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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只顾着嗑瓜子,脚腕一下下地抖转,忽而一笑,“我说各位,肥肉是好吃哩,可太大了,我这小胃口小嘴巴的,也吃不了啊……”
“哼……”吴蛮子冷笑一声,心下嘀咕着:癞蛤蟆支床腿,总有你支不下去的时候!陈叫山,你这人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转拐拐还厚,这时候,亏你还能笑的出来?今儿这事儿,我要你哭哩……
“当然了,我也晓得,你们两个船队,拢共六十来艘船……”胡老爷手指头在袖管里一下下地捏着,弹着,弹琵琶一般,“所运货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一下子吃这么多货,也确实是够呛!可是……”
“可是怎样?”侯今春终于忍不住了,“霍”地站起身来,打断了胡老爷的话,将胸膛拍得“啪啪”响,“你们总不至于,把我这一百来斤,一枪给嘣了吧?”
陈叫山终于将一把瓜子嗑完了,拍拍两手,扯扯侯今春的袖子,要侯今春坐下,稍安勿躁……
“做买卖,讲的是个和气生财,我如何能干那刀刀枪枪的匪人所为?”胡老爷长吁一口气,将袖子一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噗”地吐了一片茶叶,眼帘一抬,“既然你们吃不下货,我们也不能硬在这儿耗,耗到明儿早上去,还是老样儿……”
胡老爷略略一顿,看着陈叫山说,“我看这样:第一,你们在金安城摆三桌酒席,请来金安城各路头面人物,当着众人的面,向我胡家认个错,就说你们初闯江湖,不懂规矩,这回的事儿,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第二,以后在凌江上跑船,遇见我胡家船队,遇顺风先让我们,遇激浪你们前头引路。到了码头,我们先泊靠,你们后泊靠。遇到交货,我们先交,待我们交完了,你们才能交!上水遭搁浅,需要拉纤,你们必须帮着出力。说句不吉利的话,遇到洗货了,你们也必须帮着捞货……”
听到这里,万青林将手在茶几上一按,想要站起,却被陈叫山一按,又按下去了……
“还有”胡老爷说完了,吴蛮子却又接上了话,“你们在酒楼摆酒席时,当着金安城各路头面人,必须说明一点:你陈叫山跟我比武,之所以胜,是因为你使用了暗器,所以我才……”
“吴蛮子!”侯今春肺都气炸了,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将茶杯、瓜子盘,全部拍翻,“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给脸不要脸是吧?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号不要脸到家的……”
“你骂谁?”吴蛮子一跃而起,从后腰摸出手枪,一步冲上去,将枪口对准了侯今春的脑门,“侯今春,你给老子跪下来磕仨响头,老子饶你不死!”
“狂什么?”万青林和赵秋风也站了起来,双双拔出了枪,指向吴蛮子,万青林冷冷地说,“我们的枪就不是枪?”
胡老爷响亮地咳嗽了一声,客厅外呼啦啦一下冲进来十几个家丁,个个手里端着长枪,一下涌过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陈叫山、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
陈叫山依旧坐着,双腿依旧架作三角形,挠了挠前额,嘿嘿一笑,“胡老爷,你方才还说,不屑于那刀刀枪枪的匪人所为,现在这是干吗呢?”
胡老爷冷笑一声,将头偏了过去,对于陈叫山的质问,不予理睬!
“好了好了,都坐下,坐下坐下……”陈叫山站起身来,将万青林和赵秋风的胳膊按了下去,并把侯今春也拉到椅子上坐了,最后,自己才坐下,“芝麻大点儿事儿,动刀动枪的,值当吗?”
“陈叫山,比武你愿意,赌货你愿意,临到头了,货货你不接,我家老爷说的条件,你也不表态,你想干什么?”货栈掌柜一脸阴沉,“你当我胡家是喝茶谝闲传的地方,嘴巴上过完瘾了,一拍屁股就走了?哼……”
“我告诉你们,要么你们全部接货,要么,就答应我们的条件,一条不能落下……”吴蛮子深吸一口气,将手枪朝上一举,大喝,“否则,你们休想走出货栈大门!”
“是么?我还正想出去走一走呢!”陈叫山淡淡地说。
“哼……那你就走走试试看……”吴蛮子将袖子朝上又挽了挽,冷笑着说,“我看你陈叫山腿脚快,还是我子弹快……”
“哈哈哈哈哈……”陈叫山忽地大笑了起来,笑声如雷,中气足足,猛然一笑,将那十几个执枪的家丁,也吓得浑身一哆嗦……
陈叫山捏了捏鼻子,拱手抱拳,冲众人绕了一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吴帮主,是我把话没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胡老爷原本已经将枣核一般的脑袋,扭到一边去了,听到陈叫山这般说,感觉不可一世的陈叫山,现在终于也说起了“误会误会“这般的软话,这般的囫囵话,光墙上抹稀泥的话……
陈叫山,你不是很硬气么?
陈叫山,你不是能耐大过天么?
胡老爷冷笑一声,脸上的鄙夷神色,似乎要把陈叫山看低到尘埃里去……
“吴帮主,我想问问,你们船队,啥时候开航跑船啊?”对于胡老爷的鄙夷眼神,陈叫山置若罔闻,淡淡地问。
“天晴就跑,关你什么事儿?”吴蛮子没好气地说。
“胡老爷,我还想问问,你们胡家家大业大,除了这家货栈,其余还有好几处货栈吧?”陈叫山又语气平平地问胡老爷。
“这儿是最大的一家,别的地方,还有五家!”胡老爷眼睛眯着,眼中的鄙夷之光愈亮……
“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再到那五家货栈去看看?”陈叫山说。
“陈叫山,你是不是被枪吓出毛病了?脑瓜子不灵光了?说起胡话来了?”吴蛮子一连反问了几句,而后说,“你以为我胡家货栈是饭馆青楼啊?你说逛就逛?”
“不不不……”陈叫山连连摆手,一连说了好多个不,“你们都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这家货栈的货,还是太少了些,把你们胡家另外五家货栈的货,还有你们船队跑船的货,全都卖给我!既然要吃肉,那我就美美吃一顿,就这么一丁点货,还不够我陈叫山塞牙缝呢……”
所有人都惊了陈叫山不会是疯了吧?
“我陈叫山说话,向来吃碰一声响,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陈叫山嘿嘿一笑,“不过,咱之前可都说好的,全都五折喔……”
。。。
第516章 人人傻眼
陈叫山这一番话,非但没有令胡老爷和吴蛮子、胡管家、货栈掌柜,以及那一伙持枪的家丁,感到惊异,反而是,所有人都觉着:陈叫山到了这九十九节的特殊时刻,不得已,说了大话而已!
但是,万青林和赵秋风,却实实感到惊异无比了……
不因陈叫山话语本身而惊异,不因陈叫山那说话的神态而惊异,惊异的是:在如今这一特殊时刻,如此地说话,真能解了困么?倘是激怒了胡家人,又当如何收场?
而侯今春,则感到不解陈叫山要将胡家所有的货物,全都接了,值当吗?
除了陈叫山自己,胡家货栈客厅其余所有人,都觉着陈叫山乃异数了……
“胡老爷,我的意思,你听明白没有?”
陈叫山脸上的笑容,随着话语,渐而消失尽了,剩下的,是阴沉,是一种因无畏,而产生出来的傲然、自若、发狠……
“哈哈哈哈哈……”
胡老爷畅怀大笑起来,笑音高飞至屋顶,传荡下来,撒得客厅每个角落,皆是笑声,笑得眼泪和眼屎,相互浸淫了,得须袖子去擦了……
“陈叫山啊陈叫山,好歹说,咱们也都是体面人,也都是明白人,不能说那些掉面儿的话,不能犯糊涂……当然,咱也别想着,靠嘴把式,把谁谁糊住了,吓住了,镇住了,那都没用……”
胡老爷边大笑边说,低着头笑,说到末了,头低了,手却扬了,连连地摆,笑得衣衫抖抖……
“胡老爷”陈叫山一声断喝,“不是我想糊你,想吓你,想镇你,是我依照赌约,吃你胡家的所有货物,千真万确!”
“凭什么?你凭什么?”胡管家将袖子一甩,像戏台上的角儿一般,冷笑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把你们船队的所有货,所有人,全都卖了换成钱,连我胡家货物的一半都买不到……”
“是么?”陈叫山牙根一咬一咬,太阳穴随之一凸一凸,末了,放弃了这种发狠表情,换作一种平静,“那我要说:把你胡家所有货,所有人,都加起来,算出一个价,我陈叫山全都买了,手里尚有余钱,你信不信呢?”
“陈叫山,这儿不是嘴巴较劲的地方……”货栈掌柜半带笑容半带怒地说,“你也别说那么多大虚话了,买这买那的……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能把我这货栈的货,用现钱买下,从今往后,我跟着你姓陈……”
“哦,那敢问你贵姓?”陈叫山问。;: 。
“鄙人姓王……”货栈掌柜眼睛斜看向上,不屑着说……
“姓王好,姓王好啊……”陈叫山打趣着说,“亏得你说是随我姓陈,没有说你的王姓打个颠倒……”
陈叫山这打趣的话语,轻松的语气,自若淡然的气度,忽而使客厅里的氛围,慢慢地转变了……
人们似乎隐隐感觉出:陈叫山,不像是在说大话……
“陈掌柜,我现在都可以喊你陈掌柜了……”陈叫山嘴角一弯,“货单呢?你把货单总总,总好了,现在就可以派人往码头送货,一到码头,我就给你结现钱!”
侯今春无法淡定了,凑到陈叫山耳边,低声说,“帮主,还真买货啊?”
陈叫山淡淡一笑,并未说话,在侯今春胳膊上捏了捏,示意着:淡定,淡定,保持淡定……
兴许是侯今春这咬耳朵的动作,加重了人们对陈叫山话语真实性的质疑,起先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胡老爷,忽而眼神沉定了下来,又笑了起来,“陈帮主,库房那么多货物,你也都看到了的,搬出搬进,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啊……我们忙乎半天,到了码头,你再拿不出现钱……”
“老爷,他拿个屁钱,是想趁机溜之大吉哩……”未等陈叫山接话,吴蛮子便抢着说,“陈叫山,搞清楚,在金安地界,可不是你想溜就能溜的!”
“嘿……我现在还怕你胡家人溜了呢!”陈叫山反唇相讥,而后说,“这样吧,你们现在跟我一起去码头,见了钱,你们再回来搬货,怎么样?”
万青林听着陈叫山的话,看着陈叫山的表情,感觉陈叫山不是在说大话,便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状……
在黄叶铺时,陈叫山孤身闯王宅,使得隆江商行换了新老大。
独角龙王盛川在账房钱库里开枪自杀,钱库里那么多钱,陈叫山似乎并不以为奇,丝毫没有那种近于贪婪的神游之色。
朱万胜当了隆江商行的老大,为示心意,特地拿出大洋,要酬谢陈叫山,陈叫山不为所动,只说了句,“从此以后,凌江上再无江匪,便是对我最大的馈赠……”
面对钱,陈叫山那般淡定,犹若视金钱如粪土一般!
是因为陈叫山本身就很有钱吗?
“王掌柜,那你就算算总价吧……”胡老爷冲王掌柜说着话,眼睛却看向陈叫山,那眼神分明在说:我倒要看看,你陈叫山嘴硬话大,到头来,如何收场?
王掌柜拿过货物详单,摊开了,瞥一眼货单,拨一下算盘,“噼哩啪啦,噼哩啪啦……”一阵响……最后,取笔蘸墨,在最后一张货物详单的左下方空白处,写上了货物总价,取货栈印章盖了,并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陈帮主,给”王掌柜将货物详单和算盘,一并递向陈叫山,“你依五折价算算,看有没有错?”
陈叫山接过货物详单,只将最后一张上的印章和手印,瞥了一眼,便说,“成,没错,那咱现在就去码头?”
“好,走”
“请……
“请……”
胡老爷叫来一辆马车,同胡管家、王掌柜坐了上去,吴蛮子则骑着马,领着几十号人,像是羁押犯人一般,押着陈叫山、侯今春、万青林、赵秋风,朝码头走去……
刚拐过街角,等候多时的一大伙船队兄弟,哗啦啦涌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陈叫山只说一句,“走,回码头……”
众人浩浩荡荡地朝码头走,此时已近黄昏,街上的人非常多,人们侧首看着这人数众多的庞大队伍,有猜测,有疑惑,纷纷议论着……
到了码头,两家船队的兄弟,全都涌到了岸上,以为出了啥大事儿,又要惊天动地地干一仗,人人显出严阵以待的神情……
陈叫山站住脚步,转身,冲胡老爷一拱手,“诸位,稍待,我马上取钱过来……”
陈叫山领着几个兄弟,上了一艘鸭艄子,进入舱蓬里……
“把这箱子撬开!”陈叫山一把扯掉木箱上的封条,吩咐着兄弟们。
这是满满一大箱金条,兄弟们用钢钎撬开封口的铁条,顿时,金光熠熠,将整个货船舱蓬,映得灿灿一片……
“帮主,你跟胡家人谈了些啥?“鹏天问,“咱要给他们钱吗?”
陈叫山摇摇头,“就是让他们开开眼……”
胡老爷站在码头上,看见江上六十多艘大小船只,眼睛微微眯着,心中不禁在嘀咕:陈叫山所说的话,当真是真话么?
思虑间,胡老爷看见陈叫山领着十几个船队兄弟,抬了四个大木箱,颤颤悠悠地在搭板上走着,上了岸,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
每一个抬木箱的人,都脸憋得通红,胳膊上肌肉条条绷着,脖子上红筋暴突,似乎抬着很重的东西!
满满一整箱的金条,自然是不容易抬动的,所以,陈叫山特地将其分成了四份,找来另外三个货物木箱分装了……
“胡老爷,陈掌柜,你们过来点点,看够不够?”陈叫山用手指着地上的木箱,“我这人心粗,也不晓得钱多钱少是啥概念……”
陈叫山看似极为随意地用脚尖一挑,挑落了一个木箱的盖子……
胡老爷傻眼了,王掌柜傻眼了,胡管家傻眼了,吴蛮子傻眼了,所有跟随过来的胡家家丁、伙计,全都傻眼了……
天金条呀!
胡老爷脸上的肉,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紧接着,连续地跳……眼睛被金光乱溅的金条一闪,眼角的眼屎,似乎是更加多了,更加黏糊了,像胶糊住了眼睛,糊住了眼睑,糊住了眼睫毛似的,须一下下地眨巴,一下下地用袖子擦拭眼睛……
胡老爷仍然不相信眼前的一幕,瘦如竹节的手指,从袖管里伸了出来,颤颤巍巍,像一个中风病人一般,弯下腰去,从木箱里摸起一根金条……
灿灿亮亮的金条,如一截烧红的炭棒,烫着胡老爷的手……
胡老爷像是赌气,像是发狠,像是掩饰自己的尴尬,将金条放在嘴角,若吃甘蔗一般,狠狠地咬了一下……
“哎哟……”胡老爷疼得一声叫唤,连忙捂住了腮帮子……
“胡老爷,没把牙垫坏吧?”陈叫山笑问。
此时,王掌柜站立一旁,早已经呆若木鸡,傻了,痴了,愣了,失了魂了……
陈叫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王掌柜肩上,“陈掌柜,点点,算一算,看够不够数?”
胡老爷终究是胡老爷,晓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太过失态,一咬牙,便说,“走,回去搬货……”
“且慢“陈叫山伸手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