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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被关上一刹那,四个卫队兄弟还欲往前扑,被骆帮主伸手拦下了,“罢了,冲出去也是徒劳,非但救不下叫山,反倒还惹麻烦……”
吴先生淡淡叹气,见众人皆低头不语,便说,“以我之见,那伙人暂时不会对陈先生怎样的……我们坐下来好好想想办法吧!”
刘掌柜苦着个脸,吁声叹气,“那些都是督军府的人,陈队长进了督军府,不死也得掉三层皮啊……”
“唉,看来济源盛的陈掌柜,交际不浅啊!”骆帮主连连摇头,“以叫山那性子,又不服软,到了督军府,只怕凶多吉少……”
骆帮主简单向众人说了陈叫山去济源盛讨债的经过,院内又是一阵沉默……
“要不这样,我出面筹备人情,去济源盛找陈掌柜,求他网开一面,替陈队长说几句话……”刘掌柜双眉愁锁一起,“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吴先生一直低头沉思,听了刘掌柜的话,忽而说,“恕我直言,济源盛的陈掌柜既是那般的小人,我们去求他,兴许他愈发得意跋扈,反倒更不会放过陈先生,将陈先生当作他挣回脸面,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筹码……”
鹏天根本坐不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听见吴先生这么说,便有些恼火,“那你说怎么办?你倒是说个法子啊,难道等着我们队长挨枪子?”
七庆也焦急异常,便牢骚起来,“你们这些读书人,一到根节处,算这谋那的,犹犹豫豫,有这些工夫,我们操上家伙,杀进他督军府,大不了火拼一场……”
“二位兄弟……”三旺终于说了话,“我觉得吴先生说的话,不无道理,大家别冲动,好好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都怪我,都怪我娘……”卢芸凤一下下地拨弄着头发,脑袋埋着,埋怨着,抱怨着,“要不是为了接我,要不是讨什么破账,哪有这么多的事儿?是我把大家都连累了……”
薛静怡拉着卢芸凤的手,连连摇晃着,捏着,“芸凤,这不关你的事儿,你不要自责……”
薛静怡的话还没说完,七庆就接了上来,“三小姐,事情本来就是不关你的,可你今儿喊个什么?喊我们队长不是男人?哼,他要不是男人,咱今儿全都完蛋了……”
唐嘉中晓得如今卢芸凤的心情很复杂,七庆这么说,无疑会令她更加难过,便拍拍七庆的肩膀,“大哥,你少说两句吧!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唉,陈队长也是太仁慈了……”丑娃听了陈叫山昨天去济源盛讨债之经历,忿忿不平道,“要我说,直接把那的陈掌柜干掉,哪还有这些事儿?”
刘掌柜一指头敲在了丑娃耳朵上,“你个楞娃,光扯冷话……把人干掉就没事儿了?事儿就更大哩!”
吴先生静静坐着,脚腕一抖一抖,一会儿仰头看屋顶,一会儿低头看自己的脚,末了,将长袍下摆朝前一送,站起身来,两手背于身后,“这样吧,我们兵分三路我在燕京大学时有一位校友,姓陆,如今在《西京民报》任主编,我和嘉中去找一下陆主编,让他出面托托关系,想想办法,至少在舆论层面上,控制住此事之根节,令他督军府的人,也不可有恃无恐,肆意妄为!刘掌柜呢,可联系朋友,先前往督军府,将今日来的这一伙人打听打听,适时地使些钱财,将各处关系打点打点,有备无患。骆帮主和几位兄弟们,在西京城里走动走动,打探一下可以制衡济源盛陈掌柜的势力,设法联合之,或找到济源盛的命门和软肋,以此逼迫,来一个围魏救赵,逼迫陈掌柜松口……”
“那我们干什么?”卢芸凤听见吴先生对众人皆有交代,独独没有自己的任务,便问了一句。
“最近几日,你和薛小姐哪里都不要去,好好守在货栈里……”吴先生说完话,卢芸凤脸上便有些不悦,抬手刚要再说话,被薛静怡用手一压,挡了……
“吴先生,如今西京城里也不太平,你和唐少爷两人去报社,我也有些不大放心……”骆帮主说,“我看这样吧让鹏天和七庆陪着你们,遇事也好有个照应……”
吴先生淡淡一笑,略一思忖,便说,“那好吧,事不宜迟,我们各自动身吧!”
吴先生领着唐嘉中、鹏天、七庆,暗暗在身上揣了手枪,出门去了。
骆帮主领着三旺、满仓,也在身上揣了家伙,出门去了。
刘掌柜从屋里取了些钱,用包裹包好了,挽在胳膊上,领着丑娃,也朝门外走去,在关门一霎那,又回身对卢芸凤和薛静怡说,“你们把门闩好了,凡不是我们自己人来敲门,一律不要应……”
闩好了院门,卢芸凤背靠在门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走吧,芸凤,到屋里去,别想那么多了……”薛静怡拉着卢芸凤,朝屋里走去。
陈叫山吃剩下的月牙形的肉夹馍,还放在餐桌上,一大堆的碗筷,散放一堆,可现在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卢芸凤和薛静怡两个人……
薛静怡收拾着碗筷,到井上去洗刷,卢芸凤站在假山旁边,看着那棵胳膊粗细的松树,看着松树背后不远处的死猫,以及白墙上斑斑驳驳的猫血,正午的阳光斜射过来,卢芸凤站如一尊雕塑,皮靴上闪烁着一抹五彩的光晕,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台阶上……
薛静怡洗好了碗筷,和卢芸凤坐在客厅里,一抬头,两人又看见了墙上的那幅国画圣诞树……
“静怡,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回来的不是时候?”卢芸凤手指插进头发里,将头发朝后一律捋了过去,露出了宽宽的额头来,眼睛看着地面,睫毛一眨一闪,忽而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忧郁,敏感,凝重,自责而感伤,“我们要是今儿再回来,陈叫山他们兴许现在还在火车站接我们,哪会有今天这事儿呢?”
“芸凤,别胡思乱想了,好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薛静怡静静地看着墙上的圣诞树,幽幽地说,“要怪,也只能怪这时局,这世道,除此之外,还能怪什么?我们在学校里读书,外面世界的事儿,我们可以不闻不问,外面世界的人,也不会与我们有太多交集!但只要我们出了校门,就一脚踏入了社会,唉……这种感觉,迟来,早来,迟早要来的……”
“静怡,把那幅画收了吧!”卢芸凤依旧两手撑着头,手指捋着头发,静静地说,“我现在看见它,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清楚……”
薛静怡叹了口气,站在椅子上,将那幅国画圣诞树,小心翼翼地揭了下来,边角处用手指轻轻捋了几捋,惟恐有一处小小破损,而后将其卷了起来,拿到里屋去了……
“静怡,把糖拿出来,全都拿出来”卢芸凤冲着里屋大喊,“我要吃糖!”
薛静怡拎着糖果出来了,卢芸凤站起身来,抓了一大把糖果,剥了一颗,塞到了嘴里,又去剥了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薛静怡只剥了一颗糖,含在嘴里,慢慢地吃。
卢芸凤却大口大口地嚼着糖,腮帮鼓鼓的,边嚼边在屋里走来走去……
“芸凤,你别走了,走得我头晕,你坐下来,我问你个话……”
“啥话?说把”
“芸凤,你是不是有点喜欢陈叫山啊?”
“喂,薛静怡,乱说话可是要烂舌头的哦……”卢芸凤左右看看,抓起一个鸡毛掸子,一下伸到了薛静怡的脖子上,一搓一搓地动,痒得薛静怡连连躲闪,终于一把将鸡毛掸子夺过去了!
“芸凤,你当我看不出来啊?”薛静怡夺过了鸡毛掸子,趁势反击,将鸡毛掸子在卢芸凤的头发上扫,“你不喜欢陈叫山,那你今儿乱喊什么?还有,你不喜欢他,你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你从来都没有这个样子的哦……”
“死静怡,我让你嘴烂”卢芸凤一下扑了上来,将薛静怡按在了椅子上,卢芸凤一把将鸡毛掸子,丢到了一边,手伸到薛静怡的腋下,拼命挠着薛静怡,薛静怡便夹着胳膊,身子缩成一团,脑袋摆来摆去,两条小辫子,抖闪着七彩阳光,“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哎呀……”
卢芸凤得势不饶人,挠痒痒虽然停止了,但仍旧将薛静怡死死按在椅子上,“我喜欢他吗?我喜欢陈叫山吗?瞧他那样儿,我就打心眼讨厌,我八辈子不喜欢人,也不可能喜欢他……”
“好好,不喜欢,不喜欢哈……”薛静怡连连求饶,“求你放开我成不成?我脊背垫得好痛啊……”
“痛就对了,我让你好好地痛!”卢芸凤故意把薛静怡往起来一扳,似乎要放开薛静怡,却又猛地朝下一按,“我让你瞎嚼舌根,我让你瞎嚼舌根……我看你才喜欢那个唐嘉中呢……”
“你胡说什么呀?”薛静怡反驳着,“我跟他认识才多长时间?”
两位女子正闹闹腾腾着,院门却突然被人“咚咚咚”地敲响了……
第264章 打点
卢芸凤和薛静怡闻听敲门声不止,惊疑不定,卢芸凤刚迈出一步,薛静怡一把将其拉住了,以手指竖于唇上,轻嘘着,“别管,由它去……”
“三小姐……薛小姐……开开门啊,我是丑娃呀!”
卢芸凤这才拉着薛静怡,一步一换脚地朝门口走去,走近了,趴门缝上一瞧,果然是丑娃……
太阳很好,但天依旧冷,丑娃一进院,却就奔厨房而去,在缸里舀了一大瓢凉水,咕咚咕咚喝完,抹了下嘴巴,伸着脖子,又打起了水嗝……
卢芸凤看着有些急,这火急火燎地回来,莫非就为了喝一口凉水?督军府那边,究竟啥情况,怎地一声不吭啊?
“丑娃,见到陈叫山了?”卢芸凤扯了扯丑娃的袖子。
“没……还没呢……”丑娃又打了个水嗝,手捂嘴巴,拍了两拍,“连督军府还没进去呢,咋见陈队长?”
“那你跑回来干啥?”薛静怡疑惑地问,“刘掌柜呢?”
丑娃适应了一下肚子里的咣哩咣当,便抱怨起来了,“掌柜的那人,真是有时大方有时啬皮,大方了,一头牛说送了也就送了,啬皮了,麻雀肠肠都舍不得哩……”
丑娃说,他跟刘掌柜去了督军府,还没到门房,就在街角的老榆树下,碰见两站岗的兵娃,一人一打点,带的钱就不多了。到了门房那儿,守门的老汉,倒是热情,一听说是为陈叫山的事儿而来,连说晓得晓得,说那是秦排长刚刚带进去的。他跟秦排长呢,还多少有些交情,两人有时下个象棋,喝点小酒啥的,可以在秦排长跟前说上话……
卢芸凤和薛静怡一听丑娃的话,半是宽慰,半是忧心,宽慰的是,总算可以有个路数,能跟督军府的人搭上话,那事儿就有办好的希望了。 ''可忧心的是,光是一个督军府外围,就又是打发哨兵,又是打发门房的,这要进了督军府里头,不定还要多少坎坎节节呢!
丑娃将一串铜钥匙,是拴在裤腰带上的,需解了裤腰带,才能打开锁钱的柜子,卢芸凤和薛静怡,见丑娃将衣服撩起来,在裤腰带上摸索着,不便跟进去,便在屋外等着……
丑娃取了钱,用一个包裹装好了,胳膊夹着裤腰带,朝上一松,吸溜着鼻涕说,“三小姐,薛小姐,还是那句老话啊,敲门的人不吭声,敲死都开!”
丑娃将装钱的包裹,抱在怀里,两手一抄,还故意将自己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咋看也像个破落娃。
丑娃到了督军府跟前,刘掌柜一步上去,接过包裹,晃了两晃,左右看了看,一指头点在了丑娃眉毛上,“愣娃,这种事儿,是就客下菜的,前头菜上太好了,后头咋整?你娃呀,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刘掌柜再次来到督军府门房前,“咣咣咣”地敲门,门房老汉热情地开了门。
趁着门房老汉给刘掌柜沏茶之际,刘掌柜装作挠痒痒的样子,在包裹里摸出了几块大洋。在门房老汉给刘掌柜递茶时,刘掌柜接过茶杯的同时,顺带便将大洋塞到了门房老汉的手心里……
“喝茶,喝茶,天冷,多喝热茶……”门房老汉只管招呼刘掌柜喝茶,却不提说陈叫山的事儿了。
刘掌柜看着那大片麻叶茶,心中也焦乱,哪有心思喝一口?便装着样子,吹了吹热气,又说,“老哥,你看……”刘掌柜抬手朝督军府院里头指了指,意思是:你看我现在能进去了么?
门房老汉从屋角拎过来一只大棉靴子,将手里的大洋,一股脑丢到了大棉靴里,响亮地咳嗽了一声,“啊哼刘掌柜这么客气,我肯定让你进去的……只是……只是,秦排长那头,说实话,我也就跟人家下过两回棋而已,实在是交情不深……”
刘掌柜眉头一皱,眼珠子转了起来起先你一个劲儿地强调说,你跟秦排长那关系,那交情,又下棋,又喝酒,那好得都没法说,怎么这一改口,又成了“交情不深?”
刘掌柜既然能当卢家货栈的当家人,自有其洞悉世故之经验,市井江湖,诸多历练,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门房老汉将那只装了大洋的靴子,用脚踢回了远处,将另外一只大棉靴,又拎了过来,用手拍打着靴底,用指甲抠着靴筒上的泥浆点点,兀自地说着话,“你说咱这地方,想当年,那是八水环绕,四关镇守,风调雨顺,气候宜人啊!可现在呢,这鬼天气,热啊热死人,冷又冷死人……这大棉靴底子薄,都架不住冷霜哩,把人脚冻日踏咧……”
刘掌柜转着眼珠子,不停地搓着手,哈着气,心说:可不是嘛?一只靴子厚了,一只还薄哩……
刘掌柜又装着挠痒痒的样子,说着哈哈话,又摸出了几块大洋,蹲到门房老汉跟前,将大洋放到老汉手中,而后腾出手,抚摸着大棉靴的靴口,“拾掇拾掇,一准就暖乎了……”
果然,门房老汉又“啊哼”一声响亮咳嗽,将大洋全丢到了靴子里,将靴子放回原位,“秦排长那人其实是很好的,你对了他的脾气,他割了身上的肉给你吃哩!”
门房老汉笑着站起身来,从象棋盒子里摸出来一个“象”,交到刘掌柜手里,而后朝西北方向指去,“你往那边走,一直走,别拐弯啊,走到头,看见一个红门,那就是秦排长的地方……“
刘掌柜连声说着感谢的话,目光收了回来,望着手掌心的“象”,便说,“那我现在就过去?”
门房老汉点了点头,“象呢,也过不了界河的,能扑腾的地儿,就那么大,没有的话,可也不行!你拿着这个去,秦排长手底下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刘掌柜按照门房老汉的指示,朝西北方向的那条道走去,其间连着有三个十字路口,刘掌柜一直走,不拐弯,果然看见了一扇红色大门。
红门显得很旧,斑斑驳驳,但很结实,很严实,刘掌柜想先趴门缝上朝里边瞅瞅,一瞅,却发现根本瞅不进去,犹豫了一下,便“咣咣”地敲起了门……
红门一打开,两个兵娃背着枪,堵在门口,其中一人问,“干什么的?”
刘掌柜故意将手里的“象”亮出来,朝着门房方向挥了挥,“噢,那个啥……我是……”
兵娃一看见“象”,便说,“老韩的亲戚吧?请进”
刘掌柜连连点头赔笑,一步跨了进去……
刘掌柜见到秦排长时,秦排长正在用软毛刷子,刷那件黑色披风,火炉上烧着一个铜锅,水已经开了,冒着热气,秦排长刷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