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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延昭沉着声又是道了一句,密林之内,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对方的灵气波动,竟然有通劲的高手,若是劫匪,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此刻,杨延昭也没有闲暇去猜测幕后主使之人,思绪飞快转动起来,稍后扭头道,“萧大哥,崔兄弟,你二人随我进入林木之中,焦赞、孟良二位哥哥打马疾行,吸引他们注意,记着万万不可恋战。”
见杨延昭脸上露出少有的这般谨慎,四人当即纷纷点首应允,崔平更是将袖珍弩递给了他,以作防身之用。
稍作商议,便见杨延昭带着萧慕春、崔平窜进了密林之内,而孟良与焦赞则是在他们的坐骑上狠狠的抽了一鞭,三匹马吃痛后发了疯的往前疾行,他二人则是紧跟在后面。
“咻咻咻!”
前行不过百丈,漫天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前面跑着的三匹马顿时被射成了刺猬,栽倒在地,转眼间鲜血淋漓。
焦赞与孟良虽有兵器阻挡,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胯下坐骑很快便中了数箭,跌倒在地,差点将他们摔了出去。
数十道黑影冲了出来,手中长剑闪着渗人的寒光。
“娘的,当真是碰道硬茬子了。”
孟良右手紧紧的攥着大斧,往地上唾了口吐沫,左手则是伸向腰间的葫芦,先前在夏州城用了一次,还未来得及填充,也不知这次能起不起得了作用。
再二人紧张对敌时,那黑衣刺客中或许是不见杨延昭踪迹,当即留下十人来,其余之人皆是进入身后树林之中,开始搜索起来。
“呵呵,看来公子这次是得罪了厉害的角色啊,这般兴师动众,焦二哥,你可要小心了。”
毫无惧怕,孟良竟是笑出了声来,那焦赞没有做声,而是提着铁枪冲了上前,枪花飞舞,直刺对方咽喉要害之处。
“焦二哥,你可忒不地道了,怎能不说话来就动手了!”
于此同时,夜幕下的密林内,可谓是伸手看不见五指,两名刺客正背靠背的搜索杨延昭,正走着,却突然见到迎面寒光袭来,还未喊出声来,便已栽倒在地。
萧慕春和崔平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夺来的长剑鲜血触目惊心,而他们却无瑕理会,又一次的隐没在林野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另一边,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轻盈的在林间穿梭着,身形之快,犹如野兽奔行。
“出来吧,别再躲了。”
突然间,他停了下来,道了这么一句话,似乎是在与人说话,只是四周出了风声,别无其他的声音,因而又像极了自言自语。
“呵,不自量力……”
只见他轻笑了一声,身影又动了起来,飞快的朝着右前方冲去,一掌打在树干上,顿时几十尺合围的巨木摇摇欲坠,一个人也坠了下来。
却是杨延昭。
“终于找到你了,都是你,害的我在此守候了这么多天,还好,今日可以做个了解了。”
语中满是自傲,恍若这一刻将自己当做了高高在上的万物主宰,可以轻松的对论定一个人的生死。
不过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因为他是通劲的高手,对待常人,取其性命不过是弹指间之事。
但他对手是杨延昭。
待黑衣人挥着拳头上前时,杨延昭虽然修为被封印,但至少也是炼气的高手,即便是对方速度再快,他也能反应过来,躲闪到一边。
“看你往哪里跑!”
显然没想到杨延昭会有这等伸手,黑衣人极为愤怒,速度又快了几分,一只手扣住杨延昭的左臂,将他给抓了住。
“终究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
手掐住杨延昭的脖颈,看着他的脸变得通红,黑衣人眼中又出现了先前的得意与自喜的神色。
“是么?”
突然间,黑衣人见杨延昭脸上露出个神秘的笑意,正有所不解,便听得耳边传来无数道凌厉的气息,想要躲避,但奈何距离委实太近,当即心窝被箭矢给穿透。
袖珍弩的冲劲让黑衣人往后跌走数步才倒地,睁着大眼,直到死,他都不相信自己死在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手中。
将弩收起来,杨延昭上前摘下她的蒙面黑布,此人方面浓眉,倒是面生的很,解开黑衣,里面也是寻常的黑色武服,正当杨延昭要转身时,却见到他腰间的一块令牌。
这令牌好生的眼熟,竟然与他怀里的那一样,是当初为赵元佐授课在宫中行走方便,赵光义所赐。
白皙的手紧紧握着那令牌,杨延昭双目怒睁。
待他走出去时,萧慕春与崔平已经将对手给解决,孟良与焦赞受了些轻伤,也并无大碍。
夜幕之下,杨延昭吐了一口浊气,看着地上的尸首,提起一把长剑,奋力的身边的青葱古木。
一时间,木屑飞溅,萧慕春等人见他发了疯一般,都面露担忧,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来劝慰,只是捂着简易包扎的伤口,立在不远处,沉声不语。
“当啷!”
长刀被甩了出去,杨延昭突然仰天长叫,“算你狠,这笔账我会记着,他日定会加倍偿还与你!”
话语中满是愤恨,瞪红的双眼,喘着粗气,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面色狰狞的让人惧怕。
许久,杨延昭才恢复了常态,望向萧慕春他们,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走,我们回汴梁去。”
“万万不可,公子那里太过危险了……”
崔平一个箭步上前,便要挡在杨延昭的身前,他们也发现刺客身上的步兵司的令牌,眼前这事,他们再愚笨,也是明白宫中那位的意图,若是再往汴梁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这发了话,焦赞三人也是纷纷上前,“四弟说得对,公子,此时此刻,确实不能再往汴梁城去。”
这点道理,杨延昭又怎能不明白,只是他所牵挂的一切都在那里,虽说先前让排风联系何钰,可是事情办成与否尚且未知,因而无论如何汴梁城还是要回去的。
只是如何回去,还需考虑,杨延昭当然不会傻到送给赵光义宰割,思索了片刻,为今之计,只有暗中潜入,再进行反击。
打定了注意,杨延昭的脸上再现沉着之色,“诸位兄弟,属实杨璟不是,将你们引入到了危境,可汴梁城我是非去不可的,自然不是去送死的,今日这种事,必定是要讨回个公道。”
讨回公道?
与大宋天子讨公道?孟良和焦赞面面相觑,似乎是生平第一次听人将大逆不道之言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铿锵有力,更为重要的是竟让人有相信的冲动。
唯有萧慕春与崔平双手紧握成拳,当即点头道,“公子这般说,定是能做到的,我等愿与公子一道前行。”
“愿与公子同行!”
孟良与焦赞也是随口说道,话出了口,二人才暗自惊愕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这种事情可是要杀头的,可为何就压不住心底那冲动。
“善,诸位兄弟,待他日富贵,绝不负卿!”
说罢,杨延昭大步往前走去,那萧慕春四人则是相视一笑,紧随其后。
第二百五十三章 流言蜚语
汴梁城高大的城墙巍峨挺立,气势恢宏,宛如一头野兽伏地而卧,睁着阴厉的双目,盯着周遭,让身前之人无不心生敬畏与胆寒。
天还未大亮,城门前便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满是忙碌之景,乔装打扮的杨延昭几人也是混在其中。
那日遇袭之后,他行事变得小心谨慎,一路潜行,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从夏州回到了汴梁,更是在宋州待了两日,仔仔细细的打探了一番消息。
李家的消息还未传散过来,柴清云仍是被禁足着,或许是赵光义放心不下,罗氏女等人也被继续看守在小院内,闲杂之人根本无法靠近。
在宋州城中的小客栈内,杨延昭足不出户,闭门思索了两日,在萧慕春等人担忧之时,推门而出,继而一干人趁夜往着汴梁疾驰而来,也就有了天未亮与众多进城贩卖物件儿的走卒贩夫一道进城的情形。
想来赵光义还没知道他派出去的杀手已经全军覆没,更是没有料到杨延昭会赴险而来,因而即便有先前辽朝一事,也未对他贴出通缉,自然进城就顺利多了。
城中恰是早市,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杨延昭也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从外地来这繁华多姿的城池,只是他清楚的记得每当他来这汴梁,处境都是极为的凄楚潦倒。
或是成了质子与当初的北汉;或是成了叛国贼;又或是眼下被高高在上的大宋天子派人追杀。
似乎从来到这世界,他就没有多少安稳的日子。
感慨了稍许,寻了一偏僻的小巷,租赁了一座破败不堪的院子,暂且算是有了藏身之所,只有留在汴梁城,才有反击的机会。
与焦赞嘱咐了几句,后者点首领命离去,孟良虽也想跟着出去,瞧一瞧这热闹的都城,可奈何眼下情况特殊,只得压下心里的躁动,与萧慕春、崔平一道收拾起院子来。
小院不大,三个汉子小半个时辰便已经收拾妥当,而此刻杨延昭正坐在砖石台阶上,低首锁眉,似乎在看着脚边砖头缝中生出了缕缕青色。
孟良大眼转动着,最后望向了萧慕春,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上去,三人走到一边的角落。
“大哥,公子这又是在想事情了?”
压着声音,孟良低低的问着,崔平则是应声道,“有先前那事情,公子能不费心么,一身忠胆,谁能想到会有这般的光景……”
语中满是唏嘘之意,何尝不是对自己所遇之事的沮丧,他们与杨延昭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朝廷出生入死,没有死在敌人的刀枪下,却在背后迎来最为信任的效忠之人暗剑。
萧慕春深叹了口气,在崔平的肩头拍了拍,“四弟,何须这般垂头丧气,既然公子来此汴梁城,在心中便有了计较,不然,我等今日理应还在宋州城。”
“大哥,小弟悲叹的不是生死,而是这身凌然正气被污垢,心里头憋得慌。”
听得这话,孟良上前一搂崔平的肩头,“四弟,这不是还未见到真章么,某跟着公子时日不多,但夏州一事着实的痛快,那土霸王都能被公子翻手之间给摆平,先前那事,或许是出于误会,当不得真,想来也能解决的。”
三人回首,看着依旧坐在台阶上纹丝不动的杨延昭,眼中皆是流露出丝许的担忧。
正午时分,焦赞回到了小院,跟着他的身后,还有一个身材略显雍胖的少年郎。
见到此人,守在门边的萧慕春愣了片刻,后者却是率先叫出了声来,“萧大哥,崔大哥。”
闻声,崔平也探出了身来,这才看清楚了来人,竟然好些日子没见的何钰。
“何兄弟,你不是在闽南么?”
有些惊愕,崔平不由得低声问道,那何钰从门缝中进了进来,满脸的焦急之色,“崔大哥,这些事情稍后在慢慢说,我兄长在哪里,可安好?”
正说着,何钰便已经看到杨延昭,当即口中呼着兄长,疾步上前,后者自然也是听到了动响,见到是何钰,忙起身迎了上来。
“兄长!”
何钰结实的给了杨延昭一个熊抱,许久,才稳住了起伏的情绪,“兄长,眼下该如何是好?”
未出声,杨延昭打量着这与他不是兄弟,却无疑胜是兄弟的何钰,虽然还是有些肥态,较比先前,可是消瘦了不少,曾经白皙的肌肤上也多了麦黄色,使得他看起来越发的精干了,此刻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眉宇间也是散不开的浓愁与担忧。
“今夕,你又瘦了,再这样下去,可就要比秋白风流倜傥了。”
笑着轻声道了一句,听得何钰愣住了,也使得他眉头的忧愁消散大半,扬起圆胖的脸,很是得意的模样,“兄长,何今夕本来就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哪里是秋白能比的,你可不知道,我在泉州可是人人称赞的美男子。”
二人这无厘头的对话让孟良很是咂舌,萧慕春与崔平则是偷笑起来,焦赞也是咬牙抿着,将笑意给强憋了下去。
玩笑过罢,何钰正色低声道,“兄长,小弟收到你上次留给我伙计的口信,便日夜兼程的赶来了,虽说已经有了安排,可是要离开着汴梁,怕是很难。”
郡主府与罗氏女等人所待的小院皆有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想要不惊动这些禁军,暗度陈仓把人带走,又怎会那么简单。
而且何钰还有着其他的担忧,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离了汴梁又能去哪里,难不成兄长他们要流离他乡,去那异地他国的高丽?
“唉……”
杨延昭叹了口气,坐在那砖石上,半晌才幽幽道,“今夕,恍然间,我竟然与天下人成了仇敌,造化也太弄人了。”
“兄长,你怎么会背叛朝廷,倘若真的如传言那般,做了辽朝的驸马,又怎么舍弃那荣华富贵,不远万里再回汴梁,只要等朝廷调查清楚,定会还兄长一个公道。”
看来他还不知道杨延昭已经见过了赵光义,并且又一次赴身险境完成了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是差点丢了性命。
苦笑了片刻,杨延昭小声将经过与何钰说了出来,后者听得,脸色一片惨白,口中不住的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突然间,疾步上前,拉住杨延昭的衣袖,“不行,兄长,你不能待在这汴梁城中,趁着还没被发现,往闽南去,小弟给你安排去毗舍耶,那里少阳大哥传道,这一年来信徒众多,藏身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少阳师兄果然厉害的紧,在那里传承道家香火,只是不到最后,我还不想就这样离去,有些事情,还需算上一算才是。”
这句话一出,何钰脸色更加白了,抓着杨延昭的手又用上了几分力,“兄长,你这是要做什么,可不能去做那傻事,你若是出个三长两短,让郡主她们如何是好,让我与秋白以及诸位兄弟怎办是好?”
“这个我自有计较,只是危急时刻,还需今夕帮衬一把。”
何钰惨白的脸上多了丝异样的红色,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兄长放心,即便是掉脑袋,小弟也会站在你这边,任由兄长差遣。”
“好兄弟!”
杨延昭很是感激的道了一句,继而将前两日的打算说了出来,“今夕,我需要你安排从北边来的商旅将我在辽朝的事情说出来,不管怎么样,在最短时间内,将消息给传散开来。”
“兄长放心,小弟定当办妥此事。”
二人又是说道了好一会,杨延昭让何钰准备些货物,若是要真的逃离汴梁,唯有借助于商队出城。
仔细的谋划着,待到日头西移之时,何钰才起身离去,接下来的两日,杨延昭不屈抗争的事迹在汴梁城传了开来,一时间,大街小巷,即便是妇孺老叟都在谈论此事。
似乎已经忘记曾经深恶痛绝的背叛朝廷贼子,更有认识杨延昭之人对着左右很是大声的说道,“我就知道小杨大人不是那种人,他可是大宋堂堂的状元公,去做那辽人的驸马为何!”
可是他这话一出口,便立马被嘲笑声给湮没,“你这厮,净做这事后诸葛,当初怎么没见你为小杨大人说半句话来?”
这般,前者面红耳赤,不吭声来。
如此,在何钰的策划之下,流言蜚语漫天而来,虽有人满是不信,但架不住街头巷尾的交口相诵。
无形之中,百姓也产生了个念头来,威武不屈,力战辽人,斩杀了辽朝于越,替手下将士报得大仇的小杨大人去了何处?
于是乎,沸沸扬扬之下,有心人开始考虑起杨延昭的下落人,更有耳目聪慧之人认为他是担心朝廷治罪而不敢进京,在众多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