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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声随着有序律动的令旗缓缓响起,声音越来越大,雄壮的鼓手站在直径八尺多长的大鼓面前有力的挥舞着手臂。蒙皮遭受猛击,凄惨的颤抖着嚎叫着……“咚咚咚……”是鼓声,也是士卒们紧张激动的心声。
官兵们动了,他们连战连捷,士气正旺,像是一只只下山的猛虎。
反贼们也动了,他们逃路遥遥,后又有追兵,破釜沉舟,不是生就是死。强烈的求生**驱使下,他们如同一只只走投无路的饿狼!
猛虎对一群饿狼——半斤八两。
反贼以命搏命的战法给官兵们带来了不少伤亡,以及灵魂上的震撼。
正当战事进入焦灼之刻时,立足远方指挥兵马调动的皇甫嵩、朱儁、栾奕忽然发现反贼大军右翼陷入了混乱。人声鼎沸,阵列崩溃,惨叫不断。想细细观望却因尘雾遮挡,看不清详情。
“让子龙杀过去看看!”栾奕稳坐马鞍,向旗官下令。
一席旗语挥出,圣殿骑士营调转方向,直向反贼右翼穿凿而去。
圣殿骑士营何其强大。战马都是西凉、幽、并二州精选的上等马匹,铠甲亦是大汉最为坚韧的明光铠,骑士亦是济南国最为壮硕的汉子,也就是后世名闻天下的山东大汉。
栾奕有理由相信,这支经历过几番战火洗礼的圣殿骑士营,战力完全可以媲美并州、凉州铁骑,甚至更胜一筹。唯一遗憾的是,济南少马,这也正是马队规模扩张的最大瓶颈。
只见赵云领着圣殿骑士营一众官兵如同尖刀一般冲入反贼阵中,割麦子似的撂倒一地的反贼,有被铁枪刺死的,**里血水不住往外冒;也有被战马撞倒后,葬身铁蹄的,其死状更惨,体无完肤!
马队在反贼人群之中呼啸而过,直没入右翼,遂既发回旗语。
中军旗官编译过后,回报,道:“教主!有官兵来援,约有5000人马切入了反贼右翼。”
“哦?来得好!”栾奕眼前一亮。只可惜,汉时旗语并不完整,无法报出来者所属番号。不过,仅过1柱香时间,援军的身份便浮出了水面。“竟是他?”
随着援军来袭,再加上圣殿骑士抓住时机,协助冲阵。右翼反贼腹背受敌,军心大跌,死伤惨重,逃亡者愈多。逃亡者一多,阵列不全,更为官兵冲杀提供了便利。
正所谓一损俱损,反贼右翼很快不复存在,只剩数百负隅顽抗的痞卒。顷刻之间便被全数撂倒在地,成为冷冰冰的尸首。
尘埃落定,尘土散去,立于中军的皇甫嵩、朱儁、栾奕在贼军右翼处渐渐看清两面大旗,一面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大大的“汉”字;另一面随风飘扬,撰有一个斗大的“曹”字。
“原是孟德来了!”栾奕一下猜出来者正是大名鼎鼎的曹操。当然,说大名鼎鼎也是按照正史的后话,至于现在……曹操的名望比他可差远了!
皇甫嵩显然跟曹操不熟,问栾奕道:“可是设五色大棒的前洛阳北部尉?”
“正是!”栾奕一脸兴奋,没有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让人庆幸了。他扬起马鞭,猛抽马臀,迎向曹操。典韦引着一众亲卫,于后尾随。
“孟德兄……”离得老远栾奕便喊,及至相距50步时,滚鞍落马,将莲花大锤往地上一扔,按着腰间宝剑大步奔跑。
“咦?可是子奇贤弟?”曹操上次见栾奕那会儿,栾奕只有13岁,如今三载未见,加上这三年又正是栾奕长身体的时候,变化不小。所以这会儿隔远相望,竟险些没认出来,“真是栾子奇!哈哈……”
曹操亦是大为兴奋,跳下马来,扛着沉重的铠甲往来相会。二人相聚搂肩相抱,笑个不停。
曹操盯着栾奕上下打量,“乖乖……三年未见,子奇怎地长这么高了!”他来回比量着,第一次见时他记得栾奕已是很高,足有七尺,比他还略高一点,如今已是八尺有余,正往九尺上奔。还得他这个身为兄长之人说话时还得仰着脸。“也壮实了!”
栾奕问候道:“兄长一项可好?”
“好,好着呢!就是这乱世让人不得清闲!”曹操吧嗒吧嗒嘴,又道:“原想着到下个月子奇大婚才能见到子奇,却未曾想,老天爷急着让我兄弟二人早日相见,竟安排我们在这战场上相会。现在想来倒也有趣……”
“大婚?”曹操不说栾奕险些忙的忘了。是啊!按照约定,十月十日便是与蔡琰貂蝉的大婚之日,可是时局如此,婚礼还能如期举行吗?蔡琰、貂蝉绝美的容颜在栾奕面前浮现出来,她们过得好吗?在为自己担心吗?如果为了平叛,耽搁了婚期,她们会伤心难过吗?“哎……国事未平,焉敢提家事。这婚期怕是要拖一拖了。到时自会将易改的日子告知兄长,望兄长百忙之中前来吃杯水酒!”
“嘿!你不请我我也会赖着去!”话毕,二人又是一阵大笑。
欢笑一阵,栾奕正色道:“兄长,战事未平,你我不如齐心协力,先破反贼,再叙佳话!”
曹操道:“也好!兄弟齐心,共创田单之功,也算一段佳话!”说完,曹操、栾奕相互抱拳一礼,各回本阵,随军攻伐。
131儿女情
是役汉军大捷,再次击溃黄巾反贼波才大军,斩敌3万余。
皇甫嵩、朱儁、栾奕、曹操合兵一路南下追击。大军所过之处,反贼非败既降,连战连捷,汝南、陈国相继光复,三郡之地得以平定。
十月初十,这个奕来原定的大婚日,却因这场大汉的浩劫而告吹。早在一个月前,栾涛、栾邈就料到颍川战事吃紧,十月十日这一天栾奕很有可能处理不完朝廷君命,无法了结战事回乡成亲。便修书一封,派人送往京城,向蔡邕、王允解释,说了些“国家危难,当以国事为重,家事次之”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
蔡邕、王允对此自是颇为理解,实际上在他们心底巴不得栾奕多忙些国事。如此一来,得到皇帝信赖,将来位高权重,他们也会与有荣焉,觉得有面子。“瞧瞧我这徒弟,如何如何。”“看看我这女婿,怎样怎样!”这都是人之常情。所以,蔡邕、王允对此非但没有在意,还将婚期的选择权交给了栾涛,并言明栾涛说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
栾涛年岁大了,一辈子别的不好,就好个面子。按理说蔡邕、王允一个是当朝大儒、帝师,一个身居中郎之位,在大汉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栾家……商贾世家,上不得台面,两厢通婚哪里有栾家说话的份儿。
可现实却是,蔡王两家竟把婚事全权交给他栾涛主持,他顿时觉得脸上跟贴了金似的。平日里连走路都不一样了,那肚子挺得……见了亲戚吆五喝六的。亲戚们也知家族一天比一天兴旺,栾涛功不可没,现在更是培养出栾奕这么个优秀的孙子,让栾家名扬天下,族人也是倍有荣光,挺着胸脯到处吆喝:俺栾家不是商贾了,现在是士族,士族懂不?家里有当官儿的,俺侄孙是当朝征东将军,什么?征东将军都不认识?栾奕知道不,就是被世人称之为救世之才的栾子奇!嘿,那是我侄孙。
宗家势力日渐庞大,使得旁系待其日益敬畏。是以,一众亲戚对栾涛傲慢的行为非但没有反感,反而总是低头寸目,毕恭毕敬的架势。
栾邈为人沉稳,生怕老爹一时得志,心浮气躁,便和妻子刁栾氏时时点醒。观察一阵才发现,老爹虽好面子,但毕竟经了几十年的商,在颍川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不似那等得志小民,一副天你不怕地不怕模样。他人虽老,脑子清楚的很,什么时候该挺肚子,什么时候该弯腰,比谁都清楚。栾邈夫妇这才放心,经常带老爷子四处走走,看看济南的风光,去教堂听经,偶尔还带着老爷子一起去乡下施舍。
老爷子日子过得快活,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强。用他的话说,“老子还不急着死呢!就算死也得看着二孙子出将入相才能闭上眼!”
出将入相?栾刁氏不敢想,他只盼着栾奕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再有满屋的子孙就更好了。可千万别再上战场!一想到战场她就心口疼。
也不知道今年颍川的秋天冷不冷,往年这时候已经有些冷了。冷了奕儿会添衣吗?这孩子大大咧咧的,总是照顾不好自己?记得他小时候,大冬天跟奉孝他们玩雪,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也不知换身衣裳。栾福找到他时,浑身都在冒热气。这小家伙儿……那时候虎头虎脑的!现在却成了将军,人呐……
典韦侄儿应该会照顾他,会为他添衣吧!可是典韦为人憨厚,虽为兄长,很多时候却劝不动奕儿。哎……真不让人放心,终归还是个孩子啊!“奕儿现在也不知道打到哪儿了?快该回家了吧?”
在栾刁氏对月忆子的同时,洛阳、邺城之中,还有三人对栾奕揣着同样的思念。她们或匐于桌边,或立于园中,同时望月。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庭院里,凌乱地撩拨琴弦的蔡琰在看到圆月之时,猛地想起栾奕曾经吟诵过这段诗句。不由低声呢喃:“‘共看明月皆如此。’豫州的月也是这样圆吗?子奇,此时的你是否也在这圆月下寄托着相思?你可知……奴家有多想你。”
她轻轻揉摩着平平的肚子,如果孩儿还活着,这会儿该出世了吧!可怜这孩子……连父亲、娘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就这样死了!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可是我跟子奇的孩子啊!子奇一定会喜欢,一定会!都怪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他,连圆月都没见过,就这么离开了人世。子奇说过,每个孩子都是圣母赐予相爱人的礼物。为什么圣母明明都把礼物送出来了,却又要将他强行夺走。“天呐!你待我何其不公?”
想到这儿蔡琰不知不觉大哭起来。
王宅闺房中,貂蝉百无聊赖的翻弄着手中的书籍。这是蔡琰今岁刚刚整编好的《子奇言录》。其中收录了几乎所有栾奕与蔡琰交谈过程中发人深省的话语。比如刚才那句“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便在此列。当然,还有一些二人间脉脉含情,又极具诗意的词句。
蔡琰本是好意,寻摸着既然是姊妹,有同时倾心栾奕一人,为将来夫妻和睦理应对栾奕有充分了解。所以书本编纂完成,印刷成册后,便派人给貂蝉送来一本。
然而,拿到书册的貂蝉却不那么认为。她觉得蔡琰这是挑衅,故意把自己跟栾奕两情相悦的证据拿出来给她看,以此羞辱她。
她越想越气,抄起《子奇言录》撕成碎片,撒的满地都是。可是撕了,又有些不舍,这毕竟都是栾郎亲口说的话集成的,撕了岂不就是在亵渎栾郎?她顿觉脑袋轰的一声,“绝对不行!谁都不能亵渎栾郎,谁都不行!”她把院子里的小厮一股脑全唤了出来,捡拾地上的每一片书页,她要把这本书黏起来,如同黏起她刚刚碎裂的内心一样。
“谁都不能亵渎栾郎,谁都不行!”她口中念念有词,念念有词。
在遥远的冀州邺城,家道中落的甄宓比任何同龄女子都要坚强。她白日女扮男装帮哥哥料理生意,晚上还得承担一家女主人的任务,料理一应家事。她比哥哥还忙,总催哥哥赶紧娶个嫂嫂来替她分担,哥哥却总在说等等,等等!
甄宓知道,哥哥不是在等,而是有了心上人了。可是人家地位崇高,以甄家现在的地位,根本攀附不上!除非……除非自己找个好人家嫁掉。
在这一点上,甄宓对自己的美貌颇有信心。于是,她开始尝试把计划付诸现实,搜集来许多洛阳长辈位高权重又到适婚年龄男子的信息。分析一阵却大为失落,这些人的父辈确实都是大汉响当当的人物,可本人却差强人意,没有才华,没有报复,也没有勇气,只能拔高甄家地位一时,却不能保其一世。
经此一事,甄宓长了心眼,开始寻觅那些现在家境一般,却颇有潜力,一有机会便能扶摇直上一日千里的才子。显然,在这方面无人能出栾奕之右。一旦将来栾奕升入高位,必然贵不可言。唯一可惜的是……栾奕已经订婚,若是与他交好也只能做小。不过话说回来,甄家现在不过是商贾,是最卑贱的存在,但凡想入豪门,就一定会是妾室。反正嫁给别人也是妾室,就不如嫁给栾奕算了!
于是,甄宓想方设法接近栾奕,先是让家人与栾家不顾盈亏大量交易,又默许家人信奉圣母教。后又亲赴济南国用姿色将其折服。
显然,甄宓的目的达到了。但是甄宓隐隐约约发现,自打从济南国回来之后,自己跟丢了魂似的,仿佛遗失了什么重要东西?
“丢了什么呢?”她曾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足足过了一个月之久才在甄岥点醒之下找到答案。
心,她的心被人偷走了……被那个身披银甲,为了营救一个陌生的假圣母教徒,他竟冒着生命危险,闯入了贼兵的重重包围,为陌生人挡枪拦箭,身负重伤。接着,二人同时落水,然后,然后……
想到这儿,甄宓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身子都让他看了去,可怎么见人啊!
她清晰记得,当得知栾奕要去兖州、青州平叛时,自己那种揪心的感觉,跟现在的自己一模一样。“前番,子奇先生总能化险为夷。他是那么的勇武、有力,如今……应该也会如此吧!仗打到哪了?冀州反贼闹得还是很凶,在冀幽边境与北中郎将对峙,豫州那边又如何了呢?想必有子奇先生在,快要评定了吧!子奇先生……奴家像主教那般唤你奕哥儿可好?奕哥儿,咯咯,奕哥儿……”她忽然收起笑脸,又换上一副忧郁模样,“奕哥儿,你何时才来邺城?”
132英雄胆
“子奇/栾郎/奕哥儿,何时才能再次与你相会?”位于三地的蔡琰、貂蝉、甄宓在同一个夜晚向圆月寄起情思。
说实在的,栾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与三位知心人再度相会。他现在甚至连思念众美的时间都没有。每日臀不离鞍,下马休整的时间屈指可数,除了千里奔袭,就是杀敌、追击,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手刃彭脱那天,大汉的官兵们更是把他尊为了神灵——大汉战神。
栾奕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壮阔的情景。
那日,在汝南补充过兵力后,波才亲自领军前来围堵大汉官兵。
两支兵马于汝南西北古城外摆开阵势。
敌将彭脱手提大刀,于阵前叫阵。叫骂的词汇虽然贫瘠,却有多难听有多难听,且明显针对栾奕。“低贱商家之子也可上阵称将?汉廷无人乎?”言毕,数万贼兵附和大笑。
皇甫嵩冷哼一声,吼道:“商贾又如何?士人又如何?商贾无贤达乎?陶朱公(既助勾践一战灭吴的范蠡)‘累十九年三致金,财聚巨万’,子贡废著鬻财于曹、鲁之间。二人皆有行商之举,却均传世贤达。子奇虽出身商贾之家,却才华横溢,文武皆备。我朝皇恩浩荡,陛下钟爱子奇之才,委以重任。子奇不负皇恩,半年之内连破济南、兖州、青州多地叛军,铲除十数万反贼兵马。陛下知人善任,任人唯贤,念子奇大功,半年内将其连升三级,让子奇一跃成为与霍大将军齐肩的少年将军,天下百姓心悦诚服,满朝文武心服口服,尔等鼠辈又有何能耐出言嘲讽!”
皇甫嵩一席话引经据典,又拿事实和数据说话,直将彭脱堵得面红耳赤。
“哼……空口无凭,都把栾奕吹到天上去了。若真勇武便与某家厮杀一场,咱手上见真章!”彭脱耀武扬威,一副嘲讽神色。
栾奕双目怒瞪,紧攒缰绳。