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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事已至此，过去了便是过去了，错过的也只能永远错过，哪里还有重来的可能？
纵使随风的实力强上千万倍，便是踏入了传说之中的仙域又能如何。仙人举手投足之间可以移山填海，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是他们能够挽回逝去的时间么？能够重新让他们回到她未嫁之时吗？
自然是不能的，天道永存，天理循环。不说是凡人，便是那看似永劫不坏的仙人，也唯有遵从而已。纵使随风心头再苦，心中再是不甘，也终究是要接受现实的。事实上，他也只能接受现实而已。
此刻的随风经历过了道境之中的这些，心志与之此前相比，又是大不一样。深深吸了口气，便将起伏的思绪压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慕容清风，心中不知怎么竟然起了几分同情。是的，就是同情。就好像他们都遭遇到了同一种不幸。随风心中暗暗感叹，当初却是没有看出来，想不到这慕容世家的第三公子，竟然也是一个伤情之人。
只是，一年之前和几年之前又有什么分别呢？对于现在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她已嫁作了人妇，便也成了慕容世家的一份子。
轻轻地笑了一声。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笑，或许只是为了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自然吧。
“现在说这些却是太晚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随风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波澜来。
“太晚了么……”慕容清风缓缓抬起了头来，就像是怔住了一样，许久才又开了口，“你说的对，也许真的是太晚了吧。”
随风看着他一脸痛苦的神色。分明还未从这伤痛之中恢复过来。转念一想，不禁更为同情了几分，自己毕竟和她分隔两地许久不见。而他却是和碧涵同处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年少的心思本就要悠长许多，他这般日日回味之下自然也更为深刻一些。
“你今日来此是为了拿昆吾剑的么？”随风眼看他深陷情商之中，不忍再提旧事，不着边际地转开了话题。
“玄风哥哥是如此吩咐的，不过我知道你在这里之后，便已明白。这昆吾剑我却是带不走的了。”慕容清风抬起了头来，眼中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那你回去定然不好交差了。”
“那又有什么，我来之前玄风哥哥便说了，若是泰山派有绝顶高手压阵，输了就输了。不必硬拼。以你如今的实力来说，算是绝顶高手也不为过。也不知我那玄风哥哥能否胜得过你。”
慕容清风毫不在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对了，我这里有一个消息，想必对你很有用。”
“什么消息？”随风一愣，起了几分好奇，无缘无故之下慕容清风定然不会如此发话，定然发生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慕容清风却摇了摇头，过了许久，才道：“这个消息却不能随便透露，需要我们打过一场才行。”
随风随即明白了过来，慕容清风虽然口说无妨，但他要回去交差，就这么完好无损地回去，怕是瞒不了慕容玄风。自然需要动手切磋一番，留下些痕迹或是伤势，才好使人信服。
轻轻叹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便出招吧。”
慕容清风站在他的面前，随风早已将他的实力探查得一清二楚。此刻的慕容玄风已有半只脚踏入了筑基期，对于凡间的先天高手而言，已然是绝顶的存在了，不过和随风比起来，却还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到了筑基期以后，每一层境界的差距都如同鸿沟已然到了足以忽略数量多少的地步了。就好像再多的先天境界之人加起来也绝不会是一个筑基期的对手，境界的差距乃是质的变化，不是数量的差距能够弥补的。
他这么点实力，自然不可能是随风的对手。两人就这么静静看着，还没有动手便已然知道了结果。
“也好，你接招吧。”
慕容清风淡淡开口，从腰间之中缓缓抽出了一柄长剑来。这长剑一出，立时散出一阵耀眼的清光，照耀得四周一阵炫亮，似乎连空气之中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剑名寒月。”
随风盯着看了两眼，笑了笑，赞道：“好剑！便是当初的水龙吟都难以与之相比，不过倒也配得上你如今的实力了。”
他这么说着，慕容清风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反而平静地反问，“那你呢，你怎么不出剑？”
随风摇了摇头，“你出剑便是了，我若是出剑，只怕又要坏了这世上的一柄宝剑。”
慕容清风轻轻点了点头，对于随风如此狂傲的话语竟没有半点怀疑，口中喃喃，“竟然已经到了这等层次了么，那我也不客气了。你想要知道消息，就战胜我吧！”
“钱塘起浪！”
慕容清风一声朗喝，手中长剑一振，剑身之上的炫亮剑光被这么一震也跟着隐隐颤动了起来，就像是随时都要脱离而出一般。
喝声毕，慕容清风已然动了起来。寒月剑飞速舞动，剑身之上笼着一抹银白色的光华，就像是天际一抹月色光华洒在剑身上。眨眼的功夫，已出一十三剑。这十三道剑光彼此交错，非但没有散开，反而汇聚到了一处。
恍若钱塘大江，在月华引力的牵引之下，无声无息地起了波澜。一波一澜彼此重叠助涨，最后通天而起。剑光挥洒，斩向了随风的脖颈。
“好剑法，凭着如此一招，便足以无敌于同辈了。”
随风双眼微阖，竟看也不看这袭来的剑光，将其当成了空气一般。直至那剑光已经到了脖颈近前，甚至那脖子上的皮肤已经感觉到了剑光之中传来的寒意，这个时候才陡然动了起来。
轻轻一根手指竖了起来，无端拦在了剑光之前。
慕容清风脸色刷地一变，他虽然知道随风实力强绝，不是自己所能抗衡，可是真的到了能以肉身硬扛神兵的地步了么？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随风的手指已然压在了寒月剑上。
“嗡——”
一声轰响，气流爆散。慕容清风只觉得眼前一阵清冷的银白光芒爆闪，就像是自己置身进了虚空乱流之中一般。耳旁隆隆轰响，似乎自己的身子也被一道无形的力道托举而漂浮了起来。
“好了。”
突然一道说话声，像是穿过了茫茫虚空，悄然间一下出现在了慕容清风耳畔。他浑身一震，已从恍惚之中回过了神来。
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那道如月光挥洒的剑光已然消失不见。随风的一根手指正死死压在他的寒月剑上，只见他淡淡一笑，压在寒月剑上的手指轻轻一弹。只听“当”的一声，一股巨力传来，他只觉得虎口一疼，手中的寒月剑再也把持不住，手指直接松了开来。
“哐当”一声，锐利无双的寒月剑已然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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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 清风心思（上）
“结束了呢。”
随风轻声开口，淡淡的眼光笼罩着慕容清风。不知为什么，被随风的目光盯着，慕容清风就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所捆绑住一样，竟提不起半点闪躲的心思。
接着，就看到随风悬在身前按压寒月剑的左手晃了一晃，这么轻轻一晃像是穿过了层层空间一般。他甚至连一个阴影都未曾看清，便发现随风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按在了自己胸前。
同样，是一个轻轻弹指的动作，就像是掸去衣衫上的灰尘一般自然。他的一根手指刚刚触及到慕容清风胸前，慕容清风身子立时一颤，如遭电击一般。
慕容清风只觉得自己胸前一凉，似乎隐约间涌入了一道冰凉的气息。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然飞快地向着后方飞窜了出去。他身子倒飞出了之后，这才感觉到胸前的那一股凉意散开，化作一道柔和的力道，“嘎啦啦”一阵脆响声。
这力道虽然柔和，可却极为霸道，摧枯拉朽一般在他胸前扩散了开来。他的胸前肋骨直接便断了几根。
“噗！”
慕容清风反应并不慢，长吸了口气，使了个千斤坠的法子。身子如同灌入了铅汞一般，重量陡增，凌空一个翻转，落到了地上。脚下“噔噔噔”连退了三步，刚刚站稳，便吐出了一口淤血来。
“我只当我不是你的对手，却想不到连你的一招都接不下来。”慕容清风话声平淡。并没有丝毫怨恨之色。那语气，就像是和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静静地谈心一般。
随风听在心中。同样感怀不已。缓步踏了上来，拍了拍慕容清风的肩膀，双眼之中闪出了一阵精光，看得他心头震颤不已。
“我现在想要和你说的，和几年之前一样。慕容世家不止他慕容玄风一人，你不要菲薄了自己，高估了他人。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别人也许只不过是在修行路上先行了一步罢了。只要你心中坚定，终究还是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随风说这话的时候，悄悄用上了一些玄门度人经的手段。倒也算不上蛊惑人心，只不过在话语之中给他埋下了一颗自信的种子。修炼路上与天争，与人斗，最为首要的便是心性。若是心性缺失，弱人一等。便是天资再如何聪慧，也终究难有大的成就。
而此刻的慕容清风心性之中正是缺失了这么一块自信的部分，若是不早日纠正，怕是日后其修炼之路就止步于此了。
随风也只是起一个助益罢了，日后这一颗自信的种子能否生根发芽，还要看他自己的努力和造化。
饶是这么多年不见。这慕容清风却依旧并未修行焚妖诀。不过在随风的法眼之下，却还是看得出来，除了慕容家的水龙吟外，他却还是借鉴了一番焚妖诀的行功路线的。不过并没有正式开始修行，早在三年之前。焚妖诀便已几乎侵染整个慕容世家了。
慕容世家之中核心弟子，人人都必修此功法。在此功法之下。几乎没有后天与先天境界的壁垒。使得先天境界的高手几乎可以量产，而且更是可以用来攻克卡壳许久的瓶颈，是以那慕容玄风才能修行如此之快。
便是这么一个举世皆浊的环境之中，慕容清风能够坚持不修行焚妖诀，保持自身的正直实在是太过难能可贵了。
而且退一步来说，此刻慕容世家之中慕容玄风一人独大，绝不是什么好事。于公于私，随风都希望慕容清风能够早日成长起来，独当一面，甚至是将慕容玄风强压下去。
这也只是顺势而为的小事，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于慕容清风来说，只有重铸出了信心，他才有了继续修行的可能，否则任凭他资质通天，也要止步于此了。
慕容清风也是天资卓绝之人，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只是实在是因为那慕容玄风太过惊才艳艳，就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压在了他的面前，自己前进一步，他前进十步，似乎永远也无法超越。也正是因为这样，时日久了，将他的信心磨损了不少，才铸成了今日这幅局面。
满是郑重地看着随风，“谢谢了。”声音不大，却很是诚恳。
随风摆了摆手，“不必客气，你只用将那个消息告诉我便可以了。”
慕容清风点了点头，顿了顿，似是酝酿了一下，这才道：“回风哥哥带了家族内一众高手去了……天山！”
这一句话说来像是字字都带着分量，压在了随风心头。
随风吃了一惊，吸了口凉气，“你说的都是真的？！”
慕容清风重重点头，微叹了口气，“自然不会有假，我也正是因为听说了你在天山才会亲自过来。原本玄风哥哥是要派他人过来的，只是我若是不来，便没人给你传递这个消息了，玄风哥哥我最是了解，他定然是要对天山派下手了。这两年天山派异军突起，已然隐隐威震一方。哥哥他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来，天山派乃是一个莫大的阻碍。”
随风何等聪明，稍稍一想便将其中原委猜到了八九分。
接口道：“确实如此，天山派势大，发展如此迅猛。若是假以时日，怕是即便你们世家手中有着焚妖诀相助也未必能够胜过天山。现在下手却是最好的时机，虽然代价惨重，但是一劳永逸。而且我不在天山派之中，无人主持大局，可谓是群龙无首。天山之中各派整合不久，也许能够一举攻破也不一定。好计策啊，好计策，你这玄风哥哥也是一个心胸之中经天纬地之人，只可惜……”
说到这里，随风长长一叹，却是不往下说了。转而又道：“你将这么一个重大机要告诉了我，你不怕玄风他发怒么？”
慕容清风坚决地摇了摇头，“我这么做也不仅是为你，也是为了我慕容世家。”
随风有些好奇，顺着问道：“此话怎讲？若是你将此事隐瞒下来，也许他的计谋真能得逞，可以一举吞没掉天山派。也许日后他所图谋之事未必便不能成功，你和他乃是同胞兄弟，岂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慕容清风冷冷一笑，抬起头来看向随风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却又突然收敛，摇了摇头，“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哥哥他是天纵之才不假，我慕容世家有如此心思也有段时间了。确实存有底蕴也不假，只是此时大唐正处盛世，国力昌隆鼎盛，万国来朝。他想要成大事，天时便不合。其次江南之地一马平川，并无山川险地可守，昔日在扬州安插许久才安下刘家这一枚棋子，却被你一举抹平，时至今日都未曾恢复元气。于地利亦是不合。再次，他借助于焚妖诀如此邪法增长家族实力，为天下人所不齿。加之哥哥他做了许多离心离德之事，人和更是无从谈起，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皆不具备。如何能够成事？”
慕容清风这一番话连随风也不禁佩服，他年纪不大，能有这番眼见着实，实在是难得。
“可，毕竟这些都是虚的，唯有实力才是真真切切的。”随风试探道。
慕容清风忽然长笑一声，转过了头来，猛然盯着随风，一副认真无比的神色，一字一顿地道：“便是大唐真的气数将尽，我也觉得他不会成功的。”
“这却是为何？”随风接着问。
“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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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清风心思（下）
“因为我？”
随风淡淡一笑，轻声问道。
“对，就是因为你。”慕容清风应了一声，一脸的坚毅，“虽然玄风哥哥资质不凡，被家族之中誉为数百年来罕见的天才。只是我却觉得，他远远比不上你。还记得当年在观云山庄的时候，你不过还只是后天境界，勉强能够胜得了我罢了。可是仅仅三年不见，你便也踏入了先天境界，成了能和他并驾齐驱的存在。现在又是这么多年不见，我也踏入了先天境界的巅峰，可是再看你的时候，却丝毫都看不透彻了。玄风哥哥虽然也给我了这种感觉，但是他是借助了邪法的力量，可是你，一身玄门正宗，看不出有半点根基不稳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隐隐地有着这么一种感觉。玄风哥哥他算尽天地各方，却惟独忽略了你。其实你才是他想要成事的最大阻碍，有你在这里，他不会成功的。这也是我帮你的原因，我不忍看见堂堂慕容世家就这么败亡在了他的手上。只是他此刻实力太强，一意孤行，我阻止不了他。”
慕容清风脸色一片苍白，也不知道他是因为身受了重伤，还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
随风被他这般恭维，想起曾经和慕容玄风之间种种的恩怨，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慨。长长叹了一声，想要劝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