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华万岁!
华夏雄威!
……………………
冬天去,春天来,夏天至……
这一年的麦子,获得了大丰收,但初夏的急雨较多,许多西迁师生,便操起镰刀,加入到了抢收大军之中!
整垛整垛的麦草,像一座座小山,在乐州的大地上,到处耸立着……
晒场上,一把把的木锨扬起麦粒,犹若一道道的麦子瀑布……
陈叫山亲率几十个兄弟,拉着板车,将磨好的面粉,送到了古路坝……
“陈先生,这恐怕……恐怕有些……毕竟……毕竟我们……”黎先生望着一字长队的板车,板车高高的面粉口袋,感觉有些受之不安……
“呵呵,黎先生,我送这些面粉来,其实是有私心的……”陈叫山笑着说,“一茬粮食接不上口,在国术课上,我的学生们出拳也没力气。我呢,也不太敢对他们加大运动量……这下好了,新麦子来了,馒头扯面招呼着,学生们可以放开了吃,放开了练,我这个国术教员,也就出了成绩了嘛!”
一些学生在搬面粉时,甚至开始畅想、辩论着学校食堂里今天吃什么饭:热乎乎的馒头?筋道有嚼劲的扯面?掺了菜叶的搅团?金黄灿灿的煎饼子?
“你们不要忙着高兴……”
陈叫山忽然站在几个学生面前,故意阴沉着脸说,“肚子吃得饱,拳头打得高,身上有了劲,就要练过瘾……”
果然,在这一节国术课上,陈叫山让人用麦草扎了十几个草人,每个草人皆是双臂伸开,头顶上还以芭蕉叶子折了日本军帽……
“今天,我们练习刺刀拼杀技术!”
陈叫山让人从板车上取出几个麻袋来,亲自解开了,取出十来把竹子削成的“刺刀”。
“我虽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我晓得近身肉搏时的惨烈……当子弹打完打光之时,亮出刺刀,近身搏杀,就必须使出浑身解数,调动自己潜在的每一份能量,发挥出身体的极致状态……”
“我依照兵器谱中的缨枪、长棍、大刀、匕首动杀之术,结合我们之前学习的国术基础,总结出了一套刺刀拼杀之法!其技术要领,主要有正刺、侧撩、三路挥、抵架、腾闪、上腿脚辅助、团滚连刺……好,下面大家看我示范!”
陈叫山操起竹制刺刀,对准一个草人,一个正刺而出,嘴里大喊一声,“杀”
“我们虽未身处战场,但我们心牵战场,真若有一天,我们面对了日本人,就必须拿出我们的真本事来……”陈叫山便示范便说,“训练犹如实战,甚至,要比实战还要狠!只有平时发狠,才能练就一身真本事,遇到实战,才能无敌!”
“好,现在五人一组,先过来练习正刺……”
“听我口令:一二三杀!”
一时间,古路坝操场上,遂旋起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杀!”
“杀”
“杀……”
。。。
第740章 灯火泪光
红日渐渐西坠,夜色如潮水,慢慢升浮,逐渐弥漫了古路坝,群山仅现淡淡的墨色流线,教堂门楼上的大十字架上空,渐渐出现了点点星光……
这一周的国术课上完了,学生们将陈叫山送至半坡,牵来白马,将缰绳交于陈叫山,“陈先生,慢走啊,下周国术课,还教我们拼刺刀……”
“好的!”陈叫山翻身上马,一勒缰绳,白马昂头腾蹄,“下周我们练习一对一刺杀……好了,你们回去吧,好好上晚自习!”
“驾”
陈叫山踩稳马镫,一夹马腹,将缰绳抖出一股生风,胯下白马,立时撒蹄疾驰……
蜿蜒山道上,陈叫山的白色披风,连同白马的长鬃,在夜风中急卷、飘飞……
一气奔至七里沟,陈叫山一勒缰绳,白马“驭”一声长嘶,前蹄腾踏着漫天星光,顿了步子……
每一周返回城里时,到了七里沟,陈叫山都有一个固定的“回看仪式”。
七里沟,顾名思义:七里,是恰巧距离古路坝七里左右,沟,则是此处地势低洼,与古路坝的落差最大。
夜里站在七里沟,回看古路坝,教堂前院门楼上那大十字架,遁入了如墨之夜色中,目力好,使劲搜看,或可看见一个淡淡的大致印痕。
但是,到了晚自习时间,整个联合大学,每一教室里,都点起了灯。身处古路坝,兴许对这些灯火,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和感觉。但从七里沟方向回看过去,那便具有一种震撼了……
联合大学里所用的灯,主要有四类:教授们批改作业、备课、整理讲义,一般多用马灯。
学生们在教室自习,一张课桌坐两人,点一盏桐油灯。
若是在坝场、走廊、天井等户外区域,教授召集学生们进行讨论、辩论,往往支立起小黑板,用以记录、演算、分划,一块小黑板旁,点一盏大的煤油灯。
若有教授与教授之间,教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需要在夜里走动,问询问题,解惑答疑。或者是临时性地要进实验室、图书室等地方,做实验,查资料,倘用油灯,桐油和煤油若不慎洒溅,容易埋下火灾隐患,因而一般都用蜡烛。
联合大学的院子,本为古路坝教堂后院,多为砖木结构,扩建部分,也多是土木结构。楼房的楼板、走廊底板、楼梯扶手,皆为木头所制,加之课桌、椅、床板、床架、门扇、窗棂等,皆是易燃之物。
因而,联合大学将防火,视为重中之重!
在后院大花园中,有一个石头垒成的长方形池子,该池命名为“太平池”,意即:一旦发生火灾时,第一时间,师生们便从池中舀水,扑灭明火!
联合大学的学子们,学习是极为刻苦的!据黎先生说,以前在东北、华北、中原读书时,很多学生平日学习,反倒松松弛弛,不乏“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混混学生。
然而,当国家遭受战争重创,国土寸寸沦陷,师生们被迫西迁,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乐州,来到古路坝后,每一个学子,全都长大了,懂事了,晓得学习之重要,蹉跎光阴之可耻!
尤其是新近入学的学生,他们有的从沦陷区,独自步行,赶来乐州报道,一路之上,艰辛异常!
有一位学生,怀揣着联合大学的入学通知书,从河北老家步行来乐州。
家中给他的盘缠,极为有限,该学生舍不得吃,舍不得搭车,便常常饿着肚子,拼命赶路!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三双千层底布鞋,跨过河南境内时,皆已磨破,很多时候,他便将鞋揣在怀里,光脚赶路!
在国破家亡的年月,华夏大地上,到处皆是破衣烂衫的人,因而,没人会留意到该学生的不易,只当他是一般的难民。
进入大后方区域,该学生幸而遇到了一些好心的大娘大婶,看见该学生的衣衫破烂,一问,晓得他竟是从河北赶来上大学的,不禁心疼,撩起衣襟来抹眼泪,帮该学生缝补衣衫,将布鞋拾掇好……
行至褒谷口时,已进入梁州境内,该学生兴奋不已,尽管此时,他的身上只有两块大洋了……
他正鼓足了劲地在褒谷口的山间走着,忽然前方窜来一小股土匪,二话不说,将该学生按倒在地,将他衣衫剥去,两块大洋也抢了去……
可当土匪头子在抖展衣衫时,发现了联合大学的入学通知书,顿时连扇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我他娘的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土匪头子亲手将衣裳为该学生穿好,不但还回了两块大洋,反又送给该学生八块大洋。
土匪头子亲自带头,并号令所有土匪跪下,向该学生赔情道歉!
该学生觉得这礼太大,不肯接受,土匪头子便将学生生生绑在树上,非要让他接受跪拜之礼,并动情地说,“兄弟啊,我们已经不是人了,都是这世道给逼的,没法子呀!可兄弟你是大学生哩,是有奔头,有大希望的人,咱国家将来就靠你们这种人,才会好哩!我们今儿要是把你抢了,我们就他娘的跟汉奸,跟****的小鬼子没啥两样了……”
该学生含着热泪,坐了土匪的马车,赶到古路坝时,学校开学已近一个月了。
很多学生,都如这位同学一样,错过了开学报道的时间。因此,他们就越发发奋努力,恨不能将一天劈成两天的时间来学习……
夜里,学校吹了熄灯号,很多学生又偷偷地摸一支蜡烛,溜到山里去读书。
有一回,一个学生实在困得不行,蜡烛被风吹倒,引燃了地上的枯叶……亏得不远处也有同学在偷偷读书,及时发现火情,否则,便会引起山林大火……
对于学生们如此拼命地学习,校方是既欣然,又忧心: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重要年龄,不休息好,读书将身子读坏了,岂不是背离学习知识的初衷?
因而,校方十分看重陈叫山的国术课,希望陈叫山好好教导学生们,文武兼修,强身健体,使他们成为对国家,对民族,有贡献的新一代的文武栋梁!
国家与民族的希望呀!
陈叫山勒转马头,从七里沟朝古路坝看去,心一次次地被震撼和感动着,甚至想流下几滴滚烫的男儿泪来……
夜,正浓郁,焦墨一般的夜海,幽黑幽黑……
但是那古路坝上星星点点的灯火,集聚起来了,多么灿烂,多么明亮,多么令人欣然,多么令人鼓舞……
中国,此际如这被夜海吞噬的古路坝,似乎光明,全被吞尽!
但那一盏一盏的灯火,在以各自的一份星点之光,微弱之热,对抗着,冲击着,挑战着,蔑视着黑夜,蔑视着一切的侵略者,蔑视着战争的残酷……
是的,一个人,一盏灯,一点光,一份热,兴许是那么地微弱与不堪,但聚集起来了,便是无穷的、伟大的存在,足以对抗、冲击、挑战、蔑视一切的暗与黑……
陈叫山大睁着双眼,眸子中,瞳孔间,是亮亮的灯火,星星点点,晶晶亮亮……
不,晶晶亮亮的,不仅仅是灯火之光,还有泪光……
陈叫山终于没有忍住,一行热泪下来了,使劲吸了一下鼻子,撩了衣襟下摆,擦了下眼睛,而后,狠狠一咬牙,猛一勒缰绳,调转马头……
“驾”
。。。
第741章 黑夜追赶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陈叫山骑着白马,裹风刺风,向前疾奔……
忽然,一侧的山坡上,传来“簌簌”的枝叶分散之声……
在陈叫山稍稍勒紧缰绳之间,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
“驭……”
白马前蹄腾空,陈叫山从白马上一翻跃下,朝那黑乎乎的东西走去,走近了,低头一细看,竟是一个人,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黑色斜襟短衫,黑色带褶摆裙,黑色带绊带布鞋这是联合大学的女生校服……
显然,女学生是从山坡上滚落下来的,两条辫子刺啦啦散开了些许,上面粘着着些枯茎、刺球、草籽,布衫的袖子被树枝划破了,胳膊上流的血,已经凝固住……
女学生已经昏迷……
陈叫山将女学生斜揽在臂弯里,轻声喊,“姑娘,姑娘……”
见女学生依旧昏迷,陈叫山便腾出手,将女学生担在自己膝盖上,一只手托住其后背,一只手轻轻掐其人中穴……
慢慢地,女学生终于睁开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女学生看见一个胡须长至胸前的男人,将自己搀在臂弯里,“啊”地尖叫起来,奋力扬起手臂,去推陈叫山,并伺机朝地下滚翻,逃脱陈叫山的臂弯……
此处山林幽黑,惟独一条山道,没有任何人家。陈叫山晓得是自己惊吓到了女学生,既担心她奋力挣扎,摔跌在地上,加重伤情,又不便使劲控制她,加剧她的误解,使她越发恐惧……
女学生双腿连续地蹬,终于挣脱陈叫山的控制,一个翻滚,爬到地上,迅速又翻起来,向着古路坝方向跑……
“姑娘,姑娘……”
陈叫山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撵女学生时,女学生许是在山坡上翻滚而下,伤势太重,人兼虚弱,才踉踉跄跄跑出两步,便又栽倒在地,重又昏迷过去了……
“唉……”
陈叫山叹一口气,走过去,脱下自己的白色披风,将女学生包裹一翻,遂将女学生其抱起,放到马背上,使其面朝上,并用一只胳膊担着其肩膀,另一手环过马鞍,以巧力托着女学生的腿,使女学生呼吸不受到压迫,且能脊背不受马鞍咯垫之苦……
一直朝前慢慢地走,上了一段小坡,山势变缓,前方传来了几声犬吠……
前处有一人家。
陈叫山将女学生背到了背上,将白马在石头房子旁边的麻柳树上拴好,走到竹篱笆前,那只小黄狗便叫得更凶了……
无须陈叫山去敲门,石头房子的木门“吱呀呀”一声开了,一个白须的老汉,提着一盏灯笼走了出来,“这是谁呀?”
“老叔,有个女学生走七里沟受了伤,借你这儿暂歇一下……”
“你说啥?”老汉似乎有些耳背,听不大清楚陈叫山的话,“你是啥人?”
这时,一位小脚的老太婆从屋里走了出来,从老汉手里夺了灯笼,上前两步,用灯笼照了一下,竟一声惊叫,“呀,是陈先生噢……”
陈叫山背着女学生,进了屋里,将女学生放到了睡房里,向这对老夫妻大致说了情况,老汉耳朵背,老太婆便趴在老汉耳朵边,大声“翻译传达”着,“是陈先生!你耳朵背,眼窝子也还浊哩。对,取湫的活龙王陈叫山!陈先生在古路坝教拳哩,常打咱这门口过哩……”
老汉终于明白了,嘿嘿嘿地笑着,对自己的耳背眼浊自嘲着,“哎呀呀,陈先生你看,你忙哩,难得过来我屋,来了,我这聋瞎老汉还把你当过路的哩……”
“老叔,老婶,有开水没?”陈叫山朝睡房看了一眼,“这女学生从七里沟山坡上滚下来,身上被树枝划伤了,人也受了惊吓,先给她喝点开水,润润口舌……”
“我说”老太婆踮起小脚,又凑到老汉的耳朵边,大声地说,“陈先生要救女娃娃哩,你去灶上引火,烧一锅开水……”
“好哩,好哩……”老汉笑呵呵地去了厨房,片刻,厨房里传来了树枝折断的“咔喳咔喳”声,水瓢在水缸里舀水的声音……
“陈先生,你莫心急,那女娃娃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黑天暗夜地,她就是惊吓着了,睡着歇歇就好……”
老太婆安慰着陈叫山,末了,又说,“对了,陈先生,你从古路坝过来,还没吃夜饭哩吧?”
说着,老太婆便要起身去厨房,陈叫山连忙将其拦住了,“老婶,别忙别忙,我吃过了的,吃过了的……”
两人重新坐下来,陈叫山问,“老婶,家里就你和老叔两人住?”
这一问,老太婆怔了一下,竟掏出手帕来,抹了下眼角,哭了……
老太婆说,她两个儿子都被抓了壮丁,去年,老大牺牲了,部队给派了阵亡文书来,老幺则到现在一直没消息,生死不知……
陈叫山叹一口气,安慰着老太婆,说了些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话,老太婆这才止了眼泪……
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哒哒哒哒”一阵响,似有许多匹马……
陈叫山正欲起身出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