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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手持典章,开始宣读祭天华文,向着天地玄黄、诸天神鬼和苍生宣示。
皇帝是一个皇朝的象征,手握乾坤,总理天下,调阴阳,制百臣,垂万民,一身系亿兆子民之福祉,是以皇帝是整个皇朝气运的中心。
皇帝拥有万民之意志,是以口含天宪,金口一开,均是金科玉律。
文帝坐拥大匡皇朝四百余年皇朝大运,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未尝有一日懈怠,文帝上体天心,下体万民,行的的德仁之政,蓄的是万民之力,是以皇朝藏富于民,国力日渐兴盛,百业得以繁荣。
若非如此,无以继往开来、横扫南荒,功业直追列位先祖。
文帝有的是煌煌底气,今日他率领百官至圣和作为万民表率的大儒鸿儒、宗师,前来大东山祭天,便是宣扬皇朝盛世大匡国威,祈求天地庇佑,基业昌隆。
充满法力的声音恢宏浩荡,回荡于整个玉皇峰,贯穿天际,震动十方虚空,天空之中祥云震荡,大地之上,人心悸动。
“朕继承大统,御极天下,迩来四十三春秋,幸赖天佑,万民共鼎,九州日昌……”
“君生上古,继天立极,作民主;神功圣德,垂法至今。朕兴百圣之祀,南征蛮荒,开疆拓土,传我圣道……先王圣化,布在方策,唯仁唯德,庇佑万民。”
“九州兴诈,添焰河两州,又南海藩国,上表祥书,归于大匡,十一大州,共襄神器,天下黎民,君臣百姓,至仰圣德。”
……
煌煌篇章,代表了万民之心,一经祭告苍天,立时引得天地共鸣。
吕杨站在百官之中,抬头仰望,破虚神眼已经完全打开,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眼睛,瞳孔精微深邃,通体金黄,倒影出九天之上浩荡澎湃的天地虚空元气海洋。
虚空元气海洋非同一般,世间万物,都沉浸在这一片无穷无际的元气海洋之中,元气滋润的世间万物,主一切运转生发和凋零。
人在天地之间,俯仰天地,一呼一吸,吞吐诸元,天地气运贯穿道体,一思一行,均影响于气。
是以人心和天地气运,可互感共鸣,修行者一念,天地气运感应,便生劫数,人心一念,诡诈生,气运流转,便生宿命。
这便是阴符经中所述,天人感应的道理:“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周易中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之说,肯定的是人定胜天的道理。这里面强调的是人的意志,说明了人心的强大。
亿兆众生一念,汇聚起来,便生国运。
此时此刻,吕杨真正感受到了大匡皇朝的国运,那是一种震惊天地人神鬼、震慑十方虚空的恐怖伟力。
庞大浩瀚的天地气运在大东山之上汇聚,宛如运转旋转的巨大的漩涡,亿兆大匡皇朝子民的意念随着香火升腾而上,融入巨大的漩涡之中,俯览大地和苍生,整个大东山光明顶冲起一股法眼可见的通天气柱,洞穿天际,贯入气运的大海洋,搅动整个世界元气的运行。
世界的元气海洋之中,人心意念游荡,就像是一片海洋中的鱼群,富有灵性,那些鱼群,便是元气海洋的灵性所在,它赋予了元气海洋无穷的活力。
元气海洋之中,哪里有鱼群,哪里便可活,便有生机,没有鱼群迁跃的地方,便如一潭死水,充满的只有不动的朽气,如同冬藏、万物不发。
吕杨破虚神眼透出金色的神光,庞大的法力开始运转,天听地视的神通被发挥到了极致,吕杨开始洞察整个世界的元气变化。
吕杨惊骇的发现,似乎整片山海世界的元气和鱼群都在这一刻向大东山方向汇聚,在大东山上空,形成巨大的鸿运漩涡。
整片世界何等浩瀚,很少有人知道山海之外是一个什么光景,那里是否有人,是否有着璀璨的文明和皇朝。
吕杨只知道,此时此刻,大匡皇朝的祭天,亿兆人心一念,便搅动了整个世界的元气海洋,使得它们都朝大匡皇朝汇聚过来,形成巨大的漩涡,仿佛这一刻,大东山之巅,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
天空下方,万众吞吐之间,便有宏大的气运降落下来,吞吐入他们的体内,天人互感,万民得运。
庞大的气运在空气中辐射震荡,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着,匍匐在这股苍天和人意的磅礴伟力下。
吕杨真正被震慑住了,抬头仰望之间,自觉万物何其渺小卑微。
宣文已经到了最后,整个大东山上空的元气海洋彻底沸腾,呼吸之间,宏大的鸿运垂降,便如泼天大雨,万物润泽。
文帝似乎也感觉到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气运有多么的庞大,他感觉自己的道业再一次晋升,陡然冲破了宗师道业的束缚,不朽的圣道光明和庞大意志从魂魄深处涌出,一瞬间破体而出,横扫四方,和天地玄冥共鸣澎湃。
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文帝的声音有些颤抖,文帝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镇定,莫要在万民和天地人神鬼面前出错!
“……”
“然相去年岁极远;观经典所载,虽切慕于心,奈禀生之愚,时有古今,民俗亦异,仰惟圣神,万世所法,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功化之隆,永久无疆。”
“天心德明,圣灵不昧,予祗承天序,谨用祭告。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宣文已毕!
文帝已经面脸微红,手心出汗。
文帝的声音响彻虚空,震动自己的心灵,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震动虚空,轰鸣人心,使得每一个人气血沸腾,庞大的意志在无比庄严肃穆中攀升,直至到达极致。
“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惟天地神明昭鉴,尚飨!!!”
观礼的人一同弯腰,同一时间异口同声,朝着玄黄天碑行大揖礼,而且连着祷告三次,声音排山倒海,回荡整个大东山,以示最强烈的祈意。
这就是祭天的第三课,观礼人同祈!
这第三课,凝聚的人心力量最为庞大,可以将天心人意推向一个极致,引发更加宏大的天人共鸣!
祭天一共有四课,目的就是围绕“天人互感”做文章,将天人感应推到极致,所以这里边的流程,早在开朝之初,就被正式书写在了《匡礼·祭祀》篇章之中,浓墨重彩。
轰隆……轰隆隆……
九天之上,隐隐长生了低沉隐晦的雷鸣,吕杨展开天听之术,自然捕捉到了九天雷动的声音,那雷动似乎极为遥远,但是雷声却像近在咫尺,轰鸣在耳畔,响彻在心灵之中,奔腾浩荡,一如宇宙初开的声音,磅礴澎湃,无边无际。
似乎是一刹那,又似乎是永恒,雷声消隐。
一刹那,吕杨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从繁华的喧嚣,一下子进入了彻底的宁静,天听地视,整个世界的元气变化似乎都映射在心中,十一州亿兆生民的祈念和意志,都如同闪电一般掠过心头。
多么奇妙的感觉……
吕杨沉沦在这种无与伦比的感受中,似乎自己成了天心的代表,万物的意志,世界的主宰。这是错觉,吕杨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天听之术更进了一步带来的错觉。自己现在绝没有成为万物意志世界主宰的资格和可能。
轰隆!
大地震动,吕杨抬头一看,只见元气海洋之中,一股巨大无边的鸿运从天而降,贯穿玄黄天碑,打入大东山万万丈地底。
大地微微震动着,吕杨感受得清晰,大地深处,被注入了一股磅礴无寿的伟力,这股伟力炸开,向四面八方辐射开,融入十一州的大地,甚至是整片大陆以及周边四海。
“好,天垂大匡!”一刹那,人心大喝。
大地萌动,万物复苏,大匡皇朝已经得了天地大运,国运不但将继,还将大兴!
修为高超的儒者似乎也洞察到这一点,他们神色激动,紧握拳头,脸上又惊又喜,不过此时此地,是庄严神圣的时刻,任何人,上至皇帝,下至庶民,都不宜喧哗。
吕杨感受到了这股滂湃意志,那是天心人意,吕杨心中不禁感慨莫名:“这是春分……好啊,天时地利人和,天雷震动,预示着新的一年,开元之造化……”
盛大的祭天,进入了最高潮,同时,祭天仪式也走完,最后只剩下最后一课:演宏乐共瞻仰。
宏大的乐声响起,这是宫廷乐师们的杰作,宏乐震动天地,引得元气共鸣,所有人肃穆而立,瞻仰天地和玄黄天碑,缅怀和畅想,调理元气之阴阳,疏理天地人三才。
这也是一个神而圣之的时刻,元气海洋的震荡将从高潮趋向平静。
就在这时,吕杨心神一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连忙转头朝一直沉默的希夷圣人望去。
只见一道虚无纯粹的金光破开天际的云层和虚空壁障,直射下来,落到希夷圣人身上,希夷圣人陡然散发出强烈磅礴的圣道光辉。
光辉虽然强烈,却不霸道,甚至柔和,暖洋洋如和煦的春风,抚慰人的心灵。
光辉中,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一片片熠熠生辉的圣道文章环绕着希夷圣人,浩瀚的读书声在其身上交织成海洋,声音不断传递开,辐射向四面八方,浩瀚的天地元气再次沸腾……
这个景象立刻惊动了所有观礼祭天的人!按理说,祭天仪式已经接近尾声,一切都应该恢复平静,再无波澜才对。
“这……这是天人飞升的征兆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光明顶立刻震动,人心沸腾!
……
第五百六十章 飞升
“今日功成圆满!”浩大苍老的声音传遍整个光明顶,这是希夷圣人的意志。希夷圣人终于说话了,一下子就证实了飞升的征兆。
“飞升了,飞升了,希夷圣人要飞升了……”
“天佑大匡,这可是一百多年近两百年来皇朝圣人的再一次飞升……”
观礼的人越发激动,议论声不断传来,整个光明顶一时间骚动纷乱。
“肃静!”文帝突然抬手一压,声音自然传出,整个天坛上立刻安静下来,宁静似乎被传染开来,不一会,天坛下方的广场,以及光明顶四周云海中悬浮的云际飞舟上,也都迅速安静下来。
希夷圣人已经在一道通天的光柱中缓缓飞起,天花乱坠,文章绕身,朗朗读书声隐隐约约,天地之间,祥云瑞气、异象纷呈。
“天佑我大匡,恭贺希夷圣人功成飞升!”文帝朝希夷圣人郑重揖礼,在此祭天快要结束之际,皇朝能够出一位飞升天外的天人,这绝对是一件值得鼓舞的事情。
大匡皇朝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圣人飞升了,现在希夷圣人飞升,将会促使后来者攀登天位。
“恭贺希夷圣人功成飞升!!”下面百官连忙揖礼朝拜,百圣太庙的儒者们更是激动,终于见到圣人飞升了。
吕杨目光已经落到希夷圣人身上,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希夷圣人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天地枷锁,枷锁的另一端,延伸入四周的虚空,似乎将希夷圣人拉扯住,阻止他飞升而去。
以吕杨如今的目力,自然可以看到天地枷锁上细微的裂纹,天地枷锁是由天地间的规则构成,它们现在已经快要束缚不了希夷圣人了,也就是说,希夷圣人飞升在即,这是任何力量和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情。
希夷圣人呵呵一笑,环顾众人,道:“没有想到祭天凝聚的天地鸿运会如此巨大,直接将我的修业推上了天人道业……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遗憾了,大匡皇朝终究会强大无比……”
众人静静听着,激动莫名。
“时间不多了,看来吾应该留下点什么!”希夷圣人说着,手上出现了一只圣道笔,抬手在虚空中龙飞凤舞书写起来。
刷刷刷……
一篇天一灵文书写而成,灵文凝聚,化为一张金卷,缩小成巴掌大小,金光灿灿,倏地一下落到文帝的手里。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先贤踏天路,景从后来人,时机至矣,吾去也……圣上,将圣道传播开来,这是吾等先辈之心愿,相信你能够做好!”
希夷圣人朝众人弯腰揖礼,然后身上的无形枷锁纷纷破碎,希夷圣人冉冉飞升而起。
“谨遵希夷圣人上谕!”文帝连忙回应。
“诸位圣人和同道,吾在天外等着你们了!”希夷圣人说着,化一道遁光冲入天际虚空,很快消失不见,天空之中,云海中破开一条光明的通路,圣光依然不绝。
百官和观礼的众人有些愣神,一个个仰望着天际,神思不属。
“恭贺圣上,我大匡再出飞升者,可天下同庆!”真鉴圣人上前一步道。
文帝将手中的天一灵文金卷收入袖中,想了想立刻道:“宣旨,希夷圣人飞升,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三日!”
“是!”内官连忙传旨去了。
文帝抬眼看了一下天际,又看看高高耸立的玄黄天碑,心满意足:“今日祭天,果然天佑我大匡!”
“是……”百官齐应。
“好了。祭天已毕,众人聚散,自己定吧,左右,摆驾!”文帝摆摆手,呵呵下了天坛,往下方的行辕走去,一众朝臣连忙跟着。
等到天坛上卫兵收回,守在行辕,下方广场上以及四周云际飞舟上的儒者纷纷大喜,朝天坛上涌去,瞻仰玄黄天碑和希夷圣人飞升的遗迹。
一些儒者,已经取出文房四宝,当场挥毫泼墨,或写文纪念,或写诗,或绘制丹青,不一而足。
今天无论是祭天圣典,还是圣人飞升,都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儒者们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吕杨随着人流慢慢踱步走下天坛,罗钧、罗林、罗杰、黄道蕴等人已经迎上来,他们一脸的兴奋,看样子就知道他们还在为刚才祭天和希夷圣人的飞升激动。
“怎么样,这一次没有白来吧?”吕杨笑道。
黄乙乙立刻抢着笑道:“怎么会白来,师兄,你是不知道,刚才我看到祭天和希夷圣人飞升的场面,差点就窒息了!”
罗钧、罗林、罗杰有些拘谨,只是笑笑,不好抢着开口说话。
黄道蕴道:“确实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刚才祭天的时候,我感觉到庞大的鸿运贯穿下来,天地震动,我想,咱们大匡很快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兴!”
“罗钧,你怎么看?”吕杨颔首问道。
罗钧毕竟老成持重,想了想道:“弟子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天运降临下来,贯穿整个大东山,直至大地的深处,弟子认为,在未来百年之内,这股大运会将皇朝推向前所未有的盛世,但凡是十一州之地,必然人杰地灵、人文荟萃,像老师一样的天才会相继涌现,皇朝真正会迎来一个人才辈出的大时代!”
“弟子也是这么觉得!”罗杰连忙说着。
罗林则举手道:“刚才弟子发现,圣上似乎已经晋升圣人道业了!”
“呵呵,罗林观察得不错,其实不仅仅是圣上,今天凡是观礼的人,道业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进境,特别是几位圣人,只怕收获最大,我想将来一两年到二十年之内,还会出现不少飞升的儒者!”
吕杨刚才已经观察到,不仅仅是文帝,和文帝道业差不多的百圣太庙宗师陈述圣、叶长眉、傅天仇、葛天鸿、徐道陵等,都突破了宗师道业第三重,迈入圣人道业。
只不过当时天地间的气运压迫太甚,他们全都收敛了气息,和文帝一样,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表露出来。
不得不说,一次祭天,足足令大匡皇朝在高端道业上强盛了若干倍!
“我也有进步!”黄乙乙笑道。
吕杨颔首,他自己也有进步,祭天的时候,他也吞吐了大量的元气,奇妙的气运曾经贯穿身体,使得自身掌握的元气越发巨大,精神意志似乎在祭天之后,也越发凝聚。
圣上行辕,文帝坐在王座上,手里拿着天一灵文金卷愣愣出神,一旁的内官丝毫不敢打扰。
好一会,文帝才叹了口气,道:“对了,派人去瞧一瞧陈述圣、叶长眉、傅天仇、葛天鸿、徐道陵等宗师,是不是已经离开光明顶,若是没有,便请到这里来!”
“是!”内官转身去了,好一会,内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