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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捕头,朝两匹疾驰的马追上。
后方两名捕头所驾的马匹,此时马头调转,加速朝残韧迎上,其中一人从马上跃下,杨着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口中大喝着朝残韧从上,尚在百步距离之时,心口处便被残韧射出的利箭穿透。
十一支箭分为三组,中间间隔一段距离朝马上奔至的捕头射至,当先一支带着血花穿透捕头心口,飞出十丈方才力尽掉落。此时王悯所骑的马匹已快奔出残韧手中长弓的有效射程。
残韧射出利箭的同时整个人一跃而起,原本在残韧的算计中,第一箭便能杀死马背捕头的同时将捕头带的抛飞出去,后面两轮便不受阻隔的取了另一逃跑坐骑上两人的性命,即使有些差池,自己抢得了马哪还怕让那两人跑了去?
“大人快逃!”马背中箭的捕头大喝着道,身上瞬间被钉进十支利箭,人竟然仍旧稳稳坐在马背,反而迎着凌空扑至的残韧挥刀砍将上去,残韧凌空一脚将这耐命之人踢飞,狠狠摔落在道路一旁。
双手方拉过缰绳,一柄大刀插入马脖子处,残韧坐下的马匹哀鸣一声软倒在地。却是先前下马心脏中箭的捕头,竟不知哪来的力气,气绝之际仍能将手中长刀运劲射出。
残韧无暇分神,眼见王悯的马匹马上便要脱出射程,右手抓了支箭张弓便射。马匹脱出残韧视线的瞬间,利箭穿透马背捕头和王悯的心脏位置……
围攻风流的十余名捕头,此时被风流尽数斩杀,风流神色复杂的望向残韧身侧。身上仍旧插着十支利箭,先前被残韧一脚踢落马的捕头,此刻竟然仍未气绝,手中的大刀握的极用力,一步步朝残韧行上,眼神中带着无比的愤恨之色……
“风流,给我你的剑!”残韧喝道。风流默默将手中赤宵抛出,残韧身形跃起,凌空一把握紧剑柄,全身被银色气劲覆盖,覆盖着寒霜的赤宵剑尖,带起一道极快的银光,划过已接近残韧的捕头。
残韧单手执剑,斜指右侧地面,微偏过头,凝视着此刻咽喉方才喷溅出鲜血的捕头。阑风晨挽着千若,不知何时行出,此时立在风流身旁,如风流般注视着咽喉中剑的捕头。
捕头手中的大刀,如同头般,无力的垂落,人却仍旧挺立。“他是个了不起的勇士!”残韧将手说着将赤宵抛回风流手中,展开轻功朝王悯逃离的方向追去。‘命,不是最重要的么?是什么力量让你能如此支撑而不倒?’
风流默默收剑入鞘,内心的震动,绝不亚与残韧。这些武功不入流或是勉强能算三流角色的捕头,换作平常,哪可能给两人造成这种程度的阻碍?但他们太英勇,全部人都不顾性命,甚至连死了也要阻止两人击杀那将死的白发老头。
阑风晨步至道路旁,运劲于足,硬生在地面轰出一处不小的深坑,脸色却已现苍白,已是牵动伤势。风流沉声道“晨,你歇息着吧,让我安葬这些勇士!”“风流哥哥,这才是真正的战士!”
“可惜,他们不是我的战士……”
残韧心下大讶,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残韧对自己的箭法清楚的很,刚才最后一箭附着的劲道绝对足以射穿马上两人的心脏,但是这一路搜寻了这么久,只见地面的血迹,却根本见不着两人的尸体。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奇迹?残韧喃喃自语……
第四节
奇迹总是有特别的理由。
王悯和护在身后的捕头,确实被残韧一箭同时贯穿。捕头支撑了不多久,就断了气去,不过王悯,却没死,虽然失血不少。王悯的心脏,竟不是长在左边,而是右边。
因此残韧那一箭,虽然贯穿了王悯的身体,但是根本没有射中心脏。王悯也有坚持,死亡,对于王悯而言,是种解脱。那让王悯认为是最佳的对死去的捕头们赎罪的方式,但是,此刻还不能死。
王悯确实坚持到了,坚持到了谯城,坚持到见到太守。拒绝了先行救治,坚持着讲要禀报的一切,向谯城太守一一禀报完毕。
谯城的太守不是一个完美的好太守,私下也做过不少亏心事,但绝不是贪厌无度至人尽皆知,人人痛骂的昏官。事实上,昏官实在太少了,尤其在这种乱世,昏官,除非有极特殊的理由和背景,又怎可能在官场生存的下去呢?
因此,谯城太守,也有良知,有时候也会感动。王悯绝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县令,但是王悯的品德,确实让人钦佩。尽管谯城太守从来不喜欢王悯,但是这不影响偶尔为王悯的品德感到钦佩。
王悯气绝前最后的话,仍旧在谯城太守脑海中回荡。“下官为官一生,今日即将死去,恳请太守大人,务必提携辛。若能得太守提携,以他的才能他日必能成为本国之栋梁。下官将这孩子从小看到大,辛是个本性善良的好孩子,必不会忘记大人提携的恩情……”
这话谯城太守为官多年,实在听的太多了,或许第一个说此话的人,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到了官场,这话已经听起来,已经如同久仰一词般,毫无任何意义。
可是这话王悯说出来,却让人相信。因为王悯用一生创造的德操,是最有力的证明。这种人是不会为利益为自己说谎话的,这种人根本无法容纳身边存在势力的小人,能被这种人肯定的人,绝对差不了。
虽然王悯在气绝前,终于说了谎话。王悯在谯城现任太守手下做了一百三十多年的事情,哪有不清楚王悯脾气性格的道理?若不是为了叫辛的孩子,王悯绝不可能不向自己通报就擅作主张。
谯城太守仔细回想着王悯禀报的经过,喃喃道“王悯,你若非如此固执,以你的才能便是当朝宰相也未必不可能。”同是读书出身,念及王悯一身傲人学识,却如此了却终生,心下不免为之唏嘘。
辛被调到谯城任职,倍得谯城太守关照。辛为仕途的前进感到高兴,却为王悯的逝世感到悲痛。辛知道自己的一切到底是谁给予的,“义父,你给予孩儿的一切,孩儿无以为报,孩儿唯一能做的,便是日后竭尽所能报效国家,绝不负义父往昔的教诲……”
辛双拳紧握,“杀父之仇,孩儿他日必定加倍索回,定以中秦千万人之血慰义父在天之灵!”
……
南风国都城皇宫内。
华丽的宫殿地面,一只精致的茶杯,摔的四分五裂,一名侍女急忙收拾着。“他怎会这么快就去了,他离两百四十七岁尚差七十八日啊……”悲伤的泪水,从一名一身黄袍,头戴凤冠的女人眼中滑落。
女人身旁一身华丽服饰的美丽女子搀扶着女人坐下,语气悲伤的道“皇后娘娘,请节哀……”皇后自嘲的轻笑道“让我如何节哀?他这一去,我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在意了。”
皇后神色悲伤,眼神有些茫然,片刻后又突然生出神采,侧头急问道“对了,他的子嗣呢?他苦了一辈子,我一定要照顾他的子嗣……”皇后身侧的女人闻言一脸担忧之色,只觉皇后是悲伤过度,神志都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他一生未娶,他为人也正派,又哪来的子嗣呢?”皇后闻言神色一黯,喃喃自语的道“是啊,他哪来的子嗣。当初他始终拒绝我的情谊,甚至我连身份也不顾了要求他带我远走高飞,他竟也无情的拒绝了我。到最后,我只求他给我一夜,让我能怀上他的孩子,他竟然丝毫不理会我对他的深情,让我最后一丝原谅他的希望也被彻底毁灭……”
“你可知道,当年我怎般的绝望,甚至连死在他面前让他后悔终生的念头都动过,若不是为了家族,我哪会活到现在。女人的妒忌心,真是可怕,就是这样,让我威胁他此生若敢娶任何女人,我必将诛灭他九族……如今,我心下好生后悔,他去了,连子嗣都未能留下,我这心里,也没了任何的寄托……”
皇后身旁的女人,闻言心下大惊,虽然知道王悯一生不娶是因为皇后之故,却怎也没想到中间竟还有这些往事。女人听的心惊肉跳,这些事情自己实在不该听到的,皇后本也不该对任何人说。显然皇后此刻真为王悯去世之故悲伤过度,竟连这种话也对自己说了。
女人惊恐交加的扫了眼皇后,心乱如麻,脑子里灵光一现,语气柔和的安慰道“皇后娘娘,不过,我派人去调查过了。王悯虽无子嗣,但是十几年前,一对老夫妇在去世前跪在他衙门外,求他收留了一名孤儿。后来王悯一直把那孩子当自己孩子般抚养着。”
女人这话确实见效,皇后闻言脸上顿时现出喜色,“此话当真?”女人连忙道“调查的清清楚楚,决计不会有错!王悯临死之前还向谯城太守举荐那孩子呢!”皇后眼神中回复几许色彩,“那太好了,那孩子既然能让他如此看重,一定是个好孩儿,你一定要好生替我照顾他,若是可以,就收他当义子吧。”
女人连忙应是,心下稍安。皇后此时神志逐渐清醒,望着女人的眼神中投出一丝寒光,复又逝去,女人连忙道“皇后娘娘,你我自小便是知己好友,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皇后轻声道“那自是信得过的,否则又怎会对你如此交心?”两人身前的侍女,混身瑟瑟颤抖,皇后冷眼扫了眼那侍女,沉声道“来人哪。”两名太监闻得皇后声音,匆忙从殿外小跑着进来欠身问安。
“这侍女好大的胆子,拉下去仗毙!”侍女闻言吓跪地不住磕头,满脸泪水,“皇后娘娘,是奴婢不是,不该打碎了茶杯,请皇后娘娘看在奴婢侍侯这么多年的份上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绝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
皇后冷声道“还愣着作什么,拉下去!”两名太监这才确定了皇后态度,拉着哭求不止的侍女出了宫殿。皇后轻叹口气,一脸忧伤的沉默不语。皇后身侧的女人,却是松了口气。
终究是保住了性命,想想那侍女的下场,女人不由庆幸,皇后多少对自己,还有几分信任。否则,绝不会让自己活着离开皇宫,想那侍女服侍皇后也有三十余年,平日深得皇后信任,却终究没能逃过一死。
皇后清醒的时候能放心让那侍女听女人禀报王悯的事情,那侍女又怎会不算皇后的心腹呢?
皇后轻声道“你先回去吧,哀家想独自静静,你定要办妥我交代的事情,日后有机会,我想在大殿能见见那孩子,想必,那孩子像他一般,满心思都想报效国家吧……”
女人应着,行礼告退着离去,华丽的大殿内,变的无比安静,皇后那孤独美丽而又悲伤的身影,竟也显不出几分生气……
王悯,这世上只有一个你,这尘世间,如何去找一个,能跟你比较的男人呵……你为何这么狠心丢下我就这么去了,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想问你一句话,倘若我的出身平凡简单点,你会否爱上我?又会否接受我对你的情谊……可是现在,我再不可能得到那答案了……
南风国朝廷,最近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被朝廷官员所津津乐道。当朝重臣王风将军,王家多年掌权人的夫人,新收了一名义子,名王辛,此子甚得王风器重。
辛,应该叫王辛,此时身处将军府,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完全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之间,自己的生活发生了这般想象不到的变化呢?突然被调进都城将军府,突然就变成了王风的义子,而且对自己极为器重,而且极为客气。
这些日子以来,不少都城的官员,都上面提亲,欲将自己的千金许配给自己。夜深人静时,辛想着这些种种,总觉得非常荒谬,甚至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这不是在做梦。
王辛轻手抚着王悯的遗物,心下泛起对王悯的思念和感激,如果没有义父,自己早就流浪街头,也不可能有一身的本事,更不可能有今天。王悯遗留的书籍,也被王辛全部带了过来,这其中不少都是王悯在生时,最爱阅读的书籍,那上面的纸页,不知道被王悯抚过多少次。
王辛随手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脑海中浮现出往昔王悯深夜读书时的神态,想起王悯的惨死,不由的一阵激愤,内力不由自主的变的澎湃。竟将那书脊册面震的变了形。
王辛大惊,心痛不已。义父最喜欢的这本书,竟然被自己弄毁了!痛惜的查看着损毁情况,却见封面被震裂的缝隙中,露出古怪的颜色,似乎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
桌上,一张上等丝绸,平整的摊开放着。旁边,几页纸静躺着,王辛双膝跪着地,泪水湿透了脸。“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王辛明白了,推测到这一系列生活变化的根本缘故。
原本对王风将军的感激,消弭无踪,对王悯的感激,却呈倍增涨。那是王悯多年前藏起来的信件,是专门为了弥留时交给辛的。其中道出了王悯一生的种种,包括跟过去还不是皇后的那个女人的感情纠葛。
王悯知道辛终究不会在那小地方一直呆下去,却又担心日后在仕途上有发展时,会因为自己之故而受连累,又或是遭遇别人的陷害。因此留下了信件,倘若日后仕途上遇到危机,就想办法将此信交给王悯的故友,定会替辛转交到皇后手上,必可救他一命,亦能在仕途上给予他一个极大的靠山。
只是,王悯死的太突然,没有机会把这信交给辛,仍旧深藏在原本也许永远不会被人发觉的书籍封面内。
王辛,痛哭出声。过往王悯的种种,在脑海内飞快闪动着。王辛突然觉得自己很无知,过去一直觉得义父迂腐而不懂变通,否则以义父的才能,怎也不会屈居九品县令之职。
想起过去还因此劝告义父,王辛无地自容。王悯绝不是个迂腐的人,而是个真正值得钦佩的人。世事种种王悯都是明白懂得的,但是王悯却不因为自己而去放弃自身信念。
迂腐,是不懂世事,而沉浸自我理想世界的坚持。但王悯,却是懂得,看的懂世间百态,却仍旧坚持自我,而不为环境所动摇。“义父!原来不是你不懂,而是孩儿自己太无知,只可惜孩儿知道的太晚,枉费了你过去种种教诲……”
有很多东西,在有机会认真了解的时候,会因为自我主观片面的否定而错失,当发觉原来那些东西极为重要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再去认真了解的机会。于是,便后悔了……
第五节
小沛城门,乔装的三人没费什么工夫便轻易进了外城。外城盘查的向来不严,从来都有不少的江湖中人或是商队来往出入,本也难以严加盘查,但若是想进内城,那可没有这般轻松容易了。
原本四人极是忐忑,深怕被人注意,不过这种担忧,很快便消弭了去。四人在外城里,实在太不引人瞩目了。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让人瞩目的,那就是千若的奇丑无比。
“师兄你看,世上竟有这么丑的女人,我若是她,还不如自杀来的好。”饭店内,四人旁边一桌七人中,一名看起来年纪跟四人相若的女孩,口无遮拦的道出了心里话。
因为年轻,便有轻狂的理由,因为单纯,言语就有了无忌的理由。女孩的神态并没有嘲笑讥讽的味道,仅仅是想到了,就说了,仅仅是没顾忌到别人的感受,而说的大声了些。
千若微微垂下头,虽然这张脸只是化装后的假像,若只是让人用怪异或不感兴趣的眼神扫过,千若还能不在乎,但让人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千若觉得,很难受,假脸,也是千若的脸。
“师妹,吃菜吧。”女孩同桌的一名男子,看起来则成熟沉稳得多,却也没出言责备。全无必要,在外城,非江湖中人见着江湖人,是不敢随意招惹的,朝廷里的人,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