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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另外一方面极尽所能加以厚葬,最重要的则还是予以抚恤。
前后折腾了七、八天的光景,总算将善后之事打点的**不离十。
忽地,陈县君又专门造访祖家庄,与祖举、祖昭等人商议关于本县义勇去留一事。
战乱已定,冬季又早早远去,正值农忙之际,县府可不能再承担这八百义勇的开销。
就此事,祖昭早在返回徐无的途中,已经在心中有所盘算。他自然不会将这支武装队伍全部解散,然而也不能不考虑更为实际的问题。他提出的建议时,暂时可以解散五百义勇,留下三百义勇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这会儿右北平郡刚刚平叛,许多流窜的贼寇肯定会掀起另外一场贼患,不仅如此,除了右北平郡之外,如今全国上下都处在一场黄巾暴乱的动荡之中,谁也说不准郡中还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这余下三百义勇的开销,祖家庄会出大头,不过却也需要县府和县中各大户的支持。
陈县君对此事有些拿捏不准,最终还是官腔官调打了一些马虎,推诿此事只能让身为督邮的祖昭来出面张罗。从去岁深冬到今岁开春,如今都快入夏季了,前前后后为了备盗一事折腾许久,实在是消耗甚大。
祖昭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与陈县君相持,他很清楚陈县君做事的态度,自己无非是先向其打一声招呼,至于张罗本县其他豪绅参与支持,大可交给祖家庄的长辈们出面奔走。
确定下解散五百义勇的决议后,第二天消息便放了出去。
两天后,解散义勇的名单确定下来,各亭队按照名单通知下去。
正值农忙之际,许多义勇早就耐不住家里的催促,这会儿得到解散的通知,便纷纷解家还乡而去。也有不少原本就指着备盗活口的穷苦人家,一下子失去了吃饭的活计,便继续在乡镇上游荡着,为今后的生活着落而担忧。
至于保留下来的三百名义勇,大多是祖家庄和安阳亭张家的子弟。为了这三百义勇的开销,祖家庄几位长辈四处奔波,说服几个大家大户能够出一定的钱粮。正值祖昭新任督邮,徐无县几个大户人家少不得要给几分颜面,哪怕打心底里不是很情愿,也要妆模作样表现出一种跟祖昭站在同一阵线上的样子。
此事暂时得以有所结果,也算可以是告一段落。
就在祖昭与韩当、张远、张预等人协商如何保持三百义勇日常训练的计划之际,李信的突然出现,立刻带来了一些与祖昭意图相契的消息。李信自一个月前带人前往州府求援,直至右北平郡战事平息下来后,都未曾折返回来。祖昭对此事一直有所惦记,没想到今天李信却主动到访徐无县。
李信是先去到徐无县县府,似是传达了一些来自郡府的消息。下午时方才来到祖家庄。
祖昭请李信到中堂大殿上一聚,祖陵、祖成、祖季等人同样到场陪坐。
简短一番寒暄,祖昭最先询问的话,自然是那日一别之后的情况。
李信慢慢的喝了一口热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祖兄弟,你是万万不会想到,我等一行人从右北平郡到州府,这一路上是多么困难,差一点都快回不来了。”
听到这里,祖昭煞有其事的扬了扬眉头,问道:“是吗?究竟发生何事?”
李信无奈的说道:“除了咱们右北平郡,整个州境这会儿都是动荡不安。渔阳郡、上谷郡,无不是黄巾贼四起。这会儿在州境之内,已经形成了好两、三波势力极大的黄巾贼众。官道根本不能轻易去过,谁都难以料到会突然遭遇黄巾贼众。只是为了去往州府,我等就耗了足足有十天的功夫,一路上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许多县城都紧闭城门,不管有没有遭遇黄巾贼袭击,都不肯轻易开会。”
祖昭能够理解李信这一路上的艰辛,毕竟现在正是黄巾军势头上升的时候。
李信长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驿站被毁,村庄荒芜,唉。辗转一番,好不容易到了州府。却没想到州府正在与一路势力极大的黄巾军交战,我等进城都耽搁了好些时日。”
一旁,祖陵唏嘘的说道:“真是,世道不宁啊。”
李信摇了摇头说道:“可不是吗?唉,闲话休叙。我等进城之后,向刘使君禀明郡内之事,无奈州府自顾不暇,这会儿也根本无从抽调援军支援郡内。即便我等再三相求,刘使君也只能承诺在州府解围之后,再以实际情况来定论。后来,我等原本欲尽快返回郡内,就素那带不来援军,堂堂七尺男儿也不绝不能什么事都不做,故此,要以一腔热血报效郡府。只可惜,黄巾军与州府官兵交战十多日,道路不通,实在无能为力。”
祖昭问道:“州府现在还在受困么?”
李信说道:“严格的说,目前州府也不算受困。只是黄巾贼众相聚于州府左近地区,州府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正聚集精兵破贼,以期解除州府左近的危机。后来,我等听说郡内之事已有消停,多亏祖兄弟当机立断奇袭夕阳县,斩张玩逆贼于是役,缓解了郡内的危机。”
祖昭呵呵笑了笑,不疾不徐的说道:“此役并非我一人之功劳,如非郡北众义士齐心协力,一己之力断然是不能达成。”
李信同样笑了笑,随意说了两句称赞的话,继而又接着说道:“如今,州府那边情形仍是不明朗。我等在州府待了许多日,刘使君闻息右北平郡已大破黄巾贼和叛贼,于是便央托我等尽快返回郡中,调集本郡义兵赶往州府驰援。”
听到这里,在场祖家众人皆有不同动色。
祖成、祖季这些年轻一辈的子弟无不是跃跃欲试,对他们而言,上个月刚刚经历过的郡内讨贼还意犹未尽,接连取胜的士气正膨胀不已,当然少不了寄希望能有更广阔的用武之地。郡府毕竟还是有限,若是能上升到州府,一战下来,岂不说能扬名立万,更是有极大的可能谋取一官半职,可不比郡府立功要来得威风?
然而,如祖陵、祖恪等这些年长一辈者,多多少少有几分担忧。从去岁开始,祖家庄为征讨之事尽出实力,不仅折损了许多本族子弟,也付出了许多物资。尽管最终为大公子祖昭换来了一个督邮的官身,可相对于早先预计以察举入仕来说,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祖昭虽然表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然则内心中却早就有所期盼,李信这次带来的消息,不可不谓正合心意。他不动声色的说道:“献岩兄这番前来,莫非就是传达州府的命令?”
李信不置可否,笑了笑说道:“说来,州府下来的命令是交给本郡郡府。我前日方才回到平刚县将此事如实上报到郡府,公子刘成与两位都尉正在商讨计议,具体如何安排,怕是还得过一些时日方才能得知。”
祖昭细细寻思,他当然知道李信不可能空穴来风,所来目的,十之**就是暗示郡府肯定还会从徐无这边抽调民丁。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他自己正期待能出郡讨伐黄巾贼,若是能登上州府战场的高度,建功立业必然会更加容易。
等了一会儿,见祖昭没有回答,李信接着又说道:“祖兄弟有所不知,我在州府那会儿,可是为你多次荐言呢。刘使君早闻你祖昭的大名,早先张大将军要拿你去问话,事实上刘使君是不情愿的。这次你在郡内立功,又得公子刘成保举,不仅澄清之前的误会,也使得刘使君十分的赞赏。”
祖昭不是笨人,他知道李信这番话的用意何在,正是在提点自己,如果能好好利用这次响应州府的征召,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他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些许欣慰的说道:“献岩兄如此在刘使君面前为弟美言,当真感激不尽。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在下自当一尽己力。只是,此事尚且要从长计议,毕竟我徐无义勇才刚从战场返回,要想重新聚力,必然还是需要一些时日。”
李信颔首表示赞成,他说道:“在情在理。此次我前来造访祖兄弟,也就是希望能让祖兄弟提前有个准备。”
祖昭说道:“献岩兄放心,既是州府征召,我等岂有不从。只不过而今正是农忙之时,之前接连征讨消耗甚大。郡内倒还好,前后路途上的折腾不算太困难,然则,此去州府,路途遥远,少不了繁复开销。若是州府能凑齐一笔军资,我也好向本县父老有个交代。”
李信沉思了一阵,缓缓的说道:“此事我也只能代为转达。不过,相信州府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最基本的周全总得有。”
下午,安顿好李信先到厢房休息。
祖昭又将此事向祖父祖举提及了一番,他还是拿出当初带领义勇出讨贼寇时的那一番慷慨之言,希望能借此机会立下更大的功勋。祖举多少是有一些疑虑,可他戎马多年,也知道征战为报君恩的道理。更何况,如果孙儿祖昭真能再立下一份功绩,堂堂正正成为一位将领,正好也铺垫了军戎世家第四代的根基。
祖举暂时没有给出确定的意思,只说此事仍要从长计议,一方面是看州府和郡府到底是什么打算,另外一方面也要仔细打听目前州府的局势,除此之外,徐无县内各大户人家同样得有一个招呼,看看大家究竟是什么意见。
此事暂且没有定论,祖昭倒是并不着急。
话题一转,祖举忽地又跟祖昭提起之前玄菟郡曾来过消息,他说道:“上个月月中,玄菟郡公孙家派人送来过一封信函。当时你人未回来,这会儿你刚回来又忙着其他事,一直没得空闲时日跟你说及此事。”
祖昭微微变了一下脸色,他几乎都快将玄菟郡公孙家的事忘却得干干净净,想来黄巾军动乱,全州受灾,玄菟郡必然也是难以幸免。过去一段时间,公孙家必然也是战事缠身,无暇顾及其他。至于时下,他现在也不希望为这些“琐事”分心,毕竟正值大乱当头,少不了要把心思用在建功立业上面。
很快,他恢复了神色,波澜不惊,问道:“哦,是吗?玄菟郡可有什么消息?”
祖举有一种奇怪的口吻说道:“玄菟郡最近也有贼乱,不过较之我们右北平郡而言,倒是要好上很多。听信中所介绍,想必这几日业已消停了。”
祖昭直接问道:“公孙家理应不会就是来说这件事。”
祖举唏嘘了一声,叹道:“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公孙家似是对早先约定的婚事有所反悔,这次来信,说白了也就是暗示要改期另行细谈。”
祖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大反应的说道:“原来如此。”
从道理上而言,这正好与他的本意相暗合,可从彼此两家交情上来说,显然让祖家有几分下不了台面。好端端的一桩婚约,女方居然有所反悔,这传出去反倒还会好事者以为祖家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于名声上多有妨害。
第34章,郡北之惑
祖举再次叹了一口气,于厅堂上来回踱了几步,神色颇有疑虑和沉闷。
祖昭心知祖父在这件事上十分下心思,更期待能借结姻玄菟郡公孙家而巩固基业。不过,这种不可预判的事情,他倒是能放得开,更何况原本就与自己的意愿相违背。于是,他劝说道:“阿公,公孙家或许是因为之前孙儿入罪的传闻,方才有这样的打算。而今孙儿业已得到澄清,又出任郡督邮一职。相信一旦消息传出,公孙家那边必然会有所慎思。”
祖举沉声说道:“或许如此。”
祖昭借机又道:“公孙家毕竟是一郡太守,我等祖家家门虽不差,可毕竟官场中无人。与其渴盼着能与这些名门士族结交,还不如奋斗一番,为家族争一份殊荣,到时候何愁不得门当户对之青睐?”
祖举看了祖昭一眼,他当然明白祖昭的心思,心中尤为叹然。真正没料到,几年里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到今时今日竟有这般雄心壮志。到底是雄心壮志?还是野心勃勃?虽说意思相近,可道理相左。他总觉得祖昭突兀的表现,实在让人有诸多诧异和不安。
犹豫一番后,他说道:“昭儿,阿公知你志在四方,只是有些事切不可得意忘形。阿公是过来人,总有一些事必须循次渐进,决不可因为一时风光而过于托大,明白么?”
祖昭沉思片刻,领悟到祖父的弦外之音,随后他郑重的说道:“孙儿明白。”
祖举缓缓颔首:“如此就好。”
两日后,李信启程返回郡府,临行前又与祖昭、韩当、祖陵以及张远、张预等人相聚一番,提及州府之事正是诸位大展拳脚的好时机。待到送走李信后,祖家庄的几位长辈这几日多番奔走,也有了一些成果。除了为三百义勇张罗之事,寻得了一些钱粮资质之外,同样按照祖昭的意思,先行传达了州府目前处境的消息。
传达州府处境一事,哪怕没有下文,县中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州府点名要求右北平郡调兵,郡府的使者又专门来了一趟徐无,可见徐无县是难辞其事。不管是忧愁是激动,此等大事,也有不得他们不遵从。各家各户无不忙碌起来。
陈县君在这天傍晚后,也先后走访了县城几位大户人家。到祖家庄后,他将李信之前先到县府所为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了祖举、祖昭等人。李信之所以先到县府,其实是真有郡府的命令,只不过不太方便直接告知祖昭,毕竟祖昭目前是挂名督邮,一应官方手续还需要等一些时日方才能尘埃落定。再者,这次李信传达的消息,与祖昭关系不大,甚至与州府之事也没有很直接的联系。
李信上次到访县府,是因为郡府为了恢复之前平贼作战,对郡南各县造成的损失,希望郡北各县捐纳一笔钱粮,而且是按人头分摊。苛捐杂税之事几乎是年年都有,然则这次实在太过唐突。郡北各县为了解围郡府,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人力物力,到头来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又要为郡南各县战后恢复捐钱捐粮,岂能让人心服口服?
更重要的是,此次捐纳数目还真不算小,如何让人吃得消?
正是因为连年旱灾,灾民遍野,又加之官府苦苦相逼,这才造成时至今日全天下的农民起义。这会儿哪怕是郡北的大户人家们,也都实在没有过多的余粮。
于是,当陈县君将消息传下来后,家家户户无不是愁眉苦颜。即便是祖家上下,听完之后亦都是冷脸皱眉。
祖举向陈县君问道:“郡府当真有如此官文?”
陈县君叹息道:“此等大事,我岂敢弄虚作假?那日李献岩到县府就是为了转呈此官文。郡府的意思是要在一个月之内把钱粮缴纳上去,说说,这叫个什么事?”
祖举沉思不语,脸色愈发不好看。
其他祖家之人,也都是面面相觑,义愤填膺的议论。
“郡府这不是过河拆桥么?”
“何止过河拆桥?事情全然不能这么做。”
“就是呀,才刚开春,哪里有那么多的余粮上缴,还要不要下面的人活命了?”
陈县君在这个时候自然很是尴尬,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人,到底这些粮食可落不到自己手里来。然而,若是这件事做的不够周全,弄不好两头都要怪责自己,实在是承受了颇为极大的压力。
在祖家众人面前,他自然要表现出向着祖家的意思来,当即说道:“是啊,是啊。别说咱们徐无县了,只怕郡北各县大多也有这般不服气。可是官文终究是下来的,再怎么闹,也得给郡府一个交代才是。如若不然,诸位倒是说说,能如何应对?”
这时,祖昭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口吻说道:“郡府早先遭受贼困时,已是向州府寻了不少支援。后来大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