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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面前说去,哼哼!龙懋德,我保证让你跟阳家和施家一样领教到全家抄斩的滋味!」
「四……四姑娘……」
「你自己决定吧!」语毕!她便领着其它人转身离去了。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最后面的阳雁儒偷眼往后瞧了一下,发现龙懋德竟然还跪伏在地上起不来,他不由得满腹狐疑地觑着走在他身边的水仙。
「妳到底是谁?」水仙俏皮地一笑,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放到他手上,他定睛一瞧,旋即心弦震动地脱口惊呼。「朱……」
水仙及时一把捂住他的嘴,「公子爷,知道我的身分的人少之又少,」她的嘴往施若梅那儿努了努。「她没资格知道,懂吗?」
阳雁儒会意地点点头,水仙这才放开手,他长长的吁了口气。
「真没想到!」
水仙轻笑。「四大禁卫的白虎禁卫和官府头号通缉犯的魔面判官是夫妻,这才真的教人意外吧?」
阳雁儒也笑了。「是啊!」他悄悄牵住了她的手。「谢谢妳。」
「不客气。」水仙微赧地垂下螓首。「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可是巡察的职务尚未完成。」
水仙唉了一声。「可是师姊说了,过年前一定要完婚的嘛!」
「那……」
「过年后再继续吧,」
「但皇上那边……」
「有我呢!」
阳雁儒突然沉默了。
「怎么了?」水仙关心地问。
阳雁儒苦笑。「好象有点……」
「窝囊?」
「大概是吧!」
「你很无聊耶!」水仙没好气地说。「想想,我只是负责皇上一个人,可你是负责所有的老百姓,算起来.你比我还要辛苦,还要伟大呢!」
阳雁儒沉思片刻。
「说得也是,我的责任在百姓,再配合上判官檄的话,我一定能做很多事的。」
「是咩!是咩!」水仙笑咪咪地连连点头。「告诉你啊!我呢!就是因为亲眼看着你为了一件件的案子努力付出心思和精神,不屈不挠的追踪线索、抽丝剥茧,固执地非要找出真相为冤屈的人洗雪不可!那种充满智能的细腻心思!那种几近于可怕的精神毅力!实在让人心动不己,就是那样,我才喜欢上你的咩!」
「是吗?那我可要更努力,妳就会更喜欢我了?」
「嘿嘿嘿,那当然!」
「甚至……爱我?」
「……嘿嘿嘿……」
「会吗?」
「嘿嘿嘿……」
「到底会不会嘛?」
「嘿嘿嘿……」
「仙娘?」
「嘿嘿嘿嘿嘿嘿……」
*****
龙懋德自尽了。
阳雁儒的大仇终于得报,在心满意足于十年心愿终得偿之后,紧接着便是一片兵荒马乱,然后在过年前,书呆子状元终于顺利的把武林三煞之一的玉罗煞给娶进阳家大门了。
不知道他是否备好十条命储用了?
「仙娘,我们已经成亲了,现在妳可以告诉我妳的字了吧?」
「……冬生。」
「嘎?﹗」
「冬生啦!」
「……啊!原来是冬生啊……嗯、嗯……冬天生的嘛……唔、唔、嗯……」
「阳雁儒,我警告你,不准背过去偷笑!」
「……」
「阳雁儒,不准闷在枕头底下偷笑!」
「……」
「阳雁儒,不准躲在棉被里偷笑!」
「……」
「阳雁儒,你给我滚下床去!」
*****
新婚的日子实在很美满!
只要没有那个女人存在的话。
没事总爱装模作样一下的施若梅在见过姬香凝之后,所有的假面具就全部崩溃了。于是,她索性「光明正大」的显露出所有的真面目,在状元府里既嚣张又跋扈,俨然她才是女主人。
自然,因为自觉亏欠于她,所以阳雁儒始终拿她没办法,可这并不奇怪,令人纳闷的是,水仙竟然也忍气吞声地默默容忍着。只有在某些时候,当她避在一旁悄悄观察施若梅的狂妄气势时,她唇边那抹诡异的笑容却让人看了不由得浑身直冒冷汗。
直到有那么一天,在施若梅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情况下,她突然被皇上下旨收为义女,并封为公主。
「呃?﹗」施若梅完全傻住了。
笑咪咪地,水仙伸出三根手指头在施若梅眼前摇晃。
「满三个月了!施姑娘。」
施若梅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水仙的当,水仙故意让她尽情的嚣张、尽情的跋扈,目的就是为了要让她忘却三个月的期限。
她果真忘了!
三天后,皇上又下了另一道旨将她遣嫁出去,于是!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嫁给了储信侯做续弦夫人。
幸好储信侯尚年轻,也还算英俊!又是个公侯!施若梅也不能不满意了。
四月春,水仙开开心心地伴着阳雁儒再度出京,继续他巡察的职务。
「公子爷。」
「嗯?」
「这回我们要上邵家去看看了吧?」
「嗯!我是想去,不过!不能特意去,要是顺路再去。」
「耶?那怎么成,那我们就别想去了呀!」
「看情形再说吧!」
「喂喂,什么叫看情形再说啊?明明想去的说,为什么要这样别别扭扭的嘛?」
「仙娘,别忘了我现在有公务在身,怎能为了私事而忽略了公事?」
「谁教你因私忘公了,我只是想说……」
「仙娘,够了,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了还是可以再改的嘛!」
「仙娘……」
「喂!人家可是为你好耶!」
「仙娘……」
「你就听我一次不行吗?」
「……仙娘,所谓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宽裕者,尚恭下也……」
「够了,我听你的!」
注1:吊脚楼群的吊脚楼均分上下两层,俱属五柱六挂或五柱八挂的穿门式木结构,具有鲜明的随地而建特点。上层宽大,下层占地很不规则;上层制作工艺复杂,做工精细考究,屋顶歇山起翘,有雕花栏杆及门窗;下层不作正式房间,但吊下部分均经雕刻,有金瓜或各类兽头、花卉图样.上下穿枋承挑悬出的走廊或房间,使之垂悬于河道之上,就这样,根根木柱,块块木板,支撑起了一座座吊脚楼,也撑起了一个个甜蜜温馨的家。
注2:张家界市「三分坪,七分山」,老百姓世代与高山为伴,也与背篓结下了不解之缘。姑娘出嫁,要织「洗衣背篓」作陪嫁。洗衣背篓小巧玲珑,篾丝细腻,图案别致,是新娘子巧手勤劳的「招牌」;女儿生孩子,娘家要送「娘背篓」,背篓成长筒形,专用来背孩子;摘苞谷、粟谷则用「高背篓」,它口径粗、腰细、底部呈方形,高过头顶,象倒立的葫芦;砍柴、扯猪草要用「柴背篓」,它篾粗肚大,禁得起摔打;还有一种专供男人挑东西用的「撑篓」,由一根扁担将两只古同…尺、径长、尺…寸的篾篓串起来,挑在、肩上便于下高坡陡崖;另有一种木制背篓,几根木棒,穿成一个能置物体的空架,用篾丝系着,土家人以此背原木、石头、送肥猪。背篓,在山里人看来,如沙漠骆驼,江河之舟,域外人便称「背篓上的湘西」。
尾声
皎洁西楼月未斜,
声寥亮入东家,
却令灯下裁衣妇,
误剪同心一片花。
……施肩吾.夜笛词
阳状元府中,一条人影逃难也似的飞跃而出,一路狼狈地奔向饶府。未几,饶府夫人的书房里便传出阵阵咒骂声。
「什么跟什么嘛!人家只不过去逛个庙会,他就足足念了一个时辰《女诫》给我听,要不是我发誓兼赌咒再也不会不告知他就出门,也不会单独一个人出门,我看他肯定要念到我死为止!」
笑吟吟地,姬香凝稳稳地端坐在窗边,轻啜着刚沏好的梅心茶,窗外传来阵阵浓郁的桂花香!心满意足地看着小腹微隆的水仙在她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
「还有啊!人家只不过走路快一点,偶尔飞上墙,他又把《孝经》从头到尾背了一次给我听,再刻意强调一次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然后要我也给他背起来。」水仙挥舞着双手怒吼,「我又不考状元!」
几声鸟鸣传来,姬香凝好奇地往窗外探去。
「特别是那一回,好过分喔﹗人家只不过是跟大师兄开开玩笑而已说,他就要我回把《礼记》背好来。开什么玩笑!《礼记》!《礼记》耶!天哪!不如叫我死还快一点!」
姬香凝朝窗外挥挥手,花园里,蹦在奶娘怀里的胖小子也挥舞着小手咿呀咿呀笑得好可爱。
「然而,最最过分的是,现在啊﹗我只要稍稍跟他顶个嘴,他就要我背《烈女传》给他听!拜托,妳都不知道我背到现在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亲个飞吻出去给宝贝女儿后,姬香凝幸福地笑了。
「然后就是今天了,他真的好差劲喔!说什么……咦?」终于发现她的听众根本没在听她讲话了,水仙不由得怒火上升。「喂喂,师姊啊﹗妳也好过分喔﹗有了老公孩子,妳就不关心师妹我,都不听我讲话了!」
回过头来,姬香凝微笑着放下茶杯。
「有啊!我都有听妳讲啊!」
「真的吗?」水仙怀疑地斜眼瞧着她。「那我都说了些什么?」
依然微微笑着,「哪!《女诫》、《孝经》、《礼记》、《烈女传》,」姬香凝扳着手指头数给她听。「今天的还没有讲,是《中庸》吗?」
「才不!」水仙忿忿道。「是《孟子》!」
噗哧失笑,「妹夫叫妳背《孟子》?﹗」姬香凝笑不可抑。「他怎么会叫妳背《孟子》呢?」
「因为……」水仙忽地顿住,而后挥挥手。「这个原因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办啦?我真的很可怜耶,师姊!」
姬香凝颔首。「我懂了,妳要我帮妳想办法吗?」
「对、对,」水仙猛点头。「帮我想个好办法治治他!」
「嗯,好啊!」姬香凝依然笑吟吟地。「很简单,狠狠地修理他一顿不就行了?」
水仙呆了呆,随即低吼,「修理他?﹗师姊,妳在开什么玩笑?他会受伤耶!」
「怎么,不能让他受伤吗?」
「当然不能﹗」水仙猛摇头。
「那就骂他一顿嘛!」
「骂他?」水仙啼笑皆非。「他会回念得我更臭头!」
「那就拿出妳最拿手的功夫……嘲笑他啰!」
「不行,他会伤心!」
「那就不要理会他不就好了。」
「他会以为我看不起他….」
「躲他?」
「他会难过。」
「哭给他看?」
「那种事我做不来!」
「撒娇?」
「少恶了,师姊!」
「那就……没辙了!」
「师姊!」水仙抗议。
姬香凝拉住她的手,噙着笑容深深凝视住她。
「师妹,怎么妳到现在还不肯认命吗?」
「师姊?」
「我早就告诉过妳了,他是一个会将妳压制到地狱去哭泣的男人呀﹗」
「……」
「无论妳甘不甘心,妳就是拿他没辙,因为……」
水仙深深叹息了。
「因为我是那么那么爱他呀!」
姬香凝抚慰地拍拍她的手,就在这时,婢女来传报。
「禀夫人,阳大人来找阳夫人了。」
水仙沮丧地垂眸半晌,而后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掀。
「我还是乖乖回去背《孟子》吧﹗」
望着那轻快离去的背影,姬香凝知道小师妹其实也很高兴妹夫那么快就来找她了。不过呢……
姬香凝笑得更深了。
小师妹要是知道往后她还要背《老子》、《庄子》、《唐诗》、《大学》、《周礼》,甚至《易经》……
她还敢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