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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到哪里呢?狄烈指出两个方向:济南旅应向渤海湾北部基地,曹妃甸转进——这真的是转进而不是撤退的溢美之词。金军南来,我则北上;金军捣我腹心,我则侧击敌腰眼。将五千人马运到曹妃甸,关键时刻,绝对可以成为一柄腰斩金军的利剑。
梁山天波水师呢?则可率军乘船沿泗水下游之清河南下,在长江两岸寻一合适的落脚点。利用金军不识水战,难以攻击的优势,来个隔岸观火。若情况允许,可伺机出击,打击金军。实在不行,还可以沿长江进入东海,那里有另一个立足点,嵊泗列岛上的无名小岛。
十一月下旬,济南与梁山已分批将本地区百姓转移。百姓是带不走的,只能让他们离开交战区,就地撒入各村寨,暂且忍耐,期盼王师早日打回来。
十二月初,金军轻取东京,原本驻军于京东西路(山东一带)威胁金军侧翼的韩世忠部与张俊部,生恐后路被断,忙不迭撤军。这两支宋军一去,解除侧翼威胁的完颜昌大军立即发动济南攻势。与此同时,在濮阳、郓城一带,对梁山形成包围之势的斜卯阿里与赤盏晖的金军,亦开始对梁山动手。
完颜昌大军五万,济南旅不过五千,这样悬殊的兵力对比,怕是天诛军第一劲旅杨再兴旅,也难有胜算。做为乙级旅中垫底的济南旅(没有经过天诛军新兵训练,装备也跟不上,是为垫底),除了跑路,没有别的选择。
十二月初三,在梁山天波水师副旅长贾虎所率五十余艘大船的接应下,济南旅近五千军兵,扬帆,沿济水驶入茫茫大勃海。
完颜昌旋即挥师渡过济水,济南陷落。随后又趁胜挥师攻克青州及宋军补给基地徐州,缴获大量军饷物资。
梁山天波水师本部,行动更为迅速。梁山泊,天波师,出门就是水,入眼芦苇荡,大船入水,小舟入荡,金军也只有望天的份。
其实仅仅只是斜卯阿里与赤盏晖的两万金军的话,以五千天波师水战、火枪、训练有素的军兵优势,未必不可与之一战,而且赢面甚大。因为除斜卯阿里有一支比较强悍的千人骑军之外,赤盏晖手头那一万人马。过半是签军,实力很挫。只是,完颜昌那里还有五万金军呢!再加上济南失陷,梁山可谓腹背受敌。
在这样的局面下,原地硬扛或周旋都不是上策,最佳应对方式,就是利用战船优势,牵着金军的鼻子往江南走。一到江南,那纵横交错的水网、无处不在的袭击,很快就会令金军陷入他们完全不熟悉的战场泥沼中……
十二月初五。斜卯阿里、赤盏晖挥师杀入空空如也的梁山寨。恼怒之下,下令纵火。
最后一批离开的断后舟队士兵,在密密的芦苇荡中,遥望那熟悉的方向冒起的黑烟。默默无语。神情悲愤。
“俺们一定会回来的。金狗玩火,俺们玩水,今日金狗纵火烧多久。他日就让他们在水里泡多久。”带队的营指挥使燕七郎如是说。
……
建炎三年正月,完颜宗辅将右副元帅行营设于东京汴梁,自己坐镇东京,让兀术统军继续南伐。
兀术旋即派出以完颜拔离速、耶律马五、乌林达泰欲诸将,率六千精骑直插建炎朝行在扬州,以完颜银术可之子完颜彀英千骑为先锋。
由于没有历史上那场滚滚洪流的阻滞,加之时任滁濠太平州、无为军、江宁府制置使的刘光世,所率北上淮河阻敌的万余大军,在既没有抵达淮河南岸,也没有看见女真兵马的影子的情况下,就全部溃散而逃,致使金军得以顺利地渡过淮河,南下攻占天长军(今江苏天长)。
天长距离扬州,不足百里。
由于根本没料到金军来得那么快,更没想到倚为干城的刘光世比金军还跑得快,时任左、右相的黄潜善与汪伯彦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布防。而那位建炎天子赵构当时还在行宫淫乐,突有内侍仓皇来报金兵即将杀到扬州,赵构顿时吓成了阳痿,就此丧失生育能力。惊惶失措之下,来不及召集大臣会商,便立即穿上戎装,骑马出城,抢先渡江逃命。
拔离速率六千铁骑,一路撵着杜充与郭仲荀的大军,追杀千里,把两位留守撵得象条狗一样,手下数万军兵,跑散了三分之一。当二留守一口气渡过长江,跑到建康府好容易喘均口气时,一检点,手下军兵已不足三万人。
拔离速在追到泗州(今江苏盱眙)的时候,其实已经快追上杜、郭二人的大军了。偏在此时,杜、郭二人福至心灵,直接拉着大军往西一拐,朝濠州(今安徽凤阳)而去。而拔离速的主要任务,是攻击建炎朝的行在。结果,不得不与杜、郭二人“分道扬镳”,目送二人由濠州再兜回滁州(今安徽滁县),最后从真州渡过长江,逃之夭夭。
而拔离速与他的六千大军,则象一只凶兽,一头撞进建炎小朝廷的行在——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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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逼近扬州,赵构仓促渡江。扬州居民争出城门逃亡,践踏致死者无数。金人游骑至瓜洲,尚有十余万民众尚未渡江,奔走坠江者约有一半。野史《清波杂志》卷七有载:“扬州仓猝南渡,扬子江中遗弃物尤多。后镇江渔户于西津沙际,有得一囊北珠者。”西津是镇江往来扬州的重要津渡,“仓猝南渡”即指建炎三年扬州大溃败一事。
而刚逃回扬州,惊魂未定的刘光世部,因为缺少渡船,金军攻来时部队多还滞留在江北,被金军邀击,损失惨重。彼时扬州因是行在所在,钱帛谷米由江南沿运河源源运抵,而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因水闸故障,数千艘运输船被困在运河里,除少数毁于战火,其余大部分被金军缴获。
金人占领扬州后,因为不忿累死累活追了数千里,却逮不住那两条大鱼(赵构与孟太后),愤恨之下,劫掠一空,纵火焚城。十余万扬州百姓惨遭屠杀,存活的只有几千人,这是南宋时扬州受祸最惨的一次。
以上就是南宋初期著名的“维扬之祸”。
世人多知五百年后有“扬州十日”的惨祸,却少闻五百年前,女真人的先祖,就已对扬州人犯下滔天罪行。
女真人与扬州人,真是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宿世仇怨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诡异行动
金军焚屠扬州之后,不得不暂时停下入侵的脚步,因为横亘在面前的,是一道比黄河还难飞渡的天险——长江。
黄河上还有一座滑州大桥,而长江呢,自古从未有桥。渡过长江只有两个办法:或乘舟,或游泳,任选。
缺少渡船、不习水性(拔离速六千精骑,多为女真、契丹精锐,尽为北人)、加之对面宋军集兵近十万阻拦,种种因素,使得拔离速未敢轻进。乃屯兵于扬州西南之真州,等待东路军副帅兀术郎君,率主力步军南下。届时打造船只,训练水军,再发起对南朝致命一击。
此时,与金军隔江对峙的,是建炎朝两大军事集团军,分别是镇江府的吕颐浩军(新收拢部分刘光世的残军)与建康府(今南京)的杜充军。两军都是残兵败将,在收拢了更多的败兵败将之后,竟也凑齐了一支十万大军,仗着长江天险,敢于向刚将他们痛殴了一顿的北岸金军呲牙了。
建炎二年二月,战火连天的江淮,出现了难得的平静。
中旬,杜充前往杭州面君——嗯,没错,赵构逃到了杭州,距扬州四百里,最重要的是有一条天险庇护,总算安下心来。
杜充对赵构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因君臣二人是在内廷密议。只知道,当杜充返回建康府时,随行人员中,多了两员悍将:范琼与孔彦舟。
杜充一行前脚刚踏入石头城,后面就有圣旨来到。
这是一道高度赞扬与褒奖的圣旨。赞誉的对象是杜充:“……徇国忘家,得烈丈大之勇;临机料敌,有古名将之风。比守两京,备经百战,夷夏闻名而褫气,兵民矢死而一心……授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即右相,官职仅在左相之下)、兼江淮宣抚使、建康留守……”
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溢美之辞,不知杜留守会不会脸红?
嗯,杜留守第三次当上留守,北京、东京、东都(建康府)。一次比一次往南。哦。按官职而称,应当称之为“杜相公”了。
夜,建康府衙,内堂。
烛光下。杜充的脸色非但不红。反而隐现青气。他目光阴沉地看着眼前正传看密旨的二将:范琼与孔彦舟。静静安坐,一言不发。
直到范、孔二将,互相对视一眼。长吁一口气,将密旨奉还之时,杜充才淡淡道:“如何?此事若成,二位富贵无极,加官进爵,不在话下。就看敢不敢奋身一搏了。”
孔彦舟道:“俺的军兵绝无差池,只是金人那边……”
时任蕲(州)、黄(州)镇抚使的孔彦舟,是个不满三十、满面横肉、孔武有力的悍将。此人原籍相州林虑(又一个相州人),与杜充同乡,年轻时为盗。宋靖康初,应募,累官京东西路兵马钤辖。建炎二年,闻金军将至山东,遂率所部,劫杀居民,烧庐舍,掠财物,渡河南去。
此人生性残暴,被建炎朝任命为蕲黄镇抚使后,领兵近万,占据州郡,到处杀掠,几近盗匪。
御史韩璜描述孔彦舟匪军祸害过的地方的情况:“自江西至湖南,无问郡县与村落,极目灰烬,所至残破,十室九空。询其所以,皆缘金人未到而溃散之兵先之,金人既去而袭逐之师继至。官兵盗贼,劫掠一同,城市乡村,搜索殆遍。盗贼既退,疮痍未苏,官吏不务安集而更加刻剥,兵将所过纵暴而唯事诛求,嗷嗷之声,比比皆是,民心散叛,不绝如丝。”
此人日后还是叛宋投金的一个重要人物。当然,在这个时空里,孔彦舟还有没有机会如此闹腾,就不好说了。
范琼也道:“若金人可网开一面,此事宝臣(范琼字)认为可行。”
范琼,开封人,自卒伍补官。靖康间为京城四壁都巡检使,曾经有过率千卒夜袭围困东京之金军的壮举(不过结局很悲剧,大半掉冰河里)。但是,此人也是北宋末年,被金军围困东京城时,堕落得最快的武将。不出一个月,就从敢于出城拼杀的勇将,蜕变成持剑为金军驱逼徽、钦二帝及后妃出城的贰臣。
经此失节刺激后,此人干脆破罐破摔,从此成为向孔彦舟看齐的恶将。金军迫扬州之时,他避至寿春(今安徽寿县),寿春民讥其不战而走,范琼大怒,纵兵入城杀掠。纵有如此恶行,但因其拥兵甚众,赵构也不得不加以笼络。加其衔为平寇前将军、御营司都统制,官位着实不小。
杜充面对这两员恶犬之将的疑问,只是微微一笑:“本相已将此事付于使者,渡江北上,与东京接洽。此事于宋有利,于金也有利,相信那完颜家二位郎君,必乐见其成。”
……
东京,留守府衙,完颜家的二位郎君,宗辅与兀术。看到宋使带来的请表,先是惊愕地瞪大眼睛,继而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爆笑,笑声有说不出的畅快与讥诮。
好容易止住笑声,宗辅脸上笑意愈浓:“兀那宋使,你叫什么?”
宋使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方脸宽额,面白微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怒意,神色不变,不卑不亢道:“下官秀州司录,洪皓。”
“秀州司录?南朝怎地派这样一个低品秩小官来当使者?不过,当此之际,小小南朝,上至康王,下至黎庶,人人均南逃,你独北往,倒也有几分胆色。”
洪皓抗声道:“大王请慎言,宋臣之前,不可辱宋主。所谓主辱臣死,大王若再口出不逊,请赐洪某一利斧。”
宗辅怔了好一会,才从案后整衣扶冠致歉。唯有兀术冷眼旁观不说话。侮辱?难道康王没逃跑?难道所说的不是事实?既是事实,又何来侮辱?之前听那南朝太学祭酒讲学时是怎么说的,“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好象是这么说的吧。这康王不正是最好的写照么?
洪皓倒没想到这金国右副元帅会如此有礼,急忙还礼,口中道:“洪皓并非朝廷正式遣使,乃是杜相公所差,送达此请表而已。”
宗辅笑着晃了晃手中请表:“洪司录有看过这请表内容吗?”
“洪皓不过一通使,请表乃是火漆密封,未敢妄启。”
宗辅玩味一笑:“既是如此,请洪司录回复杜君,如此两便之事,我等何乐而不为?”
洪皓虽不知请表所言何事,但如此顺利完成使命,亦是喜出望外,当即长鞠以谢。
宗辅对杜充请表所言之事,显然极为热切,当即手书一封——幕僚及参赞军务出身的宗辅,是金军高级将帅中,少有的能提笔书写的人物。
书信写好,取来右副元帅大印盖上,但并不交与洪皓,而是命合扎唤来一人。但见此人三十上下,留着八字卷须,双眼半合半开,生似怕光一般,面庞虽瘦,体格却甚壮实——竟是久违了的撤离喝!
宗辅将书信交与撤离喝后,为洪皓介绍道:“此乃本帅幕僚参赞撤离喝。所谓兵贵神速,由他为杜君做向导,料想必能省下许多功夫,早日达成两国心愿。”
兵贵神速?向导?洪皓与那撤离喝相互致礼,却一脸迷糊。
宗辅再次大笑:“洪君就不必费神猜测了,只管回报杜君,相信杜君一定会喜出望外。哈哈哈!”
洪皓与撤离喝返回建康府时,在长江北岸,金军前锋主将拔离速,在得到撤离喝的面呈之后,竟也异常爽快派出一条快舟,令人操舟送两位使者渡江。
果然,杜充看到完颜宗辅的回复之后,着实喜不自胜,待撤离喝如上宾。
三日后,两支大军进入建康城行宫(原南唐宫城)东面军营,分别是范琼军的一千正卒,孔彦舟军一千正卒。这两千精兵虽然不多,却是二将军中的精锐。这二将的军兵有近万之众,但真正的精锐,也就只有这两千而已,可见二将真的是把老本都拿出来了。
身为主帅的杜充,当然也不可落人之后,他也派出一千五百卒,其中一千为正卒,五百负赡兵。三股人马合并,共计三千五百步卒,其中正卒战兵,就达三千人。这样的正辅比例,在宋军中前所未有,就实力而言,已经相当于一支万人队的战斗力,甚至犹有过之。
杜充集结这样一支强大军力,究竟想干什么?打击金军?不可能!人家堂堂金军右副元帅都派出使臣,以为引导,难不成还引狼入室?这种事,宋国经常干,但金国绝对不干。
二月下旬,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支联合军队,在杜充、范琼、孔彦舟三将率领下,乘三十余艘大船,从建康城北栅寨门之水门出发,进入长江。
半日之后,三千五百大军出现在一片废墟的扬州西津口岸。而驻扎在真州,近在咫尺的金军,却对眼皮子底下的这支宋军视若无睹。随后,大军以唯一的一队骑兵为先锋,在撤离喝的带领下,一路北上。沿途但遇金军哨骑,便出示右副元帅令,并道明身份,随即通行。不仅如此,撤离喝甚至还向沿途金军所占领的州县,征调粮秣,以保障这三千五百大军,一路通行无阻,快速进军。
杜充、范琼、孔彦舟等人,无不对金人的“友好”帮助感激不已,感觉金人也不是那么蛮横无理、难以打交道的嘛。
在金军一路绿色通道之下,二月底,目的地,即将到达。(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杜充的逆袭
井陉关,关口三面环山,面向平原,天堑地垒,扼守着自河北通往晋中的狭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