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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四下看看,凑到芸凤耳旁,低声说着话,“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不厉害,你能嫁给我吗?”
芸凤一拳便捣到了陈叫山肚子上,陈叫山原本绷得紧,不笑,被这一捣,手捂肚子,脸上假装痛苦,却还带笑……
见陈叫山还笑,芸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要伸手去抓陈叫山,陈叫山一把捏住了芸凤的手,笑容收尽,一脸正色道,“喂,说正事儿,秋云她爹被日本人打死了,是替我挡的子弹……这一路过来,她一句话都不说……”
芸凤便回身去看秋云,果见秋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神色木然,像尊木雕……
曹保仁和黄徳道、邱大为,前来问候陈叫山,邱大为如今看陈叫山的眼神,充满了恭敬,言语之间,极尽恭维讨好之言,“陈会长凯旋归来,又得新夫人,可喜可贺,双喜临门啊!”
黄徳道响亮地咳嗽一声,轻轻拽拽邱大为的衣角,暗暗示意着:怎么说话呢?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你没瞧见两个女人,一个吃着醋呢,一个悲伤未过……
曹保仁终究经见得多,便及时地大声说话,打破尴尬气氛,“叫山啊,范老大说要设宴款待你,我觉着不妥,理当是咱们做东,请范老大嘛!你说是不是?”
陈叫山自然明白曹保仁的话意,便大声附合之,“那是,那是,咱一直欠着范老大一顿饭呢!”
饭局被安排在了长江饭店,这是范老大的意思,曹保仁和黄徳道、邱大为,也极为乐意!
因为,范老大说了话,要在饭局上,邀请汉口各界名流,与陈叫山义结金兰,交换兄弟帖。
如此一来,两江航会与袍哥会同坐了一条船,从此之后,江湖大道,同进共退,其势其威,如日中天!
宴会在长江饭店最大的江山厅进行,一张超大圆桌,上有金顶玻璃大灯映射,桌面灿灿,旋转桌面上,各色菜肴,极尽口福之极致……
陈叫山和范老大是今夜的绝对主角,自然坐了上首,范老大起身逐个向陈叫山介绍诸位来宾——
“武汉警察局的金副局长……”
“市府的谭秘书……”
“中原工商总会的杨会长……”
“汉口汇丰银行的马经理……”
“汉口益盛茶厂厂长,李天向……”
“武昌斧头帮总把头王啸文……”
“上海杜先生的特使顾先生……”
众人皆适时起身,或拱手,或颔首,或欠身,微笑应之……
“陈先生好!久闻陈叫山大名,今日得见,荣幸之至!”
“陈先生竟如此年轻,真是没想到,在你前面,我顿感英气扑面……”
“陈先生,你当年在西京城大败日本第一高手,我高兴得醉了三天哩!”
“陈先生,鄙人虽手无缚鸡之力,但素来敬重陈先生这样的英雄……”
“陈先生,大恩不言谢,你此番为我茶厂除去三个汉奸,此情此谊,永久铭记!”
“陈先生,我这个人口舌笨,别的就不说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王啸文的地方,你发话,我办事……”
陈叫山亦逐个地回应众人,微笑盈盈,不卑不亢……
曹保仁和黄徳道、邱大为,坐在桌边,见众人对陈叫山这般恭敬,心中虽知,这一半要归结于范老大的面子,但终究有一半,是实实在在地冲着陈叫山的,也便是冲着咱两江航会的啊!
于是,邱大为俨然成了筵席上的跑腿的,逐个地为众人添茶、敬烟、点火……
席上用的是法国红酒,范老大和陈叫山举着高脚杯,招呼众人,满桌共举三杯之后,便到了结拜的仪式时刻……
“袍哥人家,本不搞太多虚式,一杯酒一喝,从此就是兄弟,要生要死,没得虚的……”范老大将袖子一抖,却又话锋一转,“但这回不一样,叫山为了帮我摆平事头,把老丈人都搭上喽,我要歃血谢情!”
说着,范老大将手一挥,“整一坛烧酒过来!”
邱大为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候着,范老大话一落音,便抱着酒坛子过来了。
范老大抱坛倒下两碗酒,轻快地拍了拍手,猛地从身上拔出一把小刀,众人尚未留意,范老大一刀便扎在了自己手背上,嘀嘀嗒嗒的血珠子,一下洒落在自己的酒碗里……
“大哥,你这……”陈叫山连忙抓过范老大的手,察看伤口……
“这不是结拜酒!”范老大端起酒碗,环绕一桌同席者,“叫山兄弟,跟我本没得交情,我有事一讲,叫山二话不说,没得拉稀摆带,直接就办去了……就冲这一点,叫山就是我兄弟,就是我的好兄弟!”
“这一碗酒,没得更多意思,就是敬一下远走的老前辈,在天之灵,安息!”
范老大说着话,端起酒碗,手臂环形一摆,将一碗红艳艳的血酒,泼洒在地……
邱大为适时送来手帕,陈叫山接过来,抓过范老大的伤手,将手帕捂了上去,“大哥,你看你这……叫山不才,事情办得并不美气,袍哥会也失了好些兄弟……”
范老大淡然一笑,“每一个袍哥会的兄弟,来有来的缘,走有走的缘,来时有谈笑,走了有念想,这就够了,没得啥子……”
范老大兴许觉着手帕捂在手背上碍事,将其一揭,抓过了烟灰缸,一扣,将雪茄烟灰扣在了手背上。而后,再次倒下一碗酒,与陈叫山一碰,大口喝干了,一抹嘴巴,哈哈大笑……
“叫山,你以后不要叫我大哥!”范老大与陈叫山喝了结拜酒,却忽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令在座诸位,瞬间一怔……
“我不是你大哥,我是你哥哥,晓得不?”范老大将手搭在陈叫山肩膀上,拍了两拍,“来,叫一声哥哥!”
“哥哥。”
众人恍然大悟:这是怎样的至亲关系,并非江湖等级,胜却骨肉相依!
众人定定看着陈叫山,眼中充满崇敬,大家皆感到:风云波动的江湖世界里,一颗耀眼的新星,就此冉冉升起!
第681章 战端爆发
花开花落,雁飞燕归,江水东流,日夜不息……
一晃六年过去……
秋来时,陈叫山开着汽车,载着四个孩子,去郊外看秋收的田野。
禾巧生下的大儿子,名叫陈志凯,芸凤生了对儿双胞胎儿子,陈志荣和陈志胜。陈叫山希望有一个女儿,果又遂了心愿,秋云生下一小女儿,陈叫山取名陈志雁。
而今,志凯满六岁,志荣和志胜五岁,小囡囡志雁三岁半。
陈叫山开的汽车,载着四个小宝贝,在前面疾驰,手下兄弟们亦开了四辆汽车,一路尾随……
天高云淡,田里的谷子,已收割完毕,一个个扎起的稻草堆,布列在田间,像列兵一般……
陈叫山将车停在一田边,车门一拉开,四个小家伙,像出笼的小雀儿,争先恐后地要下车,志胜抢得急,几欲将妹妹志雁挤到了,志凯到底有大哥哥的样子,扶住了志雁,“让他们先下,咱不急……”
陈叫山摸一下志凯的后脑勺,捏了捏志雁的小脸蛋,笑了……
“爹,这里什么也没有嘛,你怎么要带我们来这里玩?”志荣最后下了车,望一眼田野,似乎对这里忽然没了兴致。
志胜像只欢快的小鹿,跑进田里,连续地踢着飞脚,嘴里“啊啊”地叫着,将一个个小草垛踢倒……
“看,志荣玩得多开心,你怎会觉得没意思呢?”陈叫山问。
志胜便嘟噜着嘴巴,悻悻地走进了田里。
志凯拉着志雁,一边走,一边向志雁介绍着,“你看,谷子发了芽,就成了秧,秧长大了,就结了谷子,谷子剥开了,就是米……”
志雁顿时兴奋起来,便牵着志凯的手,要大哥陪她在田里寻找遗落的谷子……
四个孩子,一大一小俯身在田里悉心地拾捡谷子;志胜在连续地以草垛当靶子,拳打脚踢,打倒踢倒了,再又扶起;志荣则蹲在田坎上,两手托着脸蛋,若有所思……
夕阳斜照过来,田野里一片金黄,四个孩子沐浴在霞光里,一身皆是毛茸茸的金光……
陈叫山靠在汽车上,摸出一支雪茄来,鹏天眼尖,几步跑过来,“叮”地打着了打火机……
陈叫山看着四个小家伙,看着四个小家伙,长长地吐出一团烟雾,那一团烟,被霞光刺照了,像一片金纱,扑闪着,悠悠飘,笼罩住了四个孩子。
爱的罩护……
幸福的感触……
“先生,你记着今儿是什么日子?”大头走过来,与陈叫山并列而站,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忽而一问。
陈叫山闭了眼睛,默思着,还是想不起,将雪茄仍掉,一脚踩上去,旋转着将其彻底踩灭了,仍是想不起来……
陈叫山笑着连连摇头,满仓性子急,话却说不利索,“大大大头……你卖卖卖啥关子……”
大头微微一笑,身子朝后一靠,张开双臂,胳膊发出了“嘎嘣嘣”的骨节声动,“十年了,十年了啊……十年前的今天,正是咱取了湫水,返回乐州城的……”
兄弟们顿时恍然大悟,又忽地感慨不已……
陈叫山也叹了一口气,俯身从田坎上拣了一节稻草,缠绕在手指上,而后,将稻草紧紧攥在了手心里,“是啊,十年了,眨一下眼的工夫……”
志荣走了过来,站在陈叫山身前,“爹,啥是湫水?是王勃在《滕王阁序》写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秋水吗?”
一帮取湫的老兄弟们,全都开怀大笑了。
陈叫山吸了下鼻子,蹲下来,父子的脑袋,便就齐平了,“志荣,这个湫水呢,就是浇灌庄稼的水,有它,庄稼就不会旱死了……”
志荣显然不信陈叫山的话,摇了摇头,陈叫山刚要再开口进一步解释,志荣却伸出手,一下捂住了陈叫山的嘴巴,“爹,你不用说了!有些事儿,我长大了就会晓得的。这是你经常说的,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陈叫山忍俊不禁地笑,志荣便被陈叫山的胡子扎了手,猛一抽,“爹,你该刮一刮胡子了……”
“哦,是吗?”陈叫山拧身在汽车观后镜上看,看见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两个多月前,日本人在北平卢沟桥挑起事端,中日战争,就此爆发……
两个多月以来,陈叫山时常愤慨,却又时常无奈,日子一天天地过,懒于自我仪容修整了……
志凯领着志雁,捧了一小捧的秕谷,来到了陈叫山跟前,志雁笑得辫子乱颤,手心里的秕谷也洒掉了一些,志凯便俯身去捡……
志凯将秕谷高高举起,“爹,明年的时候,我回乐州去,我也去田里收谷子……”
志雁便跟着起哄,“我也去,我也去……”
陈叫山将志雁一下抱了起来,“嗯,到时候我们都回去……”
志胜在田里踢打一阵,闹得一头汗水,用袖子连续地擦了擦汗水,走了过来,忽然问了陈叫山一个严肃问题,“爹,如果日本人打过来了,我们怎么办?这儿的谷子,会不会被日本人收了去?我们会不会没吃的了?”
志雁被陈叫山高高抱着,听了志胜的话,便奶声奶气地说,“这么大的地方哩,他们收不完的……”
“怎么办?打就是了!”志凯显然对弟弟问的问题,感到不屑。
一直没说话,只是思考着的志荣,终于也参与了话题,“我听娘说过,北平远着哩,不等日本人过来,我们就打过去!”
陈叫山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四个孩子,究竟哪一个最像自己呢?
志凯似乎有自己的豪气和果断,又有禾巧的沉稳持重。
志胜似乎有习武的天分,可以考虑将十二秘辛拳逐渐地传授于他。
志荣呢,志荣有些文气,爱琢磨问题,这也得亏芸凤常常教育于他。
志雁,小家伙充满理想主义的,嗯,这一点似乎像她娘:秋云在嫁给自己之前,一直坚信着,守候着,一直等到了自己……
陈叫山忽然间明白了:原来,人,就像一块豆腐几面切,呈现出不同的面来。四个小宝贝,就是自己的四个面吧!
第682章 军需告急
每天晚上,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陈叫山都选择留在家里,翻一翻报纸,看几页书。
数年以来,雷打不动!
为此,一些大大小小无关痛痒的饭局,常被陈叫山以“忙”为由,全都推掉!
在陈叫山以为:身子忙时,心或许是闲的,而身子闲下来时,心就必须忙着。
处身于商界,立足于江湖,理应有鹰的翱翔高度,狼的灵敏嗅觉,而完善这一切,读书看报,关注时事,是必不可少的!
陈叫山坐在沙发上,顺手抽来一张报纸,一眼瞥见头版文章《胜固欣然败亦喜——****于邹城勇抗日寇》,文章说:邹城一战,****伤亡惨重,虽败了,但****也让日本遭受了沉重打击!
“好啊,好……”
陈叫山激动得手腕抖了起来,从雪茄盒里摸出一支雪茄来,几番擦火柴,都没有擦着,索性指头一夹,将雪茄折为两截,“打得好,打得好!提国人之士气……”
没有人分享陈叫山的激动与喜悦,芸凤在指导志荣和志胜习字,志凯独自一人在读书,秋云在教志雁绞窗花……
“叮呤呤呤呤……”
几案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陈叫山身子侧靠过去,抓起了听筒……
“叫山,是我……志凯他最近还好吗?”
原来是禾巧打来的。
“嗯,都挺好的!能吃饭,爱读书,也能照顾弟弟妹妹,就是稍稍有些闷,兴许是想你哩……要不,我让他过来跟你说几句?”
“不了,不了……”禾巧听说志凯想她,便晓得:越是如此,越不该跟他通话了。男娃娃就该坚定一些,多些磨砺,不能让想娘的心思,影响了他的读书学习。
“对了,家里都还吧?秋云说过阵子要回乐州去……”
“都挺好的!前几天,娘找郑先生给你求了一签,说你最近可能遇小人呢,你得多当些心……”
陈叫山淡淡一笑,“好的,我晓得了……对了,过几天就是爹的祭日了,我最近要动身去趟上海,所以……”
“你忙你的……”禾巧适时地打断了陈叫山的话,“秉儒兄弟和海明老哥他们,这几天都在提说这事儿了,你尽管忙你的……”
“禾巧,辛苦你了……”
听筒里有一阵短暂静寂,末了,传来笑声,“没啥。”
“嫂子给孩子们做了四身冬袄,前阵子让船队捎过去了,上面都贴了字的,你到时候让芸凤注意收一下……”禾巧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吴先生带着嘉中和静怡去了延安了,昨个走的,静怡的孩子缺奶水,你让青林他们这趟回来,带些炼乳……”
这时,志凯忽然走了进来,“是我娘吗?娘,娘……”
禾巧在听筒里已经听见了志凯的声音,咬咬嘴唇,一下将电话挂掉了!
“来,跟你娘说两句……”陈叫山起身,将话筒递向志凯,志凯满心欢喜地接过了,放在耳朵上一听,里面却是“嘟嘟”声……
陈叫山明白了禾巧的心思,便摸摸志凯的后脑勺,“好了,去睡吧!改天我让人把电话好好拾掇一下……”
志凯耷拉着脑袋出去了,芸凤走了进来,与志凯擦肩而过,而后,带上房门,便说,“你哄小孩子干吗呀?你就让他跟禾巧说几句话,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