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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没有海斗量,敢接沟渠河?”高雄彪又几步窜到院外,四下打量着。
陈叫山自然不晓得,张铁拳和刘神腿是住这院子里的,见刚才高雄彪用脚踢门的架势,疑惑出了什么事儿,便问,“高兄,你寻啥呢?”
“去挑两桶水来”高雄彪对一旁发懵的乡勇说,“不要井水,要渠里的水,快去……”
“高兄,到底出啥事儿了?”陈叫山关切地问。
“这俩怂包,睡得跟猪一样……”高雄彪将手背在身后,朝院子里看去,长长地吁气,胸膛一起一伏,“不来高家堡,不是高家堡人,来了高家堡,就是高家堡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点儿猛药,我看还治不了邪病哩!噢,还当我高家堡是吃喝养膘的地方呀?”
陈叫山一下明白了,原来是在说张铁拳和刘神腿。
那位乡勇挑着两桶水,扁担晃得“咯吱咯吱”地来了,走到高雄彪跟前,便问,“堡主,你洗啥呀?我倒哪儿?”
“洗啥?我醒酒呀”高雄彪伸手从扁担搭钩上,将两桶水取了下来,两臂伸展,大步流星朝院里走去,陈叫山和那位乡勇,便也跟了进去。
走到房门前,高雄彪先将两桶水放下,转身对陈叫山和乡勇“嘘”了一声,从窗台上取过一把猪草刀,伸进门缝里,轻轻两拨,将门闩拨开了……
高雄彪提着两桶水,走到屋里,陈叫山和乡勇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进去……
张铁拳睡在床边,一条腿斜斜搭下来,被子拖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刘神腿在另一边床上睡着,则用被子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连脑袋也不露一点,只听得“呼喽呼喽”的扯鼾声……
高雄彪一把掀开刘神腿的被子,大吼一声,“下暴雨喽”提起一桶水,便朝刘神腿光溜溜的身上浇去……
这一下,陈叫山明白为啥高雄彪不要井水,而要渠水了,冬天的井水是热乎的,渠水则冰冷刺骨!
刘神腿“啊哟”一声叫,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连连抹着头上的水,两个胳膊紧紧夹着,肩膀和脖子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高雄彪转身又朝张铁拳大吼一声,“起床洗澡喽”提桶便朝张铁拳身上浇去,张铁拳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握着拳头,便要打人,一看是高雄彪,登时傻眼了……
两桶渠水浇下去,张铁拳和刘神腿冻得缩成一团,腿夹着,胳膊夹着,牙齿一上一下地磕着,“哒哒哒哒”地响,嘴唇青紫着,想伸手去抓衣服或被子,却见被子、褥子、枕头、衣服、裤子,全都被水浇湿了……
“听人家常说,接风洗尘,接风洗尘,以前不晓得啥意思……”高雄彪用脚踩着一个倾倒的木桶,一下下滚动着,看着张铁拳和刘神腿尴尬羞愧,身子抖颤不停地样子,笑着说,“现在我倒明白了两位好汉来我高家堡,昨个喝了酒,那叫接风,今儿早上这呢,就叫洗尘!接风洗尘嘛,要接风,也要洗尘,洗掉灰尘,洗洗挺好……”
高雄彪转身对乡勇说,“去给他们找两身衣裳来……”
张铁拳和刘神腿敢怒不敢言,听见终于有衣服可穿了,激动又感动,牙床捣姜一般,“谢……啊谢谢谢谢谢……”
待张铁拳和刘神腿穿好了衣服,走到了屋外,忽然一下被太阳射到了身上,虽然暖和无比,但阳光金亮金亮,一下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张铁拳手搭额上,朝天上看去,刘神腿则干脆低着头,适应着阳光之灿亮……
“我知道,你们今儿让我洗了尘,心里肯定不服气,对吧?”高雄彪伸出手指头,点着张铁拳和刘神腿,“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实在气不过,想干架,也成,我跟叫山兄弟,你们随便挑一个……”
“不敢,不敢,我们不敢……”
“高堡主,你说哪儿的话啊?”
陈叫山看着张铁拳和刘神腿,一个是因为衣服太小,肚脐眼差点露外头,一个是衣服颜色太鲜艳,看起来像个唱戏的,而他们唯唯诺诺,不敢说半句怒言和怨言来……
“那成,这样吧你们两个呢,也挑两桶水,现在到高家堡各处去寻寻,看看还有没有蒙头睡觉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寻到一个算一个,你也给他们来个洗尘!”高雄彪笑着说,“寻到了呢,你们就吃饭,寻不到,就挑着水一直寻,啥时候寻到了,啥时候再吃饭……”
第244章 劫庄
吃晌午饭时,张铁拳和刘神腿仍旧挑着水,在高家堡四处游荡。
虽肚中饥饿,腿脚虚飘,但较之高家堡乡亲们,纷纷投来的视线,张、刘二人更觉羞愧而不安……他们想扔了扁担水桶,不再丢人现眼,但稍一转头,便见远处总有人盯着他们,只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吃饭时,陈叫山将那伙劫道的人,告知了高雄彪,以求让高雄彪接纳、改造他们,高雄彪略一思忖,便说,“这倒不是问题,关键是,要人家来的情愿……高家堡是不会强留别人的!”
陈叫山一琢磨,倒也是,若是人家不愿意加入高家堡,即便强留,身在曹营心在汉,又有何用?
陈叫山思虑之间,高雄彪几口将饭扒拉完了,“兄弟,赶紧吃……等会儿我跟你去趟五门堰,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高雄彪领着一众乡勇,与陈叫山一起,骑马向五门堰进发前,勒住缰绳,对高新权说,“好了,让那两个活宝吃饭吧!吃完饭,让他们到西头渠堰上去砸石头……”
众人一路疾驰,到达了五门堰,陈叫山策马至虚水河边,冲天一鸣枪,河对岸的田家庄乡勇,便立刻回庄里禀报了……
不多时,田老爷领着田家庄四兄弟,撑船过来了。田老爷一跳下船,便拱手赔罪,“陈队长,昨个夜里出大事儿了……”
田老爷说,昨天深夜,从北边来了一伙棒客,约有二三十人,执枪操刀,将田家庄搅得鸡犬不宁!那十一个劫道的人,趁着乱子,也跟着棒客跑了……
陈叫山一打量,见田家四兄弟个个身上挂了彩,田老爷一脸焦忧之色,料想他们并未说谎……
高雄彪冷笑一声,走上前来,便问,“哪里的棒客,这么猖狂?”
田老爷这才留意到高雄彪,叹了一口气,“高堡主,那伙人来得太快,只抢粮食、牲口,全都蒙了面,实在认不出啊……”
田大龙便也附合着说,“自打邱疯子被灭了后,北山一带的棒客,没有谁家有这么凶的……我估计,要么是太极湾的人,要么就是从太白那边过来的新棒客……”
陈叫山一听太极湾,眉头一皱,立刻给予了否决,“太极湾不可能!我兄弟怎会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众人都沉默了……
高雄彪想了想之后,便又问,“你听他们说话的口音,是哪里人?还有,抢了多少东西?他们手里的家伙,都是啥样的?”
田老爷说,“那些人骑马从北边进的庄,一进来就放枪,打呼哨,根本没人喊话,个个都蒙着头,根本不晓得他们是哪里人?今儿早上盘算看了看,拢共被抢了十几袋麦子、三头黑驴、五只羊,还有二十来只半大的鸡仔……”田老爷想了想,又说,“手里的家伙,好像不是汉阳造,声音听起来闷,像是自造火枪,一打一大片……”
高雄彪一脚将一块鹅卵石,踢飞到虚水河中,望着北边隐隐青山,淡淡一抹青黛之色,不禁感慨,“如此看来,北边又有人起势了……连你们田家庄都敢抢,不是火力强,就是愣头青啊!”
田大龙一瘸一拐地上前,气愤地说,“陈队长,那伙杨家村的人,没让他们吃苦头,是想给陈队长有个交代!这些****的,棒客来了,他们砸锁烧房,帮着牵牲口扛粮食哩……”
以邱疯子为首的一帮北山棒客,已经被姚秉儒剿灭了,混天王、刘大炮如今也已经不在人世,究竟是哪里的棒客,如今又起了势?
陈叫山凝眉之际,不禁暗想:莫非是混天王的旧部,造了姚秉儒的反,在山里又另立旗杆了?
高雄彪在河岸边走来走去,对众人说,“深夜偷袭,说明他们羽翼未丰,胆气不正,还不敢光天化日出来抢劫……”
田老爷愁苦着脸说,“不怕陈队长和高堡主笑话,我庄上实在没火力啊……若是白天有人来劫庄,家伙都明了,庄里人兴许还不怕!这夜里一来,黑灯瞎火的,一听到枪声,人就慌了……”
陈叫山叹了口气说,“田老爷,最近你们庄上,多多加强戒备,平时里也多多操练乡勇,有没有火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心要齐,训练有素……若不然,再好的火力在手上,也顶不住人家来攻!”
高雄彪便也说,“除了人力加强,防御工事你们也要做,不把防御工事做起来,粮食物资根本就没有保障!年底了,棒客也想过个好年啊……”
田老爷和田家兄弟连连点头称是。 ''
高雄彪走到陈叫山跟前,小声说,“兄弟,借一步说话……”
陈叫山随高雄彪朝虚水河上游方向走了一段,高雄彪皱着眉头说,“兄弟,以你对太极湾姚秉儒的了解,他们真的没有出外打家劫舍的可能吗?”
陈叫山望着滚滚虚水河,想象着这条河水自太白山流出,一路东流,经北山深处,绕太极湾,出北山口,过田家庄,直到乐州城,注入凌江……太极湾依仗虚水河之天然屏护,得天独厚之优势,加之物产丰饶,在陈叫山看来,此时正应是太极湾迎来改天换地之契机,太极湾的领头人姚秉儒,又怎会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呢?
“姚秉儒既是你的结拜生死兄弟,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高雄彪说,“如今北山一带之格局,太极湾一家独大,没有人能掣肘姚秉儒!加之他又与你陈叫山,结拜了生死兄弟,此事在整个乐州,几乎是人所共知之事……”
“不可能!”陈叫山打算了高雄彪的话,但遂即又短暂一沉默,而后望着西北方向,唏嘘而言,“倘若他真的违背我们当初之约定,我既然能灭了混天王,就能灭了他姚秉儒……”
吁叹之间,陈叫山的耳边,似乎又回响起当初结拜之时的誓词
“乱世相逢,情谊愈重,丹心昭日月,此情慰山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世为兄弟,永劫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共当,刀山火海,披荆斩棘,粉身碎骨,万难不分!匡正扶善,除邪灭恶,社稷证义气,乾坤道永仁,风雨同舟,誓死无悔……”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兄兄弟弟,弟弟兄兄,共盟共誓,永不背弃!神灵高上,先辈正中,众生在下,由此共鉴:若有违逆,天诛地灭,人身同诅,犹如此筷……”
陈叫山不禁在心底暗叹兄弟啊……
第245章 催账
陈叫山和高雄彪一行人,看着田老爷他们乘船回了田家庄,调转马头,来到了官道上……
“高兄,就此别过!”陈叫山拱手相别,“有些事儿,我会弄清楚的……高兄,多多保重!”
“好的,兄弟保重!”高雄彪笑着说,“来时三人三匹马,去时一人一匹马,兄弟该不会说我夺人又抢马吧?”
陈叫山勒住缰绳,笑答,“高兄能将张、刘二人收留,区区两匹马又算什么?对了,社火之事,还望高兄多多上心,改日我们再议……“
尽管一路疾驰,陈叫山回到卢家大院西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在马厩拴好马,陈叫山刚出马厩,迎面碰上了大头领着几位兄弟,正朝这边走来,大头说,“队长,我们正打算去找你呢!夫人找你有事儿说……”
“叫山,快进来坐……”夫人招呼着陈叫山,拿着火钳,将火盆里的炭火拨了拨,又对禾巧说,“给叫山沏杯热茶来,暖和暖和……”
禾巧将茶递给陈叫山时,陈叫山特地留意了禾巧的手腕,发现禾巧并未戴那翡翠手镯,便挑眼又去看禾巧的脸,禾巧微微笑一下,闪身进了里屋……
“是这……芸凤这两天就放假了,大许上,坐火车最多三五天就到省城……”夫人说到这里,起身走到桌旁,拿过来一叠票据,“最近山北那边不太平,我想让你去接一下芸凤,你跟骆帮主一起去,明儿就动身,到了住个一半天,差不多芸凤也就到了……另外呢,省城那边有货栈的好几笔款子,年近岁末,也该收了……”
陈叫山连连点头应诺,同夫人又聊了些关于找高雄彪弄社火的事儿,便将所有票据朝怀里一装,起身告辞了。
回到西内院,兄弟们皆问陈叫山,“队长,咋你一个人回来了?”陈叫山笑着说,“铁拳和神腿都留高家堡了,正好跟小山王切磋武功……”
陈叫山用热毛巾洗了把脸,忽然想到了太极湾的事儿,便将常海明、面瓜、大头、二虎四人叫了过来……
“明儿一早,我要去省城接三小姐,你们四人去太极湾,先探情况……”陈叫山将自己对太极湾之怀疑讲明后,说,“有啥具体情况,待我回来后再作计议!”
“队长,我觉着这事儿不大可能……”常海明说,“姚团长的为人,我是晓得的,他如果要想当棒客土匪,早就当了……”
大头和二虎也连连点头附合,面瓜则眉头紧锁,并不言语……
“记住,到了太极湾,你们只说是为北山的红椿木而去的,看看罗明宽看护红椿木,看得咋样……”陈叫山说,“无论是啥情况,这样说都没问题的!你们要见机行事,不要莽撞贸然……”
面瓜深吸了一口气,“队长,你放心,你的意思我们听懂了……”
这时,少奶奶唐慧卿忽然来了,常海明和面瓜、大头、二虎,便起身出去了。
“陈队长,跟你说个事儿……”唐慧卿坐下后,从身上掏出一个手绢,边朝开解边说,“我听说你们明早要去省城接芸凤,麻烦陈队长顺道把嘉中也帮着接一下……”
唐慧卿说,她弟弟唐嘉中最近放假了,从北平到省城西京,坐火车三天左右便到……
陈叫山一想:这跟三小姐的行程差不多嘛,一个从上海到省城,一个从北平到省城,时间上**不离十,正好一道回来!
“你看,这是嘉中的相片……”唐慧卿将一张照片递过来,“这事儿你别让我爹知道,我爹如果知道我来麻烦你们,准该说我了……”
“哪有什么麻烦的?”陈叫山说,“都是顺道的事儿,一起回来,也热闹嘛……”
陈叫山接过相片,瞥了一眼,见唐嘉中跟唐老爷长相极像,皆是上额宽广,眼睛大,双眼皮,鼻子直直高高!心说,现在好了,即便现在在一大群人里头,我也能一眼认出唐嘉中了……
唐慧卿刚走不多久,骆帮主便又来了。 ''
骆帮主披了一件羊皮大衣,一进门便咳嗽着,将大衣裹了裹,又吸溜着鼻涕,一看便是受了风寒着凉了。
“骆帮主,你受了风寒了吧?”陈叫山关切地问,“找柳郎中开几副药,好好将息一下,实在不行,省城你就别去了……”
骆帮主坐到火盆边,抬头看着陈叫山,“叫山,我这身子骨,还不至于那么娇贵吧?今儿晚上喝一大碗姜汤,蒙住被子一发汗,明儿一早,准就好了……”
陈叫山见骆帮主如此执着自信,便也就不再劝了……
“叫山,夫人给你了一些账单吧?”骆帮主笑着咳嗽两声,“接芸凤只是小事儿,催账才是要紧事儿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