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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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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影并未给少年带去实质性改善,她只是治好了他的伤,留下几颗丹药与一把质地不凡的灵匕,因她看出少年的修为,只能驱动这个层次的法器。或许在她看来,这个少年并不能存活太久,不值得,也没有必要浪费灵物。
  然而她还是做了,做了一些对她来说再普通不过的事,余下的,全部交给老天,交到少年自己的手中。
  她不知道,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次的邂逅,那一次的有心活无心之举,给少年带去怎样的巨变,带去怎样的勇气与决绝。
  还有希望!
  利用灰烬中扒出的余物,利用自己平日与父母游戏耍闹时藏于各处的杂物,他已经独自一人支撑了将近一年,已经支撑了太久太久,已经快要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倒下。
  稚嫩幼子于深山中求活,最大的敌人不是妖兽,而是他自己,是那种足以让任何人发疯的黑暗与孤独。
  自那一天起,少年意识到,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准确的说,并非只有他和杀害其父母的仇人。
  胸中阴霾虽无法尽去,却已投下一丝轻阳。
  极细微的差别,带来的是翻天之变,是改变整个世界世界因之改变的机缘。
  或许是因为冬天的雪太白,那一抹紫色在雪地的映照下太过艳丽,太过耀眼,在少年心中留下的印象太深,自然而然的,当少年拥有自保的能力,逐渐从深山中走出进入真正的人类世界后,便有了“紫衣”进而演变为“紫依”的过程。
  “衣是衣服,衣服怎么能做人名?用依吧,依靠依偎依托,都挺好。”
  十三郎还曾无数次在心中感慨,不知道师傅到底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还是假装不知道,一直不愿以真容示人。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真的叫紫依!
  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经多年后,竟然在这样一个决然想不到的场合,从一个决然想不到的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得知她的消息。
  “老师现在在哪里?你怎么会认识老师?你到底是……”
  十三郎死死盯住胖尊者的脸,全然忘记自己话中透出了多少可供人参照分析的素材,他等不及仔细分析,不愿费神权衡利弊,只想知道结果。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举在手中,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可认识它?”
  “离火令!”
  三个人的脸上露出震撼,同时同声为之惊呼。
第297章 亲!
   
  “今天所谈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胖尊者亲自施为,在几人周围布置出一层灵膜,将嘈杂与喧嚣隔绝在外面。令人称奇且震撼的是,蛮尊罕见地没与他争执,甚至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严萌一声。
  “丫头,切记不可外传。”
  严萌显然是别吓着了,只会愣愣点头,眼里却闪耀着得意的光芒,为自己有幸“独”享机密而自豪。
  矮汉似乎对尊者并不怎么在乎,颇有些愤意地朝蛮尊撇嘴,大概是责怪他不该允许严萌留下。向来霸道的蛮尊竟也不与之争执,反倒露出一丝歉意的笑。
  这一幕如果落到他人眼中,必会口口传扬,成为千古美谈。
  十三郎对此视而不见,眼睛只盯着胖尊者。
  “你是……”
  “我是火尊,本应是离火令的主人。”
  胖尊者神情严正,脸上丝毫不见平日的圆滑,叹息说道:“就是因为少了它,我才不够正牌。”
  他没有以本座或是尊者自称,仿佛含有什么意味。
  “至于紫依,也就是你的老师,她本应坐在我的位置,也就是道院九尊之一:离火尊者!”
  火尊感慨着说道:“别急着说这些,本座先为你看看身体,尽快将吸收的火力消纳。”
  蛮尊郑重点头,说道:“不错,故事可以慢慢讲,事情必须先做。这点小事不劳本座出手,你赶紧办。”
  “师傅说得对!”严萌根本不知道情况轻重,立即附和道。
  矮汉听得好生难过,赶紧扭过头去不愿再看那对师徒的无耻嘴脸。
  一个道盟的低级舵主,突然间变成道院尊者,不用问,这是一个很长很曲折,包含无数隐秘与机诡的故事。
  十三郎放弃追问的念头,彻底无言。
  ……
  ……
  “萧十三郎是你们的人?魔王宫要纳其为圣子?”
  传功崖对面的绝壁,也就是紫云真人留下手书的地方,大先生不断摇头不断冷笑,几想拂袖而去。
  “你在说笑话吧?”
  “大先生莫要着,容老朽细说此事因由,再做判断不迟。”
  魔使是一名全身笼罩于黑袍与谷溪身形有几分相似的老人,不同的是,他的神情宁静祥和,面容虽然苍老,却丝毫见不到生机流逝必然会留下的痕迹。看起来,竟仿佛是一株千年春柳,充满勃勃生机。
  听了大先生的话,老人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陆默,你来讲。”
  体型气质皆如刀一样的血杀圣子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遵魔使大人令,血杀族陆默,见过大先生。”
  随后,他将发生在两年前的秋猎进程详细描述一遍,其中重点讲述的自然是最后那场大战,言语神情皆颇为中肯,并未强做渲染。
  最后,陆默说道:“晚辈所言句句是实,萧兄以燃灵族人身份参加秋猎,此事有上万人可以作证,请大先生明鉴。”
  “我相信你的话,不过,这些代表不了什么。”
  大先生的眼睛看着对面,好似在浏览山光湖色,随意说道:“陆默……血杀族……我好像听过。”
  陆默微楞,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只好说道:“想必是萧兄提及秋猎之事,贱名能为大先生所闻,晚辈幸甚。”
  大先生摇摇头,说道:“你想错了,我听过的不是你的名字,而是血杀族的刀。”
  陆默不解其意,大先生的话再次响起,略含几分失望。
  “只可惜,人到了,刀却没有来。”
  陆默眼神微变,垂与身畔的双手却渐渐握紧。他想不出,大先生身为道院九尊,且被人认为是无冕之王,为何气度如此狭小,竟与他一个尚未结婴的晚辈为难。别说如今灵魔并非处在战争状态,哪怕是新纪之战那种残酷时代,这样的情形也不会发生。
  责辱一个修为差距如天堑的晚辈,不能让人得到荣耀,指挥令人不齿。大先生如果不高兴,大可不问情由一指头将陆默捏死,如此作为,着实自跌身价。
  大先生并未释放威压,陆默行动说话如常,当然,他不会因此认为对方是个好相处的货,然而事涉种族颜面,身为魔族圣子,理当有所表示。
  陆默想了想,说道:“晚辈不才,身边亦带着刀。”
  大先生笑了笑,回身朝魔使说道:“这就是魔王宫的圣子?”
  面对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魔使神情依然平静,微笑回应道:“血杀圣子刚入魔宫,位列三级圣子,此行带他来,是因为秋猎中他与萧十三郎并肩作战,情谊颇为深厚。”
  “并肩作战?”
  大先生并未急于否认什么,反问道:“既有并肩的资格,是否意味着一年多以前,这位血杀圣子与我道院学子萧十三郎对比,实力相当?”
  魔使思索后回答道:“依照我们掌握的情形看,假如不考虑兽宠在内,当时的陆默略胜一筹。”
  “哈哈,这就对了嘛!”
  大先生快意大笑,神态轻松愉悦无比,说道:“以道友之见,假如现在让萧十三郎与这位圣子对垒,胜负如何?”
  魔使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说道:“大先生言过了,若以三级圣子对九名副将,岂非是对道院的不敬。”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十三郎,那九个里面随便挑出来一个,甚至多出一两个,陆默皆可战而胜之。
  “道友擅辩,我所不及也。”
  大先生自然明白其所指,微微一笑便将这个话题抛道一边,说道:“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讲,萧十三郎自回归灵域后实力大涨,进步之快,远非身在魔域时所能比。先不谈什么故土乡情,单凭这一点,也不能将他纳入魔修范畴吧?”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道理,却也算不得错;试想一下,假如魔修需要道灵域才能迅速提高修为,那还要魔域干嘛?还去魔域做什么?找不自在?
  “是灵还是魔,总归要他自己说了算,别人纵然强求,既无道理也无趣,且失了身份。”
  魔使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好改打感情牌。
  “秋猎之事,如今在魔域人尽皆知,萧十三郎安置穆家寨诸人进入火云山,更证明其情深义厚,还有燃灵少主与其义结金兰,魔魂圣子一度与之以主仆相称,天狼血杀两族也都与其如兄弟姐妹,此番种种,哪里能消除得了。”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却似有无数针芒隐藏其中,似随意说道:“老朽经过细查得知,萧十三郎的确出生在灵域是没错,然而无论是在落灵还是紫云,他都没有受到过什么公正的待遇。比如落灵之变,让其与仓云第一大宗门结仇,甚至还得罪了战道双盟。进入道院也好不到哪里,屡屡被学子挑衅为难不说,还曾经历数次生死危机。”
  老人仁厚的双眼蕴含着感情,不无感慨地说:“试想一下,如果让他自己来做选择,究竟是会觉得灵域更好,还是魔域更亲呢?”
  句句不在理,字字带着刀。
  大先生听得连连摇头,比他更加感慨的声音道:“道友这张嘴,堪比十万强兵。”
  老人平静说道:“大先生谬赞,老朽就事论事,句句皆讲实情而已。”
  大先生说道:“你这些事情若是传扬开来,萧十三郎必将寸步难行,不为灵修所容。”
  老人微笑说道:“既然如此,只要让老朽带他回家,一切自解。”
  大先生朝他摇摇头,竟又将这个话题扔到一边,反过来看向陆默。
  他问道:“你说你与萧十三郎并肩作战,共同对付那只银色蚊王。”
  陆默楞了一下,随即忙回答道:“正是。”
  大先生点点头,说道:“那你怎么没有死?”
  ……
  ……
  “我……”
  陆默张口结舌,脸上涌出羞耻愤怒的神情,不知该如何是好。身旁魔使微微色变,心里暗呼不妙。
  大先生静静地望着他,说道:“如果是麦少飞来此,说服力会强上很多。”
  魔使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大先生抬手阻止,依然朝陆默说道:“你可知道,刚才本座为何说血杀族的刀没有到?”
  陆默艰难摇头,脸上神情越发艰涩。
  大先生说道:“血杀一族凶名赫赫,我灵域修士常有听闻;老实说,不少人从心底感到惧怕,终身不愿看到那一抹刀芒。”
  “本座修的是剑,以往也没有见过血杀修士,但我知道,能够闯下如此声威,血杀刀凭的并非刀锋如何锋利,也不是刀意如何凌厉,而是一颗砍山破峰,甚至斩破天地之心。”
  “刀之道,所重者便是刚猛与无畏,哪怕面前有千山万水,也要一刀砍之。传闻血杀族长修士常在幼年时便深入兽群,以厮杀锻造心境,以血腥洗染魂魄,不断磨砺时时见血,方能逐步领悟血杀之道的要旨。”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典籍中记载的情形来看,这才是血杀刀的精髓。”
  大先生轻蔑的目光望着陆默,淡淡说道:“能够修成这种刀意的人,永远不会以‘贱’自称。什么贱名入我耳为你之幸这种话说出来,你便已不配称为血杀,更不要说还虚言哄骗,妄图以之换取所需。”
  再次阻止想要开口的魔使,大先生说道:“你的刀我已经看过,按照刚才所说的情形,假如你当时全力出手,蚊王必定将你列为头号目标。换句话说就是,你当时就会死!”
  “我为什么要死!”陆默终于按捺不住,嘶声怒吼。
  “因为你该死,活下来就是该死,若当时死了,反倒会是真的活。”
  大先生没有再看他一眼,淡淡的声音说道:“称贱必贱,萧十三郎虽然有点蠢,好歹也算有几分骨气,怎会与贱人做朋友?”
  “更别说什么兄弟。”
第298章 忧!
   
  对魔域的修士来讲,道院是个神秘而又可恨的地方,曾有人说,假如将道院从世界上抹去,灵域三足失其一。
  这种比喻带有极其不负责的主观性,无论道院在灵修心中的地位多高,它都不可能拥有灵域三分之一的力量,甚至五分之一十分之一都没有。同时它也不是灵域内最高的那幢建筑,无法拥有某种玄奥而无法解释的精神灵力量。
  就道院内部而言,除了更加神秘不知身在何处的内院,九尊便是道院的脊梁。每临大事,必有九尊的身影出现,且每当其出现,事情总会引刃而解,甚至比道盟处理得还要顺当。
  尤其在灵魔间发生争执的时候,这种作用便体现得更加明显,道院就好像隐藏在暗处的巨兽,总会在最紧要的关头发挥作用,给魔域修士带来一抹浓重而无法化开的阴影。
  无法攻破,便只有渗透,灵魔之间并非永世相往来,身负灵域维持稳定的重责,魔王宫与道盟还有道院之间都存在着某种桥梁,遍布分界线的一条条通道可以拦阻普通修士,却无法让窥探者怯足。
  然而让魔王宫失望的是,道院看似松散无状,实则如鞠清之水,难以再其中掺入墨色。数千年下来,不知多少优秀的魔域儿郎为此丧生,甚至是迷失。
  秋猎之变,骤闻萧十三郎之事,魔宫大惊大怒之后大喜,不惜血本将以往发生在魔域边陲的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甚至连发生在落灵城的往事也历数一遍。再后来,随着道院大比的临近,各种关于萧十三郎的消息渐渐传开,也传入魔宫,便得出一个令人安慰快慰喜慰的判断:此人可得!
  这句话不完整,完整的说法是:若不可得,便不可留!
  可取不是因为萧十三郎那点实力,而是因为他的经历与现在的身份;不可留的原因与之类似,只不过变了方向,是因为萧十三郎在魔域的经历与身份。
  对应的,便有了此次魔使之行。
  ……
  ……
  “紫云真人一代天骄,非只为灵修供奉敬仰,连我辈魔修也多有向往;老朽常与宫内尊者语,谈及真人大业,均言其行惠及万古,是为我辈之楷模。”
  圣子受辱,魔使却没有什么失望失意的表情,转而缅怀起先贤功业,由衷赞叹道:“老朽私下认为,假如魔域有类似的机构,将百族之长加以综合,不出千年,灵魔对比必将发生根本转变,大势可期。”
  老人丝毫没有避讳大先生的意思,当着他的面谈起两族之争,竟好似宫内秘密磋商。俯瞰着脚下,他的目光落在那两行仿佛要穿透天地的字迹上,感慨说道:“今日得见真人手迹,老朽此行不虚,此生不虚。”
  大先生微微一笑,说道:“道友之言甚合吾心,但有一点,我不敢苟同。”
  老人好奇问道:“哪一点?”
  大先生说道:“新纪之战前尚无道院,灵魔之争最终仍以平手告终,战后有道院,灵魔之势依然均衡,至今不变。窃以为时间再过千年,这种局面也不会改变,道友所言,实为过誉捧杀,不敢受之。”
  老人想了想,说道:“大先生难道不认可真人功绩?”
  大先生回答道:“非也,真人之业千秋不灭,纵历山枯涛灭亦难有人及。”
  老人说道:“然则大先生所言……”
  大先生说道:“视之不可目盲,信之不可无心,千秋并非永世,若一心仰仗前人功业,如何能够收复魔域,还我大好山河。”
  他说道:“当年真人创立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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