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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汉子牢骚一阵,好像也无所顾忌了,索性打开了话匣子,“陈队长,你莫笑我们这些生意人贪心,我胡成娃也是着了人家的道啊……”
胡老板说,他们三人都是乐州城东的木材商人。十几天前,他的店里来了几个梁州人,自称要买阴沉木,说是运到南方去做饰件,有多少要多少。阴沉木是稀罕木头,贵重得很,乐州出产不多,一般人根本玩不了这个生意。于是,胡老板便说没有。可过了两天,那几个人又来了,说他们要货要得多,实在凑不够,看胡老板能不能帮忙弄些木船的底板来,因为木船的底板,刷了桐油之后,长年累月泡在水里,经过一番油浸水泡,便变成了黑亮的颜色,其质感与阴沉木极为接近……
因此,胡老板便到一船户亲戚家里,用刀削了些木船的底板,依照约定时间,拿给那几个人看,那几个人一看,说成色不错,质感与阴沉木相差无几,并当下给了二十块钱,作为定金,要胡老板多弄些木船底板来,越多越好,到时候,他们来重金收购。末了,那几个人又神秘地说,他们干的这是“滥竽充数”的买卖,希望胡老板对外不要提说阴沉木的事儿,免得话传出去,断了大家的财路,谁都得不偿失。另外,他们只与胡老板一家谈这买卖,毕竟人多嘴杂,万一有人说漏了嘴,船户们知道了真相,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大家都赚不到钱了……
于是,胡老板便到几个船户家去,对船户们说,反正今年年馑,跑船也无望,不如将船卖给他,还可以得些现钱糊口。船户们一听,都很乐意,当下敲定了价钱。为了瞒住船户,不让他们知晓“木船底板可充阴沉木“的真相,胡老板故意说,反正买船是为了改做家具的,船舷、隔板、船帮等处的木头都很零碎,也做不了啥家具,只要完整的底板就成,也便于运输。船户们一听,说这个简单嘛,袖子一挽,抡起斧子便将船劈开了,留了完整的底板给年长汉子……
胡老板给船户们付了钱之后,悄悄地对船户说,他做的这生意,风险大得很,希望船户们对外不要乱说,免得人多嘴杂,让卢家船帮的人知道了,肯定要找他的麻烦,若是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谁都挣不到钱了……船户们连连点头答应,纷纷说,若是有人问起来,便说是他们自己不想跑船了,将船劈了当柴火烧的……
几天后,那几个人果然如约前来,将木船底板全部高价收走了。
胡老板觉着这买卖不错,有利可图,便加大了木船底板的收购,可是,他连着跑了好多船户家,船户们都说船已经劈了当柴烧了……胡老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暗暗打听,才晓得,城东几位木材商人,都在暗暗地收购木船底板……
胡老板厚着脸皮,将几位木材商人请到家里喝酒,酒酣耳热之际,大家相互一说,都恍然大悟,他们都被骗了那几个梁州人,对每一位木材商,都说了一样的话,木船底板可充阴沉木啊,只与一家单独联系啊,不要对外乱说话啊,等等等等,几乎是如法炮制,如出一辙……
果不其然,那几个梁州人,自上回露面以后,就彻底消失了,再没有在乐州出现过……
船户们都将船劈了,等着木材商们来收购,可木材商们哪里敢再去掏钱收购?
过了一段时间,老天下雨了,年馑的焦虑过去了,胡老板回过神来,想到船都被劈了,来年船帮肯定会加大造新船,红椿木必然紧俏,于是,赶紧四处打听,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发现,如今各处的红椿木,像样点儿的都被人砍伐光了……
“唉,我原先还以为是卢家船帮的人伐了红椿木,来年要加造散船呢……“中年汉子听到这里,感慨地说,“原来是背后有人在倒腾设局啊……”
第192章 认门
中年汉子的话,令胡老板一行三人,皆感到尴尬羞愧,为掩饰羞愧与尴尬,胡老板自嘲着,“人常说财迷心窍,财迷心窍,当真是不假啊……当时稍微动点脑筋一琢磨,就能知道那伙梁州人话中有诈,若不然,他们为何不直接去船户家里收木船底板……”
胡老板站起身来,冲陈叫山拱手致歉,“陈队长,我们实在是一时财迷心窍,让卢家船帮陷入困境,你大人有大量,万望宽恕……我们真的不是有意跟卢家作对啊……”
陈叫山单臂一伸,朝下压压,示意胡老板坐下说话,“年馑日月,人人都想弄口饭吃,情理之中,胡老板不必自责……只是有一点,还望胡老板指点一二:那几个梁州人,如此这般,究竟目的何在?仅仅只是设局怂恿船户将船劈了,再将红椿木暗中控制,适时地再高价抛售吗?”
胡老板唉声叹气,连连摇头,“这事儿我想了几天,都没有想明白,他们这么做,等到他们抛售红椿木时,必然就暴露了身份,摆明了是跟卢家过不去,既然这样,横竖是个得罪人,为何还要找我们这些人来当垫背的呢?”
中年汉子“咳”了一声,“这道理简单嘛他们是梁州人,一张口说话,一股子梁州腔,他们如果直接去船户家里收底板,没来没由的,谁能信他们,谁又愿意跟他们这些来头不明的人做买卖呢?万一弄不好,让卢家船帮的人知道了,他们不就惹麻烦了嘛……”
陈叫山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夜雨虽已转小,然淅沥之声,愈加令人心焦……
七庆悄悄凑到陈叫山耳边,压低嗓音说,“队长,那几个梁州人,会不会是梁州船帮的,他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抛售红椿木,而是给咱卢家船帮穿小鞋呢?我看这个胡老板……”
陈叫山默默点头,而后伸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踩踩七庆的脚背,示意七庆不要再说下去了……
“胡老板,我们都着了人家的道……”陈叫山淡淡一笑,“事已至此,我们不必遮遮掩掩了,我陈叫山是个爽快人,胡老板若瞧得上我陈叫山,就卖我陈叫山一个面子,还望将此事就此打住,不要再对外提及,以免越说越乱,事情越来越糟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胡老板一行三人,连连点头。。 。
“还有一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可厚非……”陈叫山话锋一转,“但是,你们四处打问红椿木,非但弄不到红椿木,赚不到钱,反而让红椿木越发水涨船高,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们晓得,我们晓得……”
雨彻底停了,鹏天手伸到茅棚外,试了试,确认了一下,对陈叫山说,“队长,雨停了,咱回去吧,你还得喝药呢……”
陈叫山站起身来,本想拱手向中年汉子和众乡亲们告别,右臂刚一动弹,便传来剧痛,皱眉倒吸一口凉气,“诸位,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乐州。明儿天亮后,还望乡亲们多多辛苦,看能否找到吴婶……陈叫山拜谢各位了……”陈叫山不能拱手,只得弯腰致谢,中年汉子连忙扶住陈叫山,“陈队长,你尽管放心,只要一有吴婶的消息,我徐大江一定第一时间通知陈队长的……”
陈叫山和七庆、鹏天,以及胡老板一行三人出了徐大江家,陈叫山转过身来,忍着剧痛,拱手以礼,“徐兄,诸位乡亲,多谢了……”
陈叫山一行六人,过了凌江,走到乐州城南小河桥时,胡老板向陈叫山拱手道别,陈叫山笑着说,“这深更半夜的,不如我们送你们一程,没准哪天走到城东口渴了,到诸位家里讨口水喝,也能认到门嘛……”
陈叫山这话说得客客气气,却是不软不硬,胡老板他们立时明白了:人家这是非要知道自己的住处呢,不让送不行啊……
胡老板一行三人,领着陈叫山、七庆、鹏天,入了南门,朝东走去,黑灯瞎火走了好久,来到了城东一宅院前,胡老板笑着说,“陈队长,我就住这儿,以后欢迎陈队长常来……”
陈叫山看着胡老板敲开院门,里面有人提着灯笼,接胡老板走了进去,这才转身又去送另外两位老板,先后将他们都送到了家里,看着他们进了家门……
回到西内院时,出外找寻的兄弟们都回来了,却都没有睡觉,和常海明的小分队兄弟们一起坐在屋里,等着陈叫山他们。
陈叫山与大家一交流,知道兄弟们都没有找到吴氏,不禁心生黯然……
兄弟们都睡下了,常海明与陈叫山仍坐在榄坎上,烤着火,聊着天。常海明说,“陈队长,我们来了这么些天了,多有打搅,明儿一早,我和兄弟们就准备回去了……”
陈叫山想到起先丧命的两个小分队兄弟,叹了一口气,用树枝拨弄着火盆里的柴火,唏嘘地说,“海明老哥,你们一路辛苦,来了乐州,吃没吃好,住没住好,还失了两位兄弟,我陈叫山心有愧疚,无地自容啊……”
常海明抄着两手,蹲在火盆边,听着陈叫山的话,亦眉眼多感慨,言语生唏嘘,“陈队长,客气话就不必多说了,说多了见外。你陈队长是啥样的人,我常海明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唉,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陈队长,有人在背后朝你捅刀子,你日后得多多当心呀……”
陈叫山见明火灭了,便侧着头去吹柴火,烟子冒了出来,烟得陈叫山直掉眼泪,抬手刚去抹眼泪,又扯得肩膀疼,为了掩饰状,便打趣说,“海明老哥,不如让其他兄弟回太极湾,你留下来,跟着我们干,回头我给秉儒兄弟去封信,知会一下……”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原先想说,还怕陈队长看不上我呢……”常海明居然一下便应承了,且兴奋异常,“陈队长,以后我就跟着你干……”
第193章 动怒
第二日一早,陈叫山握着毛笔,准备给姚秉儒写信,说关于让常海明留下一事,怎奈右肩疼痛,举笔颤抖,笔锋歪歪斜斜,实在写不好字,于是,便去找禾巧,让禾巧代写书信。。 。
“秉儒兄弟,一别数日,甚为想念,不知兄弟近来可好……”陈叫山坐在禾巧跟前,眼睛望着窗外的树,口述着信的内容,说了一大堆,一转头,却见禾巧一个字都没写。
“说完了?”禾巧将毛笔再次在墨盒沿沿上刮着,“还有啥?”
陈叫山看着空白的信纸,眼睛一抬,望着禾巧的眼睛,“嗯,反正就那个意思,你看着写就成……”
禾巧抿着嘴巴,索性将毛笔放下了,“我看这信最好不写……”
“为啥?”
“第一,你们既然是生死兄弟,何必弄得那般见外,知会来知会去的,反倒显得生分;第二,自己不写,找人代写,显得不够尊重对方;第三,姚秉儒知道你的箭伤,到了写字都困难的程度,必然心焦挂念,没准就会亲自过来看你。太极湾那地方,刚刚平定下来,他一走,没准就又乱了呢;第四,尽管上回那两封信是栽赃,但若姚秉儒劳师远征地过来,势必会给某些人留下话柄,让人猜忌……”
陈叫山一琢磨,觉得禾巧说得在理,“行,那就不写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禾巧顿时不高兴了,“喂,我说陈队长,这信不写了,话也不捎了?”
陈叫山嘿嘿一笑,“话自然是要捎的,我就让兄弟们回去说,我这边事儿多,让海明老哥留下来帮帮忙……”
趁着陈叫山眼睛看向别处,禾巧白了一眼陈叫山,待陈叫山的目光看向自己时,禾巧又快速地恢复了起先表情,“好吧,我这儿这椅子凉,我看陈队长也坐不住……“
禾巧的话未落音,三旺忽然跑了过来,大声喊着,“队长,队长,出事儿了……“
三旺上气不接下气,胸膛一起一伏,“兄弟们和侯帮主的人干起来了,海明老哥把机枪都提出来了……“
陈叫山急忙随三旺朝西内院赶去,一路疾走,一路听三旺说了事情缘由刚才侯今春领着一帮人,来了西内院,说要让卫队交出红椿木来。兄弟们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侯今春先前射伤了我们队长,这笔账还没算,现在又跑到西内院来闹事,寻什么红椿木,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于是,两方就干起来了……
来到西内院,陈叫山一进院门,便见常海明一手将侯今春夹在臂弯里,一手拎着机枪,枪口抵在侯今春太阳穴上,侯今春带来的十几个船帮兄弟,有的被打得躺在地上呻吟,有的鼻青脸肿傻楞着,有的仍不服气,被卫队兄弟们拧住了胳膊,用枪抵在了脑门上……
“住手你们干什么?”陈叫山大喝一声!
其余兄弟听了陈叫山的喊声,将他们控制的船帮兄弟松开了,惟独常海明将侯今春夹着,却并不松手,并说,“队长,我看他存心要跟我们过不去的,咱不惹人家,人家非要来惹咱,咱惹不起,又躲不起,不如一枪打了利索……”
侯今春嘴巴硬得很,斜眼瞪着常海明,“行啊,打啊……你今儿要不把我脑袋打成一朵花,你就龟孙子……”
常海明还未发作,鹏天飞起一脚,便踢到了侯今春的脸上,侯今春刚要挣扎,常海明胳膊一夹,机枪枪口抵得更紧了些,“侯帮主,今儿天冷,小心我手指头打哆嗦……”
“放开侯帮主”陈叫山又大喊了一声。
大头冲常海明递了个眼神,鹏云又从身后扯了扯常海明的衣角,常海明“哼”了一声,将侯今春朝前一推,差点推侯今春一个大马趴……
侯今春转过身来,刚要发作,陈叫山几步走过去,挡在了侯今春面前,“侯帮主,请问,你凭什么到我这儿来要什么红椿木?”
侯今春斜视着陈叫山,一脸不屑,“凭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你狗日的咋说话的?”鹏天大吼一声,又要朝侯今春跟前扑,被鹏云一把抱住了。
陈叫山冷冷一笑,“我陈叫山明人不做暗事,不吃糯米糕,不怕嗓子干,侯帮主你倒是说说,我陈叫山做什么呢?”
侯今春也是冷冷一笑,将头偏过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做亏心事,怎怕鬼敲门?”
陈叫山顿时动怒,一把从鹏飞手里取过手枪,对天连开了三枪,而后一步上前,将枪抵在侯今春两眉之间,“侯帮主,你今儿要不把话说明白,我立刻让你脑袋开花……”
三声枪响,引来了许多人,夫人和禾巧来了,谭师爷来了,骆帮主领着一帮人来了,卢恩成领着一帮家丁也来了……
侯今春冷笑一声,看着陈叫山,而后环视众人,“今儿大家都在,我不妨把话说明白了,让大家都听听,陈叫山到底在搞些什么勾当……”
侯今春说,他起先一直觉着船户劈船,是事有蹊跷,但劝来劝去,非但不奏效,反倒船劈的越来越多……后来,他派人暗暗打听,才晓得是胡老板等一伙人,以现钱来收购木船底板……为了进一步弄清事情真相,他便派人在胡老板等人的家院附近埋伏,暗暗观察胡老板等人的动向……昨天晚上,埋伏的人忽然报告说,陈叫山和七庆、鹏天,送胡老板一行三人回了家……
“陈叫山,你暗中与那几个木头贩子勾结一气,先以小钱鼓动船户劈船,而后又进山偷偷砍伐红椿木,打着你的如意算盘,你当我侯今春是傻子?”侯今春说到这里,索性将眼睛闭上了,“来吧,既然你想杀人灭口,那我就成全你!来呀给我个痛快……”
鹏天听了这些话,气得七窍生烟,将一把长枪举起来,便要朝侯今春瞄去,陈叫山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