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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
上官如笑道:“世事难料,总有不顺心的时候,在龙庭也有一个女人,想将殿下永远留在身边,却可望不可得呢。”
多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挺起身子,喝酒掩饰尴尬,此后再没跟她说过话,最后是被几名伙伴扶着离开的。
酒宴到此结束。
送上官如回住处的时候,疏勒太子的态度比从前更加友善。
一觉睡到天亮,许小益等她梳洗过后前来求见,第一句话就是:“教头可出名了。”
“希望是好名。”上官如略感头晕,无论美酒多么醇厚,也没人喜欢次曰的宿醉感。
“好名,大大的好名。”许小益兴奋地说,“都说龙王派来一位得力干将,美若天仙,酒量更比天高,多敦麾下百余名将军都喝倒了,他自己是被人抬出帐篷的。”
“哈哈。”上官如的头晕减轻一些,“要是只有‘美容天仙’就更好了,算了,那四个字还是留给罗宁茶吧。”
许小益有事求见,“右将军尚辽一早就来了,见还是不见。”
“你说呢?”
“嗯,据我了解的情况,释放多敦、与北庭军联合,都是尚辽的主意,这几个月来,他将手中军队扩大不少,成为西域一支强大的力量,不过他控制不住龙王直属军,那一千人仍然忠于龙王,所以,见还是不见……由教头决定吧。”
尚辽比昨天酒宴上更显恭敬,客套数句,很快进入主题,“有件事,希望教头不要误解,更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与多敦王子联合是我的主意,但这是时势所迫,老汗王一死,扣押王子已经没有意义,西域当时一片纷扰,若不将北庭军队尽快稳定下来,很可能会让金鹏堡受益。”
“我明白,龙王也明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龙王远在数千里之外,连道命令也没有,右将军的选择没错,就算龙王留在西域,也会这么做。”
尚辽似乎松了一口气,“教头与龙王能这样想,我就安心了。”
“不过我也有一点疑惑,右将军为何不向龙王递送消息?这几个月来我们差不多与世隔绝。”
尚辽脸色微红,“是这样的,老汗王升天之前,是金鹏堡和北庭军共同掌管通天关,严格禁止西域百姓出关,之后是多敦王子掌权,他说北庭正乱,不宜过早介入,更不想太早树敌,所以继续执行关禁。不是我不想送信,龙王的情报官也没办法……”
“原来如此。龙王曾对我说右将军乃是独挡一方的将帅之才,让我不要过多干预右将军的行动,所以我都没敢先去见你,其实我没多少经验,顶着教头的名号,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只会喝酒,希望右将军不要见笑。”
上官如终于明白龙王的多疑与阴谋诡计从何而来,当身边的人全都敌我不分时,这两样东西自会像雨后春笋一般茁壮生长。
送走尚辽,上官如又跟许小益商量了一些事情,午后,多敦王子派人来请。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次会面人数较少,多敦身边只留下两名伙伴,不过警卫更加严格,上官如在帐篷门口被要求交出兵器。
当她交出木刀与匕首时,卫兵显然吃了一惊。
这一回,多敦没有客套与调笑,而是直奔主题,“许多人,包括我在北庭的朋友,对我说龙王与我是天然盟友,我信了,并且一直期待着,如今我麾下有十万骑兵,龙王能带来多少?”
由七万变成十万,多敦王子还算老实,上官如假装想了一会,“香积之国两万、逍遥海四万、疏勒复'***'两万、龙庭十五万,二十多万吧。”
她也报了一个夸张的虚数。
多敦哈哈大笑,“实话实说,别的不算,龙王只要能从北庭带来八万人,我就愿意与他并肩称王。”
“实话实说,我对这些事情真不太了解,不过我觉得殿下与龙王并肩的可能姓还是挺大的。”
“嘿,上官教头,你这么急着跑来通天关,到底所为何事,不如直说吧。”
上官如瞪大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多敦身边的两名伙伴。
两人一高一矮,高的昨天跟她拼过酒,矮的见过面,似乎没有拼酒。
“龙王担心殿下受人欺骗,所以派我提前过来看看情况。”
“你看出什么了?”
“我看出——”
上官如骤然出手,施展暗香浮影与定心指,一招点倒矮个儿,心中顿时一宽,这人武功不弱,但不是荷女假扮。
多敦一愣,高个儿伸手拔刀,但他们都躲不开上官如的轻功与指法。
三个人呆呆地定在原地,上官如继续道:“我看出殿下身边藏着一名晓月堂弟子。”
“放肆!愚蠢!”高个儿满脸通红地说:“你以为自己能逃出去吗?动殿下一根汗毛,整个北庭都会追杀龙王。”
“冒险是弱者的特权。”话已出口,上官如才想起这是龙王曾经说过的,此时此刻,她觉得非常正确。
顾慎为没想让上官如冒险,但是事到临头,她发现只有冒险才是最合理的计划。
“有一个人,从来没人提起过他,但我知道他一定存在。”
“谁?”还是高个儿替多敦问话。
“北庭军原来的统帅,希望他还没有死。”
“没有,还关押在……。”
“把他放出来,王子殿下就可重获自由,并得到我真诚的道歉。”
为多敦树立一位敌人,这就是上官如的主意,她觉得这比龙王原先的安排要好。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三章 绝境
意识到左臂上的剧烈疼痛,上官鸿马上松开右手,他又不知不觉在臂上抠出几处流血的伤口。
奇怪的是,他曾经那么害怕受伤,甚至只是想一想都会不寒而栗,现在却像上瘾一样,觉得那股火辣辣的痛感跟美酒一样令人迷醉。
上官鸿奉鞠王后之命跟踪上官如,晚了好几天才到达通天关,结果一切都晚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像是施了魔法,很短时间内就成为小城内外最受瞩目的人物之一,甚至有消息说多敦王子已经迷上了她,为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上官鸿心里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怎么能斗得过她?武功、智慧、人缘,哪一样都差得太远,他唯一的优势是怀中的一封信。
可是想将这封信送出去却比想象中困难,鞠王后信使的身份在通天关没有多少影响力,他像个乞丐似的坐在将军府门口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守门卫兵却只丢给他一个字:“等。”
当他终于见到尚辽的时候,信心已经跌至谷底,却还是得硬着头皮执行王后给予的任务。
王后是他攀附寄生的唯一树木,现在还不高大,他得耐心等待,并在她弱小时就表露异乎寻常的忠诚。
尚辽表现得很冷淡,从仆人手里接过信,草草浏览一遍,还给仆人,仆人物归原主。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尚辽端起茶杯,好像在对着它说话。
上官鸿站在几步之外,舔舔干涩的嘴唇,“龙王赋予王后管理龙军的权力,就是这个意思。”
“嗯,严格来说,龙军都在逍遥海,我麾下只有疏勒复'***',如果王后是想让我知道这件事,那么请你回去告诉她,我知道了。”
“不只如此。”上官鸿语声呆板,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做一件愚蠢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说服右将军,就算王后亲自来也不可能。
“哦?”
上官鸿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几名奴仆,表示这里不适宜商谈机密,尚辽却跟没注意到一样,慢慢品茶,等他说下去。
“是这样,王后觉得有些人可能会打着龙王的旗号招摇撞骗,龙军将领对此应该有所防范。”
“直接一点,我听不懂女人的哑谜。”尚辽以命令的语气说。
“上……上官如,她是独步王最宠爱的女儿,虽然父女间有过纠纷,但只要父亲一句话,女儿难道不会回心转意?她是龙王……”
“最信任的人。”尚辽放下茶杯,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意思,“香积之国、火焰驹,恕我直言,任何一样都表示龙王对上官教头充分信任,说服力远远强于这封……含糊不清的书信,我不知道王后是怎么想的,但她的职责与义务是辅佐龙王处理内务,要是让我提出建立的话,她应该好好经营王宫,早曰为龙王生一名太子。”
虽然明知结果会是这样,上官鸿走出将军府的时候还是面红耳赤,他明白鞠王后在龙军的权力体系中影响甚微,可亲身体会这种卑微,还是让他感到羞辱。
任务结束了,他可以回去述说右将军的无礼,在王后的憎恶名单上再添一个名字,可强有力的报复行动仍然遥遥无期,他现在怀疑,即使回到逍遥海,王后也没办法从钟衡与独孤羡手中夺得太多权力。
上官鸿失魂落魄地出城,找了一间卖酒肉的小铺子,喝着劣酒,嚼着肉干,嘴中全无滋味,心里五味翻腾。
他恨金鹏堡的势利、恨上官飞的残忍、恨上官如的冷傲、恨龙王的漠视、恨尚辽的居高临下,甚至恨王后的无力和卖酒肉给他的歼商:可怜巴巴的一点食物,竟然比璧玉城里还要贵。
就连街上的行人也让他感到怒气冲天,到处都是战争与死亡,干嘛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非要跑来跑去?西域不是天堂,他想大声对这些茫然的难民说出真相,这里是地狱,你们那点财产不够一个月的花销,然后就是卖儿鬻女,自己也沦为贱奴。
满待尽是蠢笨的生命,有人甚至因为终于来到西域而高兴得满面红光,上官鸿有一种当街杀人的冲动……
他没这个胆子,面对不如意的人生和悲惨的世界,他唯一的应对之道是借着酒劲儿呼呼大睡。
两名少年无赖走过来,轻轻推了几下,发现他没有反应,于是一个搜身一个牵马,快速洗劫了阴郁的客人。
店铺掌柜转身忙活生意,什么也不想看见。
上官鸿跟掌柜吵了一架,不顾一切地想杀人,这才发现连刀也没了,掌柜跟几名伙计手里却握着面板似的剁肉刀。
他是金鹏堡主的儿子,身手足以对付几名普通人,但他还是退却了。
夜色渐临,上官鸿无处可去,不过睡一觉的工夫,他就比被他暗中耻笑过的街头难民更加凄惨。
他向城内走去,打算厚着脸皮向将军府求助,还没到城门口就转身离去,告诉自己宁可饿死,也不接受第二次羞辱。
事实上,他知道通天关有一个人肯定会提供帮助,上官如,虽然对同父异母的哥哥从无好感,但不会眼看他衣食无着。
那个贱人有着愚蠢的善良,以为这样就能洗刷她小时候做过的恶事,上官鸿恨恨地想,以更快的速度否决了这条道路。
最终,他决定做自己早就该做的事情:杀手与强盗本来就是一家。
独步王的儿子要当强盗,上官鸿真想大声宣布这一决定,让这个消息传到金鹏堡。
他默默地走向村庄外面的荒野,躲在一棵树上。
天已经黑了,初秋的寒意随之降临,上官鸿打了一个寒颤。
行人稀少,有几名骑士经过,全是北庭骑兵,上官鸿没敢下手。
一家老小走来,人影还没出现,声音就已传来:“再走一会,前面就有东西吃了。”
显然,这家人没什么东西值得一抢。
慢慢地,远处村庄里的灯火一一熄灭,预示着上官鸿强盗生涯的第一天很可能无功而返。
他蜷在树杈上,准备就这么过夜。
刚刚闭上眼睛,想要做一个锦衣玉食的美梦,一阵平缓的蹄声传来,上官鸿一下子抖起精神。
借着月光,上官鸿看得很清楚,走近的是两名女子,一位骑驴,一位步行。
有经验的强盗这时会想,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女子敢走出村庄?上官鸿却只有一个想法,倒霉了一整天,幸运总算肯眷顾自己,甚至没注意到一个明显的诡异之处:两名女子竟然打着伞。
上官鸿跳下树,四肢太久没有伸展,落地时膝盖一软险些摔倒,他想说几句狠话,结果只是直愣愣的两个字,“要钱。”
步行女子惊愕地说:“现在的乞丐都是这样讨钱的吗?”
“我不是乞丐,我是……”
步行女子收起伞,上官鸿隐约觉得有些眼熟,等到骑驴女子也从伞下露出面容,上官鸿魂飞魄散,转身逃跑,只跨出一步就摔在路上,“对、对不起,我、我不、不知道是您。”
荷女低头对韩萱说:“瞧,我就说咱们会遇到熟人。”
韩萱跟上官鸿极少接触,走近后仔细看了一会才恍然想起来,“你不是王后身边的太监吗?怎么……变成乞丐了?我家小姐还好吧?”
“好,呃,我不知道,我离开石国王宫有一阵了。”上官鸿看着荷女,他是跟王后一块被掳到龙庭的,这个女魔头应该对此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因此夜色与月光,还是那一身白衣,上官鸿觉得荷女好像有些变化,变得缥缈不清,好像仙子,又像幽魂。
“你想要多少钱?”荷女问道。
“不不,我不要钱,我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上官鸿躺在地上没脸起身。
“我没想杀你,说什么放条生路?”
上官鸿突然醒悟,“你知道我在这里?专门来找我的?”
韩萱不客气地扭转上官鸿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说说我家小姐,你走的时候她好不好?”
“好,很好,大家都喜欢她,就是有时候她会想念你。”
韩萱叹了口气,总算满意,走回荷女身边。
荷女将手中的伞交给韩萱,“我专门出一趟远门,可不是来找你的。”
饥饿与绝境让上官鸿的脑子转得飞快,他突然改变姿势,跪在地上,急切地说:“我是奉王后之命来……收拾上官如的,你也恨她,是不是?其实龙王一点也不喜欢王后,你想……”
荷女仅仅动了一个眼神,上官鸿就感到杀气如潮水般涌来,浑身颤抖不已,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这不是荷女想听的话,“我恨上官家的所有人,御众师,收下我吧,我愿意加入晓月堂,为您效犬马之劳。”
“龙王呢,你恨他吗?”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一句说错可能再也无法挽回,上官鸿想从荷女脸上寻求一点暗示,却一无所得,他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恨。”他说,“龙王是一切的根源,是他放纵双胞胎为非作歹。”
荷女沉默一会,“这么说,你想要的并不是钱。”
“复仇!”上官鸿高声叫道,“我要复仇。”
“不惜代价?”
“不惜代价。”
荷女冲韩萱点头,韩萱从怀里掏出两本书,一手拿着一本。
“一本是无道神功前七章,王后脑子里还有后两章,苦练五年,你就有机会复仇。”
“五年。”上官鸿低声呢喃,不知道这是长是短。
“另一本是七转大还功,能够快速增强内力,但是有隐患。”
“木老头练的就是这门功法。”
“没错,你选择一样吧。”
上官鸿迷惑不解,“为什么?你为什么……”
“我不忍心看到一颗复仇的种子就这么无疾而终。”
“都要。”上官鸿坚定地说。
荷女竟然没有拒绝,掏出一只小盒,从里面拿出一粒药丸,“发誓效忠我吧,无论生死。”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 把握
墨出很老了,曾在北庭担任丞相,辅佐老汗王统治整个草原,深受信任,隐居数年之后又被委以璧玉城督城官之职。
表明上看这像是贬谪,不过墨出从老汗王那里得到明确的保证:西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