不多。”
少女道:“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无人无我。物我两忘’时,才能真正到达化境,到达巅峰。”
老人道:“正是如此。”
少女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老人淡淡道:“只可惜有些人还不明白,到了‘手中无环,心中有环’时,就已沾沾自喜,却不知这只不过刚入门而已,要登堂入室,还差得远哩。”
少女道:“一个人若是做到这一步就已觉得自满,岂非永远再也休想更进一步?”
老人也叹了口气,道:“一点也不错。”
听到这里,上官金虹额上也不禁沁出了冷汗,韩文明白这个人是谁,可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在武学上的造诣——天机老人,参悟天机!难怪他能称霸兵器谱二十余载!厉害!
上官金虹突然道:“是孙老先生么?”,没有人回应。上官金虹道:“孙老先生既已来了,为何不肯现身一见?”
还是没有人回应。
风吹密林,吹得树枝飕飕地直响。
韩文和上官金虹若是要交手,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劝阻。但老人和少女的一番对话,却似已使得他们的斗志完全消失了。
两人虽然还是面面相对,虽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那种可怕的杀气也已消失!
韩文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声,笑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孙老先生庶几近之。”
上官金虹沉着脸,冷冷道:“道理人人都会说的,问题是他能不能做得到。”
韩文笑了笑,道:“能说得出这道理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还没有说完这句话,就听到树林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声。
然后,他就看到四个人抬着口棺材走人了院子。崭新的棺材,油漆都仿佛还没有完全干透。四人竟将这口棺材笔直抬进了这个密林中。
本看似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密林,立刻有个黄衣大汉迎了上去,厉声道:“你们走错地方了,出去!”
抬棺材的脚夫四下瞧了一眼,嗫嚅着道:“这里有位上官老爷么?”
黄衣大汉道:“你问上官老爷干什么?”
脚夫道:“那我们就没有走错地方,这口棺材就是送来给上官老爷的。”
黄衣大汉怒道:“你是在找死,这口棺材你们刚好用得着。”
脚夫赔笑道:“这是上好的‘楠寿’,我们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黄衣大汉的手已往他脸上掴了过去。
上官金虹突然道:“这口棺材是谁要你们送到这里来的?”
他的声音一发出,黄衣大汉的手就立刻停住。
脚夫面上却已吓得变了颜色。怔了半晌,才吃吃道:“是位姓宋的老爷,付了四两银子,叫小人们今天将这口棺材送到如云客栈的‘高贵厅’来,还要小人们当面交给上官老爷。”
上官金虹道:“姓宋?是个什么样的人?”
脚夫道:“是个男的,年纪好像不太大,也不小了。出手很大方,模样却没有看见。”
另一人道:“他是昨天半夜里将小人们从床上叫起来的,而且先吹熄了灯,小人们根本就没有瞧见他。”
上官金虹沉着脸,既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他早就知道问不出的。
那脚夫又道:“这口棺材的分量不轻。里面好像……好像有人。”
上官金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