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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显荣一把被拉倒在地,两名警察上来像抓犯人一般按住他,又有两人上前来,拿出手铐不容分说走向夏芍。
这场面看得街上各家古玩行里出来看情况的人都是皱了皱眉,夏芍从一开始就站在门边没动,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她居然一句话不说——这少女在酒宴那晚不是看起来挺淡定沉稳的么?还有本事把王道林给算计得众叛亲离了,怎么今天不出声了?
到底是年轻,没见过这场面,见文化局和公安的来了,怕了?
还是说,她淡定沉稳到遇到这种场面,都处变不惊了?
众人心中各有所思,这时两名警察已经走到夏芍面前,手铐不容分说便往手腕上扣,夏芍却在这时淡淡抬了抬眸。
她这一抬眸,眼神浅淡,甚至唇边还噙着浅笑,两名警察却是同时一惊——两人拿着手铐的手居然动不了了!
这种情况虽然只是一瞬,而且很诡异,就像是夜里鬼压床一样,大脑不停地在说着“动”,身体却是动弹不得!一种梦魇般的感觉!
好在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夏芍便笑了笑,说话声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有关无关,我相信警察同志会查清楚的。但既然现在没有查清楚,为什么我们要被当做嫌疑犯来对待?既然说我们是嫌疑犯,要抓人,那就请出示逮捕令。不然的话,这么多人看着,这种做法难免落人口实。”
她语气闲淡,慢慢悠悠,依旧倚在门边,聊天般的语气,却是说得警局和文化局的人一惊,整条古玩街上看情况的人一惊!
原来,她不是怕得说不出话来,而真的是太处变不惊了?
怎么可能?
生意人,认为最晦气的事就是扯上官司,看看马显荣的反应就知道了,已经被气得发抖了!而夏总竟然还这么悠闲?
那为首的警察一怒,怒斥道:“警察办案,不用你教!”
“我没有能力教警察办案,但我有义务告诉警察一件事。”夏芍一笑,依旧语气悠然散漫,聊天般道,“我们发现这人拿来的是文物后,秉持着身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应尽的义务,已经第一时间报警了。”
“……”
街面上,一片寂静。
为首的警察也愣了,文物局的人面面相觑。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街面尽头,刚刚两辆车子驶来的方向,又有两辆车鸣着警笛呼啸而来!
同样是一辆警察,一辆文物局的车!
车子呼啸着停在福瑞祥门口,一样的下来四五名警察,一样的下来三名文物局的人。但文物局的车上,陈满贯却是陪着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一起走了下来。
那男人一走下来,之前那三名文物局的人就愣了,“局长?”
省文物局局长李茂德看了三人一眼,问:“怎么回事?我听陈总说,福瑞祥里今天有个人拿了面金代双鲤铜镜来倒卖,看着像市里出土的金代墓葬的葬品,你们看过了?”
三个人脸都白了,尴尬点头,但一人反应快,立刻道:“看过了,是金代铜镜没错,是市里出土的文物!”
那人想,反正他们也只是受王道林所托,过来鉴定文物的,抓人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实话实说就是了。只是,这人想着,却是回头瞄了夏芍一眼,眼神惊骇。
她竟然能请动了李局?
这也就罢了,今天本来是有人背后捅她的刀子,怎么这才一下子,情况就反转了?
他哪里知道,今年的东市拍卖会上,李茂德就在被邀请之列,他不仅出席了拍卖会,还亲眼见证了华夏成立的发布会,对夏芍印象深刻。今天,陈满贯亲自来找他,说是店里有人倒卖文物。李茂德自然不是傻子,这种事,陈满贯完全可以走程序,他既然亲自上门来找他,那势必是有点什么别的用意。但这件事对李茂德来说,有益无害。追回失窃文物,抓捕文物贩子,那是文物局的成绩一件,为什么不来?
所以,李茂德心甘情愿来了,见了夏芍,还热情地上前握手,“哎呀!夏总,这次多亏了你们福瑞祥啊!追回文物有功,这事值得表彰啊!”
“哪里,李局长,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夏芍总算是不再淡定倚着门了,而是笑着下来与李茂德握手。
这场面看得整条街上的人都大眼瞪小眼。
这、这什么情况?
刚刚还是倒买文物的贩子,现在就成了追回文物有功了?
这……演戏也没变得这么快的吧?
而那最先带着人来的警察,脸已经黑了,总算是反应过来,转身对着后来者的一人道:“赵局,您怎么来了?”
那位赵局呵呵一笑,上前道:“宋队长,我听有人报案说发现了市里失窃的金代墓葬文物,所以亲自带人来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地上按着的那个,就是偷盗文物的贩子吗?”
地上按着的那个,自然不是偷盗文物的贩子,而是马显荣。那两个按着他的警察见这场面,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赵局问了,这才赶紧把人提了起来。
宋队长心里发苦,青市公安局两位副局长,赵局便是其中一位。可惜他不是赵局的人,是另一位的部将,这两位平时为了局长之位便时有暗斗,而自己的顶头上司刚好有事去外地出差,今天被他撞在赵局手里,怕事要上纲上线了。
“有人报案?谁报的案?”宋队长装作不知地问道。
“报案人是这位夏小姐,她委托陈总亲自去局里报的案。局里有报案的记录,要不要拿给宋队长看看?”赵局笑着问。
报案记录?
宋队长脸都黑成了锅底,心里大叫一声惨。
福瑞祥买卖文物没有什么铁证,这报案记录可是铁证!上面报案时间、报案人、报的是什么案记录得清清楚楚,足以证明福瑞祥没有买卖文物的意图!
宋队长暗暗看了对面王道林的店里一眼——被他给害死了!赵局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上,势必要被拿来做文章了!
“赵局,今天我们店里的马总打电话给我,说是发现有人带了文物来店里,我便让他先把人稳住,然后便亲自来了店里。我怕马总一人应付不来,便打电话给陈总,让他代为报案,我与马总两人在店里稳住此人。没想到,赵局还没来呢,倒是有人先来了我们店里,说我们倒买文物。这不?我们马总被拷着呢。”夏芍淡淡陈述道。
赵局一听,便惊讶地看向马显荣,“怎么?被铐起来的不是文物贩子,而是马总?宋队长,这怎么回事?”
“这……我也是接到了报案,说是福瑞祥倒买文物。”
“那你把人带回局里调查,也不该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嘛。你这种方法,不太合程序啊……”
宋队长点点头,脸色尴尬,回头赶紧给两名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给马显荣把手铐打开了。
马显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色气愤,但却更多是震惊——夏总这是什么时候搞出来的事?
他惊疑不定,一肚子疑惑,但接下来却是没时间解开这疑惑,而是和夏芍以及那个男人一起,被带回了警局做笔录。
那男人自然是一番抵赖,但有夏芍和马显荣的供词在,两人异口同声说他自己说自己偷了这文物。那男人眼看着要被定个偷盗和倒卖文物的罪名,这才怕了,不得不招了供,说是自己赌博欠下了一屁股债,王道林找到他,给了他这件铜镜,让他去陷害福瑞祥。说是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万的报酬,足够他还债的了。
只是没想到,福瑞祥不肯收,他这才急了,跟马显荣在店外来了那么出硬塞的戏。
事情弄清楚,王道林被传唤到警局,而夏芍、马显荣和陈满贯则离开了警局。
回福瑞祥的路上,三人在车里大笑。
马显容问:“夏总,你什么时候让陈总报的案?你就这么确定那人一定是王道林找来害咱们的?”
夏芍一笑,“我不确定。所以我到了店外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了看那人的面相。那人鼻头尖鼻孔外露,不仅好赌,而且鼻梁有节,脾气暴躁,有家暴倾向。但你看他,他表现出来的模样却是很老实憨厚,这明显跟此人的性格不符,所以我断定这人有问题。便去旁边巷子里给陈总打了电话,让他报警。之后我去店里后,问他家中谁生病,他说是他妻子,可他眼尾青暗有十字纹,明显是离了婚的。”
夏芍笑着看向窗外,“王道林倒是会找人,戏演得不错,只可惜,再会演戏,面相却是改不了的。”
马显荣听得一愣一愣的,眼底渐渐起了亮色,忍不住闷笑,“所以,夏总是早就知道王道林找了人来给我们下套,便干脆将计就计,让王道林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整进了警局?”
“他不仅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还赔了夫人又折兵!”陈满贯从旁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没听刚才夏总说么?那个人好赌,好赌的人,家里但凡是有点东西都拿出去卖了,哪能还留件古董在家里?夏总在看出那人是个赌棍之后,就断定那件铜镜必然不是他的东西,而是王道林给他的了!所以,夏总不仅让我报了警,还让我把文物局的人叫上。你想啊,这物件是文物,发现了是要上缴没收的……”
“噗!”马显荣听到这里,不由笑喷了,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向后座上的少女。
太不可思议了!
她才多大年纪?怎么肚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绕?
在听了这些之后,他可以肯定,她今天是故意让事情在店门口闹大的!为的就是演场戏给街上的同行看,告诉他们,福瑞祥不仅不会被王道林整倒,还有本事让他自食其果!
今天这件事之后,只怕古玩街上同行,有不少人要佩服夏总的算计了。
今天这场戏,夏总简直就是在向同行展示一个未来——福瑞祥一人之力,都可以让王道林如此吃瘪,如果整个古玩行会拧成一股,同心同德,王道林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叹服过后,马显荣一叹,“只可惜,今天的事还不能整倒王道林。他也是个老狐狸,之前连定金都没给那人,没有他买人诬告的证据,他大可以咬死了不承认,也不承认那铜镜是自己的。最后,他还是会被放出来的。”
“但他那面铜镜却是损失定了!这是个哑巴亏,吃了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而且,他在市里被文物局通报批评也是定了的。而我们呢?”陈满贯笑呵呵看向夏芍,“明天我们店里等着接文物局的表彰和锦旗吧!哈哈。”
马显荣听了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十分畅快。
夏芍却是笑眯眯望着车窗外,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容甜美,“不要这么幸灾乐祸,也不要太记恨王道林。他对我们可是好着呢,要是没有他,今天有件事还发现不了。”
两人都是一愣,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
夏芍却是一笑,看向马显荣,“还记得今天你说的市区那处工程么?”
马显荣一愣,陈满贯看向夏芍。
夏芍一笑,“先不回店里,开车带我去那处工程看看。”
第二卷高中风云第九章挖八卦
那处传闻一直事故不断的工程就在市区的繁华地段,离着商业街道仅仅隔了五条街。这样的黄金地段,能竞标下来建起高级住宅区,那势必是要狠赚一笔的!
但此时在夏芍眼前的,却是一处空荡荡的园区,并不是景致空荡,而是没人。在这繁华的市区地段,眼前就像是被圈出了一处无人区,热闹与寂静形成强烈的对比,怎么看怎么怪异。
“这里毕竟是市区,黄金地段,烂尾工程放着也不好看。最后,市里就决定干脆把这地方建处公园,好歹也算一处美化设施。但是即便是建公园的时候,也是频频出事。最后工人都不好招,就匆匆把外围建了建。现在从外头看像处公园,有花有草的,但其实里面就是个空的,还没建好。因为传言说这里因为建在金代出土的墓上,才导致事故频出,所以平时也没太有人来。”
车子外,陈满贯和马显荣陪着夏芍下来,马显荣指着前方的地段说道。
陈满贯看了看四周,点头道:“还别说,真是看着有点不伦不类的。前面就是繁华的商业区,这边居然就没人。夏总,你看这地方是不是风水有问题?真是因为金代墓葬的问题?”
夏芍看了看四周,笑了,“有不少城市都是建在古代城池或者墓葬之上的,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那夏总的意思,这工程一直出事故,与墓葬无关?”陈满贯问。
夏芍含笑点头,望了望街道对面,轻轻挑眉,“看见对面的两座高楼了么?”
陈满贯和马显荣闻言抬头望去,街对面确实有两座高楼,是市中心的假日大酒店。酒店的建筑现代简洁,光亮灰色的建筑,高近百米,仰着头看,压迫感逼面而来!
“这两座楼高百米,中间通行的巷子却很窄,大抵是当初建的时候,为了留给行人方便,故意留出来的。但这条窄巷却直冲我们站的位置。如果我猜的没错,当初的高级住宅园区,门户应该就开在我们站的位置。”夏芍笑道。
陈满贯对此不太清楚,马显荣却是回头看了看,惊愣地点头,“没错!就在这里,夏总怎么知道?”
“必然在这里。”夏芍一笑,“这种煞,在风水上很容易判断,天斩煞而已。你们看那两座大楼中间的巷子,像不像被一把利刃从天而降,直直斩断?风水曰:居风口者,凶。古话有云,无风还有三尺浪。两幢大楼越高,间距越近,其风速越强,气场冲击力越强劲,伤害也就越大。阳宅遇此风煞称为‘天斩’,阴宅犯此风煞则称‘凹风’,均属凶煞之列。居于此地,必有破财、横祸。”
“就、就因为对面假日酒店这两幢大楼?”马显荣惊愣了。
夏芍笑看他一眼,“那是因为你只能看见大楼而已。气的流动必然产生气场,气场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两座高楼加持了中间巷子的气场,使之冲力强劲,才有这样的利害。”
马显荣呐呐点头,似懂非懂。
夏芍却转身看了看后头公园不像公园、住宅区不像住宅区的地方,笑了笑,“而且,这地方犯的还不只是天斩煞,你们看见前面这条道路了么?形似弯弓而过,对面那条巷子就像一把弓箭,被这条弯弓直直射来。这地方,不仅犯了天斩,还犯了反弓煞,两煞相加,人丁伤亡、事故频发,实属必然。”
这地方,偶尔来走走倒是不太要紧,一旦常住,必然出事。就像工程建设当中的时候,工人夜里宿在这里,不出事就怪了。
陈满贯和马显荣互看一眼,陈满贯算是习惯了这些事了,马显荣却是因为刚跟着夏芍没多少日子,听着大感玄乎。
夏芍进了车里,“走吧,回店里,边走边说。”
两人只得上了车,马显荣开车,陈满贯陪着夏芍坐在后头。
车子渐渐驶离,夏芍朝后视镜处看了眼,目光仍停在方才的地方,问道:“这处工程如今还在金达地产手上?”
金达地产,省内房地产业的龙头企业,老总是省里纪委书记杨洪轩的小舅子。凭着这人脉,拿下了不少工程,在省里地产业界,他自认第二,没人敢居第一。
“在。金达也不是没想过转手,但这地方因为挖地基挖出了金代墓葬的事,已经是很出名了,后来总是出事故,就有人说是建在墓葬上,对人不好。这种传言几乎人人知道,金达就是想要转手,也没人要。”马显荣边开车边道。
“没人要?”夏芍笑了起来,“没人要,我们要。”
“我们?夏总的意思是……我们华夏要进军地产业?”陈满贯看向夏芍,他对她的能力是没有丝毫疑问的,他也相信华夏的未来势必是个庞然大物,但集团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最少也应该要华夏在青市站稳脚步,在省内打下根基之后,再向外扩张啊。
马显荣也露出忧心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