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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哈哈的氛围里,为个芝麻粒大的事儿,争个脸红脖子粗,那就是没趣了……
笑归笑,闹归闹,但男男女女在一起了,不能口出淫言荡语,更不能举止轻佻,浪荡无羁,动手动脚,捏捏摸摸的。人们传递情感情绪的,唯有歌声,以歌传情……
在众多禁忌讲究中,最最重要一条,便是“赛歌会,赛歌会,上游下游船开会……宁要船等小半天,不使桥下灵气穿……听歌候船好兆头,一年财源滚滚流……”
无论你大小船队,跑上水,跑下水,遇上三月十二了,歌会不散,船队就听歌等候,不可从吊桥下硬闯!一闯,就把男儿坡、女儿梁之间凝合的灵气,冲穿没了,把敢子、秋云的神灵颂愿,亵渎玷污了。于两岸人民不好,于船队自己,也不好……
“陈帮主,你们这么大的船队,在这儿听歌候船,这么些年,我还是头回遇见哩……”一位叫通山的跑事老汉说,“你瞧今儿这雨,多好,湿湿的,有润气,又不淋人……这就预兆着,陈帮主你们这买卖,恰是财源更比江水长啊!哈哈哈哈哈……”
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看见通山老汉哈哈大笑,笑得胡子在胸前一长一短地抖,便用手去抓胡子,疼得通山老汉直吸凉气,却不恼,顺势就还击,伸手去那男娃娃的裤裆里抓捏,“你这崽娃,你抓我胡子,我抓你雀雀……”
旁边两个扎着辣椒辫的女娃娃,便一下转过头去,用手捂了脸,连连说,“通山爷爷,羞死了,羞死了,你净说难听话哩……”
陈叫山看着这一幕,也笑个不停,眼见那男娃娃的裤子,被通山老汉快扯下来了,便将胖娃娃一下抱了起来,“走喽,我抱你上去……”
。。。
第527章 姑娘丢鞋
上了女儿梁,一面岩坡,横横挡住了江面,挡住了吊桥,陈叫山侧首看去,女儿梁一侧缓坡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每个人脸上皆挂着笑,每个人皆穿着干干净净的新衣服,后生们聚一大伙,折了草茎,玩着“比草”游戏,或是在石头上比着扳手腕;姑娘们聚了一大伙,采了花儿在手,你给我头上别,我在你头上插,谈论着谁的裙子好看,谁的衣裳花,并暗暗地指指点点着,目光朝那些后生瞥去……
货郎担们和小推车贩子们,用油布搭起了棚子,手里摇着拨浪鼓、铃铛串儿,叫卖着各种吃食、玩具,“又酥又脆的麻花嘞,天明刚炸好,吃着正是好哩……”,“煮胡豆哟,煮胡豆哟,老汤的煮胡豆哟……”,“又酸又甜的红樱桃喔,过来尝过来瞧,不甜不要一个子儿……”
老妇们三五人一聚,后生堆里瞅几眼,姑娘堆里瞥几下,低头低语一阵,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忽而又掩口噤了声,惟恐别人晓得了她们的话题笑料……
类如通山老汉这般的热心肠人,充当着跑事的角色,在衣裳颜色各异的人群中间,他们都穿着白色衣服,以便人们一眼都能认出,有事便去找他们。
娃娃们最乐呵,在山坡上跑圈圈,你追我,我撵你,好不容易逮着了,哈哈哈大笑着,也不管下雨的地湿,一下滚在地上,翻转着笑闹。伸手掐了一支蒲公英,“噗”地一吹,许多的娃娃便去追赶那飘飞絮絮的蒲公英了……
走到吊桥口,视线越过来时的芭蕉林,陈叫山忽然便感到了一种豪迈,在胸膛里一下又一下地冲着着,回旋着……
远山如黛,江水碧蓝,雨雾蒙蒙,水波如镜,两岸春草萌萌,时有白鹭盘旋绕飞,如诗如画……
两家船队六十余艘大小船只,一并儿停泊右岸,酱赤色的船板,舱蓬上覆盖着的黑色油布,新造鸭艄子的红椿木底纹,那些留守在船上的兄弟们,其各色,各形,各影,全都糅杂在江中,一条大江,便被褐、黑、红、灰、蓝的一长绺色带,生生切割了,一分为二……
水烟里,江面似被万万千千的小针,在一下下地戳扎,江面铺展的光影渐变忽闪的画布上,便一下下地收了缩了,没有水泡,却有微微粼纹……
“老伯,方才我听见桥上在唱歌哩,现在咋不唱了?”陈叫山回过身来,问通山老汉,“赛歌会是已经开始了,还是没开始哩?”
“咳……”通山老汉笑着摆摆手,“那是后生姑娘们练嗓子哩,见你们船队过来了,怕羞了,这不,又都缩回去了……陈帮主,你也甭急着听,祭完山神,好歌听不完,让你耳朵起茧子哩……”
右岸祭的是女儿梁山神秋云,左岸便祭男儿坡山神敢子,两山之间的吊桥上,插着花花草草,桥之正中,绑着一条红绳。
依当地的风俗是,两岸祭拜完毕后,由两岸德高望重的老者,走到吊桥当中去,一人解一头,将红绳去掉,赛歌会就正式开始了……
侯今春看着满山满坡的人群,又抬眼看对岸,亦是黑压压的人头,不禁感慨着,“哎呀,以往过这男儿坡、女儿梁,光晓得有赛歌会哩,都错过了!这还真是不简单啊……”
王墩便接了话说,“以后咱数着日子,年年都来这儿,你瞧这热闹的,我多少年没见过这场面了……”
江五一巴掌扇在王墩后脑勺上,“你娃净说些冷话,为了看皙气女女,跑早了日子,岂不是要停船候着,跑晚了,岂不是要插上翅膀往过来赶?”
“今年我们是赶巧啊……”赵秋风在一旁感慨着说,“依照往年情形,桃花水稍稍晚一些,到了这男儿坡女儿梁,三月十二早就过了……”
万青林笑着朝陈叫山说,“大哥,你今年头回跑船,不早不迟,正巧赶上这么大阵仗的赛歌会,真是大好兆头啊!我们都跟着沾光沾福呢!”
“嘿……”陈叫山将手搭在万青林肩膀上,“青林,话可不敢这么说,都是兄弟们抬举,兄弟辛苦出力……”
众人说话间,通山老汉领来了好几个当地德高望重的老者,皆朝陈叫山拱手以礼,陈叫山逐个地弯腰抱拳,还了礼数……
“陈帮主,今年赛歌会人最多,赶巧又遇上了陈帮主你们这么大的船队,兆头好得很呀!我们寻思着,今年这破红庆桥,就由你来司仪吧!”
所谓破红庆桥”,便是指两岸祭拜完毕后,选派两人到吊桥中间去,解了红绳,宣布赛歌会开始!
“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陈叫山笑着连连摇头,“赛歌会乃是你们当地的喜庆大事,理应由德高望重者去破红庆桥嘛,我陈叫山赶巧经过,何德何能,怎敢担此司仪大任?”
“陈帮主,你莫推脱了……你不辞辛劳,历经艰险去取湫,解了年馑之苦,使庄稼有收成,万民有盼头,如论德高,谁个比你德高?你大败日本第一高手,扬我中华威武,人尽皆知,众口传扬,如论望重,哪个又比你望重?”
“陈帮主,安排不如偶逢,尽缘不如随缘,你们早一天过,晚一天过,就错过了这三月十二……”
“对啊对啊,今儿赶巧赶上了,陈帮主你就应承了嘛,我们女儿梁的人,从今往后写三月十二赛歌会志,有你陈帮主亲自破红庆桥这一笔,得是多大的荣幸……”
陈叫山还想推拒,却见围过来的乡亲们越来越多了,年轻后生嘻嘻哈哈地笑闹着,说要陈叫山破红庆桥完毕,抽空再教他们几路拳脚;姑娘们面对陈叫山和一众船队兄弟,想近前,又不好意思近前,后面的姑娘暗暗地胳膊肘顶,前面的姑娘被顶得离陈叫山太近了,就又用脊背朝后靠,后面的姑娘嘻嘻嘻地笑,再顶,有的姑娘鞋子便被踩掉了,连忙去拔鞋子……
最前头的一位姑娘,生着一对水莹溜溜的大眼睛,扎着一条黑油亮亮的独辫子,穿着红底白小花的对襟褂子,青蓝长裤,裤脚绣着亭亭两稚花,蜿蜒至膝盖处,红色黑筋团球绣花鞋,干净的白袜,如雪如脂……
这位大眼睛姑娘,身子朝后一靠一靠,红着脸连喊,“推啥,推啥呀?”,腰身扭转,纤纤若柳,脊背一靠,胸前那饱满紧束的波峰,便随之微微颤,似那万枝千叶间,挂着的两颗蜜桃,悠悠摇拽,迎风而闪……
船队一众兄弟,在江上跑船,枯燥乏味得很,如今看见这一群花枝招展,缤纷亮眼的皙气姑娘,兄弟们的那眼光,便就放肆了,无遮无拦了,直直地,齐齐地扫视了去……
大眼睛姑娘读懂了男人们的眼光,意识到自己胸前的状况,脸越发红了,连忙低了头去,身子也不再靠那么厉害了……
这一低头,后面的姑娘一顶一冲,便有人把这大眼睛姑娘的一只绣花鞋踩掉了,姑娘两手拽着旁边人的袖子、衣襟,单脚跳着,胸前愈是浪涛滚滚,无限风光在险峰……
大眼睛姑娘刚要弯腰去拣那只鞋子,后面两个姑娘使坏,拿脚猛一踢,那红色黑筋团球绣花鞋,便飞过来,轻轻打在陈叫山腿上,一弹,落在了陈叫山脚前……
陈叫山和跑事老汉们说破红庆桥的事儿,架不住跑事老汉们的央求,船队兄弟们的怂恿,答应了下来,正在询问破红庆桥的细节,忽然感到小腿上微微一痒,一低头,看见了落在了脚前的绣花鞋,再一抬头,朝姑娘群看去,两道目光,正正与那大眼睛姑娘羞涩、迷离、奈何、无助,近于哀怨和央求的目光相遇了……
大眼睛姑娘晓得自己不能再单脚跳,这一蹦一蹦地跳过来拣鞋子,男人们的眼光,得多么强烈而直接,在自己胸前扫视啊!若是夜里回了家,脱下那红底白小花的褂子,用手一抖,怕满地都是数不清的眼珠子呢!
陈叫山弯腰拣起那只绣花鞋,上前几步,走到大眼睛姑娘跟前,伸出手臂,递出鞋子,“给”
大眼睛姑娘低一下头,脸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红了,双手伸过来,接了鞋子,冲陈叫山浅浅一笑,算是谢过……
大眼睛姑娘蹲下身去,整个人蜷缩起来,白色的袜子,尽量地缩在裤管里,生怕在众人目光中,亮了自己的脚,慢慢地穿好了鞋子……
“陈帮主,你先过去到女儿庙上香,我们几个到对岸去说说,等一会儿,你得再到对岸儿郎殿去祭祭……”通山老汉说着话,转身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大声喊,“陈帮主给咱们破红庆桥哩,今儿把你们藏心窝窝的好歌,都拿出来唱……”
“好好好好好……”
“陈帮主陈帮主……”
乡亲们欢呼了起来,陈叫山冲乡亲们连连拱手,好些个小娃娃,倒是不怕生,偷偷跑过来,在陈叫山衣襟上、袖子上、裤腿上扯一下,待陈叫山转过来看时,他们又笑着跑远了……
。。。
第528章 挑选女婿
在几位跑事老者的引领下,在船队众兄弟的陪同下,在女儿梁的男男女女簇拥下,陈叫山向半山腰的女儿庙走去。
一路走着,陈叫山向跑事老者问许多问题:为何赛歌会是定在了三月十二这一天?倘若这一天遇到了恶劣天气,是否会改期举行赛歌会?
万青林也随之问了:赛歌会上的后生和姑娘,互相对上了眼,而双方父母不同意此门亲事,又当如何?
侯今春问的问题,有些直接,有些冷:现在凌江两岸的男儿坡和女儿梁,还会因为争端干仗吗?
而赵秋风问的问题,是关于那吊桥的:吊桥是何年所建?遇到跑上水的船只,需要竖桅挂帆,吊桥不够高,船过不去咋办?
几位跑事老者,逐一地给予了回答
在古老的传说中,三月十二这一天,敢子和秋云相约泛舟而去……
起初,天晴日朗,惠风和畅,江上波平浪柔,敢子和秋云乘船顺流,敢子吹奏着竹笛,秋云唱歌和之。
笛音悠悠,歌声袅袅中,白鹤在他们上空盘旋,拍翅,伸颈,上下欢舞,似在应伴。两岸山中的猿猴,跃上树尖,争相眺望探看。深草中的麋鹿,麂子,白兔,纷纷跑到了江岸边,嘴里皆衔着各色花儿,投放入江,任花瓣花茎,随舟而荡……
江面上花瓣颤悠,起伏漂漂,起先山中那些被百兽折摘的花木,重又绽放,似乎春天重新来过一般!尤其是那些因两岸起争端,发生斗争而死去的亡者坟前,更是繁花锦绣,朵朵灿灿……
江里的红鲤,泛至水面,摆尾拧鳍,甚至竞相跳跃出水,碧波金鳞,交相辉映……
那时,敢子的笛音,秋云的歌声,以及两岸发生的一系列异事,震惊了两岸的人!而当人们知晓敢子和秋云泛舟而去时,人们错愕。茫然、不解地站立江岸时,忽见江中腾起一条黑蛟,在浪中一个拧翻,水花扑天高,一个摆尾,劈波斩浪,打翻了小船……
由此,后人择三月十二这一天,定为赛歌会,是对敢子和秋云的无限追思,是对两岸过往敌意和仇视的追悔,是对所有美好意象的憧憬……
据传,每年三月十二这一天,在男儿坡和女儿梁,只要人们静下心来听,江面上的水鸟鸣啾间,隐约可以听见敢子的笛音,秋云的歌声……
至于说赛歌会遇到恶劣天气,人们是不会在意的,歌照唱,香照敬,一年就这么一天,无论怎样的天气,人们都不会改期。
比如天降大雨,顶多是那些行动不便的病弱者,不来参加罢了,一般的人,都会如约而至。甚至,大雨,大风,冰雹,大太阳等等天气里,对于唱歌相亲的后生姑娘们而言,反倒平添了几分别样意趣,日后想起,更多韵味,记忆尤深!
再者,三月十二,是为暮春时节,天气再怪异,再极端,也怪不到哪里去。
通常情形下,但凡是在赛歌会这一天,通过唱歌传情,和了眼缘的男女,首先,他们自身很珍视这样的缘分,认为这是山神敢子和秋云,冥冥之中的托付和惟愿,理应顺和,不可违逆!
至于他们的父母亲友,也会尊重他们的选择,不会旁逸斜枝地横加干涉!
他们到了嫁娶之时,都是到女儿庙和儿郎殿去敬香,抽签打卦,择取良辰吉日……
如今,两岸之间,相互通婚,亲戚往来,枝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有一些小小争端,逢着过江走亲戚了,一杯酒,一盏茶,敞开来说了,也便平复了去,亦不至于发展至争斗了。
早年间,赛歌会都是划船荡舟,在江上往来,但终究不便,摆渡的人,在这一天最为辛苦!
因此,每遇赛歌会,都是两岸跑事者,相互约定,定下摆渡客,要么,就是两岸轮流,今年男儿坡摆渡,明年就女儿梁摆渡……
一道凌江,划开两岸,无论是人们走亲戚,做买卖,终究是有诸多不便!遇上凌江涨水了,摆渡客不敢操蒿摆舟,比方遇上一岸的媳妇生了娃娃,娘家人在对岸,要喝满月酒了,干瞪眼地错过时日哩!
十年前的三月十二,两岸经过商议,在男儿坡和女儿梁之间,架一座吊桥,方便往来。
可是,考虑到江上有船只来往,上水下水地跑,吊桥必须建得够高,那就必须在男儿坡和女儿梁的岩峰上部,凿石钻拉铁索,说起来容易,干起来可就难了!
单是选择架桥具体点位,掏凿岩壁上的石孔,就反反复复弄了小半年,后又打造铁锁套环,拉引,对接,伐木制板,铺设,又耗去了大半年……
因而,这吊桥自建成至现在,整整九年有余!
若遇大船跑上水,需要竖桅挂帆,途径吊桥,桅帆太高过不去时,都是卸了桅帆,生生靠纤夫拉渡过去。
当然,大多数情形下,一般的舟楫之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