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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新宗,大小山头,各个世家,此刻正有无数修士往来穿梭,忙着安排一年中的大计:种虫。
炎炎虫喜火阳,修士们在长辈的指引下寻找向阳之地,最好还有地火之源,设置阵法安置炎虫,忙碌而充实。
忙碌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风,吹在身上暖烘烘不似春意融融,反像七月骄阳灼烤伤人。种虫师兄疑惑抬头,发觉阳光变得刺眼,明亮似乎增大数倍,之后他觉得脚下微颤微凉,忙在低头时……
“见鬼!”
本该火意十足的洞穴清亮幽幽,安置好的炎虫疯狂扭动,头颅朝着一方向。
“怎么回事,火呢?”
“火呢?”
“哎呀!”
惊呼不及,剧变又起,主修为火的修士们身形摇晃,体内真元蠢蠢欲动,几难压制。
风再起,吹往下一处。
……
西部荒原,黑烟弥漫,热浪熏天,一座火山之口。
赤身修家置身火海,以无上坚韧吸纳地心烈火,脸色有些狰狞。
荒原世界残酷而艰苦,这里的妖兽比别处更凶猛,这里的修家常与天争;这里的这位修士找到这个会有后患的办法,强行提升自己的火道修为。
地心之火猛烈但含有剧毒,黑烟热浆均有浓浓戾意,火内修士渐渐到达极限,即将破土而出。
耳边似有威风吹过,引来身下骤然沸腾,一股如荒狼狂啸的声音四面响起,内心却为之一寒。
身在火窟,怎么会有寒意?
荒原修士大为惊恐,忙奋起修为脱离火海,忽觉得体内空空难耐,明明身体在飞,法力在流,但好像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内心惶惶。
片刻后,荒原修士来到外面的世界,看到那股黑烟卷着火星笔直转向,感受到体内如喝令般的强烈冲动,神情越发不可思议。
长年在火中“浸泡”,荒原修士比寻常修家更能理解火,他感受那股朝拜的欲望,体会那种万流归宗的急切与狂喜,心里明白了什么。
“人间已有圣火出现,就在那里。”
说出这句话,荒原修士跪下来,朝极远所看的方向膜拜三次,之后站起身,神情转为坚毅。
“我应该到那里去。”
……
极寒漠北,冰天雪地,世界荒凉而孤寂。
一座临时搭建的雪屋,里面闪烁着昏黄的光,兽皮上躺着受伤的男子,血迹斑斑。
雪原上的人们生活艰苦,打猎是最最常见用来维持生计的手段,男子与野兽搏斗而受了伤,气息衰弱,神情渐渐绝望。
生命之火就像外面的天色一样,忽明忽暗,惨淡昏花。
床前,身形壮实的妇人照顾他,冰天雪地竟然满头大汗,一面焦急朝身后大喊。
“娃子,快把热水拿过来!”
“正在烧,可……”
七八岁的男童大声应着,对着一堆柴草忙个不停。这座雪屋并不是他们的家,因为男人晚归,母子两千辛万苦才找过来,匆忙修建的御寒之地。
凛风寒冽,四面呼啸聚火艰难,来得匆忙,母子两身边甚至没有雪域燃火所必须的油脂,男孩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生火,可是怎么都做不到。
雪原汉子身躯强健,可是再强健的身体经不起流血带来的寒意侵心,没有火,没有热水,他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娘啊!”
收集来的柴草冻如冰块,雪屋四面透风,男孩双手被划出道道血口,几番努力仍不能将火点燃,无助地叫起来。
“点不着……”
“怎么这么笨!”
火与热重要,伤口又何尝不需要及时处理,妇人正用粗陋的工具帮丈夫清理冻在伤口的冰渣,抽不出身来只能怒叱。
“再不生火,你爹就要……”
“我知道……”
男孩哭起来,颤抖着手用力敲打火石,对着那些绽放的火星虔诚祈祷。
请快点烧起来吧,求您了!
又来一阵微风,男孩愤怒想要咒骂,忽发现这次的风与之前不同,暖暖的,热热的,吹在火石迸出的火星,眼前为之一亮。
火苗腾地的一下子窜起来,生命之火也被一同点燃,连同一家人的心还有那座孤寂清冷的雪屋也跟着亮起来。男孩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灼热而光亮的火焰,手里拿着火石,竟然有些楞了。
“还不快点!”
妇人被火焰吸引了目光,回头大叫着。
“知道了!”
男孩大声应着,一把擦去眼角的泪,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本该瞬间凝结的泪水同样热乎乎的,男孩望着手山湿痕被烘烤成热气,像是明白了什么。
“谢谢,谢谢你!”
微风听到了这句话,在其身边打两个旋,留下光与热,带走了某些更热更有活力的东西,奔往下一个远方。
……
河东,两河流域山水茂密,最多的就是热泉;泉水从山间生,经溪流入湖河,在由分支灌溉沃野。热泉最能滋养生灵,所过之处,鱼虾丰美林川秀丽,是沧浪星稍有的富饶之地。
傍晚的天空渐渐灰暗,靠水收网靠山出林,劳作一天的人们盘算着今日收成,开始返回家园。
阵阵微风吹过,天忽然亮了。
将临边陲的昊阳抖了几抖,一抖抖出重重光面,重新将大地照得通明;四方水域,偏偏鳞波飞跃天空,山间水上热气升腾,像极了晨曦初露的清晨。
“鱼跃龙门,跃龙门啊!”驾船的人们奋力大喊。
“兽潮,兽潮了啊!”山间的人们大声高呼。
“快看快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孩子们那样开怀,脚声清脆,喊得也最响。
……
……
岭南,西域,漠北,河东,以紫云岛为中心,以天空号令为指引,四面八方,八方四面,无数热流滚滚袭来,源源不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边出现打团赤云,比起当空那一圈圆环围绕的浓密黑云,显得单薄显得脆弱,但其范围更广,堆积更远,且如长线连绵万里,目光看不到尽头。山水周围,一阵阵回风似在高呼,一股股热浪并不灼人,但当它们涌到某个范围,真正触及到追索而至的源头时候,火焰瞬间升腾。
那是什么样的火啊!
有黑有白,有橙有紫,有赤如朝霞般亮丽绝伦,有艳如桃花笑开人脸,有恶鬼扑面阴风阵阵,有骄阳临头热浪滚滚,还有地泉勃发之怒,更有彩虹倒挂之奇。
修士的火,凡人的火,昊阳之火,大地之火,胸中怒火滔滔如浪,命里魂火跳跃如灯。
“这是真火意志啊,小小少年,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千万修士早已目瞪口呆,修火的修士早已伏地,红衣大汉嘘声感慨,目光微瞥,忽发现火尊痴痴地望着天空,历来温和深厚的目光满是怨毒,更有无可名状的嫉恨,与疯狂。
“呵,他……罢了罢了,既然都这么有本事,留给你们自己处理,是死是活,本神都应该抓紧时间办正事。”
红衣大汉又看了看,觉得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身形微晃,瞬间万里外。
当时当下,四面八方到处都是火,对他而言,这样的环境比传送还传送,任意遨游无碍,甚至不怎么需要法力。
这一刻,四方火焰齐奔紫云,汇聚成一道人间意志,共同迎向天空那团亮光重聚的劫,还有那些雷!
火海无边,雷霆又何尝是普通的雷?
道门内,黑云间,此刻已被亮色填满眼眶,第四第五第六到雷劫接踵而来,哪里还是什么雷柱雷枪棍雷弧,分明就是连续镇压的三做雷山!
雷山下,火海如一根拥有无限大底座的枪,枪锋所指,雷山也不得不缓下势头;视线中,头一座雷山尚未消解,次一座已经凌空压在其山顶,之后是下一座。
轰!
雷山骤然下沉千丈,浩瀚威压之下,百里地面骤低三尺;雷山所对的正中央,四方火海如受伤野兽,疯蛮姿态汇流而上,再次将剩余雷山托起。
雷与火的碰撞,凶暴激烈而且绚丽多姿,空中四处都是被击飞的雷弧,周围烧着这样那样的火,活像一只只被驱赶兔子。
是雷在驱赶火焰,还是火焰在追撵雷霆?
十三郎不像兔子,此刻的他定身在战场中央,头顶雷池,脚踏火原,四手双面沉稳依旧,看清了世界的目光写满自信与强大,渐透出几分嚣狂。
“风来!”
第1187章 八面来风
“风来!”
断喝如军鼓二度敲响,耳边“呼”的一声巨响,就好像一窝马蜂被掼到地上,千万蜂群狂怒震翅,同时同向同志同心朝作恶之人反扑。
人们心里无端生出一个念头:沧浪星,醒了。
观客不如当事者感受明显,如果说,周围修士对这种神迹有所疑惑的话,身为促成其发生的十三郎已经深信不疑,并被那股来自蛮荒的意志所影响,鼓尽全身的力量再发长啸。
“风啊!”
这是召唤的声音,也是请求大地与自己共鸣的呐喊,呐喊高亢于山间回荡,水中传递,透破高空,钻如地底,直达这个世界的本核。
安静了。
就像定字决施展后的效果,传送崖上落石停顿,几颗顽强的青草弯曲但不再摇摆,清河上的波纹依旧,也已不再荡漾,人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还有空中渲染的火海与雷暴,通通停顿了那么一瞬间。
体型越大的东西,其反应往往比较慢,听到呼喊的时候不会马上有动作,而是稍稍楞上片刻。于是乎,当呐喊传向四面八方,世界出现刹那定格,一切都被停止。
下一刻,狂风,大作!
……
……
修真世界一直有这种传说,天劫降临的时候,天道意志伴雷而落,应劫修士所在的世界会因此苏醒,如能在其苏醒的时候找到契机,迎劫之人与之沟通更加紧密,天人领悟水涨船高,施法威力自然也更足。
这个过程不会太长,天劫终止天道意志离去,世界随之重入沉眠,一切回复到从前。
对大多修士而言,此种传说有根有据但又很难真正把握,其主要原因还在于压力;天雷凶猛,应劫时全力以赴尚不足以活命,抽不出身也没有能力将心神旁顾,白白错过大好时机。
也曾有人探索并且尝试过,甚至有人取得一定意义上的成功,但以条件与程度论,无人可与今日今时的十三郎相比。
无论过去还是将来,纵然十三郎修为再提高十倍,感受深厚百倍,他也很难再像刚才那样一举召来人间火焰。究其原因,根本便在于这个世界自身有了反应,主动与之相和。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天劫惊动了世界,因为十三郎的那颗星改变了世界,因为他有真灵火种生灭意志,还有脚踏四方的足迹!
擅马之人,随手一挠就能让陷入狂躁的野马安静下来,好花之士,轻轻几下锄头就能让垂死的花朵重换生机,这个世界太大太大,假如没有足够多的游历与之相映衬,再好的条件也是白搭。
灵魔穿行,足涉四海,上天入地,三域八方,数遍人间千万修家,很难找出比十三郎涉足更远更深更长远的人;如此再加上之前所讲的那几种,最终促成这种情形发生。
打个比方,世界就好比一个孤独永远找不到同类的巨兽,生活在其身上的万灵也好草木也罢,包括人鬼妖魔通通计算在内,皆不过是些附着在皮肤血肉的寄生虫。
谁见过狂牛喜爱蚊虫苍蝇?谁听过大树喜欢生藓?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只看能不能碰到找到,甚至主动制造出来。比如凶鳄可与小鸟做朋友,因为它能帮它清理牙间虫垢;花草最爱蜜蜂光顾,因为它能帮它繁衍生息;还有藤蔓借助大树抵御狂风,河流因鱼虾增添生机。大而化之,山峦借助林木巩固水土,天空因飞鸟而欢快流淌。
如今,十三郎就是那只鸟,那只蜂,那片藤,那条鱼,得到世界的某种认可。
当世界醒转具备神智,他们相识,相助,相互信任,就像朋友,甚至伙伴,甚至兄弟。
世界太大,因其太大,眼里已无大小之分,所以不是父子,不是爷孙,而是兄弟。
兄弟啊!
……
……
“风啊!”
来自人的呼唤,经过世界主动输送,穿透天,传遍地,唱响在原野之上。
南域,灵魔分割的那条线,千万年来风暴不休,如杀不尽的仇人永世无眠,刀枪永不入库。
这是自然之敌,是无法因人之意志终止的仇杀,是万万年无人能够改变的事实;然而今天,当呐喊传来的那个瞬间,灵魔线上定格刹那,黑与白变幻止步,风停。
东海,狂涛骇浪连绵万万里,别说寻常船家凡人,便是修士,也许大能才可立足。然而今天,当呐喊声传来的那个瞬间,万里狂潮为之止步,风停。
天上,猛烈罡风亿万年不会如旧,不让星空苍茫侵吞人间,也阻断了人间探索星空的路;然而今天,当呐喊声传来的那个瞬间,风停。
地下,炽烈岩浆缓缓流淌,深处实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以维持这个生灵世界可以运转。然而今天,当呐喊声传来的那个瞬间,风停。
山间的风停了,草原的风停了,溪涧川头,竹林草隙,所有风儿因呐喊声停顿了……一刹那!
世界的一刹那,对人而言会是什么样?
是这样……
……
……
“咦!”
某地波纹回荡,穿梭于虚空间的红衣大汉显出身形,目光再露惊讶。
“嗯?”
潮汐处,修建了传送并不意味着潮汐规律被改变,当下正临外域之门大开的时候,守护修士们耳边忽闻怪响,纷纷举目。
“是真的喔……”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这句话,潮汐入口出现一只庞大的眼睛,似在对着这个世界询问。
“这是……”
“是那个找自己头的家伙……”
经历过外域开启的人道出猜测,声音颤抖,止不住生出末日降临的感觉;此时他们并不知道,巨眼睁开时,对面世界正有一团氤氲闪烁前行,径直朝望跨界传送也就是通往这方的路而来。
“嗬啊!”
分界线上声声惊呼,几名透入魔界准备扑杀魔兽的修士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因为暴利,两域都有专职此事的修家存在,对分割线的熟悉程度,天下无人能比得上他们。
因为熟悉,所以更加不安。
就在刚才,狂暴风力忽然停下,虽很快恢复,但给他们的感觉不太一样。灵魔两气激战依旧,但不知为什么,周围出现一些细微变化,就好像两名厮杀经年的战士,因疲累开始放松仇恨,将目光转向对方的“优点”,或是可以被接受的那些地方。
不可思议的变化,很细微,但又的确存在。
灵与魔之间,怎会出现这种迹象?长此以往,这条线会不会真的平静下来,不似以往那样阻断双方?
几名修士相互看了看,均摇了摇头。
“幻觉?”一人疑惑问着。
“嗯,是幻觉。”其他人频频点头。
……
……
“嗷!”
紫云岛,传功崖,半天空,人长啸;无处不在的天风如此猛烈,超出想象也远远超出召唤之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亟需寻找到宣泄之道。
出路在天上。
一道劫雷已在与火海的争斗中消亡,后面两座雷山咆哮疯狂,似在传达天道之怒。
如此“良”机,岂容错过!
“破啊!”
说不出的强大,喊不够的嚣狂,千般思万般想,尽化一声冲天之吼。风与火的海洋当中涌起,四面包围,当头镇落,内外交杀;天地之间再容不下一丝杂音,哪怕它来自于天,哪怕其代表的是君父之思。
这不是一个人所能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