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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顿时陷入一阵沉默,薛静怡的眼泪便流下来了……
薛静怡听见电话那头,有爹和娘的争吵声,一连喊了几声,“爹,娘,你们不要吵了……”
“静怡,你在哪儿呢?”话筒里传来母亲的声音,“你还好吗?你啥时候回家啊?”
“娘……我……我挺好的……”薛静怡吸了下鼻子,抹了眼泪,“娘,我想托我爹给张督军打个电话,有个事儿要办……”
薛静怡将陈叫山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静怡的母亲便说,“好,好好,我回头给他说……”
电话忽然挂断了。
卢芸凤站在一旁,看见薛静怡流眼泪,料想事情办得并不顺利,叹了一口气,过来挽着薛静怡的胳膊,安慰着,“静怡,行了,我们把心尽到了,事情成不成,没关系……谢谢你,静怡。”
出了电话亭,丑娃将两块大洋,塞到了锥娃的手里,锥娃显得客气不已,“哎呀,你看,这也没说多一会儿……”说着,还是将钱装入口袋了……
回去的路上,七庆便问,“薛小姐,我们队长啥时候能出来?”
三旺见薛静怡脸上泪水尚未干,便知情况肯定不大好,便拽了拽七庆,七庆反应了过来,便手摸着后脑勺,又兀自地说,“电话这洋玩意儿,还真是好哩……”
电话这洋玩意儿,的确是个好东西,很多时候,带给人无尽方便,有时候,也会使人不快、懊恼……
张督军命人将中田静机他们押回督军府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烤着炭火,听几位小妾唱小曲儿,处置日本人的事儿,就全权交给秦效礼和杨秘书了。
六个日本人被关进了督军府东南角的兵区禁闭室,秦效礼此时酒劲已过,但内心的火气却未消!
陈叫山只是将手枪抵在自己太阳穴上,并未伤到自己一根头发丝,这就足令秦效礼感到大跌颜面。可现在呢,日本人居然在中国地盘上,将堂堂督军府的内卫排长,高高举着转手磨,差点摔一个驴啃泥,这口气,怎能消?
隔着禁闭室的铁门,秦效礼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冲里面大喊,“你们日本人不是螃蟹变的么,一直横着走路吗?横啊,继续横啊,到这儿来了,怎么不横了?”
中田静机站在禁闭室里,非但没有任何的慌乱和恐惧,反而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这里一摸,那里一看,听见秦效礼的喊声,回过头来,笑吟吟地说,“中国有句老话,叫作请神容易送神难,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秦效礼一脚踢在铁门上,转头怒吼,“来人,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神……”
杨秘书走了过来,趴在秦效礼耳边小声说,“秦排长,差不多就行啦……日本人真的不好惹的,咱今儿能把他们带过来,你的面子也就挣回来了,别太过,免得到时候……”
“哼……”秦效礼冷冷一笑,“我还就不相信了,到了中国地盘,我们还得看日本人的脸色不成?”
“秦排长,话不是这么说的……”杨秘书叹了一口气,小声说,“这就好两个庄寨,一个庄寨虽然大,但人心涣散,干仗能力就下降,另一个庄寨虽然小,但人家心齐,干仗能力强……这时日一长,大庄寨尽管还是大庄寨,但人家却不怵你了……”
“杨秘书,你怎么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秦效礼恨恨地说,“面子不是别人给的,全靠自己挣,威风不是说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杨秘书说话声小,但秦效礼说话声大,中田静机虽然只听见秦效礼的话,听不清杨秘书的话,但已然知道大许意思,便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中国人最爱讲面子,面子是什么?面子值多少钱?要我说,最大的面子,就是我你强,哈哈哈哈……”
“好说得好!”秦效礼一边伸手在杨秘书身上摸禁闭室的钥匙,一边冷冷地说,“那我今儿倒要看看,你们日本人到底强在哪儿?不给你们长点教训,你们还真就以为自己强得不得了?我呸……杨秘书,把钥匙给我,钥匙给我……”
“秦排长,别冲动,别冲动,冷静些……”杨秘书一边躲闪着,不让秦效礼摘钥匙,一边回头对几位士兵喊,“秦排长今儿累了,快扶秦排长回去歇息……”
两位士兵便过来帮着拉秦效礼,拉拉拽拽之下,秦效礼一下怒了,一把将一位士兵推倒在地,“反了天了吗?日本人就这么让你们害怕?日本人就这么不敢惹?你们能忍,我秦效礼忍不下去!都给我闪开,闪开……”
这时,韩督军走了进来,用脚使劲踢了踢兵房大门上的铁链……
“效礼,你今儿喝的有点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韩督军走过来,用手拍拍秦效礼的肩膀,“这边的破事儿,我来处理……”
韩督军何以亲自赶来,又意欲何为?
原来,韩督军刚在寝室里听小妾唱小曲儿,忽然寝室的电话响了起来,韩督军走过去,抓起话筒刚“喂”了一声,听筒里便出来一阵怒喝“喂个屁!你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日本人是烤熟的毛栗子,又烫手又扎手,你还揽过来,没虱子咬你逮虱子咬么?我把话给你点到这儿,信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韩督军连连说着好话,“那依将军的意思是……”
“意思个屁!赶紧把人放了,越快越好,不要等到脑袋搬家了,还想着再安回来……”
韩督军还想再说话,听筒里却传来一阵挂断声,如今这“嘟嘟嘟嘟嘟”的声音,在韩督军听来,犹如定时炸弹的报警音一般……
此际里,秦效礼当然不晓得韩督军接到了电话,便说,“督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
韩督军将手一扬,冲着士兵们喊,“耳朵里都塞大粪了么?让你们送秦排长回去,没听见啊?”
两位士兵走上前来,秦效礼伸手一挡,将头一低,叹了口气,“行了,我自己回去……”
秦效礼走远后,韩督军冲着禁闭室的铁门说,“老子不爱吃爆炒毛栗子,谁爱吃谁吃去……把门打开”
中田静机领着五个日本人,大摇大摆地朝外走去,快出兵房大门时,中田静机转过头来,冷冷地笑了一下……
第275章 监狱
天葵社的汽车,停在了督军府大门外,老韩看着中田静机一伙人上了汽车,冒了一股白烟,疾驰而去……
杨秘书料想秦效礼心情定然不好,便来找老韩,向老韩打问秦效礼的事情……
老韩向杨秘书说起了秦效礼替陈掌柜出头,结果被陈叫山以枪挟持的详细经过,喃喃着感慨,“韩督军这一发话,日本人放走了,秦排长这心里,肯定更堵了……”
杨秘书也唏嘘着,“是啊,是堵得慌!可是,日本人真是惹不得的,韩督军都没办法呀……”
老韩又向杨秘书说起了陈叫山的背景来,称乐州卢家也是颇有渊源的大户,而陈叫山在卢家,是极具地位的……
“秦排长打算怎么处置陈叫山?”杨秘书问。
老韩说,“让秦排长气最不顺的是,那个陈叫山根本不服人,硬气得很,就是一枪嘣了他,他也不带说一句软话的!我原先给秦排长建议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找个武功好的人,让陈叫山挨一顿饱打,跌一回面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秦排长好像也顾虑……”
老韩和杨秘书,都晓得秦效礼与青梅竹马的女女之唏嘘往事,也晓得陈掌柜的妹妹芳秀,曾对秦效礼的一片痴心,秦效礼对于芳秀之死的愧疚,通过帮助陈掌柜,以补偿其丧妹之痛的复杂心情……
杨秘书便说,“这事儿我理解秦排长,他的心思是,万一找来的人,再打不过陈叫山,那这面子就跌得更大了……”
老韩感慨着,“是啊,我回头一琢磨,是这么个理儿!”
“其实,秦排长不完全是怕跌自己的面子……”杨秘书幽幽地说,“他只是觉着,给陈掌柜帮忙出头,事情原本不难,结果却遇到了棘手的硬茬人……在陈叫山的问题上,秦排长是处理不好,就觉着自己在西京城的办事能力下降了似的……”
两人沉默了起来,不再说话,皆叹息着……
秦效礼当年在中原战场上,救了韩督军的命,韩督军视秦效礼为心腹,来到西京主政后,韩督军本着保护心腹的目的,让秦效礼不再带兵打仗,留在督军府里,做一个内卫排长,亦可谓用心良苦。
秦效礼当上内卫排长后,督军府内部的人,都晓得他是韩督军的心腹,非但不敢轻视,反而愈加敬重!但在督军府之外,总有个别人,以为秦效礼不过是个小小排长而已,时时处处地流露出轻看之意来。
时日一久,秦效礼觉得自己远离沙场,久疏战阵,日子过得倒是安逸了,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好了,不受四地辗转之苦了,但同时,又觉着,自己越来越不像个铁血军人,没了金戈铁马任秋风的狂野与快意,没了“醉卧沙场君莫笑”的酣畅,整个人便渐渐地变得阴郁了起来……
后来,遇到了芳秀的事儿,秦效礼陷入了矛盾纠结中,很长时间里,觉得自己存有心魔,希望度过此劫。
秦效礼去找韩督军,说自己希望重新披挂上阵,回到战场上去。韩督军一听,却笑着说,“怎么,有人不拿你这个排长当官看?要不这样,你来当个副督军怎么样?”见秦效礼不吭声,又说,“是咱这儿的厨子,弄的菜吃不惯,西京城的水喝不惯?”
秦效礼苦笑无语,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杨秘书低头沉思,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老韩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估计秦排长也会认可的……“
杨秘书说,西京的城东监狱,关着几千号犯人,那里面各色人等都有,一个城东监狱,便是一个独立江湖,便是一个小小世界。如果把陈叫山放到城东监狱去,他就算再能打,打了这个,又有那个不服,打败一个,还有无数个……
监狱是一个特殊的地方,不存在跌面不跌面的事儿,能打不能打,只要进了城东监狱,准有苦头吃!而且,犯人进监狱吃苦头,那是天经地义,司空见惯的事儿,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
如此一来,陈叫山就算是一头狼,就算再硬气,再有棱角,要不了多久,狼也会变成羊,气就软了,棱角也就没了……
老韩听到这里,便说,“方法倒是可行,可是……不知道秦排长会不会这么弄呢?还有,就算秦排长答应了,乐州卢家会不会因此而暗暗使力,万一事情出了变化,秦排长和韩督军,会不会怪罪咱们?”
杨秘书深吸一口气,“我这也只是建议而已,采纳不采纳,那是秦排长的事儿……至于说舆论风向,我觉着没啥问题,以枪挟持堂堂督军府的人,难道不够治罪么?难道不够进监狱么?”
杨秘书这么一说,老韩觉着倒也是,眼睛忽然一瞥,看见了自己床边摆放的那一双大棉靴子,想到了刘掌柜来探问时,打点出的银钱……便又说,“杨秘书,那你觉着,陈叫山关进去多长时间合适?三个月?一年?还是……”
杨秘书连连摆手,“关监狱,不是为了关而关,主要是既顺了秦排长的气,打消了秦排长的诸多顾虑,至于说时间嘛,那也是秦排长的事儿,我们就不消操心了……”
两人来到秦效礼的住所,将城东监狱的想法给秦效礼一说,秦效礼却并不吭声,在屋里走来走去,杨秘书和老韩站在一旁,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秦效礼到底在想什么……
“成,那就这么办!”秦效礼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杨秘书说,“杨秘书,城东监狱的赵大世,跟你相熟,那就由你代劳,操办此事吧!”
杨秘书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不过,要记住把陈叫山身上那股子傲劲儿给削没了,但不能闹出人命!这个你得向赵大世交代点拨一下……”秦效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老韩,“日本人啥时候走的?”
老韩一愣,便说,“走了好一阵子了……”
“好了,你们回去休息吧……”秦效礼挥了挥手,“我有些喝大了,头疼得很……”
第276章 文武
城东监狱大门前,一条煤渣大道延伸开去,道之两旁,有数十棵桶口粗的核桃树。
据监狱附近老庄户人家讲,此地建监狱之历史,可追溯至明朝正德年间,几百年风雨日月,拆旧补新,随光阴一起变改的,是监狱大门上的门匾,狱房窗户上的号牌,狱卒的衣饰、发型;而终不变改的,是阴霾下焦灼、绝望的眼眸,刑狱间里的鲜血、嚎叫,脚镣与青石地面撞击发生的脆响,黑发熬成白首的嗟叹,放风场坝上遮眼望天,看雁去燕归的索然、无望、沉沦……
有监狱的地方,必有逃逸和追剿。
有监狱的地方,必有生与死的淡漠与轮回。
不知何时起,有人为监狱建言:为防犯人越狱逃逸,可在监狱门前种植核桃树,核桃者,“合逃”也,以风水、心理驱压之方式,让犯人明晓只要进了这里,惟有安心服刑,合力越狱之事,想都想……
那桶口粗的核桃树,树身之上,被人以镰刀砍出无数道斑驳刀痕,又以米汤糊之,据说核桃树可长得愈好,同时,又有冥冥中的形式暗示:合作越狱逃逸者,于监狱而言,犹五行之金木相对,尽皆虚妄,尽皆徒劳!无论情节轻重,便是心念有起,亦一重罪重罚!
陈叫山被杨秘书一众人,带到城东监狱时,朝阳正好,天地一片血红血红之光,冬日的核桃树,枯枝焦杆,似要在霞光中,燃烧了起来。
下汽车,摘去头套,陈叫山望着那一排欲燃欲烧的核桃树,树背后那大如车轮的红日,眼睛被刺得几乎睁不开,半睁半闭着,在枪口所指下,一步步朝监狱里走去……
监狱长赵大世,是一位瘸子,据说是在战场上被弹片扎到了骨头,见杨秘书一行人劳师动众前来,却只送一位犯人,便感到事不一般,迎上前去,歪着肩膀,“啪”地行了个军礼,“杨秘书好,在下赵大世,请您指示”
杨秘书环视了一下城东监狱,那些高房大屋,一圈高墙,呼出一团白汽来,搓搓两手,将大衣的领子竖了起来,走到赵大世跟前,白手套朝下压压,示意着:不必如此周正,借一步说话……
赵大世听着杨秘书的低语,不断点头,并不时地望向陈叫山,“嗯,晓得,晓得晓得……晓得了……”
陈叫山站立在一旁,看见杨秘书和赵大世交头接耳,抬头望着天上的一层白云,许是昨夜困守小囚室,冻饿难熬,而今站在灿烂阳光下,浑身一暖和,陈叫山便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陈叫山这一声喷嚏,犹如惊雷滚动,杨秘书和赵大世,以及周围的所有人,都猛然间被惊了一下,一刹那间,还以为是冬雷闷炸!
陈叫山吸了吸鼻子,咬着牙根,环顾四遭,不禁怅然起来……
陈家祖上的陈大脑兮,与大内高手章侍卫,有过一段传悲壮的交往故事。章侍卫一直心系旧主,心怀大志,以图他日重整旗鼓,开创一番崭新天地!然而,到最后,却是身陷囹圄,囚困高墙牢狱,陈大脑兮冒着生死大危,本欲前去劫狱,却见牢狱戒备森严,层层壁垒,冲动硬行,无疑以卵击石,徒劳无功,最终撤回兄弟……
章侍卫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